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陸雲非最近去公司的時間越來越短,次數也越來越少,他每次看着我的眼神,都會讓我產生一種好像他不精神緊繃的看着我,我就會消失一樣的錯覺。
而股份的事情,也一直沒有被陸雲非所提起來。
這天,我從牀上醒過來,閉着眼睛摸了摸身側的位置,沒有熟悉的溫度和懷抱。
我睜開眼睛,赤腳下牀去找陸雲非,剛剛打開臥室的房門,就看到陸雲非在打電話,不知道是跟誰在說話,臉色不是很好看,隱約之間,我甚至聽到了陸雲非提到了琳達。
像是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腦袋,原本的瞌睡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站在臥室的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都沒見陸雲非有掛電話的樣子。
我斂眉,赤腳走回臥室,打開筆記本電腦,將那封一直沒有發出去的郵件發了出去。
郵件的內容很簡單,那是給私家偵探的郵件,我要他們幫我徹查陸雲非的事情。
他的一舉一動,在我視線範圍內的所有事情,我都想知道。
雖然,他最近天天守在我的身邊。
“你醒了?”熟悉的聲音從臥室的門口響了起來。
我擡頭看了一眼身姿挺拔的陸雲非,一邊關電腦一邊點頭,道:“我剛剛出去找你,你再打電話,看你臉色不好,也就沒叫你。”
聞言,陸雲非原本關門的手指僵了僵,半晌他轉過身,淡聲道:“公司裡面出了點小問題,幾個高管管理不當,被我罵了。”
是這樣的嗎?難道不是因爲琳達的事情嗎?
我在心裡偷偷的問了自己一句,隨後滿不在意的開口,道:“雲非,你最近都沒有去公司,身爲老闆,卻刻意曠工,會讓人覺得公司要易主了……”
陸雲非臉上表情不變,只是擡腳快步走向了我,坐在牀邊,修長的手指輕而易舉的把玩着我垂在兩側的頭髮,“易主不好麼?”
“……”我沒說話,只是睜着一雙詫異的眼睛看着陸雲非。
“我是說,易主的話,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了,這樣不好麼?”陸雲非似乎是察覺到我眼睛裡面的困惑,主動的解釋道。
一直陪着我?
爲什麼要一直陪着我,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難不成還需要陸雲非24小時貼身保護麼?
我一愣,立刻搖了搖頭,脫口而出道:“不一樣。pda是你的心血,就這樣易主太可惜了,況且。你沒必要爲了我而放棄pda。”
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我是真的覺得陸雲非放棄pda會很可惜,雖然現在的陸雲非已經快要把pda易主給琳達了,但是我還是不希望pda改朝換代。
“pda本來就是爲了你創辦的,況且,你現在需要我,所以公司跟你之間的選擇不是很簡單?”陸雲非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我的頭髮,啞聲道:“陌念,我希望能竭盡所能的保護你,僅此而已。”
竭盡所能的保護我,也包括婚內……哦,不,現在我跟陸雲非還是離婚的狀態,所以即便陸雲非真的跟琳達有什麼,我也毫無立場去指責。
我低頭,在陸雲非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脣角,笑的諷刺又難看。
如果我沒有立場去指責去要求陸雲非的話,那麼現在守在陸雲非身邊的我,又算是什麼東西呢?
“陌念……陌念?”陸雲非見我低着頭不說話,有些不開心地蹙眉,溫熱的手掌在我的面前晃了晃,聲音有些?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回神,隨即慌忙擡頭,眨了眨眼睛,輕聲道:“怎麼了?”
“你剛剛在想什麼?”陸雲非眯了眯眼睛,看着我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眼神越發的幽暗了起來,“我叫你,你卻一直沒反應。”
“我剛剛在想,你是不是公司破產了,最近你都一直沒去公司,搞得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樣……”我狡?的看着陸雲非,眼睛裡面帶着點小小的探究意味,道:“不然,陸先生把你的身家拿出來,我看看,萬一你真的破產了,我也好收拾包袱走人。”
我想讓陸雲非自己主動跟我說股份的事情,所以我拐着彎的想看公司股權,我以爲陸雲非最多是轉移話題,但是我沒想到陸雲非會直接拒絕。
“你不需要知道我有多少身家,你只需要知道,該是你的一分都不會少。”說不清是從哪一句話開始的,陸雲非的眼神變得冷了,看着我的時候竟然隱約之間帶了失望。
他是因爲覺得我在意的是他的錢,所以纔會在眼神裡面流露出那種失望的神色嗎?
十分說得通的理由,可我卻無法去相信。
“我只是開個玩笑。”見陸雲非的臉色冷了下來,我只能摸了摸鼻子,訕訕的打了個圓場。
“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玩笑。”對於我打圓場的事情。陸雲非並不買賬,他從牀上站起來,修長的手指也撤離了我的頭髮,擡起腳,便開始往外面走。
“你去哪裡?”看着陸雲非有些陰冷的背影,我下意識的開口。
“突然想起來公司還有事情沒有處理,我去書房處理一下公務,樓下張嫂已經準備好了早飯,你先下樓去吃就行。”
陸雲非沒有回頭,只是在開門的時候。語氣涼薄的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話音剛落,他便擡腳出門,沒有等我的迴應。
隨着“砰——”一聲響,房門驟然被人關上,整個房間都顯得安靜了許多。
陸雲非這是生氣了嗎?
我坐在牀上,看着剛剛陸雲非坐過的地方,眉目越發的深思了起來,究竟是哪一句觸碰到了陸雲非的逆鱗,讓陸雲非的態度突然變得這般冷硬?
……
等我磨磨蹭蹭下樓的時候,已經是一小時之後了,桌子上的早餐早就涼透了,而陸雲非的那份早餐也一直放在桌子上,沒人動過。
這是不是意味着,陸雲非也一直沒有下樓來吃飯?
今天不是週末,陸憶去了幼兒園,整間別墅裡面就只有我跟陸雲非還有一個張嫂,空氣裡面的沉悶,靜?的可怕。
“少奶奶,我去把這早飯在給您熱熱吧?”張嫂站在我的身側,看着桌子上已經涼透了的早飯,詢問道。
我點了點頭,指着陸雲非的那份說道:“把陸雲非的那份一起熱了吧,他的胃不好,不吃早飯很容易出問題。”
張嫂連連點頭,把我跟陸雲非的早餐都端了下去。
我坐在餐廳裡面,看着二樓書房的方向,躊躇着要不要現在先上去跟陸雲非說兩句,不然總感覺現在我跟陸雲非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好像……
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叮咚——叮咚——”
別墅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看着還在廚房裡面忙活的張嫂,抿了抿脣,便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送快遞的,我打開門,挑了挑眉毛,眼神有些困惑,沒記得這幾天我跟陸雲非有從網上買東西啊。
“是快遞嗎?”我看着快遞小哥後面的車,蹙眉道:“給我的?”
“不是,是法院傳票。”快遞小哥搖了搖頭,從自己的懷裡把一個信封樣的東西塞到了我的手裡,也沒多說什麼,直接轉身就走了。
我拿着那個信封,一臉的懵。
法院傳票……?
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有法院傳票寄到家裡來?
我將法院的傳票拿到了屋子,下意識的去二樓找陸雲非,走了兩步,我突然頓住腳步,看着手中的信封,眼神有些迷茫。
我想要的答案說不定就在這封信封裡面,只要我在陸雲非從我手裡拿走之前拆開看了的話,那麼……不管陸雲非做了什麼,無論他怎樣隱瞞,最後的結果都是不攻自破……
只要我能夠在這信封遞到陸雲非手上之前打開它。
手指剛剛觸碰到信封的邊緣。就聽到張嫂的聲音響了起來,“少奶奶,早飯熱好了,對了,剛剛是誰來了啊?”
手指一抖,手中的信封差點掉到了地上,我連忙將信封塞到了沙發底下,然後對着張嫂強自鎮定的說道:“沒什麼,送快遞的,看錯地址了。”
“哦哦。”張嫂似乎在廚房裡面刷碗,聽到我這樣說,也就不了了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端着熱好的早餐去了二樓的書房。
信封的事情還是抽個時間看,現在怎麼想都不太合事宜。
“坑坑坑——”
我站在房門外面不輕不重的敲了下房門,耳朵卻豎起來聽着房間裡面的動靜。
等了半天,都不見房間裡面有人說話,不由得蹙眉,將房門推開。
只見偌大的書房裡面空空如也,沒有陸雲非的身影,而書房的窗戶大開着。輕薄的窗簾被風吹的嘩嘩作響。
像是下意識的,我跑向大開着的窗戶,什麼也不顧忌的扒着窗戶往下看,窗戶外面是一片草地,沒有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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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陸雲非不在。
不知道爲什麼,像是突然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我剛剛以爲陸雲非從窗戶這裡跳下去了,我以爲……真可笑,我怎麼會這樣以爲?
這裡是二樓,就算跳下去也不會死,可我……
剛剛確實是……害怕的不行。
我半倚着窗戶,身子滑了下來,然後大口的喘着氣,額頭上的冷汗也順勢流了下來,不自覺地喃喃道:“雲非……”
“你怎麼了?”有緊張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着便是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
我擡起頭,十分虛弱的看了過去,是陸雲非。
他捏着我的胳膊,細細的查看着我身體的每一處,眼神焦躁的詢問道:“怎麼了?陌念,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陸雲非。
陸雲非見我不說話,只是看着他,臉色突然就白了白,立刻衝着樓下喊,“張嫂,張嫂,叫醫生!”
說完,陸雲非就要打橫抱起我來。我伸手擋住了陸雲非的手,然後猛地撲到了陸雲非的懷裡,緊緊的抱住陸雲非的身子,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我剛剛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就是因爲對陸雲非捉摸不定,就是因爲對陸雲非最近的古怪行爲感覺到懷疑,所以我纔會如此的神經緊繃,我想我是瘋了,徹底的瘋了。
“別怕,陌念,我在這裡,你什麼都不用怕。”陸雲非的身子僵了僵,然後將我擁到了他的懷裡,溫熱的大掌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後背,哄孩子似的說道:“陌念,乖,我們不怕,什麼都不怕……”
貼着陸雲非的胸膛,聽着陸雲非有力的心跳聲,我的呼吸逐漸的平穩了下來,“你剛剛去哪裡了?不是說要來書房看資料?”
陸雲非有些無奈的解釋,“昨晚陪陸憶畫畫,平板放在了陸憶的臥室,我去拿平板了。”
“那窗戶怎麼回事?爲什麼平時都不會打開的窗戶,今天卻開的這麼大,這個樣子,這個樣子……”多像有人從這裡跳下去了!!
我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來,但是我知道陸雲非聽懂了,因爲他已經放大了聲音。眼神十分複雜的說道:“你以爲是我從這裡跳下去了?就因爲你早上跟我吵架?嗯?”
“……”我沒說話,算是?認。
陸雲非瞪大了眼睛,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着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在你的眼裡,我就這種男人?隨時隨地都可以因爲跟自己的女人關係不和而尋死覓活?”
“不是,我只是……擔心而已。”我垂了垂眸子,雙手還是緊緊的環着陸雲非的身子,低啞問道:“你剛剛爲什麼把窗戶打開?”
“我抽了根菸,你不喜歡煙味,我怕薰到你。”陸雲非微微蹙眉,然後面無表情的解釋。
我嗅了嗅鼻子,空氣之中卻是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菸草味。
我的肩膀垮了下來,呼吸也逐漸的沉了沉,陸雲非握住我的肩膀,將我的身子往外面拉了拉,眼神灼灼的看着我,隨後,薄脣輕啓,有些艱澀的說道。
“陌念,你最近很奇怪。”
“……”
我還覺得陸雲非奇怪呢,他倒先覺得我奇怪了,我怎麼可能會奇怪?
“陌念,我們去看看心理醫生好麼?”
陸雲非抿了抿脣,聲音裡面帶着點說不出來的複雜。
心理醫生……?
“我心裡有沒問題,看什麼心理醫生啊?”我好笑的看着陸雲非,然後掙扎了兩下,揮開了陸雲非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指,搖頭道:“雲非,你怎麼了啊?”
“我們一起去看,好麼?”陸雲非一把握住我的手,將我拉近了他的身邊,“就當陪我去看心理醫生。”
www⊙ тTk án⊙ ℃ O “你好奇怪啊,雲非,我,我們都不需要去看心理醫生啊。”我掙了掙自己的手腕,沒掙脫開自己的手,只能這樣任由陸雲非抓着。
“陌念,別再讓我害怕了。”陸雲非將我抱在懷裡,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自己不知道嗎?你會晚上不斷地說夢話。會害怕的縮成一團,甚至你還會自己一個人坐在窗戶旁邊,好像一個傾身就能墜樓一樣。”
我的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陸雲非,也完全不能相信陸雲非所說的每一個字。
他在說什麼?陸雲非究竟是在說些什麼?
夢遊,墜樓?
“你在說什麼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試圖推開陸雲非,卻發現我跟她的力量完全沒法對比,只能十分用力的呼吸着。
“還記得我之前把臥室裡面所有的窗戶都封上的事情嗎?”陸雲非定定的看着我,隨後輕聲說道。
窗戶都封上……?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天起牀的時候,陸雲非突然說要把臥室搬到一樓去,並且命令下人把窗戶外面的水泥地全部都修葺成柔軟的草地,我不同意陸雲非換臥室,陸雲非就叫人把臥室的窗戶全部都封死了,那時候的我,還覺得陸雲非可能是怕有人來傷害我……
現在想來,難道他是因爲我晚上夢遊的事情?!
可是爲什麼陸雲非所說的這些事情,我完全都沒有印象呢?
我……根本什麼都不記得啊。
“我不肯去公司,不肯離開你半步,晚上睡覺一定要把你緊緊地抱在懷裡,窗戶外面修葺大片的草坪,我做了這麼多,陌念,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陸雲非抱着我,眼神裡面閃過了一絲心疼,隨後輕聲的解釋道。
“我,我……就算你這樣說,我也……”不能相信。
對上陸雲非那雙溫柔又帶點痛惜的雙眼。我還是止不住的搖頭,無論如何也不肯去相信陸雲非的話,心裡不斷地重複着,我只是,只是有些擔心過頭了而已,纔不需要看心理醫生……
是陸雲非小題大做了,一定是!
“陌念。”陸雲非眼神認真的看着我,輕聲道:“你知道的,我已經承受不起任何的意外了,你是我最後的底線,如果連你也出了問題,那我該怎麼辦呢?”
“我……”我一怔,看着眼神認真卻又隱忍着痛苦之色的陸雲非,掙扎的力道逐漸的減小,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拒絕陸雲非的話,可是……
我也捨不得看着陸雲非露出這樣的神色。
“跟我去看心理醫生,好麼?”見我不說話也不掙扎了,陸雲非一把握住我的手,重複詢問道。
我擡頭看了陸雲非半天,最終還是拖鞋似的點了點頭,然後從嘴巴里面吐出了一個字,“好。”
哪怕,我心裡壓根一點都不肯承認我做過那樣的事情,哪怕,我根本不想去看那個所謂的心理醫生……
第二更的話,我只能說,我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