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可是寧瑜的府宅?”
看到沈玉嘉點點頭,武飛虎僵愣了一下,皺眉道:“不行,寧府樹大招風,寧瑜爲人貪生怕死,當日樑軍逼近洛陽,他是頭一批歸降李曄的,若是讓他知道我等潛入他家,定會捉拿我們交給樑賊。”
沈玉嘉還真不知道,寧瑜居然是第一批投靠樑國的富商,如此說來,這寧家是敵是友還說不清了,不過裴世昭肯定是站在他這邊的,否則早告發他了。
“放心吧,寧府有我相熟之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定會保我們周全!”沈玉嘉說道。
“我還是覺得去寧府太過兇險了,若是戴兄弟執意要去,我寧願選擇最先的辦法,分頭行事。”
武飛虎由此擔憂也很正常,沈玉嘉無話可說,只是兩人分開前,相互詢問了聯繫方式,順便,希望武飛虎幫他調查一下,上午被押進天牢的人,是不是華永,對於這點,武飛虎拍胸脯因諾下來。
待武飛虎離開後,沈玉嘉拐入一個小巷,再出來時,已經變會了白面無鬚的小俊臉,他不知道,就在他清理乾淨容貌後,在他無法察覺對面一處窗戶裡,一雙睫毛長長的美目,頓時變成兩道彎彎的月牙。
當沈玉嘉回到寧府是,正巧碰到寧滄珺出門,兩人同時停下腳步,寧滄珺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玉嘉後,巧笑嫣然道:“徐公子這一身打扮,是要出門幹什麼啊?”
“呵呵,屋裡憋悶,出去走走,之所以換裝,也是不想讓那些求詩問詞的人抓住不放,讓寧小姐見笑話了。”沈玉嘉淡笑道,他早已經換過一身衣服,血衣在飯館裡就被燒燬了,不過現在身上穿的,還是很普通的粗布麻衣。
“徐公子才華橫溢,卻又行事低調,難道真想深藏一輩子?”寧滄珺蹙眉問道,在她看來,男子就應該堂堂正正的,幹出一番事業,這纔不枉活在人世一輩子!可是沈玉嘉偏偏就像是什麼也不求,嫺雅淡定,眼裡一切宛如浮雲,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而像是一個修行多年的苦行僧,亦或者常年隱居山野的修道者。
“人活一世,無非就是吃喝拉撒睡,又何必自尋煩惱呢。”沈玉嘉說完,拱手便和寧滄珺告辭。
看着沈玉嘉進去的背影,寧滄珺抿嘴一笑,便回身向着府外走去。
沈玉嘉回到自己的廂房內,從褲襠裡抽出一把用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條狀物,他解開了布繩,拿出裡面平躺的軟劍,細細打量起來,這把劍極爲鋒利,能與他的墨沉刀相比,輕易可以斬斷一些細長扁薄的兵刃,而且之前已經被白麪公子用了許久,現在的劍刃上,卻沒有半點瑕疵,還是銀白光亮。
沈玉嘉看過一下古代打造神兵的資料,知道這種兵刃,打造起來十分麻煩,無論是用火,還是用水,錘打的次數、力度都是很講究的,只是他很不明白,同樣是兵刃,差別咋就這麼大呢,墨沉刀沈玉嘉是研究了許久,直到被偷前,他還沒弄清楚是用什麼材料打造的呢,而這軟劍,大概是用鋼吧。
沈玉嘉把軟劍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劍刃底部,在哪裡刻了兩個字“遊鯊”。
“游龍劍我到時聽說過,不知這遊鯊劍,是不是游龍的遠房親戚?”沈玉嘉自顧自的笑道。
“那就要問一下打造遊鯊的王匠了!”
屋裡平白無故響起一聲嬌滴滴的媚音,下一刻,沈玉嘉心涼如冰,因爲他感覺脖子涼颼颼的,一把娟秀的小劍,已經貼在了他的皮膚上。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
嬌滴滴的聲音再次響起,沈玉嘉吞了吞口水,淡笑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入武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
“嘖嘖,徐公子好俊的詩,好俊的人兒啊!看得奴家都流口水了!”
“呵呵,過獎了,不知姐姐要幹什麼?”沈玉嘉雖然滿帶笑容,可是一滴滴冷汗,已經從額頭滲下來了。
“姐姐!呵呵……你別緊張,姐姐只是來玩玩,徐公子若是能滿足了奴家,那一切都好商量!”
“這……”
沈玉嘉正要擦汗,忽然,一隻小手擰着絲帕貼到了他的臉色。
“多謝!”沈玉嘉吞吞口水道。
“吆,這就感謝奴家了,若是奴家再來點刺激的,徐公子是不是要跟着奴家一輩子啊!”
“啊這……”
沈玉嘉聽着聲音,就知道對方騷氣十足,可惜他看不見容顏,若是確定對方真的人如聲,同樣的嬌媚,那麼他不建議來點刺激的,當然,這個刺激是何種類型,那隻能上了再說了。
“別拐彎抹角了,說吧,你想幹什麼?”沈玉嘉問道。
“你究竟是何人?”女子反問道。
“徐哲,江夏人士!”沈玉嘉乾脆道。
“別糊弄奴家了,奴家在江夏住了十三年,可從未聽說過有個書香門第的徐家!”
沈玉嘉聞言一愣,但很快,他就醒悟過來,這丫的是在誆他呢,他還真不行,偌大一個江夏,連一個姓徐的書香門第都沒有,就算沒有,你丫的怎會知道!你是戶部的?還是江夏衙門的?
“我們徐家在江夏居住二十三代人,祖上乃是曾經先跟隨劉皇叔,後被曹操用計騙到許昌的徐庶,姐姐你不知道沒關係,可你不能出來裝逼啊,要知道,裝逼找雷劈啊!”
這女子怎會聽懂沈玉嘉後面幾句,她也懶得理會,而是驚奇,這徐哲居然是三國時期,徐庶之後,說得還有板有眼,由不得她不信,最重要的,自己的確是誆他的,難道被他識破了?
“你既然說你是徐哲,那麼你爲何會在染布坊?”
聽到女子這話,沈玉嘉立即清楚對方是誰了,除了天威府的人,還能有誰!
“誤會啊,這絕對是誤會啊!你聽我從實道來!”
沈玉嘉說完,就開始講訴他的無奈,說什麼自己偶然走到染布坊,忽然被官兵包圍,而後被染布工人撞到地上,在發現工人們被金鱗衛殺死後,自己怕小命不保而裝死,也是情有可原的,誰料到,被白麪公子一腳給識破了,差點要了他的命,他自然要反抗了,於是,接下來纔回發生上午時的一幕。
女子聽得暗暗皺眉,倘若真如沈玉嘉所言,的確是被冤枉了,金鱗衛的手段,向來是寧可殺錯也不放過,況且,自圍剿之前,他們就已經潛伏在屋頂上了,女子對沈玉嘉也有些影響,不過這段影響,是從他突然揮刀劈向趙毅襠部時纔開始的,當時她還偷笑,暗自這小子的鬼靈精,現在聽完沈玉嘉的講述,結合她所見到的,的確沒有問題啊。
女子陷入思索中,半響,她突然抽刀退身,做到了牀上,翹起二郎腿笑道:“好了,既然你是青白的,那麼我問你,你爲何與反賊勾結?”
“能爲啥,當然是爲了自保,那種情況只有和他們一路,才能保全性命!”
沈玉嘉說完,便轉身目視女子,這一看,他便是一呆,此女的確有着能與聲音媲美的容顏,特別是她的眼睛,雖然不大,可是嫵媚細長,長長的睫毛眨動間,笑起來如兩道彎彎的月牙,煞是好看。
“既然你不是和反賊一路,那麼就是我們自己人了!”
女子這話讓人摸不清頭腦,她口中的自己人!究竟是樑國人?還是自己人!
“當然。”
既然女子和他模棱兩可,沈玉嘉乾脆也裝聽不懂,故作不知。
“既然是自己人,可是因爲你放了反賊頭目,現在要你戴罪立功,我想,你不會拒絕吧。”女子笑道。
“這個嘛,我是想幫忙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們多少情況啊,只知道一個落腳的飯館,可惜,只從我們進去裡面換了衣服後,他們的人就撤走,還有一個鐵匠鋪,本來虎鬚大漢是要進去了,但是他突然就停了下來,然後讓我自己保重,他就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裡,我真不知道。”沈玉嘉說的可是大實話啊,他真不知道武飛虎去了哪裡,只知道任何聯繫而已,這一點,他當然不會說了。
女子秀眉緊蹙,愣愣的盯着沈玉嘉良久,彎彎的睫毛撲閃幾下,忽然展眉一笑,道:“你爲何這身打扮出門?還喬裝改顏貼鬍子,你出去又幹了什麼?”
“我才氣縱橫,求詩問詞的人絡繹不絕,門外一大羣姑娘天天拋繡球,不這樣我出不去啊,至於出去幹什麼,一方面是舒展筋骨,活動活動,另一方面,是因爲我的東西被偷了,看看有沒有線索,這說起來,衙門到現在都沒給我一個信呢,你是不是衙門的人?幫我打聽一下,他們究竟有沒有幫我捉拿盜賊啊。”
沈玉嘉自贊起來,那是理所當然,而所說的話,更是讓女子感覺意外,怎麼還和衙門牽扯上了?
詢問之後,女子才知道,原來這徐哲剛到洛陽時,就被偷了一身家當,後來飢餓難忍,碰巧遇到了寧府在施粥,之後又遇到了老熟人裴世昭,才得以求到落腳地。
這一切,沈玉嘉說得是有板有眼的,讓女子挑不出毛病,畢竟,一方面是反賊若要報官,純屬自找麻煩,另一方面,沈玉嘉有證人啊,裴世昭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也沒有什麼權力,可是也算名人,除了圍棋和象棋領域,他還在許多才子學士中頗有名望,而因爲陛下招他來加入翰林院,天威府的人早就把他調查清楚了,並沒有和反賊勢力勾結,想到最後,女子只能點點頭,默許了沈玉嘉的說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