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在殿上之時,不但被削去三指,而且身受重創,被投進大牢之後就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
好在沒多久,便有醫者過來爲其診治,這才撿回一條命。
“獄掾長,那個行刺王上的荊軻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負責監獄膳食的獄卒向獄掾王成彙報道。
“一點東西都沒吃嗎?”咸陽大牢的獄掾王成皺眉問道。
荊軻關押在大牢之後,王成一開始也沒把他的生死當回事,這人竟然敢在大殿之上行刺君王,有九條命也不夠他死的。
之所以請醫者爲其診治,不過是爲了避免他在秦王處死他之前自己病死罷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向着另外一個方向發展,當天晚上便有宮中御醫過來爲荊軻重新診治一番,把所有的傷口細細的包紮了一遍。
能派遣御醫前來的,便只有秦王了。
這立時讓王成有些摸不着頭腦,能在咸陽這個地方撈到獄掾這個肥差,他王成自然也不是一點門路都沒有。
多方打聽之下,才瞭解到了朝會之時子嬰爲荊軻求情的事情。看情況因爲長安君的緣故,王上可能打算留這個燕國刺客一命。
既然荊軻是子嬰的結拜兄長,而長安君子嬰又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責罰,這個荊軻自然不能讓他在獄中有什麼閃失,故而他特意囑咐下面的獄吏好生照看一下。
“從早到晚,粒米未進,連水都沒有喝。”
“帶我過去看看。”說罷王成便起身隨着這獄吏向着關押荊軻的牢房而去。
荊軻所關押的牢房比起其餘的囚犯可以說是好了很多,不但自己單獨一個單間而且裡面還有簡單的牀榻,這可是重犯處死之前纔有的待遇!
王成走了過去,看了看地上一點都沒有變少的飯食,將飯碗拾了起來說道:“上好的粳米飯,這可是本官特意着人爲你準備的。”
“將死之人,何必多此一舉。”說罷一手扶牆,踉踉蹌蹌的費力站了起來,說道:“走吧。”
王成笑道:“我專門爲你準備吃食,可沒說要把你放出去。”
“難道你不是來押我去刑場的嗎?”荊軻疑問道。
自己行刺秦王失敗後,荊軻早就有了這一準備,恐怕砍頭的話都是最輕的,說不準會是車裂或者腰斬之刑。
“因長安君故,你那這條命估計是保住了,不過想出去恐怕得下輩子了。”王成把飯食向着荊軻的身前一推,陰陽怪氣的說道:“還是老老實實把飯吃了吧,省的長安君白白爲你受苦。”
“長安君?”荊軻眉頭微皺疑惑道,自己在秦國根本沒有相識之人,更何況是封君這一等的人物了。
“奧,對了你應該不知道,和你一同前來的那個副使李均,便是我秦國長安君殿下,王上的侄子趙子嬰。”王成目露崇敬之意的說道:“長安君殿下雖然只有十幾歲,然而在秦國可謂是家喻戶曉,先前在趙國之時便有‘賢君’美譽,歸秦之後更是屢立奇功。”
王成的話語仿若一道雷霆,劈中了荊軻。一時間整個人都變得呆滯起來。:“自己的結拜小弟竟然是秦國的長安君!”
一時間喜怒不行於色的荊軻也有些接受不了這條消息。
“不,我不信,你去把李均叫來,我要他親口告訴我!”過了許久,荊軻高吼道,聲音之大完全不像是一個重傷之人。
爲了讓荊軻老老實實的把東西吃下,王成也耍了個小聰明,刻意誇大了下子嬰爲其求請的困難,對荊軻說道:“你以爲你的命是這麼好保下的,爲了求王上免除你的死罪,長安君殿下在大殿之前跪了一天一夜。
君王一怒,可不是那麼容易平息的,爲了你長安君此番出生入死燕國之行不但沒有一點賞賜,而且還因此獲罪。
這會長安君的日子恐怕還不如你呢!殿下就是想過來恐怕也無能爲力。
你倒好在這裡什麼都不吃,我看你纔是無義之人。”
說完,便將飯食王荊軻面前一放,離開了荊軻的囚室。
王成的話,頓時讓荊軻心裡亂作了一團,有些無所適從。
對太子丹荊軻是感念其知遇之恩,故而冒死入秦。
雖然子嬰欺騙了自己,也是因爲子嬰導致自己刺秦一事功虧一簣,然而自己的命確實又是子嬰拼死救下的。
荊軻心理如何糾結暫且不提,不過至少荊軻此時已經沒了求死之意,不再什麼東西都不吃。
荊軻刺秦,給早就蠢蠢欲動的秦軍一個極好的藉口,夏糧入倉之後秦王便以王翦爲主將,李信爲先鋒,出兵十萬東進攻燕。
燕國太子丹,集中燕國精銳在易水之泮的長城一側,築起一道堅實的防線,意圖藉助易水和長城的險要擋住秦軍進攻。
誰曾想先鋒李信率領的秦軍騎兵千里迂迴,從燕國長城以北繞過燕軍防線,疾行兩日徑直突進到了燕國防線的後方。
而此時王翦率領的大部隊,也已經趕到了易水之泮。
秦軍兩路大軍前後夾擊,燕軍兩不相顧立時大敗,太子丹率領剩餘的燕國軍隊向東退守。
易水長城以東便是燕國督亢之地,地勢平坦土地肥沃乃是燕國的膏腴之地,人口城池亦是密集。
然而督亢之地的軍民部署詳圖,在之前刺秦謀劃中爲了取信秦國,早已送到了咸陽。
人員可以調動,然而諸多工事糧倉等建築短時間是難以改變的。
在督亢詳圖的指引下,燕國督亢之地可以說跟不設防一樣,短短三個月裡,王翦大軍連克燕國十餘城,這一年的剛剛入冬秦軍大軍便已經行進到薊城之下,將燕都團團圍住。
然而燕國雖然弱小,然而都城修築的卻一點也不含糊城高牆厚,面對如此堅城王翦也一時沒有好的主意,只得暫時將薊城圍困住。
至於子嬰則按照禁足令,在長安君府休養了半年。
雖然不能出門,然而君府之中不是一般的熱鬧,不但彭越和司馬尚等老部下時常的過來探望,司馬菁菁甚至直接住進了長安君府。
所以雖然是禁足,子嬰過的也是十分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