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人,城樓有變!”
趙家大軍中,一個小兵急匆匆的跑到趙慎身前,下跪稟報道。
“什麼?”
趙慎微微一呆,一開始還認爲情況不利,不過在一聽屬下彙報,他與身邊的寧醜都是一呆。
“你說城樓上懸吊一人,像極了康宏遠!”寧醜皺眉道。
“沒錯,無論是甲冑,還是體魄,都像極了敵軍主帥。”小兵點頭道。
“這……”
趙慎張張嘴,看着寧醜道:“軍師,這是鬧的哪一齣啊?”
“恐怕是敵軍起內訌了!”
“啊!不可能吧,就算康宏遠兵敗,導致汴梁岌岌可危,但畢竟也是主帥,還有誰敢動他?”趙慎不可置信道。
“十有八九是汴梁守將歐建業!”寧醜解釋道。
“歐建業!此人膽子如此大!”趙慎感覺這是不可思議,這歐建業只是一個草莽,竟然敢把康宏遠這個正統的主帥給貶了。
“不過,也有可能是對方的計謀,雖然看不出這等計謀有何用處,但是不得不防,是否如此,我們還是靠近一觀。”
趙慎點點頭,隨後便跟着寧醜在一杆侍衛的保護下,來到大軍前方,放眼一看,果然,在夕陽的照射下,汴梁西門之上,一個身穿金甲的將領,被一個人如擰小雞般提在城外,無比可憐的嚎叫着。
“這……”
別說是趙慎愣了,連寧醜也一臉疑惑萬分,從他對康宏遠的熟悉,這一眼之下,便料到對方是真人,但也正因如此,這對方究竟唱的哪一齣啊?
“好機會啊,軍師,我們全軍出擊吧。”趙慎興奮道。
“等等,情況好象不對!”寧醜搖頭道。
“難道不是康宏遠本人?”趙慎心驚道。
“非也,此人的確是康宏遠,但是對方既然敢這樣做,十有八九有所依仗,還是靜觀其變吧。”寧醜搖頭道。
……
……
“不要聽他的,本將不信,他敢殺了本將!”康宏遠一聽沈玉嘉這話,氣得渾身顫抖,也不顧此刻的危機了,仰頭怒嚎道。
“那你就去死吧,趙穆放手。”
沈玉嘉說完,趙穆點點頭,當即五指便一鬆,然而,這康宏遠反映也夠快,雙手死命的往回抓,一把就抓住了趙穆的手臂。
這一下,四周將士看出來了,徐騰這傢伙可是真敢做啊,而康宏遠更是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拼盡全力的抓住趙穆的手臂,祈求道:“好好好,我讓他們都聽你的,求你放過我吧!”
“得罪了!”
沈玉嘉說了一句,便讓趙穆將康宏遠拉上來,而後朝着於耀道:“帶他下去。”
於耀點點頭,吩咐了幾個人後,便要挾持康宏遠離開城樓。
“徐騰,你跟我等着……”
“怎麼,還想常常高空拋物的滋味!”沈玉嘉冷笑一聲,一目掃去,嚇得康宏遠渾身一顫,他算是知道,這小子是說到做到的主,現在被他的人挾持,自己還是老實點吧,等事後在想辦法翻身弄死此子!
康宏遠惡狠狠的想完,便隨着於耀等人走下城樓,但是沒多久,他便發現,於耀根本沒有帶他去地牢,也沒有去任何地方關押起來,而是將他帶到一個偏僻的小巷裡,回身拔出一把齊明刀,面無表情的說道:“大人說了,無論此戰是輸是贏,康將軍都算是爲國捐軀,壯烈犧牲。”
“什麼!”
康宏遠聞言渾身一顫,但是由不得他想明白了,於耀已經將齊明刀深深刺入他的胸口。
其實,沈玉嘉是挺感謝康宏遠的,沒有他,局面也不會發展到今天,但爲了下面的大局着想,康宏遠不能留。
所以這個罪人,便只能讓他來做了!
想罷,沈玉嘉在四周將士畏懼而驚愕的目光中,突然站上城牆,朝着下方數萬大軍,將雙手放到嘴邊,深吸一口氣後,突然大喝一聲:“趙慎……你孃的!你們趙家堡吃裡扒外,你更是色膽包天,陰險無比,想動我老婆,還設計殺害我,老子要你功敗垂成!頂着天下第一大色狼的帽子,流芳百世吧……”
這一聲吼,喊得極爲大聲,加之因爲剛纔康宏遠被掉在城牆外,把兩軍都驚到了,所以一直很安靜,現在沈玉嘉突然大喝出聲,那是城裡城外的將士都聽個真切,這一下,所有人驚呼都長大了嘴巴,腦海中只有一個詞形容此人,那便是“瘋了!”
但是,聽到他的話,幾乎之前還在看着沈玉嘉的人,下一刻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城外的趙慎身上。
趙慎本來還因爲敵軍內訌而咧開的嘴角,這一下是徹底的僵硬了。
四周人,除了寧醜,幾乎都將目光看向了趙慎,不知爲何,雖然這些目光並不明亮,但是趙慎卻感覺極爲刺眼,宛如被如日中天的烈日暴曬一樣,讓他腦海中一陣恍惚,似乎都不知道現在還是兩軍交戰的緊要時刻。
但恍惚過後,迎來的便只有清醒,趙慎是剎時間便醒悟過來,他氣得渾身顫抖,指着城樓大喝道:“你……你……你究竟是何人!”
“你有資格知道嗎!”
沈玉嘉冷冷一笑,繼續大喝道:“但我也不怕告訴你,更不怕告訴天下人,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水沈玉嘉,西齊大駙馬,那便是在下了!”
“什麼!果真是你這個紈絝!”
趙慎聞言大怒,但旋即他又笑了,就是這個傢伙,都因爲眼前這個傢伙,讓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兒,只能遠觀,無法觸碰,他究竟何德何能,憑什麼成爲顏芷綺夫婿,憑什麼得到她的芳心,又憑什麼與他趙慎比,他趙慎可是要做帝王的人!
現在好了,他想殺的人自己出現了,而且還被圍困在汴梁裡!
想到這一點,趙慎底氣更足了,冷冷的看着城樓上的沈玉嘉,大喝一聲:“全軍出擊!給我拿下汴梁城,誰要是捉到沈玉嘉!賞金萬兩!”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聽賞金萬兩,趙家軍一瞬間便沸騰了,瘋狂了,勇猛奔殺,喊殺震天,一時間,整個趙家軍的氣勢攀升到了頂點!
寧醜靜靜的看着這一幕,他沒有插嘴,更沒有阻止,因爲他知道,就算阻止也沒用了,沈玉嘉既然現身,那麼趙慎根本不會聽他的,在他眼裡,只有對方的死活。
不過寧醜也不怕,就算沈玉嘉出來了,能改變什麼,汴梁的守軍不足一萬,而如今趙家有四萬多人,強攻拿下汴梁城只是輕而易舉,他寧醜又有何擔憂的呢,可是不知爲什麼,寧醜就是感覺很不對勁,這沈玉嘉爲什麼來這裡?他始終想不通,對方不是將士,只是一個喜歡倒塌新鮮東西的紈絝,雖然當初在河陰,聽聞被這傢伙治理的不錯,但是那時候的河陰,換做是誰,只要有強硬的手段對方黃河大王,那麼定會深受百姓的愛戴,而此人也就鑽了這個空子,靠着幾個得理屬下,滅了黃河大王,取得百姓的擁戴。
所以寧醜不知道此人能改變什麼?用他做的火槍?這顯然不可能,這裡可不是西齊的地界,火槍運送不進來,否則他們根本不用取汴梁,直接攻洛陽便什麼事都能平定了。
如此說來,這沈玉嘉要不是瘋了,便是有所依仗,有絕對的信心守住汴梁城!
“難道,西齊已經攻破函谷關了?”寧醜也只能想到這個可能,西齊要是能攻下洛陽,他們趙家根本不敢打汴梁了,直接逃亡東齊而去,若非如此,對方來這裡的用意,究竟是爲什麼?讓他們與樑國兩敗俱傷?但是你也不應該表露身份吧,現在這一吼,裡裡外外可都知道你是西齊的大駙馬了,汴梁的守軍還不得把你揪出來啊!
正如寧醜想的一樣,汴梁的守軍聽到沈玉嘉的話後,那是震驚的無以復加,但震驚過後,便是大怒,當即便有十幾個將士同時圍過來,要拿下這個西齊大駙馬。
然而,他們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身後突然出現的刀子。
“別動!”
十幾個身着樑軍軍服的士兵,突然將刀架在了這些將士脖子上。
沈玉嘉跳下護牆,身後捏了捏咽喉,看着康宏遠那些舊部道:“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歸順我大齊,二是從這裡跳下去。”
“西齊狗賊,老子寧死不屈!”
一個將領冷哼一聲,但很快,他便在一身慘叫中,被兩個士卒直接扛了起來,往城外拋了下去。
見到此景,其餘將領是心驚無比啊,一個個顫顫巍巍的猶豫不決,但沈玉嘉根本不容他們細想,冷冷道:“敵軍殺來了,我不想廢話了,我數三聲,誰若是不歸順,下場便是和之前那人一樣。”
“我……我歸順大齊!”一個將領嚇得匍匐在地,磕頭說道。
“我也歸順!”
“我也……”
有了開頭,接下來,十幾個將領紛紛匍匐在地。
“很好,現在大家聽我號令,我將保大家一世榮華!”
雖然衆人被武力屈服,極不服氣,更沒有把沈玉嘉的話當回事,然而此刻要是不點頭,唯有死路一條了。
看着衆人一臉憋屈的神色,沈玉嘉也不理會,問道:“除了康宏遠,你們誰的統軍本事最厲害?”
“啊……這……”
衆人聞言一呆,不明白沈玉嘉這是何意?
十幾個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開口,似乎都在忌憚着什麼。
“呃……”
忽然,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將領,直起上半身,舉了舉手道:“我算吧……”
“你?你自問是這些人中,最厲害的?”沈玉嘉似笑非笑的看着與他年齡相仿的青年。
“不,只是大家沒人應,這戰事緊急,所以我想我來吧,可……可以嗎?”
“嗯,就是你了!”
沈玉嘉笑笑,將康宏遠的令旗直接扔給青年,這一下,可把四周將領給驚呆了。
但是衆人還是懷着不解,不知道這傢伙究竟在玩什麼?難道不是想試探他們,看誰想出頭,便先殺了誰?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在青年拿起令旗,看了一眼城下攻來的敵軍後,一擺令旗,喝道:“弓弩掩護,刀兵斬繩!”
可是,隨着青年說完,卻沒有人動一下,正在那些將領冷笑青年自以爲是,準備要被沈玉嘉給宰了時,突然沈玉嘉看着四周的傳令兵喝道:“還愣着幹什麼,不快執行將軍的話!”
“啊……是是是……”
十幾個圍在外圍看戲的傳令兵聞言,在看到沈玉嘉冷冷的目光,當即便嚇得一鬨而散,四處下達命令去了。
這一下,那些還匍匐在地,準備看青年好戲的將領,是集體的傻了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