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城的北面,自從頭曼單于撤軍之後便仿若死域一般,近邊匈奴小部落在秦軍數次打擊下,都已經被迫遷出河套地區。
整個河套已經找不到一個匈奴人的蹤跡,始皇帝已經下令徵調內地十萬戶,充實河套地區。
這一日,空曠的九原以北突然出現了二人的蹤跡,立時便被九原的守軍發現蹤跡。
一伍的騎兵在伍長的帶領下,飛快的向着二人包圍而來。
“爾等何人,爲何來我九原?”
當頭的伍長率先發問道。
因爲子嬰的衣服在丁沙部是已經損壞,此刻子嬰的裝扮活脫脫一個匈奴人的樣子。
而捆綁着的亥顏,本身就是根正苗紅的匈奴人。
“你難道不認識孤?”
子嬰看着圍過來的秦軍,微笑着說道。
這伍長聽完,又仔細瞧了一眼子嬰的面目,突然間整個臉上的表情凝固了起來。
“你你……你…是……”
看到這軍卒的表現,子嬰會心的笑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努力沒白費啊,如今一個小小的兵卒都能夠認識自己,熟悉自己的相貌。
“你是秦王。”
子嬰還沒高興完,這個伍長一句好便把子嬰的笑容憋了回去。
“秦王你還沒死啊……”
這伍長話沒說完,便已經被子嬰飛身一腳踹下了馬。
“我活着回來容易嗎,至於這麼坑我,一上來便僭越稱呼我爲秦王,若是被始皇帝知道恐怕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子嬰心中暗暗道。
就在子嬰想着是不是自己得罪了什麼人,他派人暗中宣告自己有不臣之心,自稱秦王之時。
其餘的四名秦軍騎兵此刻也已經認出了子嬰的身份。
紛紛翻身下馬,肅拜道:“見過秦王殿下!”
這四人的舉動,頓時讓子嬰感覺到了一些不對的地方,就是有人宣稱自己有不臣之心,自稱自己爲秦王,也不應該這些士卒見了面就這麼正大光明的稱呼自己。
“匈奴退軍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細細道來。”看着那伍長已經捂着屁股,慢慢的靠了上來,子嬰出聲詢問道。
莫名捱了一腳的這秦軍伍長,幽怨的看了一眼子嬰,這才把匈奴退兵之後發生的事項詳細說了一遍。
許多細節,因爲他身份的原因知道的並不是很詳細,然而子嬰被封爲秦王的消息已經昭告天下,這些他們還是知道的。
聽完這伍長的敘述,子嬰自己也是一臉懵逼。
“我竟然成了秦王,這怎麼可能?”
哪怕是恢復自己的鎮國王王號,子嬰也不會有一點的驚奇,實在秦王這兩個字,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與國同號一直是帝王自己的待遇。
這莫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子嬰決定還是先去找蒙恬瞭解一下詳細的情況。
“蒙恬近日作何忙碌,帶孤去見蒙恬。”子嬰繼續說道:“後面捆着的這個人看好了,這可是匈奴的二王子。”
“蒙將軍在您的靈堂那。”
子嬰:“……”
……
若是子嬰死在草原,九原城可以說子嬰待過的最後一個地方,所以子嬰深陷草原的消息傳開之後,悲痛萬分的杜凌及司馬菁菁三女便派遣了君府主簿徐成前來九原收拾子嬰的“遺物”。
子嬰怎麼着也是一軍的統帥,而且在軍中的威望極高,徐成到了之後,蒙恬索性命令在九原城的子嬰“故居”內搭設起了靈堂,把子嬰的遺物供在堂內,供三軍將士瞻仰、緬懷。
這幾日,蒙恬甚至親自在靈堂內給子嬰守靈。
等到子嬰在這個伍長的帶領下,趕到自己在九原的臨時住所的時候,看到便是這樣一個場景。
正堂外的臺階一側高懸着明旌,整個堂屋被白幔裝扮的極爲莊嚴肅穆,在大堂中的正中立一靈位,上書“秦王嬴子嬰之位”。
靈位前的桌案下面擺着一個陶盆,一個身着鎧甲的將領正在那默默的焚燒着冥燧,子嬰仔細一看這便是自己要找的副將蒙恬。
在蒙恬的一側,一個打扮的巫祝摸樣的人,舉着小白幡一邊嘴裡念念叨叨一邊上蹦下跳着。
赫然便是自己的家臣,徐成。
說的什麼子嬰沒聽完全,只聽到幾句“魂兮歸來……”一樣的語句。
看樣子是在給自己招魂,嗯。
沒想到徐成竟然還有招魂這一功能。
子嬰緩緩的走進大堂之內,看着猶自沉醉於“悲傷”之中不能自已的兩人,子嬰輕輕咳嗦了一聲。
“咳……”
這一聲頓時,把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看着二人的目光轉了過來,子嬰緩緩的張開了雙臂,自己死裡逃生兩人怎麼這不得給自己來一個熱烈的擁抱。
“鬼阿!……”一聲震破環宇尖叫,自徐成的嘴中傳出,手中的白布幡,也隨之向着子嬰砸來,被子嬰一個側身躲開。
“秦王,徐成對您一向忠心耿耿,貪墨的給您買冥燧、燭火的錢,我一定立馬補上。”
打扮成巫祝摸樣的徐成,在看到子嬰的第一時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跳到了蒙恬身後。
雙腳不斷的打着哆嗦。
就連一直蹲着的蒙恬也猛地站了起來,雖然沒有後退不過也是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秦王,吾知你心有不甘,蒙恬在此爲誓,十年之內必滅匈奴,爲秦王報仇雪恨。”
聽到兩人的話語,子嬰更是一臉的黑線,徐成也就是了,怎麼歷史上驅逐匈奴的一代名將蒙恬也這樣迷信。
其實這也不怪蒙恬,鬼神之說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深深紮根於每個人思想深處的至高“真理”。
歷史上的蒙恬,在趙高僞造始皇帝詔書賜死他時說的話便是:“恬罪固當死矣。起臨洮屬之遼東,城萬餘裡,此其中不能無絕地脈哉?此乃恬之罪。”
認爲自己修築長城,肯定挖斷了地脈,本來就應當受死。
這會,兩人又是在爲子嬰招魂,子嬰真身這一出現,自然二人的第一反應是,長安君果然已經慘死草原。
這不心有不甘,魂魄都已經召回來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臨近正午,陽光從大堂的之外斜射了進來,均勻的灑在了一臉黑線張着手臂的子嬰身上。
蒙恬看了看炙熱的陽光,又瞅了一眼子嬰長長的身影,突然間沉思了起來。
試探的問到:“秦王,您從草原活着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