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生還是出手了,他亮出一把黝黑駭人的引魂鞭,橫掃階前。
刷刷,清亮的鞭聲讓人心神爲之一振。
溟烈大笑:“好好好,今日我們先練手滅了這對狗男女,神卷的事情咱們好商量!”
我和九哥全神戒備,神卷被我緊緊攥在手中,隨時謹防他們進攻。
“我不是和你合作,你和陰九誰也別想將神卷帶走!”
溟烈被打臉,他也不惱,直接出殺招朝我們逼來!
九哥一伸手將我攔在身後,低聲道:“你在這待着!”
我自知修爲沒那麼厲害,出手也只能給他添麻煩,理智道:“九哥你自己小心,我一定會保護好神卷!”
恃炎劍祭出,九哥毫無半點猶豫,迎刃而上,和溟烈在半空展開再一次酣戰。
只覺得眼前法訣、兵器,五顏六色的一通撞擊,乒乓不斷,看得人眼花繚亂,心也緊緊地揪着。
溟烈手中凝冰劍,每每發力,寒氣環繞,水汽在殿中蒸發的很快,我心中漸漸安穩,此處地質炎熱,九哥佔盡優勢,溟烈要不是手裡有燈芯的殘餘力量,恐怕很難和九哥打成平手。
如果單打獨鬥,我想用不了多久,溟烈就會敗下陣來。
他們戰況膠着,我心焦觀瞻,忽然警惕感頓生,直覺本能地向後大退,一道凜冽的鞭子狠狠落在我剛纔站的地方,瞬間青石地板擊個粉碎!
身後已無路可退,抵在石桌上,我將神卷收緊,瞪向那個瘋子:
“眷生,你真的要是非不分,跟我打?”
他一身正氣,嫉惡如仇,瞪着我說:
“璃月,我不管你之前究竟有沒有利用我,我也不管你和溟烈怎麼樣。總之,你別想把神卷帶出大殿!”
我氣不可耐,他是不是傻?怎麼就轉不過彎呢!
“眷生,溟烈拿神卷是爲毀天滅地,可是我不是。不管你信不信,神卷今日必須要離開大殿!”
“我決不允許!我就知道你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當初在幻境裡看到是你毀了神卷我還覺得不太可信,對你有所提防。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和顏臻換了身份,命該如此,但是想要拿走神卷,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多說無益,我們都有各自的堅持。”我知道他已經一根筋了,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與其費口舌,不如拖着他,等九哥解決溟烈以後,我們兩個人也好繼續勸他。不同的人自然要用不同的決策對待。
眷生不是敵人,相信九哥有辦法說服他。
想到這裡,也只要拼盡全力跟他打一架了。我亮出燁之匕,催動鬼氣,鄭重道:
“眷生,神卷我必須帶走,不是爲我自己,也不是爲九哥。我和你的目的一樣,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半年你對我諸多照顧,我都記在心上,我們之間雖然有合作的關係,也有約定在先。但事已至此,很多情勢已經不是當時立約時的計劃,但是——你我之間,本來就約有一戰。”
他愣住,似乎也慢慢想起曾經的約定。
匕首亮出,我心慢慢趨於平定,這半年修行也有,努力也有,當初的豪情也仍在,只是努力的方向發生的轉變,信念的堅定發生了改變。
“昔日,你我有約,你助我完成十八重地獄酷刑,在離開地獄前,我們有一戰。你若贏,燁之匕拿去,我若贏了
,就不要再攔我!”
眷生沉穩運氣,一語道破我語言裡的小機密:
“如果我贏了,不僅燁之匕,還有神卷,也要一同留下!”
事已至此,已經沒什麼好商量的了。
他說罷,長鞭一揮,就像騰蛇一樣舞着妖嬈的身姿向我襲來。
霹靂如電,橫掃四方。我踏着鞭子凌空越氣,燁之匕倒轉尖頭,或刺或劈,同時心中想着酒鬼大叔教我的那些法訣,也不管靈不靈,全部朝他招呼。
我只有半年學習,如果持久戰肯定不是眷生的對手,我能賭的只有攻其不備,讓他在看輕我的情形逼他露出破綻。
所以一開始我就是拼命的打法!
倒鉤鞭子劃破肩膀,撕開後背,我卻如同殺紅了眼一樣,不管不顧地進攻!
眷生亂了陣腳,他手忙腳亂,總也有防不住的時候,身上的衣服也被我割得一綹一綹的。
是時候了,我抓住時機,祭出燁之匕,畫出一個禁錮法印,趁他沒躲開,想將眷生死死困在裡面!
可是他察覺了,最後一刻下意識地提鞭橫掃,用了十成力量反抗,鞭子當頭落下,我結印結束也只來得及偏頭躲開,那一鞭子狠狠地落在了我的左肩膀上!
咔嚓——只覺得氣息一蕩,巨大的衝擊力如千斤重鼎毫不留情地砸了上來,瞬間一陣鑽心地痛從肩膀處襲來。
我悶哼一聲,感覺整個肩膀和胳膊都廢了,手中神卷剎那間脫手而出,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飛了出去!
連連倒退幾步,我才勉強將衝擊力卸掉,胸口也被震傷,眼冒金星,噁心德說不出話來。
後腰也撞在巨大的石柱上,震得我有些分不清南北。
左手抖得厲害,我咬着牙回過神,才見神卷落在離石柱不遠的地方。
它一離開我的手,周身懸浮的光芒散去,晦暗下來,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卷冊。
眷生被我暫時控制,他眼紅地瞪着神卷在地上滾了滾,而我,剛要邁步去撿,可是魂脈被傷,此刻的我就連走路都有些困難。
還不等我走過去,那邊溟烈已經趁機逼退九哥,迅速撲了過來。
眼看着神卷就要被搶,那一刻我拼盡全力,奮力一躍,用身體蓋住了神卷。
可還沒等我翻身躲開,溟烈的襲擊已經衝過來,劇烈的掌風夾帶着修爲鬼氣毫不客氣地拍向我的額頭,下一秒,又一道掌風在我前頭將攻擊打飛。可我還是受到波及,餘威震盪,只覺得腦門翁的一下,我整個身體拖在地上飛出去好遠。
神卷也再一次飛出了我的手心。
“月兒!”
九哥將我托起,查看我的傷勢,一臉心疼。
溟烈大笑着,將甩落的神卷撿起,狂妄不止,而這時眷生衝出我的禁錮,再一次出手去搶奪神卷,他們兩個又打成一團。
“咳咳……”胸口撕心裂肺地痛着,比承受那麼多酷刑還要疼。左手徹底沒了知覺,擡不起來,我眯着眼,看不太清九哥的臉,他憂心抱着我,眼神欲碎:
“你別動了……”
“神卷……”
“眷生去搶了。”
我掙扎着起身,將燁之匕收回身體,用盡一切力量壓制傷勢,顫顫巍巍地從他懷裡站起來。
心口裡,燁之匕好似心意相通,它源源
不斷地向我的四肢輸送能量,癒合內傷。
九哥按住我的肩膀,沉聲道:
“月兒,你別再逞強了,你傷得很重!”
“九哥,不要管我,拿回神卷要緊!”
他不肯聽從,我急道:
“你真的要咱們努力的一切全部白費嗎?如果他毀了神卷!我們都會死!!”我聲帶哽咽,事情已經壞到不能再壞。
越善看的不錯,不論我怎麼拼命,神卷還是落到了溟烈的手中!
九哥沉在掙扎當中,他眼眶發紅,捏着我肩膀的手顫抖着,力量大得驚人。
我用完好的右手反手握住他,勉力扯開一絲笑容:
“我……沒事。命魂都回來了,還怕散魂麼。九哥,我只是受了內傷而已……”
那一瞬,耳畔叮叮噹噹地打鬥聲好像瞬間都消失了。
我們凝望着彼此,眼神堅定而充滿希望,都在最後做出了決定。
“你自己小心……”他顫抖着聲音,叮囑我,低頭狠狠扣住我,親了親我的額頭,然後決然起身,進入戰鬥圈奪回神卷。
我半爬在地上,胸口還會死疼的厲害,每咳嗽一下,就會有淡淡的鬼氣從口中散出。
我深吸一口氣,閉眼以燁之匕力量壓制傷勢。忽然,一聲巨響,我正眼,卻見仁聖殿的屋頂要塌了!
劇烈的衝擊,神卷離開法陣,這個地方已經搖搖欲墜。我掙扎着起身,纔看到混戰圈內,三個人僵持不下,眷生只爲了拿到神卷,溟烈一個勁地發狠攻擊九哥!
也不知是誰一記猛擊擊穿了房頂,碎石開始不斷地落下。
“大殿要塌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剎那間地動山搖,地面也開始皸裂。
溟烈反擊過後,受了眷生一掌,他悶哼一聲,就勢脫離圈子,反身朝殿外逃竄,眷生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九哥欲追,可半路折返,他衝向我,攔腰抱起。離得近了我纔看到他身上血跡斑斑,傷痕累累。腰部有一處冰刺穿脊的窟窿,看着特別可怕。
他一言不發,默契地抱我逃離即將崩落的大殿。
我渾身有些發冷,內傷外患,左手從肩膀處都沒了知覺,可是心口卻是暖的。他的側顏堅韌陰沉,目光堅定不移,依然是那個令我愛慕的九哥。
我靠在他懷裡,一路石落,左避右擋,九死一生,總算逃了出來。
大殿銷燬,外界的環境也沒好到哪裡去。
越善的殘魂消散,法陣削弱,地表裂開的地方,深處濃烈的岩漿,四處都是高溫密佈,危機重重。
而不遠的地方,溟烈正帶着神卷被眷生四處追捕。
三大殿,主殿已毀,攝魂殿和蓮華殿也搖搖欲墜,法陣已經分崩離析,更不知道結界以外的地獄,還有幽冥都亂成什麼樣!
天地驟變,神卷還沒有被毀,看起來,這一切也要被顛覆了。
溟烈以致癲狂,他看着分崩離析的世界,狂笑不止,手中神卷隱隱有光斑顯出,九哥抱着我的手不由收緊。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全世界都是溟烈的大笑聲:
“天命不公,推了重建!這天下都是我的,誰還能約束我!陰燁塵,越善!我說過,總有一天會讓你們後悔!讓你們知道誰纔是整個幽冥的主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