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成言?”我重複着這個名字,是唐勝元妹妹愛的那個男人嗎?唐勝元最痛恨的人。我姐是怎麼知道伍成言的?我昨天在金荻家,聽她說了唐伍家的怨源,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姐。所以,我姐在我之前就知道伍成言這個人,知道這些牽牽絆絆麼?是文閱告訴她的吧,文閱是唐勝元的朋友。那麼,文閱在這個看不見摸不着的局裡,又扮演什麼角色呢?他接近我姐是不是也有目的?
“曉谷,曉谷。”我姐扯了扯我,“你在聽我說話嗎?”
我看着她的臉,心底有個可怕的念頭:是不是我姐也在算計我?不然,爲什麼我媽屍檢,她那麼大的反應。而且,她還是說她覺得屍檢結果肯定不會有問題。現在的國家公檢法機關都變成兒戲了嗎?已經淪落到能夠被人隨便左右的地步了?
“曉谷,你怎麼了?”我姐有些着急了,“你說話啊。”
“沒事兒,姐,你跟我說說伍成言吧。跟爸吵架的是伍成言還是照片上這個男人?”我收回神思,看着我姐。
“你嚇我一大跳。”我姐嗔怪的瞪我一眼,“雙眼發直的,還以爲你中邪了。”
我沒接話。
“這些風太大了,先回家吧。”我姐擡步便往臺階下走去。
總在這裡站着也不是辦法,我便跟上了我姐的腳步。
車子原路返回,到壽衣店時,我的手機響起來,何明初打來的。
“你接電話吧,我去拿就好了。”我姐推開了車門。
我想了想,推開車門下了車。走到綠化帶裡面,我才接起了電話。
“蔣曉谷。”何明初的聲音帶着掩不住的焦躁,“我剛纔問過我爸了,我就差跪下來求他了,他根本沒拿你爸的東西啊。你跟你爸說說,沒拿他的東西,他就算是逼死了我也沒有用。”
“你在家嗎?”我默了片刻才問他。
“那我還能去哪裡?我手裡的項目正是趕得最緊的時候,你爸讓人把我關在酒店房間,手機不讓開。我回家的路上給我頭兒打電話,讓我回家徹底休息去。”何明初抱怨着,“我怎麼就這麼倒黴,老婆給我戴綠帽子,我都忍了。現在還要被你爸這樣欺凌。”
“你說這麼多抱怨的話有用嗎?能解決問題嗎?”我冷冷道,“麻煩你把手機給你爸,我和他說。”
“你和他說什麼?”他一頭霧水,又道:“行,你等一下。”
沙沙的腳步聲,很快的,何明初他爸的聲音傳來:“曉谷。”
“叔叔,聽說你生病了,好些了嗎?”我客氣問到。
“老毛病,不礙事兒。”他連連咳了幾聲。
“叔叔,我想問你一些事兒,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因爲……”我頓住,然後加重語氣:“這關係到明初的生命安全。”
電話那頭靜默了,好一會兒後何明初他爸顫着聲說:“曉谷,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明初媽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們是因爲你和我媽的事情敗露吵架的嗎?你和我媽的事情,她又是怎麼知道的?”我問,婆婆死後,當時何明初兄妹逼問過公公,問是不是他自己把這事情講出來的,公公否認了。因此,何明蕊便懷疑到了我頭,以爲是我跟
婆婆捅破了窗戶紙。我懷疑過我媽,但我媽賭誓發願堅決否認。時間長了,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人都死了,一直追究誰說的也沒有意義了。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靜默。
我耐心的等着。
“那天晚上九點多,也不知道誰給明初媽打的電話。接完電話後,明初媽就發瘋了。衝過來逼問我和你媽的事情。她羅列了很多我和你媽的細節,包括我給你媽花的一些錢。她激動得拿剪刀就是因爲,她一直想換條金項鍊沒捨得,我卻買給你媽了。”公公嘆着氣,“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誰給明初媽打的電話,那天晚上太亂了,也沒收好手機,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到底誰給明初媽打的電話。”
果然有蹊蹺,我抿了抿嘴又問:“你和我媽私奔這事兒,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商量好了?”
他們出走的當時,大家都認爲他們臨時起意的。公公回來後,言語間也是這個意思。
“沒有早就商量好。”公公再次否認了,“是你媽的一個朋友,說是跳廣場舞認識的,一再慫恿她,還說她有閒置的房子。她那麼熱心的張羅,我和你媽一咬牙才決定走的。”
“那麼,我還想問問。你們在那套房子裡,是不是亂動了什麼東西?”我問。
“那套房子裡,除了一張牀,廚房用品,並沒有其他的東西。我和你媽也不是那種拎不清楚的人,人家都那麼好心把房子給我們住了,我們怎麼還會隨便去動房子裡的東西呢。”公公道。
“叔叔,你仔細的回想一下。”我再問。
公公被我迫得只能將住進去的一些細節回憶給我聽,絮絮叨叨的,也沒有重點。我在那些廢話裡尋找蛛絲馬跡。
“等等,叔叔,你說陽臺洗衣池的下水道堵過一次?”我打斷他。
“是啊,那天在午睡,是你媽自己掏的,還說從洗衣池下面有個鐵箱子,箱子裡裝着幾袋洗衣粉。你媽還跟我說,估計是上任租客忘記在那裡。她就拆了一袋來洗衣服了,但那洗衣粉過期很久了,一點泡泡都沒有。你媽下樓買菜時就拎下樓給扔了。”公公說。
我想,我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叔叔,你知道我媽扔在哪裡了嗎?”我急問。
“記得記得,那天電梯停電,你媽回來後還特地跟我抱怨了。她走的樓梯,走到二樓的時候,剛巧保潔員在掃樓梯,你媽乾脆就把垃圾袋丟給保潔員了。”
“叔叔,你和我媽是不是每天都會下樓散步?”
“對。”
我側頭看着矮矮的灌木叢,那些看似乎無意的事情,原來都是有心人爲之。我爸把東西放在那套房子裡,房子沒人住,時常有陌生人進出又怕引起人懷疑。於是,他把我媽誆去住。萬萬沒想到,我媽會無意發現他的東西,因爲不識貨,又把他的貨當垃圾般扔了。我爸和伍成言手裡的人發現東西不見了,當時肯定懵了。那套房子裡,肯定也是有監控的。監控裡拍到我媽把東西從家裡帶出去,結果偏偏那天電梯停電。等監控能調取的地方,我媽已經把垃圾給扔了。我爸他們肯定以爲我媽暗中轉交給誰了吧?所以,他們纔會把我媽帶走。
但那些裝在洗衣粉袋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呢?毒品?還是其他?聯想到唐兮元和伍成言在一起後染上了毒,我覺得那洗衣粉袋子是毒品的可能性比較大。
“叔叔,你好好休息。”我說。
“曉谷啊,明初不會有事兒吧?”他又咳起來。
“我會想辦法的,你放心吧。”我安慰他。
“唉,造孽啊。”他長嘆了一口氣。
掛了電話後,我轉身看着停在路邊的車子。沈聽春靠在駕駛位的座椅上看着前方,像是在發呆。
我收起手機,擡步往回走。
“小沈。”我拉開了副駕位的車門。
“元哥剛纔給我打電話。”他說。
“哦,他說什麼了?”我順着問。
“說屍檢結果基本定了,沒有問題。”沈聽春遲疑了一下才說。
我姐倒是真猜中了。
“你跟元哥好久了吧?”我裝着好奇的問。
“嗯。”他點頭,“三年了。”
三年了,那他對唐伍兩家的恩怨也是比較清楚的。唐勝元來到這座城市這兩年,他們一直暗中保持着聯繫吧。
“現在伍成言的人已經發現了元哥的行蹤,接下來,元哥應該會回到C市去。他家在C市。”沈聽春又說。
“小沈,你知道……”我很想問問他是不是也知道唐勝元戴的是面具?但立刻就想到唐勝元跟我說的,這兩年,除了我,再沒有別人見到他的真容。而昨夜,我喝了點酒上了頭,好像把這事兒告訴金荻了,她當時手裡的酒杯都跌地上了
“知道什麼?”他問我。
“沒事兒。”我笑笑,視線中,我姐拎着個大袋子已經走近了。心裡忍不住想,伍成言已經發現了唐勝元的行蹤,他戴不戴那面具也沒有用了。那麼好看的一張臉,要是不戴面具了,多少女人得看得眼睛發直呀?
真是的,我怎麼老是想一些不着邊際的事情。我狠狠的暗罵自己。
讓我和我姐都沒有想到的是,我們到家時,何明蕊居然等在我們家門口。還真是怪,電話死活打不通,現在倒自己上門來了。
“你怎麼來了?”我語氣不好不壞的。
“有點事情。”她也不鹹不淡的。
“那就進去再說吧。”我姐拎着東西,將手裡的鑰匙遞給了我。
一行人進了大門,何明蕊倒也不生分,也不用招呼,自己換上拖鞋就進了客廳。
“你是來找我嗎?”我也進了客廳,問她。
“嗯,我們到房間去聊吧。”她指着我的房間。
“好。”我看了看小沈,他笑了一下,我便安心往房間走去。
“我因爲我哥的事情來的。”一進房間,何明蕊就直奔主題。
“你哥現在回家了。”我說。
“什麼?”她驚訝極了。
“你不知道嗎?”我也很驚訝。
她呆了呆:“你怎麼知道他回家了?”
“你哥被人爲難,把我喊去救他的命。”我坐到牀沿邊上,“明蕊,你的手機怎麼老打不通?”
“我……”她咬着脣,“有點事情,沒開手機。”
“哦,是嗎?”我看着她,我不相信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