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以木不想跟他們多說,其實,多那兩個包對她來說就跟多了兩根頭髮絲差不多,所以,道了句“行”,就轉身往門外走,門外這時忽然憑空一個大閃電,咔嚓嚓嚓的劈在餘以木的前面。
餘以木皺着眉,縱然是修得了一身的淡然脾性,畢竟現在也是在逆天而行,這雷……是警告麼?
她舔了舔脣,甚至嚥了嚥唾沫又深吸一口氣才轉身在又一道雷聲中,沉穩道——
“走了!跟緊我!”
說完轉身往外走,天空之上,悶雷不斷咆哮,餘以木無形中感覺到一種壓力,不過,她握緊了拳頭,悄然把氣息散開在周身成了一層屏障,這才感覺好了些。
繼續往前走了沒多久,何家的老倆口就不行了,一個腳疼一個**的要揹着,餘以木把兩個包都拿過來,不顧何川白的反對,就背上了何家福往前走。
後面,何川白也背起他爹,但不同餘以木的輕鬆,山路難行,再背上一個人,何川白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十分吃力,半天就 不行了,何家福也發現了何川白的吃力,心疼兒子的老爺子自願下來,在邱一水和何川白的攙扶下往前走。
餘以木掃了他們一眼,沒做聲,只在心裡尋思過一會兒就把背上的何太太放下來換成何家老爺子。
轟隆隆的雷聲就一直沒停過,像是某種警告,伴隨餘以木的腳步不斷的轟隆隆隆愈發的震耳欲聾。
這樣的雷雨夜,這樣的山路泥濘,餘以木本還想着何太太會嬌滴滴的不情願,不曾想她在換人時,居然說的是,“這也算是我跟着你何家福,作爲何太太,這輩子走的最遠的路,最大的吹資了。”
何家福嘿嘿笑笑,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餘以木,餘以木好看啊,之前還差點成爲自己的兒媳婦。
落後農村素來還有新婚扒灰的傳統——
即老公公對兒媳婦做猥褻之事的說法。
不過,何家福是真的沒對餘以木有過什麼想法,他當初的想法只是讓兒子給他趕緊生出個孫子來,沒曾想餘以木還是個福星,居然把他兒子治好了,何家福家對餘以木那是隻有恩典,沒有絲毫想法。
所以,何家福在餘以木背上比何太太還要老實,一動不動的跟木頭一樣。
雨淅瀝瀝的下,但這樣逃命的時刻,除了手電筒,誰還顧及雨?
老式的手電筒經不住雨水敲打沒多會兒就撲閃着滅了,火把自然也是舉不起來的,餘以木是修道者對於這樣的夜晚也視如白晝,可其餘人不行……但餘以木來之前就想過了這件事,早就有所準備,把幾顆收來的夜明珠拿了出來……
“我的天,你什麼時候帶的,我怎麼不知道?”
邱一水很驚訝,因爲餘以木的行李是她收拾的,根本沒帶這個啊?
餘以木只是笑笑繼續往前走。
這邊兒有了夜明珠,加上餘以木走在前頭開路,中途又換背了幾次何太太,五個人,還算平安的到了那處泥石流塌方處,“過了這裡,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何川白你帶着邱一水先過去,我把叔叔阿姨一個個背過去。”
“好!”
路只有一條,還是餘以木來的時候踩出來的,何川白和邱一水過去後,餘以木也揹着何太太過去,卻是剛把何太太放下,一聲巨雷砸在山頭——
“轟隆隆隆!!”
巨大的雷光把五個人的臉都瞬間照的慘白,亮如白晝的瞬間,讓其餘四人都下意識的閉眼,唯有餘以木睜大眼看到了山頂上一塊至少兩三米的巨石正朝何家福砸過去……
餘以木直接跳躍過那個山坡頭在何家福還因爲閃電刺眼閉眼時猛地一把推開他,分散氣息本想要震開那塊石,卻還沒震開石頭,就被那塊巨石直接砸下——
“噗!”
氣息紊亂間,黑暗中餘以木一口血就噴了出來,下一秒又是一道耀眼的白光在她腕間閃現,她那瞬間則意識一沉,身上一輕又一沉,就被煉蒼抓到了空間裡……
“星生,氣沉丹田,爲師給你把傷先壓住!”第一次被叫出道名,餘以木還有些不適應,不過下一秒幽涼的氣息就環顧在她心口再然後擴散到周身後,許煉蒼收了手:“你先去救他們,切記暫時不要用任何道法,你的傷勢爲師給你用道法護住,等你把人帶走後,好好找個地方躺下來休息,爲師再給你徹底療傷。”
“謝謝師父……”
餘以木站起來的確感覺不到痛,睜開眼時,身上那塊大石更不知何時挪到了別處,餘以木記起來自己進入空間之前的那道光,想來是師父幫她。
石頭的另一邊,何家福顫巍巍的走過來,在看到餘以木時,連連拍着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以爲你……”
他連連說着,臉色慘白雙脣顫抖。
餘以木則快速的抹了抹嘴臉,以免自己吐血被看到,不過,天色很暗,即便夜明珠在,只要不是大雷,應該看不清楚。
但偏偏怕什麼來什麼,轟隆隆隆——
又一道雷擊的山體晃動,餘以木抄手把他扔到背上就三下兩下衝過了那土堆,過去時,閃電剛好照耀在她身上,她穿的白衣,心口的大片血跡,觸目驚心!
“木木!”
邱一水猛地就衝上來,想抓餘以木的胳膊,卻發現她胳膊上也滿是鮮血。
餘以木現在被許煉蒼止住了身上的痛,用道法護住了心脈,全然不知道自己傷勢多重,到邱一水說的時候才低頭看到自己的衣服……全變作了血紅。
難怪師父說……要躺下來療傷,這傷還真是不輕。
當然不輕了。
正常人被二人高的巨石從高空砸中,怕是直接壓成了肉泥,她多虧了體內道法充盈,雖然氣息紊亂沒調整好,卻也是一道屏障,不過,屏障還是被砸碎了,肉體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現在能這樣血淋淋的站着,都是煉蒼剛纔做的法。
“我沒事,咱們得趕緊了,這雨下的有些邪……”
餘以木有些害怕了。
她一邊說一邊感覺到嘴角還有血控制不住的流出來。
邱一水感覺餘以木的那些傷都傷自己身上了似得,眼淚也跟着流出來,“別背了……木木,我害怕……你這樣我好害怕!”
餘以木又何嘗不怕?可是她望着何川白,腦子裡劃過前世他一個傻子毅然跳到洪水裡救自己的場景,她就嚥下口中的腥甜,索性連帶何太太也抓過來——
“你們都上來……我背的動。”
說背的動,到底肉身是受了重傷,兩個人在身上,不再輕鬆,更何況還有那兩個包。
那兩個包現在也不再像是頭髮絲,而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似得,餘以木把那包都給了何川白:“你拿着這個……我們,順着這條路,跑下去……就是活。”
跑不下去,餘以木也無可奈何。
何川白在閃電中看到餘以木眼中的堅決,忽然間覺得有些看不懂這個人,更忽然間發現自己好像……認識她很久。不過感覺就是一瞬間,面前的餘以木就跑了……
何川白拉着哭哭啼啼的邱一水也跑,邱一水完全不敢停下來,哪怕她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但看着前方還在奔跑的餘以木,嗅着她跑過留下的血腥味,她就咬牙繼續堅持着,堅持着……
“轟隆隆隆——”
“淅瀝瀝——”
“嘩啦啦啦——”
奔跑中,雷聲,雨聲,好像還夾雜着嘩啦啦的水聲,很遠,但是餘以木聽到了,這一刻,距離下山還有兩個小時,餘以木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把車留在山下的,她本來的想法是山路上很容易出現意外,車子留在山腳比較安全,可現在她多希望車子能就在這裡,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嘀嘀嘀的車聲,遠處有遠光燈打過來,餘以木的眼睛被刺的很疼,她閉上眼,本來是想再睜開的,可大約是知道有車來了,她緊繃的神經忽然就一鬆,砰的一聲,倒了下來!
“木木!啊!”後面邱一水眼看到前面那座“山”轟然倒塌,那一刻即便是累極了,也拼命往上衝,卻腳下一滑,噗的摔在泥濘裡,而她擡起頭時看到燈光裡那些綠色的軍車和熟悉的人影,心臟一頓,接着,鬆了口氣——
“他來了……他竟然……帶着軍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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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邱一水的眼淚就掉下來。
在何川白的攙扶下她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前方,韓北洋早下車把餘以木抱起,他抱着餘以木越過一輛輛軍車,一直走到最後一輛車邊,帶上餘以木,掉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