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我風風火火跑去美婷家,美婷家人都不在。她正悠哉地看電視,看見是我跟見鬼似的逃進自己屋裡。
我迅速跟進去,“你這傢伙,怎麼變這麼無賴了,想害我啊!”
她抱着枕頭以防我的攻擊,笑嘻嘻的說:“約會開心吧!要謝謝我啊!”
我伸手撓她癢,這招是她最怕的,她笑癱在牀上求饒。看在她笑得直不起腰的份上,我停下手,坐在一邊叉腰看她。
美婷爬起來坐着,看我不再攻擊她,就坐過來,“怎麼樣,他對你說什麼了嗎?”
我撇她一眼,不理她。她鬼鬼地眨了下眼,“其實還用問嗎,肯定是向你告白,然後就兒女情長一番,我說的不錯吧!”
我捶她一拳,“對你個大頭鬼啦!”
美婷一臉肯定,“還瞞我嗎?不夠意思。”說着還伸出魔爪來撓我。
我也最怕癢,於是全招了。美婷得意地拿眼睛瞟我,打打鬧鬧又是一天過了。
以後每個週六何濤這傢伙都會死乞白賴地送我,然後帶我去那個公園玩、打水漂。動不動拿出一副委屈的嘴臉來問我喜不喜歡他,怨婦似的。我總是哭笑不得,這傢伙,就是無賴孩子,真得好好教育一下。
又是週六,何濤把一個水漂打得賊漂亮,我直直地看,簡直要衷心地稱讚出來。他轉頭看我,一臉驕傲,“一樣的石頭,到了有些人手裡就是打不出水漂來,哎,沒話說!”
這傢伙又挑釁我,我抓起一個小石頭扔過去,他嚇得一下子躲開,“你怎麼忍心!我怎麼也是祖國的花朵啊!”他得意地衝我嚷嚷。
“你這花朵壞得開不了花,我就行行好砸得你開花!”說着,我又撿起一個小石子扔過去。我哪會使很多力氣啊,就是嚇嚇他而已。
他又躲過去,“有你這麼教訓男朋友的嗎!我又沒做錯什麼,你非要打死我纔開心。”他擺出一副委屈的小媳婦嘴臉。
我氣的跳起來,“何濤,你又胡說!”這傢伙,這麼口沒遮攔的。
何濤過來低着頭,“不要生氣嘛,小萌。我錯了。”還故作委屈地看着我。
氣死了,拿他一點辦法沒有,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果真如此。最好秀才夠厲害,以暴制暴。想到這個,我狠狠去捏他的胳膊,我忘了自己只是弱女子,連秀才都不是,結果他捉住我的手緊緊握着不放。
掙了半天沒掙開,我怒目而視,他悠然得看着我,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
“你放開我,有人看到!”我急急跟他說。結果他還一臉委屈似的撅着嘴,就是不放手。
擔心地看看四周,還好,沒有認識的人,就任他牽着手。記憶中是第一次讓一個男生這麼牽着,心裡有些慌亂,偷瞄他一眼,這傢伙也不比我好哪去,臉紅紅的。心裡感覺怪怪的,有些開心又很擔心,感覺偷偷摸摸的。
從那天起,何濤常這樣在週六放學時在公園牽着我,一起打水漂,無奈我的技術一直沒進步,每次投出的小石頭都沉入水底。免不了又被何濤這傢伙笑,於是我就拿小石頭扔他,他一邊躲一邊衝我得意地笑。
整天打打鬧鬧的,轉眼一學期就過了。心裡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戀愛。快高三了,心裡開始着急,得好好學習了。書包裡裝了一大摞書回家,遠遠看到何濤又等在那邊,就推着車和他一起走,我看看他,覺得應該說些什麼,“何濤,我們要好好學習了。”我擡眼看他。
他一陣緊張,臉上表情也凝固了,“小萌,你不會說我耽誤你學習吧,我不會的。你不要嚇我啊。”
我不禁笑了笑,他看我笑才放下心,拍拍心臟,“嚇死了,以爲你要說出什麼讓我傷心的話呢!”
我瞪着他,“讓你傷心?我有那本事嗎!你多厲害的一個人啊!”
他低下頭笑笑,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其實我也不厲害啊,你說的話對我很重要呢!”
我覺得臉上發燒,心裡甜甜的,忍不住笑起來,“你這傢伙!好啦,我們約定一下,好好學習,一起考上大學。我們一起去蘇州怎麼樣,那裡很漂亮,我喜歡。”
他爲難地看我:“我成績不好,我不知道能不能?”
我打斷他,“好啦!有點信心好不好,又沒讓你一定考大學,好的專科也不錯,只是,你要全力以赴!我們以後不要經常在一起,多學習好不好?”
他低下頭好半天才擡起頭,“嗯,我答應你。今天我陪你走回去吧。以後就不能常在一起走了。”他看看我,又不好意思笑笑。
我沒說什麼算是默認,正好今天沒騎車,中午上學是剝削美婷的勞動力過來的,美婷一邊載我一邊抱怨我太重,也不知何濤這傢伙載我時心裡是不是這樣想的,反正最好他別說出來,否則,要他好看。這樣想着,我得意地邁開步子走在前面。
何濤跟上來,接過我的書包,我也樂得輕鬆,一路晃回去。路上沒說什麼話,何濤也沒說什麼,偶爾偷瞄我,看我發現就趕快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笑,像個小孩子。快到家時我停下來,“何濤你回去吧!”
他站住,“好,那我們約好了,你也加油!我走了。”
我轉身往家走。後面何濤叫我,“小萌!”
“又怎麼啦?”我掉過頭看他,他還沒轉身。
“小萌,加油啊!”他衝我一笑,吹了吹額前的碎髮,又恢復帥帥的大男生模樣。
我衝他一笑,看他更是滿臉笑意,轉身擺手走了,一副瀟灑的樣子。這傢伙,是不是個九尾狐啊,我在心裡想,一會像個小孩子,一會又帥氣得不行。
往家門走,猛得看見似乎有人站在那邊看我,我心裡撲通撲通地跳,向前走去,看到了,站在那裡的是媽媽。她好像一直在看我,我心底涼涼的,怎麼辦?她會怎麼說呢!
硬着頭皮走上前,“媽你怎麼在這裡?”我故作平靜地問,轉身要進屋。
媽媽隨我進屋,“那男孩是誰?”她冷冷地問我。
我心一下子像停止跳動一下,涼涼的,我努力鎮靜,“哦,那是我同學,順路的,聊着聊着就過來了。”我希望媽媽不要亂想,她比較愛猜疑,我努力做好功課也是怕她動不動懷疑我貪玩。
臉上突然火辣辣的疼,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着她:“你幹嘛打我?”
“你不要又想騙我,你根本就是談戀愛了!”她指着我,一臉憤怒。
我覺得心裡委屈,“哪次你的要求我不是努力去做,就算人家追我,我都從不敢答應,我顧忌着學習,不敢讓成績有所退步,憑什麼我承受你給你這麼多壓力,你還是這樣懷疑我!”
“你倒有理了!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清楚!”她拎過衣櫃下的舊包扔在我腳下,冷冷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跳,“你怎麼這樣!我都快高三了,你從沒想着幫我減輕壓力,還拿這些事來懷疑我。不就是信嗎,女孩子收到這些不是很正常嗎!你家閨女又不是長得醜八怪!再說我又沒答應!”我覺得頭暈目眩,簡直快昏過去。
“你心裡沒鬼怎麼不告訴我,怎麼還收着這些信!是那男生是吧,明天我去找他談談!”她冷眼看我。
心裡又慌又急,簡直快喘不過氣,“我沒告訴你是因爲我自己能處理,媽,我是怕你擔心,你怎麼不相信我,不要去學校找他,不要把事情弄得別人都知道,他只是追我,我沒答應他!”我懇求媽媽,我不想這件事弄得何濤不好看,他也沒什麼錯。
媽媽看着我,“你確定沒騙我?小萌。”
“沒有,絕對沒有。”我眼淚也流下來,心裡一抽一抽地難過。
“那好,我信你,把這些信扔了,收着幹嘛!”
我打開包,拿出所有的信,一封一封,全是可愛的卡通信紙,一片片樹葉的形狀,我咬牙,努力地記下這些信的樣子,然後,我當着媽媽的面把它們撕成碎片,丟進垃圾桶。我冷冷地繞過媽媽,回屋。
聽見後面犀利的聲音響起:“對前途沒有把握的人,拿什麼資格去戀愛!”
渾身發冷,對,我拿什麼資格去戀愛,他,又拿什麼資格,我們連自己都主宰不了;連自己的主人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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