天荒峰,隱於漫山薄雲霧靄之中,一處無名的山崖邊,天玄掌門燕淮樓獨立於此,雙手背於身後,一身青衫偶爾隨風而動,卻不太張揚。燕淮樓神情黯然,滿懷心事的看着雲臺處。
看劍峰,劍林之巔,看劍峰主流墟城立於天劍劍柄之上。
天劍筆直插在劍林之巔,只有碩大的劍柄露出來。
這把天劍的劍柄千丈有餘,周身終年仙霧不散,劍身埋於看劍峰中,不知其具體形態如何。
曾有人大膽猜測,整個看劍峰山體就是天劍劍體,看劍峰所看之劍就是這把沒有來歷的天劍。
天劍劍柄周圍還有數不勝數的仙劍插在周圍,聽說這些劍都是無主之劍,從天外飛來,自主插入山體,彷彿將自己埋葬一般,形成一片由仙劍搭成的密林,因此這看劍峰的最高處被稱爲劍林。
劍林有靈,一般人無法踏上。只有天玄宗的部分天賦超羣的門人,在尋找到自己修行道徑時,會到劍林尋找適合自己的劍。
此時的流墟城和燕淮樓一般,站在天劍劍柄,雙手背在身後,看着雲臺處,眉頭緊鎖,滿腹心事。
兩忘峰,本名爲兩望峰,因爲這座山峰兩個山頭並立,各自爲峰,卻又相隔甚近。
三千年前,兩望峰爲大師兄的師尊蘇小白的修行主峰,蘇小白在千年前隨世尊出走天玄,將兩望峰交給瞭如今的兩忘峰主江辭子。
江辭子將其更名爲兩忘,從此兩忘於天玄。兩忘峰一峰名爲雲落,雲落不見山霧;一名雲起,雲起霞雲翻滾。
兩峰之巔有云橋相連,雲橋是一座由棲霞神木爲橋面,落凰石爲橋欄,寬十丈,長萬尋的神橋,名爲兩望。
尋常時日,神橋上人影綽綽,從不間斷。但此時,兩望之間,只有一個孤單的身影,兩忘峰主江辭子,雙眼迷濛,噙着淚光,清冷憂鬱,哀愁之容不加掩飾的出現在臉上,也看着雲臺之處。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定然爲此駐足,平日高冷的江辭子峰主竟會有這般柔軟模樣。
洗劍閣,洗劍池畔,一年輕劍客盤坐於此,此人身形微胖,披散着頭髮,一襲白衣,劍眉在面,雙眼中透露着滄桑,透過那雙眼可以看出此人的年歲絕非表面上表現的那樣年輕,正值青蔥歲月。
一般修者,打破鴻蒙之後,便可再獲得凡人一世光陰。
覓道成功,便可御劍飛行,壽元大漲,可得五百春秋。
曲徑之中,七百有餘。巡野之間,不過千載。遨遊渚澤之後,天地皆可去得,壽元盡在掌握之中。
洗劍池旁的劍客便是洗劍閣閣主辰塵,人稱劍侍,一生相侍於劍。
此時辰塵目不轉睛的盯着洗劍池,池中浮現着雲臺的場景,他雙手微顫,似乎要去抓立在身旁的劍,微怒不改。
九江峰,位於天玄與大湖之間,九條氣勢如虹的江流從這座峰頂的九個方向流向大湖,九江匯聚之處便是九江閣所在。
九江閣中,有望江塔,塔頂,素月閣主,一臉平靜的帶着無限遐想的看着雲臺。時而感傷,時候無奈,時而又是一聲長嘆,最後竟是露出一些帶着希望的微笑。
伺候在一旁的大弟子素天心看到師傅這般模樣,好奇的問道:“師尊,雲臺之處可有事情發生?”
天玄宗雖然是以劍修爲主體,但是並非所有人都是劍修。其中九江閣便是以推演天機爲主,九江之中便時常出現不同尋常的天機,九江閣捕捉其中的信息,用以推演天下大勢與運道變化。
九江閣中的弟子相對於其他修者,只修劍心,劍心一塵不染,總是能知道一些即將發生或者發生遠處他們無法看見的事情,這大概便是修者中所流傳的一種說法:劍心洗塵,便可明道。
九江閣主素月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大弟子,猶豫片刻,嘴角微翹,彷彿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然後無奈的說道:“雲臺之處,你師兄在那裡,可能會有些麻煩。”
“師兄?”素天心疑惑的問自己的師傅。
素天心在天玄宗年輕一代弟子中排行第三,是天玄宗年輕一代的大師姐,她的師兄只有大師兄道無爲與二師兄阡行。
如今阡行下山遊歷未歸,師傅所說的師兄只可能是大師兄道無爲。
在她的認知中,大師兄很少會離開柴門,出現天玄的其他地方,更不會在雲臺之處。
即便出現在雲臺之處,也不會遇到麻煩,和其他所有年輕弟子一樣,素天心認爲大師兄不可能有無法處理的麻煩,所以此時對於師傅的話,她感到疑惑。
“是大師兄嗎?他怎麼去了雲臺,難道是要觀摩聖碑嗎?”素天心繼續問道。
“不是你大師兄,就是你師兄。等會你去了雲臺就知道,記得要和你大師兄一樣,讓其他人都心悅誠服地叫他師兄,知道嗎?這也算是幫了你大師兄。”素月笑着說道。
“啊?”素天心滿臉茫然,然後揉了揉太陽穴,最後閉上雙目,仔細推演一番,推敲片刻。
素月看着素天心的樣子,沒有去打擾她,繼續看着雲臺之處,然後嘆了一口氣,因爲此時顏師古還是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去詢問葉依痕。
之前素月便在望江塔上看到了人羣中的顏師古,以爲顏師古只是爲了看看蘇小白的徒弟,纔跟着那羣人一起觀看,怎料最後他還是走出了人羣。
素月心想顏師兄可能對那個師兄也有些熟悉感覺,即便他現在跌落到曲徑境,無法感知那個師兄的神魂,但總歸會有一些冥冥中的痕跡殘留能被他感知到。
一炷香之後,素天心睜開雙眼,還是一臉迷茫,然後向自己師傅請教,說道:“師傅,弟子此時無法推演出雲臺此時的半點軌跡,這是怎麼回事?”
“不只是你,爲師也只能探得一鱗半爪。”素月回答道。
“是因爲大師兄在那裡做了什麼嗎?我那是師兄又是怎麼回事?另外,師傅因何事而嘆息,是弟子做錯了什麼嗎?”
“與你無關。”
“師傅?”
“你這丫頭,這性子還是改不了啊。我可是你師傅,再如此不依不饒,師傅可要罰你了。”素月微噌半笑的說道。
“師傅…”素天心依然迷茫,也不管素月的神情如何,她心中一旦有些看不明白的事情,她都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弄清楚的,纔不管面對的是師傅,還是掌門長老,亦或者是大師兄。
素月也是清楚她這弟子的性格,纔沒有過多責怪,並且時常袒護於她。
“還記得你顏師伯嗎?”素月這時說道。
“記得,怎麼?顏師伯也出世了,雲臺那裡可真有事情發生啊。”提到顏師古,素天心跟着黯然傷神,想到那個一生鬱鬱寡歡的師伯,總會讓人不甚唏噓。
“是啊,一眼江湖遠。不知道這千年時間,師兄你是否已經放下了,這纔出現在雲臺。”素月又是一聲嘆息。
“一眼江湖遠,相逢兩鬢霜。師伯難道解開心結了?”素天心跟着問道,已經有一種立刻去雲臺看個究竟的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