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燁塵似乎並沒有仔細琢磨我的話,他只說:
“小月,你和顏臻的爲人我都十分了解,你不會輕易冤枉一個人,顏臻也不是愛耍手段的女人。進來之前,趙春英已經全招了,她害怕顏臻把事情辦完以後把她當垃圾一樣丟掉,她就是覺得你的陰魂氣息更適合,所以纔想拿你當籌碼和顏臻談條件。結陰親的法陣雖然是顏臻啓動的,但這個法陣起源自季存見,一開始的法陣是趙春英布下的。”
九哥這話我聽了以後特別不是滋味,他倒是一副不偏不倚的架勢,誰也不得罪,可是問題本是就是顏臻有問題,他這偏袒的也太明顯了!
說白了就是他不相信我,至少沒有全信!
我氣不過,還想再說,可我們已經出了法陣,他一直抱着我不肯撒手。眼瞅着凌睿和顏臻一臉焦急地圍過來,我也只能生生把那股火氣先壓下去。
“謝天謝地你們倆可算是出來了,季存見呢?”凌睿一臉擔憂,見我身上披着陰燁塵的衣服,還以爲我真怎麼着了,一臉遺憾,眼神還不自主地往九哥臉上瞄!
什麼意思!
什麼都沒有發生好不好!!
我越發生氣,本來想掙扎着下來,可是他不肯,收緊臂力箍着我。
“法陣沒有結,他中途打開了陣眼,魂已碎,我收了幾片,等到有空,送去忘川裡吧。”
我驚呆,季存見魂已碎?!
“這小子怎麼開竅自己打開陣眼了……呃,我的意思是……還好陰九回來的及時,要不然,璃月可就真的救不回來了。”凌睿在九哥眼神威逼下只敢說好的,不過九哥也間接給他們倆證明了我的清白。
可是我依然彆扭的厲害,要不是“某人”故意把我框進法陣裡,我也不至於淪落到連清白也要人證明!
“小月受了驚嚇,我先送她回去休息,凌睿,你去把趙春英給處理了。”
“好。”凌睿剛答應,顏臻忽然道:
“九哥,趙春英並不是冥界的人,咱們也不好親自動手,這次她的確是過分了,只是……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
聽聽!!到現在還不消停,我簡直肺都要氣炸了,恨不得跳下來跟她理論,可是九哥忽然開口:
“敢動我的女人,做之前就該想想後果。她雖然不是冥界的人,但也不算是人間的,以前常說陰陽交界的灰色地帶,叫什麼來着?”
“叫邊獄。”凌睿狗腿地接話,陰燁塵點點頭:
“嗯,邊獄的人仗着兩邊都沾,偷奸耍滑,就以爲沒人管就萬事大吉了?你去,把趙春英的魂勾出來,晾在邊獄的大門口。我倒要看看,以後誰還敢不遵守兩界的規矩,中飽私囊、草菅人命!”
“是是是!”凌睿滿嘴應和,顏臻還想求情,卻被凌睿一個眼色攔住了,他故意拍馬屁讓九哥消氣:
“陰九你也別板着臉了,凡事往好處想。你看這次雖然兇險,好在月丫頭也沒啥事,咱福大命大。要不然你說月丫頭要真和季存見冥婚你上哪哭去,對不?”
我怒,這個死凌睿,你會不會安慰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誰知陰燁塵一點也不在乎,他道:
“她就是跟季存見結婚了那又怎樣,我與
她有婚約在先。”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靜了,凌睿瞠目咋舌地看着陰燁塵,幽幽開口:
“可是……一旦儀式結束,婚書都燒去幽冥殿了,那你還想怎麼挽回?”
陰燁塵說出的話擲地有聲,如滾滾江濤,轟然淹沒我暴走氣急的神經,漫水過後,只留下一汪感動與深情。
他說:
“婚書燒了,那就去幽冥殿讓人毀約,大不了我去搶婚,她嫁給誰我就滅了誰。此生此世,璃月只能是我的女人,誰敢冒冒失失地來觸我的底線,那就讓他一次性知道招惹我的下場。”
他的話擲地有聲,讓人靈魂爲之一顫!
直到此刻,我才忽然明白九哥爲什麼不在乎誰才說的真話。
他的邏輯根本就不在這。
他深深篤定一個結果,過程裡究竟誰有幾分真假,對這個結果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我也後知後覺的明白,不論這次事故究竟是趙春英的一時起意,還是某人的精心策劃,都不必太在意,他只在乎的是我依然還好好的待在他的身邊。
是了,如果一個人處心積慮地撇清自己又不安分地從中攪局,卻始終不能改變最終的結果,頂多也就是過程裡噁心噁心人,只要當事人都不在乎,那好像也就沒有什麼話題可言。
這纔是高手過招下,所謂的實力面前,詭計再多也難以取勝吧。
總之,有九哥這句話,那我就安心了。
凌睿也被這話駁的有些尷尬,正想說點別的緩和一下氣氛,陰燁塵已經自動跳入下一話題,他叮囑道:
“你一會閒了再去查一查季存見的母親,估計她應該是那十二個人當中的一員。明天,整理好信息,咱們去見一見。”
“季存見的家人?!這麼巧?”
陰燁塵難得緩和了神情,讚許地看了看我,說:
“這次多虧小月臨危不亂,身處險境還知道對犯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季存見死前透露了一些信息,他的執念並非結陰親,而是爲重新投胎。他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疾病導致了他的自殺,這是主因。”
九哥把我在路上跟他分析的話原封不動地還原給他們倆,包括季存見的籍貫,她母親的籍貫,還有他出生的時間節點,以及我懷疑季存見和二十四年前天命之亂有關的猜測,他說完後繼續分析道:
“不過二十四年前,季存見究竟是怎麼出生的,這個就需要深入地去問他的母親。說不定,我們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線索。”
凌睿難得也以讚賞的目光看我,略微表示了誇獎:
“可以啊,月丫頭,孺子可教,也不枉陰九教你入門了。”
我本想謙虛地表示一番,可惜陰燁塵沒給我機會,交代完事情二話不說就抱着我出了會客室的門。
我暗歎結親法陣的神奇,在裡面無邊無際,其實出來以後發現自己一直就在大樓裡沒出去過。
九哥抱我回家,一路招搖過市,沿途同組的不同組的都在行注目禮。到了後堂,我忍不住哀嘆:
“你再這樣明目張膽地在辦公室裡秀恩愛,我覺得我會死的很慘。”
他把我放在沙發上,轉身去給我找換洗的衣服,渾不在意
我說的話,只道:
“你要是覺得危險,這活以後可以不幹,我照樣給你發工資。”
那怎麼行,我剛摸出點門道,正感興趣呢,可不能讓他再霸道得給我拒了。
於是我急忙說:
“不危險不危險,工資可以發雙份,但活還是要乾的。今天雖然被嚇壞了,可是我也有進步不是,還幫你查到了天命的一些眉目,其實我還挺開心的。”
陰燁塵橫眉相對,幽幽地說:
“你差點嫁給別人,你還挺開心?”
“那不是也沒成麼,我是誰,我可是倒黴了24年的安馨月啊,雖然從遇見九哥開始轉運了,不過別人想娶我,沒門!嘿嘿嘿……”我忍不住撒嬌:
“我只嫁給九哥。”
他很受用,可手底下還是不客氣地把乾淨的衣服丟給我,冷着臉命令:
“少嘚瑟,趕緊換衣服。”
“哦!”我直起身準備換,可他根本沒有出去的自覺。
我擺擺手,抖了抖衣服,道:
“九哥,能不能迴避一下,我要換衣服了。”
他瞪着我,面無表情,抱着胳膊跟看戲似的:
“你渾身上下我哪裡沒瞧過,趕緊換。”
我紅着臉不敢動,這人是故意調情還是在陳述事實?!
不過好在他看了我幾秒還是背過身去,不耐煩地說了句“快點”。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換了,九哥轉身一雙眼睛很賊地就落在我的胳膊上,看着被季存見捏過的兩道黑紫手印,氣不打一處來:
“就該把季存見的魂碾得連渣都不剩!”
呃……可怕的九哥……雖然剛纔他在那兩個人面前表現得很淡定,其實他內心裡還是很擔心我的。
言歸正傳,凌睿晚飯的時候來報備,趙春英的魂兒已經被掛在邊獄的大門口遊街示衆。
不過這麼一來,估計過不了多久凌睿就要被閻羅或者溟烈叫去“喝茶”了。
所以,他這是在倒苦水,求支招來了。
“陰九,這鍋我替你背了,到時候閻王怎麼罰我我都不說啥。只是你在這個節骨眼上,搞這麼大動靜,你就不擔心溟烈按捺不住先來找你出手?你這一票等於是把邊獄的那些中立者全都給得罪了,唉……”
“邊獄裡的人自己都陷在泥潭裡牽扯不清楚,你還打算指望他們成事?”陰燁塵毫不在意誰中立,誰敵對,他只道:
“邊獄從師父在時就是陰陽兩界的一塊頑疾,惡習不除,病臃難去。就是因爲它的存在,陰差才總會找藉口說抓不回逃跑的陰魂,那裡的人才有能力聚集惡氣怨氣和兩界對抗。就算我今天放過趙春英這樣見錢眼開,不顧人命的惡人,邊獄也不會感謝我絲毫。”
凌睿無話,只道:
“你有你的道理,可我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陰玄司了。跟着你的兄弟都在希望你可以東山再起,你爲了樹威這麼快就露底,我是擔心……”
“凌,進攻,就是最好的防衛。你真的相信,溟烈會等到我們中元節的那天再出手嗎?”
凌睿愣住,有些跟不上陰燁塵的思維:
“你是說他已經注意到我這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