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知春在許晗的邊上,指着敖康邊上的那個魁梧的將士,解釋道,
“這是敖康的乾兒子敖桂,武功高強,天生神力,很難對付。”
“敖康兄弟倆能夠統一草原幾大部落,靠的就是他們收的這些乾兒子。”
“小王爺,這個人不太好對付,你看……”
蕭徴傳了旨意後,原本應該即可返京的,可他原本就是找一個機會名正言順的出京,好不容易出來了,又如何會輕易的回去。
他只是派了幾個不願意在邊疆吃苦的金羽衛護送着押糧草的副使回京。
自己則帶着幾個想要闖出一番前程的金羽衛留在了邊疆。
“小王爺,你待在城門上,我去跟他打。”蕭徴說道。
許晗搖搖頭,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下頭那個敖桂,冷冷一笑,
“那天敖康捉了我爹,又知道是我接掌了軍中,曾放言要讓我們父子在地下團聚。”
“哼,今日,我就讓他們一家齊齊整整的團聚。”
“先生,下面是不是還有敖康的什麼乾兒子,溼兒子的。”
範知春搖着羽扇,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北蠻軍隊列裡的各位將領。
“敖康一共收了十三個乾兒子,其實都是他手下的將領,能征善戰,下頭一共來了三個。”
許晗點頭,“好!今日,我就要讓他們一起團聚。”
她附耳在範知春耳邊說了幾句,然後就下了城樓,帶着人馬出了城和敖康對陣。
蕭徴彷彿熱鍋上的螞蟻,看着許晗出城,焦急的問範知春,
“範先生,剛剛十……小王爺和你說的什麼?”
範知春搖着羽扇,神秘地一笑,道,“小王爺讓世子你聽我的吩咐,和其他的將軍一起,讓敖康的人團聚。”
城門下,許晗問道,“你是敖康的乾兒子?”
敖桂出陣,嗓音粗嘎,“正是,你敢不敢與我一戰。”
許晗並未說話,而是提着長劍就朝敖桂衝了過去。
敖桂沒想到她如此的乾脆,愣了好一會才迎上來,二人縱馬來回,光影交錯,每一次,長劍和大刀都碰撞在一起,閃出火花。
敖桂神力無窮,許晗就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兩人轉眼間就鬥了十幾個回合。
雖說許晗的武藝不錯,可敖桂神力無窮,武藝也不尋常,許晗在力量的持續上,就有些不繼。
蕭徴在城門上看得只差從城樓上跳下去幫許晗了。
可戰場有戰場的規矩,更何況,這一場如果許晗贏了,不論是東元的軍心更加穩定,也能重挫北蠻士兵的士氣。
眼看敖桂一刀劈過來,下了狠力,就想把許晗給劈成兩半,以報當日她一弓雙箭,將敖康射傷的仇。
許晗爲了解決敖桂,竟也不避讓,而是當頭迎了上去。
敖桂心頭一喜,獰笑着道,“受死吧。”
許晗卻猛然側身,一個閃身,靠近敖桂,然後手腕快速一翻,竟直接砍下了敖桂的頭顱。
兵法上有云,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不論用在何處,都是一樣的。
她的直面而擊,雖然砍了敖桂的人頭,可同樣的也讓她手臂承受了敖桂的一擊,長刀砍入手臂,深可見骨。
要不是盔甲上的護臂擋了下,大約敖桂的這一擊能讓許晗的整條手臂給廢了。
許晗飛快的撕下一截戰袍,將傷口包裹住,然後勒緊繮繩,讓自己身下的馬兒揚起前蹄,重重落下,把敖桂的頭顱塌碎。
“敖康,把你那些兒子放出來,出來與我一戰,爾等敢不敢?”
她的傷口處,鮮血不斷涌出,染紅了整條手臂,
即便是這樣的許晗,依然讓北蠻的士兵不敢小看半分。
隊伍裡的敖康看着敖桂生生被許晗給砍殺,心裡悲痛至極。
這本是他最會用的一套戰法,攻心術。
只是今日被人再一次反用到自己的身上。
他才發現,這到底是多麼殘忍又無力的場面。
當日東元軍隊面對的是怎麼樣的情形,今日敖康將會一模一樣的體會一次。
他捂着胸口中箭的位置,竟隱隱的不敢再應戰。
他用北蠻語在軍中喊了一通,北蠻軍隊一陣騷動。
城門上,蕭徴彷彿是剛下鍋的蝦子,抓着範知春道,
“先生,小王爺到底和你說了什麼,我什麼時候能下去?她受傷了,你看到沒有?”
範知春扇子也不搖了,他沒有精神搖,一個被許晗受的那一刀給震住了,還有個就是被蕭徴給搖的根本不用他搖,扇子就自己搖了。
“世子,你現在就可以下去了,你帶着人出城,小王爺會在前頭,你和她配合,將敖康給捉來。”
後面其他的將領同樣也會下去,應援你們。”
先是殺了敖桂,再接着將敖康給擒了,北蠻的軍隊必然大亂,到時候他們再勢而追,必然能將北蠻給打趴下。
蕭徴不等他說完,帶着白灼,風一般的從城樓上下去,然後風一般的,又出現在了城門外。
許晗在叫陣,見敖康隱隱有退意,更是無人上前應戰,她抓着繮繩,蔑視般地說道,
“敖康,我剛剛說了,你們不過是沒有爪牙的老虎,終將有一日,我要將你們趕出去,如同臭蟲一般的碾壓掉。”
敖康被氣的胸口更疼了,北蠻的士氣已經大跌,他知道這會不能在退,只能硬着頭皮往前。
過了好一會,想着許晗到底和敖桂打了那許久,又已經受傷,應該比之前好對付一些。
可他想錯了,許晗就算是女子,可骨子裡帶着霍家和許家糅合在一起的血性,越挫越勇。
她先是放話,接着殺了敖桂,滅掉了北蠻大軍的氣焰,消磨他們的鬥志。
當他們顯露出懼意的時候,就衝鋒陷陣,進入對壘。
她都算計好了,根本就不怕敖康。
這就是敖康用的攻心計,她今日反利用的徹徹底底。
不等敖康想好要讓哪個將領前去對陣的時候,他對面的城池城門打開,衝出來一匹白馬,白馬上的人穿着銀色盔甲,手持長槍,風一般的朝這邊而來。
他的身後,是東元的大軍。
許晗聽到馬蹄聲,立刻策馬疾奔,衝入敵陣,喝令,“給我殺!”
蕭徴很快就到了許晗的身邊,這是這輩子他騎馬最快的速度了。
兩個人在前頭收割人頭,很快就到了敖康的身邊。
敖康重傷,可今日不得不出陣,否則,北蠻將不戰而敗。
他見到許晗他們過來,不能後退,只能迎上。
許晗和蕭徴一同擊殺,不過片刻,就將敖康摔下馬去,尚來不及爬起來,就被許晗一掌劈暈,擄上馬背。
許晗馱着敖康衝出重圍,試圖營救主帥的北蠻士兵不要命地圍過來,卻都被後頭的蕭徴給斬於馬下。
兩個人帶着無比的默契,很快,就衝出大陣。
站在城樓上的範知春十分驚訝,這會,他手中的扇子彷彿定住一般,抓在手裡紋絲不動。
剛剛許晗在他耳邊說的時候,他很懷疑的看了眼蕭徴。
這位承恩公世子雖說是淑陽長公主的孫子,淑陽長公主和老駙馬的名聲在軍中那是一個傳奇。
只是,承恩公世子並未傳承他們的威名,反而成了一個紈絝子弟。
可許晗竟然如此的信任他,這讓範知春又對蕭徴的想法持了另外一重懷疑。
這會見到蕭徴竟然武藝不俗,和許晗的默契更是不用說了。
想到許晗從前也被人說是紈絝,可在戰場上的表現,比任何一個老將都要來的老辣。
難道蕭世子這是近朱者赤?
被他們小王爺給同化了?
範知春深深的懷疑起來。
北蠻人失了主帥,陣腳頓時亂了起來,紛紛潰退。
這一仗,徹底把北蠻大軍攻破礫門關,進入中原的計劃打亂,而許家軍也得到了修養生息的機會。
黃昏之後,戰場上只剩下一地殘骸和狼煙,原本人數衆多,士氣高昂的北蠻大軍,如今只剩下不多的人馬,堪稱慘敗。
回到城內的營地裡,蕭徴一把將敖康從馬上揪下來甩在地上,不等許晗跳下馬,直接將人抱了下來。
看到她被鮮血染紅的左臂,頓時脾氣上來了,
“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回營房好好反省!”
心疼死他了!
“是。”許晗十分的給面子。
許均剛剛從昏迷中醒來,霍七的傷也沒好,再加上許昭三個人在營地後方指揮。
聽到說許晗回來了,還一身的血,三人均是驚駭,生怕許晗有個什麼意外。
許均不顧還虛弱的躺在牀上,掙扎着要爬起來,被許昭給摁住了。
“父親,外頭聽起來動靜不是很大,晗晗也許沒什麼大事,孩兒先去看看。”
自從許城和許均互掉身份的事情曝光後,許昭知道自己不是許均的孩子,也曾想改口。
只是許均卻不同意。
許家的規矩一團亂,既然許晗想要從她這一輩改革,那也就聽她的。
許城的死,不是哪一個人造成的,可以說是形勢所迫,他不得不死。
許均並沒有避開許昭,而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他不怕許昭會爲父尋仇。
他知道許昭心頭自有一杆秤。
許昭想改口,自然也就不同意了。
許昭幫着許均躺好,轉身出了帳子,一出去,就見到蕭徴將許晗從馬上抱了下來,那副架勢大有將許晗抱回營帳。
他咳了一聲,對面兩人連忙看過來。
許晗連忙掙扎着要下地,許昭兩步並一步的走過去,將許晗扶住,站在地上,想要攬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傷成這樣?去,將侯軍醫叫過來,就說元帥受傷了。”
許晗的傷成這樣,總要包紮,侯軍醫是許均的心腹,不怕他發現許晗的身份。
蕭徴看許昭虛扶着許晗的畫面,刺眼無比,想要上前將許晗給拉過來,那邊又有人咳了一聲。
是霍七聽到許晗回來的消息從帳子裡出來了。
蕭徴心中一片兵荒馬亂,覺得自己背後的冷汗都出來了。
許昭他不怕,可霍七不得不恭敬對待,那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來,然後恭恭敬敬的給霍七行了一禮,
“霍將軍。”
霍七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打量,久久的才說了一聲,“世子不用多禮。”
蕭徴心頭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從沒這麼危險過,又從沒這麼的失落過。
他不過是擔心晗晗,想要‘扶(抱)’着她回營房,然後好好的數落她一頓,讓她以後不許這樣拼命。
在京城他好不容易收買了岳母大人,沒想到,在邊疆竟還要面對三座大山……
霍七的目光在蕭徴的身上上上下下地來回打量。
蕭徴今日要出征,穿着是武將的盔甲,顯得整個人高大英俊,風度翩翩,神采飛揚。
更不要說那一張美的讓一般女人都慚愧的臉,就是氣場,那也是少有人敵。
從前人人都說承恩公世子是紈絝,可誰看到過他此刻眉目間的堅毅,又如此的俊逸非常。
這樣一個人,站在誰面前,真心都覺得很可以了。
他看蕭徴一臉的恭順,想到許晗的脾氣,還有身份,一時有些心虛,十一娘這脾氣,一般人好像也不太能吃得消。
要是蕭徴的話,也不知道耐不耐用……
這邊霍七打量,評估着蕭徴的耐用度,那邊許昭扶着許晗準備進許均在的那個帳篷,許均在裡頭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別人轉述,還不如讓他親自看看,再着侯軍醫過來這邊給許晗包紮傷口,也不會隨便有人進來,更安全保險。
許均在裡頭遲遲不見人進來,頓時有些着急,他是怕許晗真的有個意外,徐丹秀哪裡受得住?
於是掙扎着靠在牀頭,超外頭喊,
“昭兒,晗晗有沒有事,人呢?”
蕭徴聽到許均的聲音,剛剛送了的那點子氣又提了上來。
剛剛真是幸虧祖宗庇佑,要是當時他真的一下就將許晗抱回營帳……
他都不敢想象到底場面會是什麼樣的!
不說那三人的武功夠不夠收拾他。
可就衝那三人在晗晗心裡的地位,不用收拾,一人一句話,大概就夠他吃一壺的了。
許昭沒什麼,可是霍七和許均,那不能不考慮的啊。
將來他能不能和許晗在一起,那還是要看許均的啊。
雖說許均在他心裡的印象不怎麼好,但是,到底是泰山大人,他總是要討好討好,留個好印象的。
這會蕭徴心裡叫苦不迭,自污的方式很多啊,真的不應該去花街柳巷來自污。
更不要說他身上還揹着三次失敗的親事……
哎!
蕭徴長長的嘆了口氣,也沒跟着許晗進帳子,而是垮着心情回了許晗的那個帳子。
他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想着應該如何的討好霍七,許均,甚至是許昭。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他揹着手在帳子裡團團轉,口中唸唸有詞。
白灼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他這幅被貓追尾巴的樣子,並且深深的被吸引住了。
“世子,你這是怎麼了?”
白灼今日也殺了很多的北蠻人,累的很,從桌上倒了杯水喝起來。
“白灼,你說我怎麼樣討好三個男人……”
迴應蕭徴的是‘噗’的一聲,白灼剛入口的水沒進他的喉嚨,而是轉了個方向,噴到了蕭徴的臉上。
把蕭徴的臉給弄的溼淋淋的一片。
蕭徴指望着白灼給他出主意,臉上溼淋淋的忍了,只是默默的去拿了帕子把臉洗乾淨。
白灼覺得,他們家的世子爺,是徹底的被小王爺給帶偏了。
本來是紈絝子變得不紈絝這也就算了,畢竟人都是向好的一面發展的。
可這看人的眼光,也實在是……
從前眼裡只有小王爺也就罷了,如今更是變本加厲,這都要討好三個男人……
他懷疑的看着蕭徴,怎麼也看着不像要那什麼的人啊。
他斟酌了下,苦口婆心的勸慰道,
“世子爺,你要麼算了吧。”
“小王爺人好,可你這樣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哦,你要和小王爺修成正果,我看比登天都難。”
從來都是陰陽調和,天作之合。
可沒聽過陽陽調和啊!
“你懂什麼。”蕭徴斜睨了他一眼。
他想做的事,就是會做成,也已經做成了。
不過,現在多了一件事,那就是讓那三個男人鬆口。
反正,他不能讓晗晗夾在中間爲難。
“再說,哪裡難了,我在她心裡已經是最好的了,我看容易的很!”
白灼,“……”
要是容易的很,世子爺爲何會想着去討好三個男人?這分明就是改弦易轍麼!
真是沒看出來,他們世子爺竟然是這樣的人。
小王爺出京之前,那一晚上折騰的,難道讓世子食髓知味了?
難怪他家世子爺累死累活的要出京,一個人獨處的時不時的傻笑,又巴拉巴拉的說小王爺如何了。
明明都累的要死,竟然還時不時的讓他洗褲子!
也不知道他說的‘容易’究竟從哪裡看出來的哦。
他內心的想法表露於外,蕭徴一眼就看出來了。
只是冷哼了一聲,也不和白灼解釋。
倒是白灼,忽然瞪大了眼睛,既然世子爺不是改弦更張,看上了別的男人,又爲何要討好三個男人呢?
“你該不會是想討好老王爺和二公子吧?”
蕭徴一臉痛快的點頭。
“世子爺,你要討好他們做什麼?你和小王爺的事情難道不是隻要你們倆你情我願就成麼?”
“你想要和他大白於天下,大概是不太可能的,只要哄的小王爺和你私下往來就不錯了。”
要他說,世子和小王爺身上都挑着重擔子,將來怎麼可能不成親?
那成親就要傳宗接代生兒育女。
世子要是不改變想法,只能哄得小王爺私下裡來往啊。
那老王爺和二公子,只要不是腦子壞了的,就不可能答應世子和小王爺光明正大的那什麼!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世子說的容易到底是從何而來。
蕭徴說白灼不懂,也不是隨口一說,是真的覺得白灼這個還沒心上人的單身漢子不懂。
更無法和他解釋。
喜歡一個人,怎麼會難呢?
她親近他一點,他是滿心歡喜,她不肯親近他的時候,他自己心裡把她想一想,也覺得很有意思。
心裡揣着這個人,他就是活的,看這個世間也是活的。
倘若他沒遇到她,沒有將她找回來,沒動這份心,這麼長,又無所事事的人生,那是真的太無趣了啊。
所以,他說白灼不懂。
至於許均那三個男人那裡,他決定該請安就請安,該如何就如何。
他也不隱瞞,把他平時的風光霽月,沉着穩重,深謀遠慮,運籌帷幄,忠肝義膽,義薄雲天之類的全部都展現出來。
然後再表示出自己沒有那些納妾蓄婢等的壞習慣說出來,相信這樣一定能夠拿下那三座大山。
他和晗晗光明正大的日子指日可待。
蕭徴想到此,頓時文思泉涌,腦中立刻就有了全套的計劃。
他提起筆就寫了個大綱,又把中間可實行的技巧詳細的寫下來,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都不夠表達。
白灼抹了抹嘴邊的水漬,想要上前給蕭徴磨墨,被蕭徴大手一揮,
“去,你別在這裡杵着,去營裡幫忙,一場大戰下來,肯定很多傷兵,你就是去傷兵營裡幫把手也是好的。”
白灼怒目!
這根本就不是他家世子!假的!
下次他是真的不想幫他洗褲子了!
……
許均的大帳裡,許晗先在邊上的小帳裡換下了帶血的盔甲和衣裳,再回來時,侯軍醫也已經到了。
許均柔聲道,
“晗晗,你讓侯軍醫幫你把傷口上藥包紮,接下來的戰事,你也莫要憂心,先把傷養好再說。”
本來軍營裡也有女醫,但許晗身份這樣要命的事,許均在不能保證那些女醫能夠守口如瓶,並且扛得住別人的拷問之下,不敢冒那個風險,讓女醫來包紮。
只能是讓侯軍醫來了。
許晗手臂上的傷口很深,能夠在敖桂的那一刀下死裡逃生,已經是慶幸。
“多謝父親的關心。父親,你的身子能撐住嗎?要不,你還是歇息吧。”
許晗那麼奄奄一息地躺着,許晗也就沒辦法再計較什麼了,見他這樣,就想着,讓他好好歇息。
許均面色一黑,“囉嗦什麼,我一時死不了,你啊,都傷成這樣了。”
“還有,當時誰讓你來邊疆的。”這一句,許均嗓門都高了一些。
在京中呆着多好,來這邊,往後遭的罪還要更多。
其實,他心下又和從前一樣的惋惜,這個女兒,爲什麼就不是兒子呢?
這樣的想法不是隻有一次了,不過,他想想也就過了,又問起京中的事情來。
“你跑來雖莽撞了些,總是也是好的,要不是你……”
他頓了頓,“接下來,你好好養傷,把傷養好,今日擒住了敖康,接下來還會有惡戰的。”
北蠻人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攻下礫門關,準備的不是這一路軍,斥候來報說已經看到北蠻援軍的蹤影,不日將抵達礫門關。
許晗乖順的應“是。”
見他沒別的話,那邊侯軍醫把她的傷口也包紮好了,就道,
“那父親安心歇着,不要操心,你早日康復,孩兒也能有個拿主意的人。”
許均應了,看着許晗的樣子不像是敷衍,忍不住嘆了口氣,用難得惆帳的聲音道,
“晗晗,我知道你聰明能幹,可是爲父和你娘相比你的建功立業,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以後,那打打殺殺的事情你還是少做點,軍中那麼多大將,總有能人的。”
“你動動腦子就成了。”
許晗聞言,鼻子一酸,她剛想說什麼,邊上許昭道,
“父親,別的都是虛的,晗晗打得過她將來的夫婿就很不錯。畢竟只有拳頭纔是硬道理。”
許晗,“……”
爲什麼他們男人的想法都是這樣的神奇,並且如此的同步?
許晗從許均那裡出去,就回了營帳,後續的事情許昭,範先生他們自然會處理,至於敖康如何,更不在她的考量裡。
營帳裡,蕭徴正將那幾千大字的提綱墨水吹乾,小心翼翼的摺好,貼身放好。
見到許晗進來,他連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步迎了上去,然後把人望懷裡一摟,帶着她在行軍牀上躺下,道,
“你快點躺下好好休息。”
躺在簡易行軍牀上的許晗道,
“我以爲你有很多話要和我說,所以我纔回來的。”
蕭徴皺了皺眉頭,數落道,
“看你臉色白的和鬼一樣,我想饒了你,你還不樂意了是吧。”
“你說說,你出征前答應我什麼?是吧。”
“你那樣迎上去,要是身後不利落,會是什麼後果,你想過沒有?就這樣白白丟了性命?”
許晗搖頭,“不會的,我知道你回來救我啊,你那麼千里迢迢的從京城來到邊關。”
“我相信,不管有多難,你都會來救我的。我怎麼會丟下你啊。”
蕭徴被她一堵,一撩撥,什麼火都沒有了,什麼數落都嚥了回去。
偏偏許晗還不放過他,輕輕道,
“你說是不是?”
是什麼是,他當時在城門上,他又不是神仙,哪裡有那麼快嘛。
可偏偏,他什麼斥責的話都說不出口。
許晗見他這樣,頓時失笑,然後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襟,在他下巴上咬了一下。
蕭徴煩躁的揪了下頭髮,嘀咕道,“你就是我的剋星,你簡直就是個磨人的妖精……“
“等到戰事結束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可心裡知道,他根本沒辦法收拾許晗,他哪裡捨得下手啊。
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偏偏這個小妖精這樣的不省心,讓他可怎麼辦喲。
許晗咬了他一下,又乖乖的躺回到牀上,還打了個哈欠,說,
“好多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先讓我睡一會。”
“好,你睡吧。現在可以好好睡了。”
營裡這麼多大男人,難不成還要將所有的擔子都壓在她身上麼?
以前他沒來,這些男人也沒個數。
以後他來管,他來扛!
許晗閉上眼睛,迅速入睡。
蕭徴看着她的睡顏好一會,這才用被子把她裹好,輕手輕腳出了帳子。
……
確實如許均所料的那樣,北蠻的援軍很快就和那些被打敗的殘餘匯合在一處了。
援軍的統領叫巴泰,是敖康的兄長巴圖的長子,敖康兄弟倆能夠統一草原,巴泰功不可沒。
這纔是許家軍真正的對手。
他在與那些殘餘匯合後,發現他們這一個部落的兵士都被打的差不多沒了,剩下的都是其他幾個部落的人馬。
尤其以雄鷹部最多,這個雄鷹部也是許晗他們曾經想要策反的部落。
巴泰年紀二十五六,那張臉和蠻人大相徑庭,五官柔和,膚色相對其他的蠻人來說白皙一些,只有高大的身材,還保留着蠻人的特徵。
如果許晗見了,定然會覺得奇怪,這個巴泰怎麼和蠻人一點也不像,反而更像一個東元人。
聽了那些殘餘部落的稟報,又聽說敖康被抓了,剩下的都是雄鷹部和其他幾個部落的人。
而雄鷹部和那幾個部落的人都在鬧,想要回到草原去,不再征戰中原。
巴泰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一絲狠厲。
這些人,早在動身前,就已經得到死令,不將礫門關攻破不罷休。
更何況,這次敖康被抓,雄鷹部等損失不算大,還鬧什麼鬧?
他們這樣鬧,就是向他要好處,以爲他沒了他們就不能拿下礫門關。
就想着從大汗這裡割點肉去。
“去告訴他們,好好打完這一仗,到時候回去再分點牛羊給他們,要是再鬧,給我滾。”
“到時候中原的富貴也和他們沒關係了。”
巴泰冷冷的朝下屬說道。
他在來之前,聽說東元出了一個年輕的元帥,他就很想見識見識!
當初他們使用計策將霍家軍給滅了,以爲休養過後,再來攻打東元肯定易如反掌。
沒想到這會,竟然又出來個人物。
如果說能夠再次把這位年輕的元帥打下去,到時候形勢會完全不一樣了。
而且,如果不趁着這次汗王全力支持的時候把東元攻下,到時候就沒機會了。
關於那個傳說中的元帥,巴泰恨不得立刻見到,這個念頭在心裡翻來滾去,最後變成了焦灼的渴望。
示意,他纔會日夜兼程,提前趕到礫門關外。
外頭的吵鬧聲安靜下來,巴泰琢磨着該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將礫門關攻下來,又能弄死那個年輕的元帥。
他們只帶了三個月的糧草,所以,他們的時間並不多!
……
許晗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的徹底,周圍安靜極了。
白日裡將北蠻的軍隊打的潰敗,大家都累極了,根本沒心思鬧騰。
許晗摸了摸肚子,起身出了帳篷。
主帳內,蕭徴正在和大家一起聽着斥候的稟報,知道北蠻那邊的援軍趕到了,如今正在收攏殘部。
見到許晗進來,蕭徴連忙上前將她扶着過去坐下。
“睡夠了?是不是餓了?讓人去給你上點粥吧。”
外頭和魏廷一起站崗的白灼看到許晗的時候,已經機靈的去伙房端粥過來了。
斥候稟報完情報就退了下去。
帳內的諸位將領看着蕭徴很狗腿的跟在許晗的身邊,噓寒問暖的,只以爲這是京城裡好兄弟之間的做派。
畢竟,傍晚時,蕭徴豪氣干雲的將許晗從馬上抱下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
有些奇怪的,性子比較直的將領跑去問許昭,蕭徴和許晗什麼關係。
許昭能怎麼說?只能說他們是好兄弟,兩人互相關照之類的。
範知春在城門上看到了兩人的默契,摸摸下巴上的美髯,搖着扇子,表示對許昭的說法認同。
常年在邊關鎮守的將領們更是目瞪口呆。
京中的好兄弟之間都是如此的黏黏膩膩的嗎?
他們縮了縮身子,紛紛看向自己身邊的好兄弟,幸好,這些都是大老粗!
許均躺在榻上,忽然咳嗽起來,大家紛紛很關心,許昭在邊上不動神色地道,
“現在夜也深了,大家累了一天,先去歇息,明日我們在討論該如何的應對巴泰的策略吧。”
蕭徴上前,利落的擡着許均的上身,在他的身後放了個枕頭,又倒了一杯水過去,遞給他,
“許伯父,你這傷還是要回京去好好的讓太醫看看才行……”
他的動作太過利落,太過一氣呵成,把一干人看的呆愣住了。
皇帝到底派了個什麼樣的人來宣旨啊!
能屈能伸……
許晗吃了機靈的白灼端來的白粥,然後對許均道,
“父親,二哥應該和你說過,我原本是想策反雄鷹部的人。”
“孩兒覺得,現在這個時機已經可以了。”
許昭在邊上道,“這段時間徐修彥在軍營裡很是做了一些事,你確定能說服他嗎?”
蕭徴一臉茫然,徐修彥?這個陰魂不散的人怎麼也來邊疆了?
他怎麼不知道?
晗晗要說服他做什麼?他是因爲晗晗纔來的嗎?
不行,絕對不能讓晗晗靠近那個徐修彥。
就算晗晗很嫌棄徐修彥,不會給徐修彥一丁點的機會,反正,他是不會給徐修彥機會的。
當即,他拍了拍胸脯,道,“不用小王爺出馬,我就能說服徐探花。”
衆人,“……”
他知道大家要讓徐修彥去做什麼嗎?
倦舞 說:
今天依然是9000+,1600鑽石還差1顆,我先加更拉。
新年第二天,我還是如此的勤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