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能夠全殲秦軍,陳餘可以說是傾巢而出。
雖然陳餘不明白秦軍統帥韓信和趙國最大的“趙奸”張耳爲什麼會隨着秦軍的先鋒一同前來,然而陳餘卻是知道,要是能夠把這兩個人留在這裡,這一場戰爭便勝了一半了。
所以此刻的井陘塞中僅僅有原本就在井陘塞的那一千弱軍留守,陳餘所帶來的軍隊已經全部追了出去。
然而留守的這些人對陳餘的怨念不可謂不深,何也?
原本他們這些人便是趙國防禦井陘塞的戍卒,各種待遇和趙國正卒相比都差上一籌。
雖然原先的生活苦一點,日子總算還過得去,然而等陳餘率領的大軍一到,日子直接沒法過了。
大軍一到,他們第一時間被從自己的住所中趕了出來,所有的糧食和生活用品也全部被沒收了,自己能夠帶走的只有身上的衣服和手中的兵器。
而那些用品很多都是他們私人的,是自己千辛萬苦從自己的家中帶來的,而現在完完全全成了別人的了。
他們這些人只能夠天當被子地當牀,在曠野裡露天枕着個石頭入睡。
最可恨的是,這些新來的趙軍,不但鳩佔鵲巢,而且所有的功勞全部與他們無關。
這一次追擊秦軍,明顯的是一件痛打落水狗賺取軍功的好事,然而陳相國卻命令他們這些人留守井陘塞,讓其餘的趙軍全部出擊。
“相國何其不公也!”何二就是一名留守井陘塞的趙軍將士,看着追擊趙軍消失的方向,何二重重的衝着眼前的寨牆錘了一拳憤憤不平的說道。
“不要亂說!”他邊上的伍長一聽到何二的牢騷,當即用胳膊頂了頂何二說道:“相國深謀遠慮,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夠理解的。”
只不過雖然這伍長這麼說着,然而眼中的亦是滿滿的不甘。
然而不甘又能怎樣!
“伍長,他們根本不是人!”雖然有這伍長的勸解,然而何二卻依然憤憤難平。
何二轉過身來,一臉委屈的向着伍長說道:“伍長,您能不能幫我求回我那兩雙布鞋,那可是我臨走的時候我媳婦親手爲我縫的。”
何二的住處放着兩雙嶄新的布鞋,這等“稀罕物”到了鞋子已經爛了個差不趙軍手中,自然是第一時間被徵用了。
然而伍長看了看何二,卻只能是苦澀的轉過頭去:“好好守城吧。”
嘴上這麼說,這伍長想的卻是自己那一牀臨行前老母親縫了又縫的羊裘。
自己離家之前,母親把家中最保暖的一件羊裘給自己帶上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個趙軍將領的榻上鋪着。
聽到伍長的話語,何二知道,伍長也沒有能力給自己要回自己新媳婦給自己做的鞋子。
類似何二和這伍長一類的事,在這以前原先井陘塞的守軍身上還有很多,很多……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井陘塞出口突然傳出了一陣陣急促的奔跑聲。
放眼望去,一支渾身漆黑仿若地獄中鬼軍一般的軍隊正揮舞着長劍向着井陘塞衝殺而來。
井陘塞前的土地在先前二十萬趙軍的踩踏下,已經滿是細細的塵土,這兩千人一飛奔更是跑出了千軍萬馬一般的氣勢。
“趙軍已敗,還不速速投降!”當頭的秦軍將領大聲呼喊到。
緊隨其後,兩千人亦是一同呼喊:“趙軍已敗,還不速速投降!”
留守井陘塞的除了以前老弱殘軍,趙國廣武君李左車亦是被陳餘下令留守井陘塞。
在聽到秦軍喊出“趙軍已敗”的口號之後,李左車便嘆了一口氣向着城下走着。
井陘塞已經沒希望了,趙軍已經沒希望了。
若二十萬趙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會被擊敗,李左車是不相信的,然而這支秦軍卻是出現在二十萬趙軍的後方,這等情況下,這支秦軍喊出趙軍已敗的口號,井陘塞上這些趙軍殘兵安有不信之理。
若不然,這支秦軍怎麼可能通過二十萬大軍來到這裡。
這支軍隊的士氣,李左車自然之道,這一千士氣無限接近於零的趙軍,根本不可能擋住這支虎狼一般的秦軍,恐怕連片刻的阻擋都做不到。
所以他準備走了,趙軍投降按照秦軍的慣例一直沒有殺俘的習慣,可以完全放心,但是他的手上可以是沾滿了秦軍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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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立國,與秦軍交戰時因爲他的計謀被破滅的秦軍不知凡幾,所以他實在猜不出秦軍會如何對待他。
趙國一敗,想必韓魏燕也撐不了多久,此時原本紛紛擾擾的亂世已經突然清明瞭起來。
秦軍重新一統天下的氣象已經十分明朗,也許自己應該回饒陽去陪伴祖父,這個天下自己已經沒有用武之地了。
秦國有子嬰這樣的妖孽存在,這樣的仗還怎麼打!
李左車打點好了行裝,跨上了一匹戰馬,臨行之前向着留守驚井陘的趙軍下達了就最後一條命令。
“事不可爲,可歸降秦軍。”說完便在這一幫留守趙軍詫異的眼光中,奔馳而去。
原本趙軍就沒有多少戰意,有了李左車的命令趙軍投降起來更是沒有一丁點的心理壓力。
秦軍奔馳到井陘塞之前,列好隊列剛剛要準備進攻,就聽見井陘塞那邊傳來一句:“開塞門!”
緊接着,就見趙軍空着手排着隊,出了井陘塞。
被趙國君臣寄予了全部希望的井陘塞,就這麼沒有輕而易舉的歸屬了秦軍。
如此結果不止陳餘就是韓信也沒有想到,在韓信原來的設想中,這兩千秦軍應該是經過一番苦戰,最後奪下井陘塞,所以這兩千軍隊所選取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雖然井陘塞直接投降與原先的計劃有些出入,然而終究結果還是一樣的。
秦軍迅速的進入了井陘塞之中,在將投降的趙軍看押好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拔掉了井陘塞城頭趙軍的旗子,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秦軍的玄龍旗高高的豎在了井陘塞的城頭之上。
做好了這些,這秦軍將領立時選出了幾十個機靈一點趙地口音的秦軍換上了趙軍的衣服兵器,有的身上還忍着疼痛弄出了一些傷口。
這些秦軍在做好了準備後便出了井陘塞,向着井陘道中奔馳而去。
……
此時的秦軍營地戰事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境界,趙軍一**的進攻,然而秦軍卻依然牢牢守着小小的營地一步不退,前面的同袍倒下了,後面的接着補上。
雖然秦軍傷亡慘重,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裡便有兩千多名秦軍將士陣亡,然而趙軍死在營地前的軍士卻是已經堆成了一道人肉的牆壁,少說也有七八千人。
看着趙軍沒有一絲一毫的進展,在軍隊的後方督戰的陳餘也是有些急躁,這樣下去哪怕能夠殲滅這隻秦軍,自己這二十萬趙軍也得傷亡過半,如此還如何抵禦後續的秦軍主力。
就在此時,就聽到趙軍的後軍之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的急促的呼號。
“大事不好,秦軍主力突襲井陘塞,井陘塞已經易主!”
扭頭望去,就見數十趙軍殘兵從井陘塞的方向分散着衝進了趙軍軍陣中,一邊衝着一邊呼喊着秦軍主力攻破井陘塞,趙軍後路已經被堵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