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就像一頭吞噬人心的怪獸在窗外彷徨,帶着看不見的風景。淺曲連夜買了回去花影市的車票,搭上了車。
車裡人沉浸在甜美的夢鄉里,悠長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淺曲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死死的盯着窗外,眼神迸發出的光芒令人心慌。她在尋找一個存在,一個能夠讓她接近現實的存在。也許是一個人,一件東西,都沒關係,只要能夠讓她知道,此刻她所在的地方是個夢。
她要在這個噩夢醒過來,她要看到她的母親,她身邊的一切,真實而美好的一切。而不是這個只有她一個人,沒有知道她哭或者笑的世界。
她仍不肯接受季華說的所謂真相。母親早已死去,家早已毀滅的現實,這明明跟記憶中的不一樣。
淺曲摟緊了手中的包,裡面是他的骨灰。只有這個,沒有變化。他還在自己的身邊,即使看不到也沒有關係。只要他沒有消失,沒有從她的記憶中消失。
“對吧,海安。”她看着窗外,輕輕的開口。
“交易成功。”夏蒲藍隨手把手中的東西扔向黑暗中。骷髏頭眼中閃爍着幽幽綠光在黑暗中跳動。
輕輕的聲響,有人接住了那個東西。
被月光照耀着的夏蒲藍似笑非笑的看着黑暗中的那道綠光,他轉了個身,看向窗外。“那麼,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她已經從那個夢裡醒過來了,就算是那個人也會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
“呵呵呵……”從喉嚨發出的低笑聲不帶任何意義,黑暗中腳步聲響起,有人從那片不被月光照耀的地方走了出來,綠光閃爍。
“還不夠,要讓她更絕望。這樣,我們才能達到我們的目的。”腳步聲停止,月色投在來人的身上,合身的西裝,英俊的臉龐,是陸景。他的手上,是那個骷髏頭。
“我們想要早點離開這裡,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她醒過來,可那個人不會輕易的讓我們達成目的。”看着寧靜的夜裡,夏蒲藍開口,語氣不如話裡的束手無策。
“那個人,我自有法子讓那個人出不了手。是時候讓他醒過來了,上次你下的手過頭了,差點讓他的魂飛魄散。”陸景走向窗邊,眼神突得變得狠厲起來。
“不這樣怎麼能推動事情發展,如今,他也恢復的很好。是時候讓他出來透透氣。”夏蒲藍突然笑了,想起某人,嘴角的弧度可疑的很。
陸景沒打算理他,爲了雙方的利益着想,目前他們的合作還需要繼續下去。只要夏蒲藍沒有妨礙到他們的計劃,一些小動作是可以。
“罷了,你注意些吧。我們下一步的計劃要讓她受到刺激,然後……”
“交給我吧。只要你把那個人拖住,不出一段日子,我們必定能離開這裡。”夏蒲藍信誓旦旦的道,心裡已然有了幾分打算。
陸景至少在這一方面很是相信夏蒲藍,面對自己的生死問題,沒有人會不認真的對待,即使是死人。也會想要自由。
“那麼,合作愉快。”陸景看着手上的骷髏頭,竟是十分溫柔的開口。
夏蒲藍沒有回答,轉過身下一秒就消失在了房間裡。
“呵呵呵……快了,小鏡。我們很快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陸景看着玻璃上的自己一個人的倒影,眼神癡狂。
瘋子。
一眼無眠的淺曲終於等到了天亮,她終於回到了花影市。
下了車後,她沒有先回去自己的家,她搭了輛計程車就往一個地方去。一個很重要的人物,此刻她迫切需要那個人的答案。
按照以往的路線,淺曲下了車就走路去往那個地方。然而到了那裡,總是緊閉着大門的院子竟然變成了一片桃園。
這是怎麼一回事?!淺曲站在園子外,看着園內棵棵長着綠葉的桃樹,不可置信!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
“大嬸,你知道原來這裡那間院子去哪裡嗎?還有住在裡面的人去哪裡?”匆忙之下,淺曲隨手拉住了過路的一位中年婦女,急切的問道。
“這裡原本就是一片桃林,哪裡來的院子,這桃林也是沒人管理的,更別說有人住在裡面,姑娘你找錯地方了。”被拉住手的大嬸不耐煩的推開淺曲,一臉的莫名其妙,說完就走了,嘴裡還嘟囔着什麼。
淺曲卻楞在原地,心裡掀起萬千風暴。這是,怎麼一回事……
“陶華言!你在哪裡?!陶華言你出來!陶華言!”頭腦一片空白,淺曲下意識的衝着園子裡喊着,撕心裂肺,企圖用盡全身力氣也要把那個人找出來。
現在只剩下他,唯有他才能夠給自己一個答案,他怎麼可以消失了?!她在心中吶喊。
“陶華言!怎麼可以連你也不在了!就只有你,就只有你……怎麼可以……連你也不見了……”
淺曲跪倒在門外,放聲大哭,直到此刻,她纔開始懷疑自己所看的一切是否都只是一個夢。一個殘酷而現實的噩夢。
六個小時前。
“唉…………”少年清脆的嗓音散發着無限的憂愁。聽的我連嘴裡的棒棒糖都感覺不甜了。
“子初哥哥,你到底怎麼了?一直在唉聲嘆氣的。聽的我也好難過啊。”我蹦蹦跳跳的的跑向坐在樹下的子初。
他很晚回來後就坐在樹下,一直在擡頭望天,難道他也學到四十五度角最美這招拍照姿勢。
“唉……阿桃你不懂。”子初動了身子,又固定了一個姿勢,再次擺出那種丟了錢很難過的樣子。
我想我是不懂的,估計二果也會不懂。我看了眼離着子初遠遠的大犬二果,我似乎看到了它眼裡的不屑。
我歪頭想了想,又說“子初哥哥,別難過嘛,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那麼傷心,但你可以說出來,沒準我還可以幫幫你。”
“阿桃,你真的是太好了。子初哥哥心裡很感動,你可不可以答應子初哥哥一件事?”子初哥哥似乎真的感動了,一把從地上站起來,站在我的面前,神色可憐。
“好啊。”只要不是要我口袋裡的棒棒糖就什麼都可以。
“那你一定要記得,你舅舅要是打我了,你一定要幫我攔着啊。否則你下次就沒有糖吃了。”他很認真的開口,我在心裡想着我口袋裡的棒棒糖,也很認真的答應他。
“好。舅舅不會打我的。”
“阿桃你真的好乖。哥哥未來的幸福全靠你了。”
“嗯!”我最喜歡被人誇我乖了,因爲阿媽說過,只要我乖乖的,就可以回到她的身邊去。我一直在等着阿媽來接我。
就在這個時候,沒有點燈的屋裡傳來了腳步聲,很輕。
“阿舅!”我聽出來了這是阿舅的腳步聲,很開心的離開子初哥哥身邊,往屋裡跑過去。
月色如舊,阿舅依舊一身黑色唐裝,比雲朵還要白的皮膚,照常的那樣好看。
“阿舅,你回來啦!”我跑到阿舅的面前,擡起頭很高興的看着他。
“嗯。”阿舅淡淡的應了我,聽到回答的我心裡十分高興。
陶華言伸手摸摸了阿桃的腦袋,示意自己的回答。而後將眼神投向一旁的子初少年,眸裡閃爍晦澀的神光,嚇得子初少年直往樹後躲。
“阿舅,不可以打子初哥哥哦,我答應過他要保護他的,所以阿舅也不可以打我。”我拉住阿舅的衣角,看着他的臉色漸漸冰冷就知道他生氣了,阿舅很少生氣的,所以後果很嚴重,不過即使這樣我也要保護好子初哥哥,因爲我答應了他。
阿桃你真的是我福星啊!!見着阿桃護着自己,子初在心裡默默感動流淚並決定下次買一箱的棒棒糖送給她!不過,他的臉色還是那麼差。子初偷偷看着陶華言臉上的表情,又忍不住往樹後藏着自己。
“哼……”一旁在籬笆下躺着的二果哼着鼻子,懶洋洋的從地上起來,甩着尾巴往陶華言身邊走去,不看子初少年一眼。
他剛剛是被鄙視了吧?是被鄙視了吧?他竟然被一頭老虎鄙視了!不可置信!子初少年在心裡崩潰,這年頭,一頭老虎都學會鄙視人了。
“子初。”正當他在心裡淚流成河的時候,陶華言開口叫了他。
頓時,子初少年心裡咯噔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
“呃……我在……那個我先告訴你一聲啊,我會拿那個東西是因爲我答應了別人,要替他做一件事,你也教過我,做人要言而有信的!你可不能因爲這個打我啊,阿桃,上!”想了什麼,子初少年是理直氣壯的從樹後跳了出來。上次可是他讓自己去追回那個骨灰盒的,用什麼途徑拿回來的他可沒有告訴自己,交換物品什麼的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
子初爲自己找到了一個最佳的藉口。
“你可知道,你拿走的那個是什麼東西嗎?”對於子初的辯解,陶華言沒有多說,眼裡的神色淡了許多。
身旁的阿桃小心翼翼的呼吸着。
“哎?不就是一個骷髏頭嘛,我怎麼不知道平時你有收集骷髏頭的癖好,大不了我去墓裡給你挖幾個,十個!十個夠了吧!”子初不以爲然的開口。
“那是她的骷髏頭。”
“嘭!”仿若一道雷劈到子初的頭上,在他腦裡炸開,霎時間他臉色蒼白,滿臉不可置信的看向陶華言,喪失所有語言的能力。什麼?那是……
“你也不會知道,那個東西落到他們手上會造成什麼後果。”說到這,陶華言似乎感到十分疲勞,他擡起頭看向天邊,原本一片黑暗的天空在天際開始散發着白色的光芒,亮如白晝。
子初沒空去注意這些異樣的變化,他的心裡早已被陶華言說的話所驚呆了,而接下來的會發生什麼,他完全一無所知,只能愣愣的看着陶華言,說不出任何話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在一聲尖叫聲傳來之際。
“啊!!!!!”
橘子君:快了。終於到了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