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修正在抽菸，繚繞的白色煙霧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紅色的火線飛快地向他的手指漫延。
他慢慢地擡頭一眼，目光幽黑髮亮。
“陸助理也出來躲清閒。”四下無人，唐仁修並沒有再微笑，只是淡淡說道。
陸展顏發現，他其實和秦世錦是一類人，微笑只是表面所需要的應酬而已。
只是相比而言，唐仁修的冷酷有種凌駕在別人之上的高傲，而秦世錦的冷酷雖然也是高高在上，可卻是拒絕人親近。
“之前就聽人說起唐總年輕有爲，才幹出衆，不知道唐總對於偷竊商業機密這樣的行爲持什麼看法呢？”陸展顏始終保持着笑容，一番誇讚聽起來合情合理，但是這最後一句問話，卻帶着深意。
一想到她與組員們辛苦做出來的企劃案被人堂而皇之地盜用，陸展顏就覺得氣悶不已。
如果說陳哲是禍端，那麼這幕後的罪魁禍首就應該是唐仁修！
唐仁修聽出她言語裡的諷刺，並不惱怒，依舊維持着好的風度，沉聲說道，“人們只會想知道最後的結果，但是並不會關注這其中的經過。只要你成功了，你就是贏家。至於是怎麼贏的，不會有人去在意。”
“唐總說得不錯！不過我始終覺得，偷竊這種事情，最爲卑鄙可恥！而有些人明知道這經過是多麼不堪，卻還是這麼做了，就算是贏了，那也只是小人得志！我想那家公司就算是贏家，也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會嚐到失敗的滋味！”陸展顏不疾不徐說道。
唐仁修漠然，露出一抹笑道，“陸助理也說得不錯。”
“我只是隨便說說看法，唐總不要見怪。打擾了，我先回宴會。”陸展顏微微一笑，便告辭走開。
唐仁修注視着她淡然離去的身影，心裡卻是有些詫異。他還不曾遇見過這樣一個女孩子，竟然這大膽，公然來找他嗆聲。
中正集團，秦世錦身邊的人麼？
他，記住她了。
……
陸展顏回到宴會大廳，舞池裡卻已經沒有了秦世錦的身影，她不自覺地尋找，只是宴會大廳裡仍是沒有找到他。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錦總？”陸展顏只好去詢問侍應生。
侍應生禮貌的回答她，“錦總往酒店庭院的方向去了。”
“謝謝。”陸展顏道了謝，信步往庭院走去。
舞池中的宋文誠擁着周惜蕾，默契的舞動着舞步。然而他一個錯眼，竟瞧見了人羣中的陸展顏，她穿過人羣，默默地離開舞池。
他的目光追隨着而去，腳下也不經意間慢了一拍。
周惜蕾敏感地察覺他的失神，順着他的視線瞧去，卻也沒有瞧見什麼。
“文誠，你在看什麼？”周惜蕾有些不悅，輕聲問道。
宋文誠收回目光，“沒什麼。”
周惜蕾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想到如此氣氛大好的時候，又拿下了合作項目，她不想破壞。只是將頭靠向了他，依偎着他跳舞，親暱說道，“文誠，我還沒有恭喜你，拿下這次的項目。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一定行的……”
宋文誠沒有說話，目光平靜一片。
陸展顏離開會堂穿過偏廳，在花團繁簇的小徑盡頭，就是庭院了。走近了一些，就可以聽見噴泉的水聲。
但是再走得近了，才發現有兩個人。
而這兩人正是今日的壽星王主席，還有秦世錦。
兩人正在攀談，陸展顏僵在原地沒有上前，此刻身後又有腳步聲傳來，心裡頓時一慌，一個閃身，就躲到了大樹後面的陰影中。
下屬走向噴泉旁，恭敬說道，“王主席，有您的電話。”
“世侄，我去接個電話。”王主席扭頭朝秦世錦打了聲招呼，這纔不緊不慢地走了。
確定王主席走了，陸展顏才大膽走了出來，尷尬開口，“錦總，抱歉，剛剛在宴會裡找你，沒有找到，聽說你在這裡……”
秦世錦一張俊顏很是平靜，對於她的出現，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庭院裡忽然就只剩下他們兩人，天地間也一片安寧的寂靜。
她瞧着他深邃的目光，他一言不發更讓她覺得尷尬，“這次你怎麼沒說我偷聽。”
秦世錦搖晃着高腳杯，透過深紅色的液體去看前方七色炫目的燈光。
“這不是你的習慣麼？”
陸展顏一下子大窘，不滿爭辯，“我沒有這樣的習慣，都是湊巧。”
“那就是湊巧吧。”秦世錦淡漠說道，也不和她爭辯。
“那個……王主席爲什麼喊你世侄？”陸展顏卻是有些好奇。
秦世錦漠漠道，“秦家和他有點淵源。”
“所以其實你是有找過他，希望他能給我們一個機會？”
秦世錦目光炯亮，比這夜色還要深邃，“競標的結果，一早就已經定了，不可能改變。”
果然是這樣，陸展顏凝眸問道，“所以你這麼做，只是爲了揪出內部間諜？”
秦世錦並沒有否認，“公司不能因此失去一支精英小組。”
他是在安撫拉攏人心？陸展顏又道，“她是你一手栽培提拔的，就這樣讓她離開公司不會可惜？”
“你是怎麼知道？”秦世錦凝眸反問。
陸展顏一愣，“汪秘書找過我。”
秦世錦默了下道，“她已經錯過了最後一次。”
所以並不只是一個局而已，更是在給汪雯機會！陸展顏怔怔地望着他，心裡交織起無數情緒。汪雯是他親自提攜的，到頭來卻得到她的背叛。她又怎麼捨得在得到他的信任後，又辜負他的信任呢？
莫名的，她只覺得有些難過。
“要不要跳舞。”秦世錦卻忽然說道，他側頭看着她，眼神幽深。
陸展顏在一瞬間被徹底誘惑了，自己彷彿被吸進了他那幽深靜謐的眼睛裡，“我不會跳華爾茲。”
“我教你。”秦世錦說着，就放下了酒杯。
秦世錦拉過她的手，輕輕搭在他肩上，而他的手，則落在她的腰側。
銀白色的月光下，有鋼琴聲隱隱從大廳傳出來。他帶領着她，跟着隱約的琴聲舞動起來。
陸展顏卻不時地踩到秦世錦，窘迫地紅了臉，“我不是故意的。”
“你還真是笨。”秦世錦低聲道，卻並沒有放開她。
他原本低沉的嗓音，彷彿因爲沾染了酒意，帶了幾分懶散隨意，還有一絲不容察覺的寵溺，愈發的性感迷人。
陸展顏鬱悶擡頭，只見他正微笑望着她。
她的眼睛裡只看到他，她的腳步只跟隨他，踏着月光共舞一曲。
……
這個冬日尚未完全到來的夜裡，夜色深濃，天氣也是寒峭，可是陸展顏卻忘記了寒冷，也忘記了自己。只是跟隨着他，淪陷在他的目光裡，輕輕地在他的懷抱中，由他帶領着跳起月光下的舞。
等到一曲終了，陸展顏無措而緊張地站在他的面前，“我說了我不會跳華爾茲。”
可是他卻執起她的手，在手背落下輕輕一吻。
陸展顏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到了，只是望着他，他的俊容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層月潤光輝。
秦世錦溫柔一笑，魅到不行，“這是對你的獎賞。”
獎賞？
他真是……有夠討厭！
陸展顏又是鬱悶，卻又是心中澎湃。
“再跳一支。”秦世錦又要拉起她繼續跳舞，陸展顏可不再肯了，“不跳了。”
秦世錦凝望着她，似乎是在詢問原因。
一陣冷風恰時襲來，陸展顏急忙道，“有點冷，我還是進去了。”
陸展顏說着，就急忙邁開腳步往酒店裡邊走。而他並沒有阻止，只是那目光愈發深邃了，嘴邊的笑意猶在，似是玩味。
……
這一夜後來發生的一切，陸展顏就有些迷糊了。可能是被冷風吹得暈了，也可能是因爲那一支舞。而後酒宴散了，兩人就上了車。等到了藍堡公寓，也沒有怎麼再說話，可是氣氛卻變得詭異起來。
陸展顏都不想去看他的臉，特別是他的眼睛。
總覺得要是眼神一對，就會發生些什麼。
出了電梯，陸展顏就用鑰匙去開門。她的動作很快，一將門打開就進了去。可是在關門的剎那，秦世錦卻忽然有所行動，只是一個晃眼，就躋身進了來。陸展顏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抱着她，一個反身靠向了門背。
“你……”陸展顏呼吸困難，支吾說道，“你做什麼！”
這樣的姿勢，將她困在一個地方，他的壓迫感又那麼強烈，讓她的思緒會混亂。
黑暗的公寓裡，沒有開燈，他的臉龐卻離得很近，他的眼睛異常的黑亮，對着她說道，“明天我教你跳舞。”
她愣了下，“爲什麼？”
“你現在是我的助理，以後這樣的應酬場面會很多。”他端出上司的權利，一副公式化的口吻。
陸展顏感到很無奈，反駁說道，“錦總，其實我覺得你可以帶女伴出席的。”
而且他非要這麼壓着她嗎！
只是她的話一出口，就惹來他輕笑出聲。
“呵呵。”秦世錦笑的時候，整個人就會散發出非凡的魅力。
陸展顏懊惱，“你笑什麼！”
“我不帶別的女人，以後只帶你。”秦世錦帶着笑說道。
心跳一下子劇烈起來，也更加混亂了，陸展顏癟嘴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展顏。”秦世錦喊她的名字，帶着特有的沙啞質感。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擡起，“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我教你跳舞，你留下來，不許搬走。”他開出了條件，似是在誘惑她。
“跳舞……”陸展顏的腦細胞在作最後的戰鬥，“我可以找老師教，老師還比較專業。”
他吐息灼熱，“我比老師專業。”
言語之間，他整個人已經壓向了她，沒有一絲空間，他的手亦是開始在她的身上游走。陸展顏竟然也無法推拒他，就這樣被他上下其手，“你別這樣……別亂摸……”
可是他卻根本不肯放過她，陸展顏驚地叫喊出聲，“秦世錦！你放手！”
“那你開口保證，你不會搬走。”他以手指挑逗着她，在她的耳邊呼吸着灼熱的氣息。
陸展顏咬着脣，“你這是威脅。”
“我以爲你很喜歡。”他笑着說道。
“我可以告你騷—擾。”
“騷—擾？我以爲我們已經同居。”他語出驚人，陸展顏驚詫到不能自己。
“我們？同居？”陸展顏腦子一昏，他還真是敢說……
“沒錯。”秦世錦低下頭來，親吻她的頸子。
“唔！秦世錦，你等等！”
“等什麼。”他一邊親吻着她，竟然還能一邊問話。
陸展顏喘着氣道，“我們需要談談！”
“那你說，我聽着。”秦世錦的聲音格外低沉，拉下她的禮服拉鍊。
脊背貼着門板，那冰冷的觸感，讓陸展顏倒抽一口冷氣，“好冷！”
秦世錦捧住她狠狠一吻，而後順勢抱起了她。
沒有開燈的公寓，他抱着她一路穿過客廳，來到了她的臥室。糾纏着的衣服，糾纏着的兩個人，所有的熱情即將一觸即燃，清冷的空氣都變得纏綿起來。
“秦世錦，我們還沒有談清楚！”
他的吻讓她近乎混亂，陸展顏在這片混亂之中，猛一擡手，按了壁燈。
她不喜歡在黑暗的地方，瞧不見他的表情，這樣會讓她不安。
房間裡突然亮起昏黃的光芒，更是照亮了這一室的繁亂糾纏，陸展顏身上的衣服幾乎被褪盡，而秦世錦的襯衣也鬆了領子，他墨黑的頭髮，垂落在額前，一雙眼睛深沉凝重，眼底簇起隱隱的火焰，燃燒着足以點燃整個房間的熱情。
“給你一分鐘，現在馬上說清楚。”他低沉命令，緊盯着她不放。
陸展顏艱難地吞嚥了下，鬱悶說道，“我纔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你不知道？”他的眼中迸發出火焰，似是要將她燃燒。
陸展顏只能咬住脣，卻說不出話來。
“真是笨！”秦世錦忽而低頭齧咬了她光滑的肩頭，陸展顏因爲疼痛而疾呼，“啊！”
他湊向她的耳朵，“你這個小東西。”
陸展顏心裡泛起一陣漣漪，咬着脣說，“我纔不是小東西。”
“那你是什麼？”
“我纔想知道，我是什麼？”陸展顏懊惱反問。
“你想是什麼？”他卻步步逼近，逼得她一定要自己說出來。
那些隱匿的情感在胸口澎湃激烈着，那些隱藏的情緒，都似要破土而出，在這個冬日裡，明媚春日尚未到來的時刻，都要破芽生長。陸展顏緊緊地咬着脣，卻說不出口，“我……不知道。”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他含笑問道。
“我很笨！”她負氣說道。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颳着她柔嫩的臉蛋，他的氣息似是在調—情，“你總算肯承認了，還不算太晚。”
“你……”陸展顏氣急，“我不想和你談了，你下去！”
“陸展顏。”他卻喊她的名字，那樣突然毫無徵兆地說，“我們在一起。”
陸展顏的心跳一塊，所有的血液彷彿都充到腦子裡，他又是問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她嘟噥着開口。
“恩？”他哼了一聲，低頭親吻她胸前大片露出的肌膚。
他的吻灼熱而迅猛，讓她無法抵擋，“秦世錦！”
“說個清楚，你到底是想怎麼樣？”秦世錦的耐心也似有流失，一雙細長的眼睛微眯。
“我……”陸展顏咬牙，那積壓在心底深處的渴望蓬髮，“我不會做你的情人之一，也不會做的女伴之一！你聽清楚了沒有？”
秦世錦微眯的眼睛漸漸豁然，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正面對着他，兩雙眼睛也互相對視着。
秦世錦的氣息紊亂，而她亦是，他呵氣道，“不是之一。”
“陸展顏，從現在開始，我只屬於你。”秦世錦獨裁強勢地宣佈所有權。
他霸氣纏綿的話語似是一劑催眠，陸展顏暈眩不已。
逃不開了，她已經逃不開了……
他的吻再次落下，她再也沒有力氣去抵擋，“世錦……”
她這一喊，萬轉千回似的，勾起他更多的念想……
秦世錦的攻勢愈發猛烈，陸展顏有些承受不住。
“乖一點，不是很好麼。”他沉聲說着，聲音沙而性感。
這一夜似是格外漫長，他們不斷地品嚐着各自，不斷地糾纏在一起，沉溺於這雲雨之中不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