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巧的在自己的頭髮上梳起了自己曾經最喜歡的麻花辮,麻花很小,卻恰巧的將其餘的烏髮攏起,她插了一支淡粉色的梅花簪子,顯得素雅清秀。
對着鏡子淺淺一笑,一對輕陷的梨渦便出現在了臉蛋的兩側。
庭院的東西兩角都各具特色,石牆上雕砌着生龍活虎,頗有大家之風。
靈犀朝着右邊的長廊走去,晚上的時候倒是看不出來,白日裡見這個宅子竟然有種田園別墅的風範。
鏤空的圓門幾乎是大理石鑄成,上面雕刻着許許多多花鳥的紋理,她連續的拐了兩次彎,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庭院,一座孤立的假山上重巒疊嶂,而兩旁皆是栽種了花草。
靈犀的腳步停了下來,略有些詫異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場景,而敏銳的雙耳卻率先的聽見了一聲悠遠神秘的簫聲,如同溪水一般柔柔傾瀉,簫聲距離她越來越近,而其中夾雜的橫掃落葉的劍聲…
她目光一斜,只見旁邊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自己飛來,女子面色一凜,足尖迅速的點地而起,優雅而又飛快的避開了這一劍。
靈犀單腳站在假山的最高處,看見手持長劍立在自己對面的英俊男子,雙目微微斂起,“我手無寸鐵,你竟好意思偷襲我!“
今日的白葉凌,一襲白衫,額前有幾綹墨發隨風飄逸,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鳳目微微縮緊,單薄的嘴脣勾起,黑色的瞳孔中藏着清冽。
“怎麼起的這麼早!”他收起了手中的長劍。
“這話也該我問你纔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這種花心氾濫的人,竟然捨得大清早的拋棄美人兒,在這裡練劍!”靈犀心情似乎也不差,不由得揶揄道。
“你瞎說什麼?”男人的語氣陡得冷了下來。
“瞎說?”靈犀頓了頓,“我可是親眼所見…不過,像是你這種男人,吃喝賭已是家常之事,幹嘛還害怕別人去說?”
她似是有意的在激怒他,渾身都如同長了刺一般,卻偏偏,白葉凌天生就是經不起激將的男人,只被這麼說了幾句,便面紅耳赤。
“你…”
“怎麼,想收拾我?“女人說的字字清晰,吐氣如幽蘭,“試試看啊…”
話畢,小女人雙腿跨開,直直的從假山上一躍而下,哪裡還有昨日在皇宮中故意裝出來的膽怯?
他只好笑的看着她,愈發的覺得這個女人有那麼一些的神秘,比他遇見的那些女人,要有趣的多了。
他倒是想要知道,這個女人,想玩的是什麼把戲。
“你是女子,我是男子,爲了公平起見,我讓你十招,我們就赤手空拳,比試一下如何?”他朗聲道,一邊將自己的劍柄給丟棄在了旁邊的草坪中,發出了悶悶的聲響。
靈犀把玩着自己的麻花辮,晃着腿上前,靈動的瞳孔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這話可是你說的,不要後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靈犀也不含糊,縱身而起,纖長的長腿在空中劃過了一百八十度之後,飛速的朝他襲來。
白葉凌一見,雙膝微蹲,便輕巧的避開了她的腳。
靈犀在空中翻騰了一下,手掌帶起了一陣的掌風,直直的襲向他的腦部,白葉凌一見,連連後退,用手愣生生的擋住了她,卻能感覺到自己手臂上青筋瞬間的麻木。
這個女人,明顯就是想要他的
命啊!
靈犀的腳步靈活多變,更因爲柔軟的韌帶,可以做出任何高難度的動作,她招招相逼,白葉凌則步步後退,就連十招之後,也依然沒有選擇出手。
“你不需要讓我!”靈犀冷聲道,然後在掃出了自己一腿之後,身子猛地貼近了白葉凌,他正好趁機抓住了她的雙臂,“我可沒有讓你,從沒見過哪個女人像是你這麼拼命的!“
“因爲你認識的女人都是窯子裡的!胸大無腦!“
覆在他腰腹上的手已經悄然的按住了某一個位置,直視着男人的眼眸中掠過了一絲的戲謔,而白葉凌幾乎因爲這句話而抓狂了起來,迅速的變化了自己的步子之後,粗糙的掌心捎帶着凌厲的掌風掃向她的肩部…
靈犀心中一驚,正欲騰空而起,他卻早已經料到了她的動作,從後拽住了靈犀騰起的雙腳,然後用力的一扯…
“啊!”靈犀驚呼出聲,整個人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白葉凌上前了兩步,桃色的鳳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願賭服輸不?”
好痛啊!肉體衝撞地面的這一刻,靈犀的面部已經徹底的扭曲了,呲牙咧嘴的便叫了起來,手臂上的皮膚也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她低頭看了一下,手臂上劃破了一塊白皙的皮膚,還有血絲正朝外滲透着。
靈犀皺着眉頭,不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的從地上坐了起來,保持着蹲坐的姿勢,揉着自己臂彎處。
“需要我扶你一下麼。“白葉凌朝着她伸出手來,如同瑪瑙一樣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
“不需要!”靈犀想都沒有想便拒絕道。
“果真是個有骨氣的女人。”白葉凌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靈犀痛的直直皺眉,卻見這個男人一副欠揍的模樣,心裡一凜,手中不知覺得便從腹間的位置抽出了兩根銀針來,微微的扭轉了掌心…
一道銀光從白葉凌的面前一閃而過,白葉凌眼眸中掠出了幾分的深沉與凌厲,而就在他的臉偏過來的同時,一道人影穩穩的落在了白葉凌的身邊。
“爺!“
靈犀沒想到半空中還能跑出一個陌生人出來,右手不着痕跡的將什麼東西塞入了自己腰腹間的口袋,望着那陌生的男子。
而出現在白葉凌身邊的男子則靠近了他幾步,低語了幾聲,只見白葉凌臉上的神色愈發的複雜,最後緊抿着脣頷首。
“那屬下先告退!“
見他點頭,男子隨即騰空而起,靈犀的眼睛尚且來不及睜大,那道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了眼前,而面前的白葉凌則雙手負立在身後,看着地上掉落的銀針,怔怔的出神。
“如若沒有人來,你是想置我於死地?“他忽的道。
靈犀一愣,本脫口而出的話倒是支支吾吾的有些難以啓齒,冰清的小臉柔和了些許,低聲道,“我有分寸的…”
人身體上有無數個穴位,每個穴位所產生的後果都不同,她方纔也只是想好好的懲罰一下這個男人而已…
白葉凌臉上收斂了不恭,深邃的瞳孔讓靈犀有些難以看懂。
“方纔那個人和你說了些什麼?”她遲疑了半天,才道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兩個眼睛頓然睜大,生怕自己漏過了什麼細節。
“將自己打理一下,過來用早膳。”他卻忽然轉移了話鋒。
眉目
間不見了那明媚的笑意,倒是覆蓋了不少的陰霾,好像是方纔黑衣人所說的話引起了他的深思。
見他淡漠的轉身,靈犀心中竟然生出了幾分的落寞,低頭默默的將地上的銀針撿起,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入了自己的腰間。
白葉凌已經率先的繞過了她而去,靈犀停留在原先的位置上,凝視着他的背影,心中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撫在了自己腰腹的位置,像是思忖了很久一般,驀然轉身,朝着與白葉凌相反的方向而去。
人的心機好似浮萍,她在這個世上,沒有幾個能真正去相信的人,除了已經殯天的父王和母妃。
接下來的每一天,她只能去依靠自己。
等待,永遠都是等不出結果來的,不是麼?
就算是軒轅帝再寵蕭明珠,也不應當搬弄是非,如若她可以成功的密見軒轅帝,將草原上發生的一切講述與他,他應該也會憤慨的吧?
白葉凌這纔剛剛走至了廳堂,便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轉身一看,哪裡還有那女人的半分人影?
“四爺。”端着糕點進來的梅香低聲喚了一聲,他趕忙的伸手攔住。
這個舉動倒是讓梅香有些欣喜,妖媚的臉上迅速的染上了一絲的紅暈,聲音更是嬌麗,“四爺有何吩咐?”
他的眼神晃了一下,慢慢的垂下了自己騰空的手來,低聲道,“你看見那個女人了麼?”
梅香一聽見他問的是這個,猶如頭頂忽的潑下來了一盆冰涼的冷水,渾身一怔,卻見他眼神逼人,悶聲的回道,“方纔梅香見她出府了!”
“出府?”白葉凌明顯的一愣。
而梅香的目光則順着他的衣領一路的向下,看見他空空如也的金絲腰帶時,不由得驚呼,“爺,您的腰牌呢?”
隨着她的話,白葉凌的手本能的探向自己的腰腹,一摸,神色一凜,頓時便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該死的女人!
難怪他今早總覺得她看上去有些異樣,甚至主動的朝他挑釁,卻原來是藉着比武,趁機盜走他的腰牌!
白葉凌迅速邁開了腿朝着堂外跑去,梅香跟着上前了幾步,卻愈發的落在了後頭。
“爺,天寒地凍的,加一件衣裳啊!”
人已經是漸行漸遠,不稍片刻,便沒了蹤影,她的話音也在空中消散了開來。
這個時候,有人輕巧的越過了門檻朝着梅香奔來。
“爺匆匆忙忙的,這是要去哪裡?”徐廣爲身穿着黑色的侍衛裝,身姿凜凜。
梅香轉過頭去,拿着帕子擦拭着一個上好的煙壺,沒好氣的道,“誰曉得啊。”
“怎的,才一天的功夫,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你這個女人也太善變了一些…“徐廣爲用胳膊肘捅了捅女子柔軟的腰腹,說着,臉便要朝着梅香蹭來,”誰惹我的梅香生氣了…“
“盡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梅香脫口道,頓了頓又繼續的說,”你跟在爺身邊那麼久了,怎麼也不知道多攬一些活,好光宗耀祖一下?我可告訴你,這日後,指不定我會跟誰呢!“
徐廣爲一聽,平日裡頑劣的笑意這才收起,語氣憤懣的道,“爺身邊大小的事兒,他都沒有讓我經過手,就算我想出下頭,也沒個機會!封我做侍衛,不過也就是守着這個宅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