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確實是想念的。
思念的狂潮,一下子席捲而來,蘇楠無法否認,注視着他的眼睛應聲,“恩。”
“蕭墨白,我想你。”蘇楠不由自主地開口,再一次地坦然承認。就在這幾日裡,她每一天都有在想他。比如他好不好,又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他們還要繼續這樣下去到多久,他是不是就這樣打算結束了。
蕭墨白原先的憤怒和焦躁,因爲她的應肯而化解了,“那麼你怎麼不問我最近去哪裡了?也不問我什麼時候回來!難道你不想知道?”
蘇楠沉默了下道,“不是你說的,要我聽你的話,懂事一些,不要太吵鬧,你說過你會盡量抽時間陪我。如果你有事要出去,我也不要催。”
當然了,還包括他身邊所出現的,那些女人的問題。
要是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不要多想,也不要亂吃醋。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
而這些,她分明都有一一做到。
可是,和她鬧的卻還是他。
“我都有做到不是麼?你爲什麼又要生氣?”蘇楠復又問道,眼底閃爍着明滅的光芒。
蕭墨白,你希望我詢問你嗎?
蕭墨白,你希望我對你緊張嗎?
蕭墨白,你希望這樣嗎?
還是,這些是她的一廂情願呢?
蘇楠的話語,卻是把蕭墨白給問倒了,他竟然無所回答。根本沒有理清楚的思緒,只是知道,她現在就在他的懷裡,就在他的眼前,觸手可及,不是那麼遙遠的無所謂的。蕭墨白想他是敗給她了,不然他怎麼就說了這樣的話。
“楠兒,可以不這麼聽話的。”蕭墨白沉聲開口,那聲音很柔。
蘇楠怔怔靜靜地瞧着他,心底卻是暖暖的一片,“可以問我去了哪裡,可以問我什麼時候回來,也可以讓我多陪陪你,當然,也可以催我。”
“就算你要吃醋,我也准許。”蕭墨白揚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卻又霸道狂妄。
就連吃醋,都要經過他的允許。
這個男人真是專制獨裁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蘇楠胸口的溫暖愈發膨脹,快要將她淹沒,只是瞧着這張朝思暮想了幾天的俊容,那份想念也衝破了理智,她環過他的脖子,主動地吻上了他。隨即,蕭墨白立刻主導了地位,控制主權攻陷了她。
久違的親吻,一觸即發起來,變得火燒火燎的,蘇楠的理智也漸漸潰散,想念的因素,讓她無法抗拒。
蕭墨白亦是瀕臨底線,就要一做到底。
可是,煞風景的電話又響了起來,硬是要將理智拉回。
“電話……”蘇楠吃力喊道。
“楠兒,別理。”蕭墨白亦是呼吸紊亂。
可是蘇楠哪裡肯,想着秦世錦還在等着他,就更加尷尬起來,“不行……學長……還在等你……你要去中正……”
“嗎的!”蕭墨白冷不丁爆了粗口,實則是欲—火攻心了,鈴聲還在耳畔盤旋,他氣急敗壞地接起,衝着那頭吼了一聲,“都說了知道了,你是耳朵聾了?”
那頭的丁秘書苦不堪言,“是,蕭總,可是錦總在催……”
蕭墨白重重地掛了話機,平息着呼吸,平息着欲—火,將蘇楠從桌子上拉起,他抱着蘇楠靜了一會兒,環着她道,“一會兒下班,你是回家嗎。”
“唔,要回外婆家。”蘇楠應道。
今天是過年前一日,也就是小年夜,往年都是要去外婆家的。
蕭墨白啄吻了下她的脣瓣,也不多說什麼了。只是壓下欲—望,將她的衣服整理好,扶着她下了辦公桌,又是說道,“那走吧。”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蘇楠只差想挖個洞鑽進去了,硬是沒有敢看丁秘書的臉,只怕從她的臉上,瞧見一些蛛絲馬跡。
做賊心虛,恐怕就是說得此刻的她。
重新回到年會,秦世錦依舊在和衆人攀談。
蕭墨白走了過去,蘇楠則是停在了一邊。遠遠的,蘇楠看見蕭墨白和秦世錦說了幾句,而後兩人就一道走了。
等到了無人的地方,秦世錦開口道,“吵架了?”
他突然一句話,讓蕭墨白悶了,而後纔回過神來,“說誰呢。”
“你和她。”秦世錦的話語總是簡短,連名字都省了。
蕭墨白皺眉,“誰知道。”
誰知道現在算是怎麼一回事了。
都說了是遊戲一場,他偏偏這麼當真。
※※※
散了年會,不過是下午三點多。
人羣開始散去,開心的各回各家過年。
小麗揮着手跑了,“蘇秘書,那我去那邊坐車了,明年見!”
蘇楠也朝她揮了揮手。
除夕前一日的路上已經人潮擁擠,計程車是根本就打不到,等公交車的人也是排成了隊。
蘇楠來到站臺,定身一立,眼前車來車往,許久都沒有再動過。
她突然在想一個問題。
他們現在,到底算是和好了嗎?
應該算是吧。
前方駛來一輛巴士。
蘇楠一瞧是她的那一班車,不再多想,趕緊上了車。
自從母親去世後,蘇楠鮮少會回來外婆家。
也說不上原因,只是似乎這裡除了外婆,就真的沒有旁人可以依靠。但是外婆年歲已高,平日都需要看護照料起居,她不好時時來打擾。也只有乘着有空,纔會過來探望。但是更多的時候,她甚至也不願意回來。
也許是因爲,一看見外婆,就會讓她想起母親。
那個愛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唸了一輩子,可是到了最後,什麼都沒有得到的母親。
小年夜的關係,外婆家格外熱鬧。
親戚們全都聚攏過來,瞧見了蘇楠,也是噓寒問暖。
蘇楠笑着,乖巧地應着衆人。
小的時候開始,蘇楠就是個乖孩子,幾乎都不用大人操心。
是的,她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老師眼中的乖學生,哪裡需要別人去再三照應。
她不需要別人。
只是近乎於空氣一樣的存在,這麼一直長大到了今時今日。
“楠兒。”外婆穿着喜慶的殷紅襖子,坐在輪椅裡,瞧見了她,昏花的眼睛一眯,笑呵呵地喊她。
蘇楠立刻走過去,伸手握住她的。
外婆的手,有些粗糙了,明明是冰冷的,可讓她覺得很溫暖。
“外婆。”蘇楠喊她。
只是莫名的,這麼一喊,眼眶也是一酸。
一年來見不上幾面,外婆很是關心,卻因爲太寶貝她了,所以小心翼翼笑着問着,可也不敢多說什麼,就怕讓她傷心。算算日子,母親去世也有多年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她可以習慣了。
可是偏偏在母親還活着的時候,她卻是對她極其的冷漠。
他們都錯了。
她哪裡是什麼好孩子好學生,在母親面前,她任性而且脾氣極壞。
也只有她,纔會這樣的寬容包容她。
無怨無悔的。
—
用過年夜飯,時間也還早,這一大家子人圍在電視機前看着晚會聊着天。
蘇楠沒有說話,只是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蘇楠啊,你爸爸那邊,你明天去嗎?”
“去的。”
“你爸爸不打算接你過去嗎?”
“恩,有說過。”
“那你和你爸爸……”
親戚們問起有關父親的事情,蘇楠只覺得煩躁。應了幾聲後,立刻找了個藉口就到安靜的地方去透了透氣。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蘇楠急忙掏出來瞧。
屏幕裡顯示的人名,讓她熱切的目光黯淡些許。
不是蕭墨白。
電話是陸展顏打來的,“學妹,有沒有空?我們打算去放煙火,要不要一起來?”
陸展顏邀她出來放煙火迎新年,蘇楠想了想就允了。
衆人還在歡談,蘇楠立刻穿了衣服,跑過去對外婆道,“外婆,幾個朋友約了一起放煙火,我去去就回來的。”
外婆也不說什麼,只是將準備好的紅包往她手裡塞。
蘇楠只說她不要了,因爲她已經長大了,早過了拿紅包的年紀,便抿着脣塞回給她。外婆卻不管,仍舊是塞給她。她也不再拒絕,任她將其放入口袋裡。突然又記起,很久很久以前她纔是那個吵着鬧着要紅包的人。
臨走時外婆又抓了一大把糖果瓜子給她,對上那雙黑漆漆閃爍着昏黃光芒的眼睛,她關切囑咐,“別玩太晚。”
蘇楠點了個頭,揣着滿滿兩口袋走了。
港城有條護城河,河岸邊是個好地方,人少清淨,她們以前就經常去。等到了河岸,蘇楠一瞧,差不多都到了。秦世錦和陸展顏站在一塊兒,寶寶在陸家,沒有帶出來。秦奕淮也在,他的身邊是孫穎滋,已經在那兒點了星火棒玩着。
沒有見到其他人,蘇楠一問,說是那幾人先前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正在飛回來的飛機上邊,保證除夕當天趕到。
只是,這麼多人裡蕭墨白不在。
“蕭墨白去哪了?他怎麼沒來?”陸展顏問着,秦世錦說道,“我通知過他了。”
陸展顏立刻掏出手機來打,只聽見他斷斷續續的說着,“我們都在……你出來吧……在河岸……五個人……”
他將在場的人都給點了一遍,也點到了蘇楠。
蘇楠眼皮一跳,陸展顏卻將手機遞給了她,“他說讓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