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髙學芳躺在牀上,丈夫坐在牀前一籌莫展,平時身體沒什麼大毛病,怎麼說中風就中風了呢,給高敬銘打了十幾個電話就是無人接聽。
歐陽元平沉着臉,想發火都不知道找誰,醫生竟然說她即便醒過來了,也不會講話、不會動了,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二少爺、二少奶奶,我們在這盯着就好,兩位回去休息吧。”
陸可昕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她給高敬銘打了電話也發了訊息,早晚都能看到吧,現在也不是爲這事發愁的時候,得趕緊尋找謝坤,只希望他還沒離開臨賓市。
兩個人無精打采的回到別墅,歐陽元林已經得到消息了,讓他們在這多待兩天看看情況,尋找謝坤的同時也在尋找那兩名護士,就算謝坤要跑也不可能帶着那兩個女人一起,總會有一個露面的。
“賢姐燉了湯,先喝點吧。”
歐陽元平木然的點了點頭,腦子裡像快進鏡頭一樣,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想什麼或者想去想什麼,忽然不耐煩的甩了幾下頭,煩躁的嘆着氣“該死的,我真想捅她幾刀,竟然把雲海隨便的送人,送到哪裡都不知道,剛纔應該讓醫生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什麼破銅爛鐵做的!”
“先彆氣這個了,除非能找到謝坤或是知情的人,否則又是大海撈針。”陸可昕舀了一勺湯剛要喝,實在沒胃口,又放在了碗裡“光是臨賓就不知道有多少個村子,也許還不在臨賓,那就更不知道他們把雲海帶去了哪裡給人。”
“孩子那麼小,謝坤不會自己帶着孩子到處走,一定在送走前還需要那兩名護士,找到她們或許就知道了。”
被折騰的都神經質了,再確切的線索也不敢說肯定的話了,誰知道中間又會發生什麼意外,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還是謹慎些好,免得孩子沒找到大人已經神經不正常了,不見到雲海一切都是不確定的。
“大嫂很痛心吧,村裡的生活條件怎麼都差一些,而且髙學芳還說是偏僻一些的村子。”現在的陸可昕都有想殺人的衝動了,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折磨一個孩子“那也能叫理由嗎,她根本連大嫂說的話都不知道,我怎麼早沒發現她是如此可怕的人呢,早點想到是她,雲海就不會被送走了。”
“連她自己的侄子都沒發現,你自責什麼。”歐陽元平把湯碗推到一邊“你不是說跟她相處八年都感覺難以接近
嗎,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表面裝的再慈眉善目也掩蓋不了本性的惡毒!”
第二天中午,髙學芳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目光呆滯、閉口不言,好像別人說話她也聽不到似的,丈夫輕聲叫了她好幾遍,連點反映都沒有。
高敬銘一早就過來了,依他現在複雜的心情,看到姑姑這麼躺着也不知道該不該悲痛,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或許他都不知道自己來這有什麼意義,這個時候是該怪姑姑還是怪自己的命運?老天還真是看他好欺負,才發了一次火就中風了一個人。
臨賓市。
蘇羽涵吃過午飯就一直躺在牀上,嚥下去的飯菜真的好想再吐出來,感覺腸胃在排斥食物的進入,編了個理由說着了涼身體睏乏,至少可以三兩天不出房間了,她是一點都不想動。
“雲天呢?”歐陽元林端着一碗米粥走進來,發現兒子連人帶牀都不見了“媽抱走了?”
“在夢凡那呢,元翔說今晚讓雲天在他們房間睡。”就這麼十幾個字,卻越說越沒力氣“全身沒勁又睡不着,醒着頭還疼,閉上眼睛就煩躁。”
“張嘴,我餵你,吃了這碗粥你就有力氣了。”
勉強的笑了笑,把丈夫的手拉到自己懷裡“和陸誠發脾氣有些沒控制住,現在後遺症都出來了,不過心裡舒服些了,當時我真想把他推下去,可又一想,如果連他都死了,那要怎麼對髙學芳呢,可惜她沒有兒女,只有一個高敬銘,關係還破裂了。是因爲可昕說的話?唉~”
“落得如此下場,她也算自食惡果了。我已經找了熟悉的醫生過去給她做檢查,剛剛回復說最好的情況也就是勉強可以發出聲音,她也只能這麼躺着過下半輩子了。”歐陽元林看了看手中的那碗粥,已經變溫了“你拉着我的手,我怎麼餵你吃啊?”
蘇羽涵調皮的笑着,卻依舊抓得緊“你想辦法啊,反正我不放開。”
陸家別墅。
髙學芳中風不僅全身癱瘓說不了話,連思想都癱了,給她吃她就吃,不給她也毫無反應,還不到五十歲的人卻廢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啊。
“老爺,您心臟不好怎麼能抽菸呢,還是喝杯紅茶吧。”
手中的香菸一直燃着,其實他也沒抽幾口,就是想念這種感覺,滄桑、孤寂、悲涼,妻子不在了、女兒也離開了,就剩他自己了“全力尋找雲海,歐陽財團主要搜尋臨賓和臨賓
以東的地方,我們就負責另外的方位,一定要仔細,一般村子裡的事情,村民是不願意對外人講太多的,別一下子去太多人,讓人家產生敵意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是,我這就去辦!”阿忠轉身離開房間,輕輕帶上了房門。
那兩名護士是外招來臨賓的,家人都不在這個城市,而她們離開所工作的醫院時是辭了職走的,歲數稍大些的女人在這還算有個家,丈夫在國外打工,一兩年纔回來一次,平時也不常聯繫,如果她真的被放回來應該是要回家的。不過這不用擔心,歐陽元林早已派了人在她家附近盯着了。
意大利。
站在病房外的走道里,窗外青天飛鳥,空氣中絲絲涼意盡顯,原本心情就低迷,現在越發的毫無生機了,陸可昕最近連平靜的表情都少有了,糾結、憂傷、冰冷,她好像找不回自己了,也懶得去找了。
“我們明天要回去了,不過元林派的人會留在這,你姑姑即便現在這樣也難引起憐憫之心,她最好躺在病牀上保佑我們早點找到雲海。”
高敬銘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眼神迷茫、渾濁,這幾天都待在醫院,可自己什麼也不想做,每天聽着姑父對着姑姑說話,他只在一旁聽着、看着,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和動力開口,失去父母的他連姑姑也失去了,這倒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姑姑竟然從一開始就利用自己的感情爲高家謀利,他還清晰的記得當年姑姑是怎樣勸說他幫助陸可昕在CE集團坐穩總裁之位的,那些話無不細心周到、關愛有加,完全是長輩對小輩的疼愛,可這些不過是表面一層華麗的外衣,真正想要的卻是整個CE集團。
“你會不會恨我?”問出這樣的話,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陸可昕輕聲嘆息着,恨?她從一開始就不知道該去恨誰“我誰也不恨,也許雲海終究不是我的兒子,我始終無法切身體會元林和羽涵的傷痛,可我卻感覺很悲涼,原本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生活,可結果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弄到如此地步到底爲了什麼?到底有什麼意義?我真的不明白,有誰能從中佔到便宜,反倒害的雲海與父母分離。”
高敬銘笑了,表情有些許苦澀“人就是這樣,以爲對自己最重要的是身外之物,拼命的追逐、不惜一切的想要得到,可最後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可笑、可憐、可悲。沒痛過的人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