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將軍,後面敵軍殺過來了。”
聽到屬下的彙報,柴景猛然一回頭,不由心下一沉。
他奉命在此,很清楚這次截殺的重要性,如果真能一舉滅了敵軍右翼,那怕敵軍人數還是比他們多,但對接下來的戰事他們便是一路順風順水,敵軍士氣絕對低迷不振。
可是現在反而要被包圍的是他,要一口吃掉敵軍右翼顯然已經不可能,而若自己繼續僵持下去,怕反倒是被他們給吃了,那麼損失了兩千兵力的東海島,將再也沒辦法和高奉對抗了。
“退嗎?”
柴景心裡問自己,若以前,他絕對不會退縮,他要一戰到底。
可是跟隨沈玉嘉不久,他就明白一個道理,死磕硬碰不如投機取巧,投機取巧不如一門炮!
對,炮,有炮在絕對能打回來,暫時的退讓,不代表就是穩輸的局!
想到這裡,柴景正要下令撤退,可突然,一名將士大叫一聲:“將軍小心”便直接將他撲倒,緊接着一個鵰翎箭從他們兩人頭頂飛過,射進了後方的船樓木牆上。
柴景心裡大驚,道了句謝後,正要翻身起來繼續下令,可突然眉梢一挑,他看到敵軍右翼似乎發現了他後方的主力船隊殺了過來,現在衝鋒得越加勇猛,說是如狼似虎都有些輕了。
面對這樣的敵軍,如果退了,能自保嗎?不會被一路追殺到自己那看是強盛,實則外強中乾的主力那裡嗎?如果讓敵軍知道,己方主力只是船多人少,那麼東海島絕對無法守得住了!
在這一刻,柴景又生出了許多想法,冷靜的觀察局勢,思考每一步走出去後,將要面臨的情況。
這是以前他從來不會想的,因爲他雖然參與了不少戰事,可都是上頭有人指揮,他只是進他所能的執行,從來沒有考慮過突發情況如何面對?
而現在,他漸漸明白,思考和選擇的重要性!
一抹冷笑從柴景嘴角浮現,他揚起佩劍,高呼道:“所有弓弩手捨棄弓弩,與箭矢投入大海,所有將士聽令,舉起你們的戰刀,殺向敵船,只許衝鋒,不許後退!”
聽到柴景這道命令,不少將士都是一驚,敵軍現在箭矢如雨,他們如果不用箭弩還擊,這仗要怎麼打?拿着血肉去和箭矢拼硬硬狠嗎?
但軍令如山,在柴景放出命令不久,弓弩手一個個把弓弩和箭矢全部往海里面扔出,隨後紛紛躲入戰船中,握緊了戰刃,等待和敵船碰撞的那一刻。
“前有狼,後有虎,我們無路可退,爲今之計,只有殺……從眼前殺出一條血了。”
當柴景的戰船算先撞到了敵船時,柴景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下,直接跳到了敵船上,揮舞長劍和敵軍士卒戰作一團,隨後後方的千多名將士,也紛紛吶喊着殺入敵船。
三艘三百人的中型戰船,十艘百人小戰船,在和敵軍正面碰撞後,沒有一人退縮,所有人都是持刀扛槍,跳上敵軍船隻,前仆後繼的向着前方殺去。
一船掃過,伏屍滿船,顧不得傷亡,只要還有一口氣的,臨死也要拉下一個疊被,還有能力殺敵的,殺過一船又一船。
後方,一看敵軍這一兩千人突然捨棄自己的戰船,一個個撲上了他們右翼的戰船,而且一刻不停的往前殺去,高奉等人都是眉頭大皺啊。
“逼急了嗎!”
高奉很清楚,若是剛纔敵軍不爲所動,必然要被他們前後弓弩夾擊,一口吞了,若敵軍跑,以如今進的距離,敵軍從起船揚帆到走起來,需要的時間足矣讓他們追上,將其滅之。
不過高奉其實並不是如此早就滅了柴景,因爲只要柴景往他們主力那邊跑了,而他們在後面緊追,便同等於把柴景當作盾牌,不在懼怕天玉炮。
可柴景並沒有選擇固守和逃跑,反而是捨棄戰船,殺向他的右翼戰船上,如此一來,他的弓弩便不能用了!而對方也不再是他的盾牌。
“這統領好生精明,此人是誰,你們可知?”高奉皺眉問道。
兩旁將士和參謀都是連連搖頭,雖然他們都從這裡能看到算先殺向右翼戰船的青甲小將,但也不知他是不是統領,就算是,也完全無法從印象裡,尋找出此人的痕跡。
高奉沒有得到迴應,並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千里一戰就是這樣,有很多突發情況,也有很多不瞭解的對手,而李岱送來的情報,只是一個大概,而沒有細節。
否則早知道敵軍有天玉炮這等神物,他豈會損傷如此慘重,並且會不會來還不一定呢。
“高將軍怎麼辦?”副將詢問道。
高奉深吸一口氣,從鼻中哼出一聲長嘆,道:“援救右翼,隨後撤退。”
今天這一戰打得高奉沒脾氣了,再說了,方纔都氣吐血了,如果再繼續生氣,恐怕真要一命呼嗚了。
高奉下達命令後,夷州水軍果然沒有使用弓弩,都是把船也靠過去,隨後下來不少將士,衝向前面幾條船上的戰團。
聽到後方有陣陣還殺聲撲來,柴景回頭一掃,便不再理會,繼續下令往前殺去,只要再能突破兩船,便可以和黑牛的海盜軍會合在一起,屆時害怕他們作甚!
雖然心裡很不想和黑牛這廝扯上關係,因爲柴景始終看不起這種傢伙,但不得不承認,和黑牛會軍後,是攻是守都有把握,而不用他一味的死磕到底,照成東海水軍的大量傷亡甚至導致東海島被高奉佔領。
看到敵軍沒有回頭的意思,高奉冷笑一聲,雖然這批敵軍選擇很明智,但從他們拼殺的實力看來,太過混雜,強弱分明,這很明顯是新老參半的將士。
用這種參半的將士和他的精銳打,就算仗着前後夾擊,以多擊少,他想要突破到對面和友軍會合,也依然不可能了,因爲他的人馬上就殺到了。
便在高奉尋思着滅了這些傢伙後,是否要看看那黑旗王的動向?如果有機會,繼續殺過去把黑旗王也幹掉,如此東海島要拿下也就不再困難了。
“高將軍,大事不好!”
突然,一名卒子衝到高奉身後,單膝下跪道。
“何事如此驚慌?”高奉皺眉道。
“敵軍右翼從後方繞過來了!”小卒回稟道。
“什麼!就他們那點兵力,居然還想打夾擊戰,這不是以卵擊石是什麼。”
高奉真是被氣樂了,敵軍右翼和眼前的左翼一樣,都是兩千左右的兵力,而他的左翼有三千精銳不說,左翼和主力與後軍的近萬精銳相隔還不遠,隨時便能趕去增援,敵軍不是過來送死,還能作甚?
“此地便交給你們了,我去後方看看。”
雖然明面上,自己不懼敵軍右翼,但高奉從開戰之初到現在,便處處受虐,讓他心裡產生了一種即爲不安的情緒,心裡總感覺敵軍這樣做,似乎有什麼用意,他若不去後方看看敵軍虛實,萬一敵軍真有什麼隱藏的手段,自己豈不是又要吃大虧了!
當兩個將領從箭樓大船上下來後,箭樓戰船便調頭向着後方趕去。
當箭樓戰船和一艘中型戰船眼看要擦肩而過時,突然,中型戰船上,一個眉清目秀小卒猛然從前頭甲板跟着檫肩而來的箭樓大船跑了起來,在衆人費解的目光中,這個小卒甩手擊出一條絲線,直接射入了大戰船的箭樓上,緊接着此人幾步衝出,踏着木欄一躍而起,如盪鞦韆般直接蕩上了箭樓大船。
與此同時,這中型戰船上的另一個小卒,突然一拳將身邊的一名小卒擊飛,並且一手快如閃電的從小卒手中躲過一把長槍,甩臂一投,長槍化爲一道黑影,快如閃電的釘在了船身上,而那小卒也手持一杆長槍,一個縱躍跳上木欄,緊接着又是一躍,如飛似的衝出兩丈多遠,在此人開始下墜之時,只見此人一手突然抓住釘在船身的長槍木柄上,頃刻間,木柄下壓兩尺有餘,旋即又突然反彈而起,而那人也藉着這股力量,身體想上彈射半丈,緊接着一腳踏着槍柄再次借力,轉眼間,此人也進入了箭樓大船上。
這一切說時遲那時快,不過幾個眨眼的工夫,便有兩人突然衝入了高將軍的大船,這一幕可是驚嚇了不少將士啊,對於兩人用着截然不同的方式,全同樣強悍的身手,都被驚得有些癡呆,以至於直到箭樓船上殺聲大起,他們才意識到情況不妙了!
“不好了,有刺客,刺客上了高將軍的戰船!”
“大事不妙,刺客混進來了啊,保護高將軍!”
無論是四周的戰船,還是箭樓大船上,都響起了夷州水軍的驚呼聲和吶喊聲。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高奉也是震驚不已,居然有刺客混入他的水軍中,對方是怎麼進來的?何時來的?是從夷州就一直跟過來?還是之前混入?高奉不知道,也不去理會這些,因爲這兩名刺客身手極高,轉眼間已經有十幾名將士倒在了血泊中。
“來人,快來人!”
高奉驚叫連連,他雖然是郡守,但不代表他需要一聲強橫的實力,以前年輕時也就罷了,他的確也算一名高手,不過隨着年均增長,和在夷州享福多年,酒色財氣薰陶下,一身本事早已經還了回去,此刻面對如此強橫的刺客,他不叫人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