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秦國的“護國大將”從古螺城被殺的狼狽逃離之後,整個古螺的防衛可以說是整個的提升了一個檔次。
一個秦軍的探子竟然能夠從甌雒的王宮一路殺出城去,並且最後動用了護國神弩都沒能將他留下,這對甌雒國而言自然是極爲丟臉的事。
所以在對普通古螺人的說辭上自然需要換一個說法,於是子嬰和呂寧被描述成了,秦王派來暗殺甌雒王的“護國神將”。
而且甌雒軍殺的狼狽逃竄,最終一死一傷。
然而對於甌雒王杜泮或者說是甌雒知道事情真相的上層貴族而言,這幾日卻有些惶惶不可終日。
秦軍一個人就可以在古螺城來去自如,這樣的人若是一次來上十個八個的,那這場仗直接不用打了。
而且根據那個報信的店老闆所言,那個被神弩射殺的女子應該就是秦王夫人呂寧。
這好了,仗還沒打已經直接把秦王夫人殺死了,這等於和秦軍已經直接撕破了臉皮。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不應該是兩個壞消息呈到了杜泮的案頭。
其一,派去秦軍威脅秦王的老不死杜府竟然活着回來了。
其二,杜府帶回來了秦王的原話,若是呂寧有什麼閃失,那自己也不用好了。
現在呂寧已經不是閃失了,直接閃死了,聽杜府描述了下秦王的態度,這下自己和秦軍恐怕已經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了。
若是秦軍不顧一切的攻來,杜泮根本沒有任何的信心能夠抵擋的住。
所以杜泮便開始爲自己打算退路,打不過那就只有發揮自己的專長——跑。
想當年蜀國滅亡之後,自己率領着蜀國遺民歷盡千辛萬苦,這才找到了這一個土地肥沃適宜居住的地方,幾十年來在這塊土地上他可以說是傾注了無盡的心血,若非事不可爲,他又怎麼會將這一大片的河山白白放棄。
地方他已經計劃好了,這些年來甌雒與海外多有交流,在極南之地大海上,甌雒商人發現了數個及其廣大的島嶼,據言其地甚至不亞於甌雒所居住的紅河三角洲地域。
紅河三角洲物產富饒,土地承載能力極強,這幾十年來故蜀遺民在這裡繁衍生息,人口已經翻了好幾番。
然而渡海轉移,受限於船隻數量自然不可能帶着所有的人一同跑路,所以這兩日雖然古螺城看上去巡守十分嚴密,然而卻已經是外強中乾,加強巡視不過是在轉移之前迷惑普通的國民罷手段罷了。
現在古螺城看上去依然繁華無比,然而城中的上層貴族們卻已經陸陸續續的以外出狩獵、外出經商等各種名義出了古螺城。
在城中盡職盡責巡守的那些差役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被拋棄的那一批。
待到明日,甌雒王杜泮也將以祭祖的名義,率領着整個王室和宮廷侍衛們去往海邊。
在那裡已經徵集到了足夠的海船,只等自己一到,整個甌雒最精銳的士卒和上層貴族們將帶着大量的補給向着極南那幾個大島駛去。
“家主,將軍杜猛來訪。”古螺城中一個不起眼的小院裡,住着甌雒最有權勢的幾個人之一——國相杜府。
“讓他來進來吧。”杜府彷彿沒有生機般的緩緩說道。
“你這老匹夫竟然活着回來了。”人未至話先聞,一個滿頭銀髮然而卻精神矍鑠的老者,穿着一身的破舊的戎裝,虎步龍行的進到了這個不大的小院中。
杜府斜眼一看,輕輕地說道:“難道說只有我們這兩把老骨頭準備在這古螺城中等死了嗎?”
杜府一看杜猛的裝束,便已經知道了杜猛的決議,因爲杜猛身上穿的這一身破破爛爛的鎧甲正是當年蜀國未滅之時杜猛的配甲。
只不過因爲當年杜猛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軍官,這身的鎧甲的標準自然不是很高,幾十年過去了還能穿戴,已經不得不說杜猛對它的維護一直很到位。
沒有理會半死不活的杜府,杜猛徑直坐到了杜府的一旁,毫不顧忌的將杜府身前的酒樽劫了過去,一口飲盡。
“呸……”然而一喝完,杜猛卻是直接噴了出來。“我說你好歹也是甌雒的國相,飲酒能不能不要喝這種都快要餿了的。”
“沒錢。”然而面對杜猛的指責,杜府卻是很光棍的兩手一翻。“愛喝不喝別浪費了,這還是我省了又省纔買的。”
說完又從杜猛的手中奪過了酒樽,自顧自的飲了起來。
聽完杜府的話語,杜猛掃了一眼,杜府這個破破爛爛的小院,感嘆道:“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如此爲之那些奴隸又有誰記得你的好?”
杜府作爲甌雒國相,按理說應該過的十分滋潤纔對,然而當年君王賜予的奴隸他轉手就放了,平日裡的薪俸也大多數接濟了底層的羣衆。
“怎麼了,當年你不是跑的很歡嗎,怎麼這次不跑了。”杜府毫不猶豫的揭露道。
“當年王上戰死,杜泮假借王上的名義,命令我隨他一同南下,誰又能想到杜泮竟然膽量如此大。”然而一聽杜府的譏諷,杜猛卻立即彷彿踩到尾巴的貓一樣。“你說你又何嘗不是和我一樣。”
“是啊,我們當年都是逃兵。”
當年秦國攻破蜀國之後,混亂中蜀王戰死,太子失蹤,王子杜泮假借王上的名義,命令部分蜀國殘餘的軍隊和遺民隨他一同南下避難。
直到後來他們才知道,太子竟然沒有死,杜泮當年是假傳的旨意。
然而此時,杜泮在甌雒氣候已成。
兩位耄耋之年的老人,有些茫然的看着天空嘆息了一陣,突然間杜猛湊到了杜府的耳邊小心的說道:“聽聞,太子依然有後人在世。”
聽完杜猛的疑問,杜府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太子雖然被秦將陳莊所殺,然而他兩個女兒卻是活了下來,三十年前杜泮曾經派人前往中原追殺她們姐妹。”
杜府身爲國相同身爲將軍的杜猛相比,知道更多的內情。
聽完杜府的回答,杜猛突然間的激動了起來,一雙滿是青筋的大手徑直攥住了杜府的衣領。
“好你個老匹夫,竟然助紂爲虐到如此地步。”在杜猛的理解中,杜府既然知道詳情,那一定是參與了這件事。
“刺客裡有我的人,兩位女公子都沒有死。”面對暴怒的杜猛杜府緩緩的說道。
“那你爲何……”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已經完全聽命了甌雒王。”杜猛剛要質問,明白他要問什麼的杜府主動回答到。
杜泮在甌雒站住了腳跟後,依然忠於蜀國太子的官員們就被殺了個乾淨。
在那個時刻,沒有軍權的杜府根本不敢將杜凌杜清姐妹二人帶來甌雒,他擔心自己保不住她們姐妹。
若是不是現在這等時刻,杜府恐怕依然不會把着一段往事說出來。
一是杜猛既然選擇留下來沒有隨着杜泮繼續逃亡,已經可以確定他沒有死心忠於杜泮,再就是現在知道了又何妨,反正用不了多久,等到秦軍攻破了古螺城,自己二人都將成爲一具屍骨。
而且太子的後人在秦國應該更加安全,大秦一統之後,行商君之法無路驗寸步難行,杜泮派去的人已經再也沒有回來的了。
“我也不知道她們姐妹現在身在何處,想必應該早就嫁人生子,過上了平凡人的生活。”看着依然盯着自己的杜猛,杜府繼續說道。
“也好,這樣平平凡凡也好。”聽完杜府的話語,杜猛破有些失魂落魄的說道。
“明天杜泮就要走了。”
“我知道。”杜府緩緩的說到:“你有何打算?”
“杜泮雖然走了,然而帶走的都是精銳,大部分的軍士和平民都會被他留下,幾十年前我做了逃兵,這一次我就是死也要咬下秦軍一塊血肉。”杜猛狠狠地說道。
杜泮雖然要走,然而爲了穩定民心在自己成功登船之前,不要出什麼亂子,古螺城自然也需要留下幾個人主持,像杜府杜猛這樣主動要求留下主持工作並與秦軍死戰的,杜泮自然是十分讚賞。
“死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去陪你。”杜府依然是十分平靜的說道,彷彿所說的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是夜,古螺城的城牆之外一個身影仿若鬼魅一般貼着城牆爬了上去。
“呃……”這一段城牆上巡守的幾名軍士,沒來的及發出聲音便被扭斷了脖頸拖到了暗處。
再次出來的人依然是甌雒軍士的打扮,然而已經換了模樣,身上還揹着一個布包,布包裡是一節粗大的竹木,裡面裝着呂寧的骨灰。
子嬰要讓呂寧親眼看到,那些殺害他的人死在自己的劍下。
這一刻,他不是秦國的秦王,不是墨門的鉅子,只是一個爲妻子復仇的丈夫。
堂堂秦王冒此之險,不得不說有些兒戲,然而子嬰卻想要爲呂寧任性一次。
此時,哪怕是夜晚,古螺城中依然不斷的有差役和三三兩的軍士在大街上巡守着。
所以子嬰這一身裝束非常順利的便來到了古螺城的緊閉王宮門口。
“來者何人,即刻止步!”
王宮的守衛自然十分嚴密,雖然子嬰身上穿着普通士卒的衣服,然而王宮重地也不是一個普通士卒可以踏足的。
“看着,爲夫今晚上就爲你報仇。”子嬰輕輕撫摸了一下身上揹着的竹節。
而後擡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宮城牆頭上的幾名王庭侍衛,冷冷的說道:“要你們命的人!”
話一說完,便抽出龍淵長劍踩着宮牆向着牆頭殺去。(古時城牆很矮,而且傾斜角度很大。)
ps:多說幾句,心影新手寫書,經驗不足,呂寧這一段很多讀者反映寫的有些不咋地,在此多謝各位指出,心影一定努力提升,力爭寫出更好的文字。
甌雒據一些記載,在趙佗擊敗之後,杜泮確實帶着一部分人逃到了海上,至於去了哪……不知道。再就是有些對歷史熟悉的讀者應該看得出來,這一段有些人物的年齡有問題,杜泮這會應該上百歲了,然而他依然沒死(一些零星的記載,趙佗滅甌雒時國王還是他),因爲這是寫小說,就直接順着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