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江都郡主雖然是大受打擊而暈倒,但到底沒有真的傷了元氣去,宮女們在太醫的指導一下,狠狠的給她掐着人中,終於幽幽的醒了過來。
她這一睜眼,衆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唉,江都郡主也實在是太脆弱了……
而就在這會兒,門口一道午夜魔蘭般神秘詭譎的聲線傳來,帶着笑意和詢問之感:“聽着殿內好生熱鬧,這又是出了什麼事?”
他這一問,馬上便有一道狂傲邪肆的冷哼聲傳來:“你不是自稱天下第一謀士,儘管已經時隔二十年依舊寶刀未老,睿智如同當年嗎?那你不妨算算髮生了何事,也好叫本尊開開眼界!”
這狂傲邪肆的話音一落,墨冠華當即冷聲開口:“冷子寒,據我所知,魔教的人已經很久沒有殺人屠戶了,你作爲教主,竟然還在這裡優哉遊哉,還不趕緊回去指導……”
“指導他們滅了你墨家?”
兩人吵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而這四下之人,竟然也沒有一個人面露詫異之色,顯然已經習慣,確實是習慣了,太子殿下那一文一武的兩位太傅大人不合的事情,已經是全國人民都知道的事兒,這兩人吵架十八年,仍舊樂此不疲,未曾有半點偃旗息鼓的意思!也不曾有人出去問罪,他們這兩個人,誰敢得罪?
而在澹臺凰聽到那聲“冷子寒”之後,大抵知道了這兩人的身份。是以也還有點好奇,想知道百里如煙那個小丫頭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樣。
倒是那嬌氣的聶倩兒,剛剛纔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腦中尚且處於一片混沌狀態,暈乎着腦袋,也沒聽清外頭那兩人在說什麼,只是覺着這般他們在外頭這般大聲爭吵,着實是讓她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
是以,十分不悅而又嬌弱的開口:“是誰在外面大聲喧譁?這是什麼地方,豈容閒雜人等放肆!”
這一問,殿內所有人都沉默了半分。旋即,便是兩名黑衣男子出現在大殿的門口,一個狂傲邪肆,仿若嘯於滄海的狂風,一個神秘詭譎,似乎盛放的午夜魔蘭。
兩人都是一襲黑衣,看起來也就是和南宮錦等人差不多的年紀,倒是那神秘詭譎的男人,看起來更要成熟內斂一些。
聶倩兒這一問完,又看見他們二人之後,臉色驟然煞白。
冷子寒進門之後,點漆般的雙眸驟然看向她,眸中是極爲明顯的殺意,只一眼,澹臺凰就看出了這個男人,是絕對的順他者猖,逆他者亡的人!的確是有一種無與倫比的狂傲霸氣和致命吸引力,這一點在君驚瀾的身上也時有體現,倒也沒負了這兩人的師徒之份,氣場都有所相似,卻又完全不同。這樣的男人,被百里如煙喜歡上,並不奇怪!
而現下這聶倩兒自己尋上思路,她自然也樂得看熱鬧!
四下之人當即起身開口:“拜見太傅大人!”
太傅麼,就是太子的師父,恭敬是一定要的。倒是太子爺本人端坐着,沒起身行師徒大禮。
而聶倩兒看着冷子寒,面色慘白,嘟囔着嘴半天沒敢開口,嫣紅的脣也硬生生被嚇得失了顏色。
“這位是?”墨冠華似笑非笑的看着聶倩兒,單單從那表情來看,倒是看不出喜憂,內斂而不露心緒。
聶倩兒堪堪咬牙,眼中寒光一閃,開口回話:“本郡主是江都郡主,方纔並不知……”
“郡主?”沒等她說完,冷子寒便斜斜挑眉,“入玉碟了嗎?”原是一掌拍死就結了,可惜偏偏是個膽小如鼠的女人,殺了她都是髒了他的手!
玉碟,指的是皇家宗卷,所有皇族之人的名字,都會被寫到玉碟之上。而北冥,玉碟之上,只有在上面有名字的,纔算是真正的皇族之人。
聶倩兒面色一僵,開口道:“還未曾入玉碟,家父江都王是異性王爺,故而……”
“既然是郡主,就該入玉碟。太子你說是嗎?”冷子寒說着,偏頭看向君驚瀾,而在看見澹臺凰的時候,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半瞬。
這眼神,壓迫感十足,若是換了尋常人,根本不敢對視!而澹臺凰,反而十分溫和有禮的回了他一個笑容,半點都不被這樣的眼神影響,對於這樣的強者,示弱反而會讓對方瞧不起。
她這一笑着回視,倒讓冷子寒收回眸光,面上多了些讚賞。這麼多年以來,還當真沒有幾人敢與他對視,這丫頭的膽量倒還不錯!就憑這一點,君驚瀾這臭小子的眼光也還說得過去!
他這一問,太子爺懶懶笑了笑:“太傅所言極是,皇叔父,您看呢?”
這話,自然是對着北冥皇君皓然問的。然而誰也知道這不過是走個過場,北冥真正的掌權人,並非這位久不問世事的皇帝。太子爺決定了,這事兒也就定下來了!
君皓然一聽,當即開口:“那便擬旨,敬告太廟,擇日將江都郡主的身份納入玉碟,與汝等同輩!”
“皇恩浩蕩,萬萬歲!”衆大臣們一齊開口。
這下,那聶倩兒白眼一翻,險些沒暈倒第二次,入了玉碟,那是尋常人家求了幾輩子都求不來的好事,但是對於她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入了玉碟,也便入了天家,還是同輩,就表示自己從此和太子殿下就是兄妹之份,這太子妃的位置,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她的頭上來!就是有朝一日,她能得到太子傾心,太子殿下願意給她一個名份,她聶倩兒在天下人眼中也少不得一個無恥下作,勾引兄長的名頭!而皇家宗親,也決計不可能同意此等**之事發生在皇族。
到時候,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了!
“江都郡主,還不領旨謝恩?”總管太監尖着嗓子開口提醒,在高臺上俯視着聶倩兒,那眼神,倒真像是看着一隻螻蟻。又是一個不自量力想要高攀太子殿下的女人,報應!
聖旨既然已經下了,就斷然再無收回的道理,聶倩兒嘴脣動了動,口中滿是苦味,卻還是不得不五體投地的叩首:“謝陛下,江都領王命!”
“如此,真是恭喜郡主了!”澹臺凰似笑非笑的挑眉,將落井下石的姿態擺了一個十成十,厭惡之人落水,不踩一腳都對不起自己啊。
這模樣一出,自然又是氣得聶倩兒險些吐血,但是她卻也並未吭聲,反而面上綻開了柔柔的笑容,溫聲開口:“多謝傾凰公主!”澹臺凰,你便接着笑,我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我聶倩兒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
澹臺凰自然沒有忽視她眼底那抹別樣的情愫,留了個心眼,沒再說話。
這下,可高興壞了一幫愛慕聶倩兒的王孫公子們,郡主和太子是不可能了,他們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而那一旁,聶倩兒的至交好友秦子苒,卻不知爲何,也微微的勾了勾脣,只是弧度極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真切。
“啓稟陛下,東晉國師到!”門口的傳使太監,高聲開口。
“請!”君皓然當即開口,表情已經開始有點倦倦的,顯然是真的不太喜歡這樣的宴會。
他這一聲落下,飄逸出塵,謫仙動人的國師大人,穿着一身白色衣袍,流雲一般從門外進來。進來之後,先是挑眉看了澹臺凰一眼,引去太子爺冷冽的目光。方纔收了眼神,對着君皓然開口:“外臣拜見北冥皇!”
“國師大人請坐!”君皓然當即開口,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笑無語點頭,坐了過去,就在楚長歌的身畔不遠處。
這下,除了那位抱病在牀,不宜出行的風世子。所有人基本上都來齊了,君皓然大聲開口:“楚國太子、大皇子、七公主,漠北公主,東晉國師,朕敬你們一杯,望你們在北冥,能夠賓至如歸!”
“不敢!北冥皇客氣了,是我等不請自來,該敬北冥皇一杯纔是!”楚玉璃淺笑了聲,起身開口。
其他幾個被點名的人,也逐一起身,一同對着君皓然舉杯。
一杯酒下肚,場面上的氣氛活絡了不少。
然而方纔活絡下來,一名俊秀中藏着陰厲的華服男子起身,對着楚玉璃的方向開口:“楚國與北冥相隔甚遠,不知楚太子此來,是爲何?”
他這樣一問,君驚瀾便閒閒舉杯,輕輕酌了一口,而看向那男子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個跳樑小醜,狹長魅眸中還藏着些輕視和嘲諷,顯然根本都沒把對方當回事。一隻賤手伸到澹臺凰的腰間,幸福的吃豆腐,惹得澹臺凰咬牙切齒!
楚玉璃聞言,淺淺一笑,那笑容似乎水墨撲散開來,展現出獨屬於美男子的風采。溫雅的聲線也緩緩響起:“實不相瞞,本宮此來,原本是爲了王妹與貴國太子聯姻之事。可惜本宮到達北冥之前,貴國太子與漠北公主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看來這一次,本宮倒也只能是徒勞往返了!”
這話說的倒是實在,驗證了不少大臣們心中的猜測。
他這樣一說,那男子的眸光當即掃到了楚七七的身上,旋即開口笑道:“楚國公主貌若天仙,天真爛漫,不能成爲我北冥太子妃,當真是可惜!太子殿下,您說是嗎?”
這話倒是沒什麼,但是他將話說完之後,又對着君驚瀾別有深意的一問,其中找事兒的意味就很濃重了。
君驚瀾不甚在意的笑笑,懶洋洋的開口回話:“欠缺些緣分罷了,何來可惜不可惜之說?”四兩撥千斤,這話,便輕輕鬆鬆的被擋了回去。
這下,那高臺之上的皇后,卻忽然笑了笑:“本宮倒是覺得,這娥皇女英倒也不錯!太子素來憐香惜玉,若能如此,定然樂不思蜀!”
下頭的一衆大臣們忽視了最後那一句諷刺君驚瀾的話,就娥皇女英這個主意,開始認真點頭,聯姻這種事情麼,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他們的太子殿下如此優秀,也委屈不了這兩位公主纔是。也就因爲太認同娥皇女英,所以忽視了皇后語中的嘲諷。
她這話一說完,澹臺凰還沒吭聲,倒是拓跋旭第一個站了起來:“北冥與漠北聯姻之時,可沒有說什麼娥皇女英,一國也不可能有兩個太子妃!北冥若是無信,我們漠北也不差這樁婚事!”
以拓跋旭的身份,說這些話是有些越俎代庖了。但是他說完之後,衆人的視線掃到澹臺凰的身上,見她並未吭聲,算作默認,當即也沉默了下來。
看來這漠北的公主,還有些善妒啊!這若是真的成了太子妃,此後也不知太子殿下還能不能納偏妃。
而他這樣一說,北冥皇后的面子也就有點掛不住了,卻也仍然強撐着笑臉開口:“貴使何須如此生氣,本宮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常言道君無戲言,皇后貴爲一國之母,豈可隨口一說,信口雌黃?不知皇后此言,是將北冥君威至於何地啊?”澹臺凰挑眉開口,鳳眸噙着冷光,直視皇后。
她忽然想起來,那日在河畔,收服凌燕之日,他曾經說過,他所處的壞境,不容許他犯錯,也不容許他手下的人犯錯。
因爲羣狼環伺,險象叢生。
她起初覺得也許沒這麼誇張,可今日卻不得不信了。就在這國宴之上,皇后都出言挑釁,不冷不熱的說一句他定然樂不思蜀,聽起來好似君驚瀾是個只知道美色的酒囊飯袋一般,還當真是半點清淨都不能給了。君驚瀾脾氣好不吭聲,她來幫他出氣!
她卻不知道,整個天下脾氣最不好的就是太子爺了,若不是顧忌着北冥的顏面,不好在他國人面前出手,現下這皇后不死也得殘。而不動手,也不過是等國宴結束之後再動,卻沒想到,她能給他個驚喜。
這是在維護她自己,還是在維護他?
澹臺凰這咄咄逼人的一問,愣是讓皇后的臉色都白了幾分,這話無異於在文武百官面前指責她不配做皇后!果然,宗室之中已經有不少德高望重的親王,不太認同的擡眼看着皇后,平日裡爲了自己兒子,總是在暗處和太子殿下作對也就罷了,他們體諒她是一個母親,理解她那都是人之常情。卻沒想到國宴之上,她竟然如此說話,讓他國之人知道北冥宮廷不合。
簡直是無知婦人,不知所謂!
皇后沉默了片刻,氣得長長的指甲都掐進了肉裡,竟沒想到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皇后,會有一日被個黃毛丫頭當衆教訓!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退了一步:“公主所言極是,倒是本宮思慮不周!”
“皇后乃是國母,是萬民表率,一舉一動都有天下人看着,如此魯莽,堪稱是行爲不端了!本公主雖然是漠北公主,卻也實在是忍不住想說上幾句,倘若這北冥,人人都如同皇后一般,在大庭廣衆之下胡言亂語,隨口一說,傳了出去,人們豈不是都說北冥人言而無信?這恐怕對貴國國威有損!”澹臺凰今日很是一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樣子,說的話那都很有水準,讓她身後的成雅,成功的聽的一愣一愣。
一句一句,在情在理,將皇后往死角逼!
而其他人聽着,卻都只覺得漠北公主,着實是深明大義!馬上就要嫁入北冥,卻敢於當堂指責未來婆婆的過失,這要麼就是爲了北冥着想,要麼就是爲了自找麻煩。而他們都相信,這位公主不會是那般會給自己找麻煩的蠢鈍之人,是以,都對這位未來的太子妃充滿了好感!
而皇后原本退了一步,心中便已經是百般不悅,卻沒想到這個臭丫頭還不知收斂,窮追猛打着不放!這讓她心中大怒,常年養尊處優的嬌氣也抒發了出來:“放肆!你區區一個漠北公主,竟然敢指責本宮行爲不端,你……”
“皇后,閉嘴!”君皓然不悅開口呵斥,轉頭冷冷掃着皇后。這個澹臺凰,明顯是和君驚瀾同氣連枝,也是皇后自己找事在前。若澹臺凰是北冥的一個貴女,皇后這樣罵罵或是將她拖出去砍了,都不爲過,但是對方是漠北的公主!
皇后若是發難,只會開罪漠北,也會顯得他北冥沒有風度!尤其這丫頭還是佔理的一方,他雖然對朝政沒什麼興趣,但是在位一時,就要維護北冥國威一日,對於皇后不智之舉,他自然要開口喝止!
他這樣一吼,四下之人都嚇了一跳,大臣們當即開口:“陛下息怒!”
陛下素來淡薄,他們還真的是第一次見陛下發這麼大的火,這一吼,皇后不但沒被嚇得不敢做聲,反而上了火氣:“陛下,是漠北這個不知所謂的公主在侮辱你的皇后,你沒有聽到嗎?”
她素來心高氣傲,大庭廣衆之下,哪裡受得這等氣,她幾乎都聽見了下頭那些嬪妃們恥笑她的聲音!這一個激動,當即也語出不遜了起來。
澹臺凰聞言,冷冷挑眉,開口道:“不知道北冥皇后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若是皇后事先沒有自我侮辱,本公主又如何能侮辱你呢?”
這下,四下已經安靜到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了!
這個漠北公主啊,起初說她是深明大義,但是到現下的針鋒相對,這表現是否又太過了一些?半點臉面不給人家,言語之中還在影射是對方自己不要臉,不能怪她不給臉。這樣的說話節奏,一般人當真是承擔不住啊!
倒是那一衆貴女們,見此紛紛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澹臺凰和皇后對上,無異於給自己找麻煩,甚至自尋死路!她死了,她們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澹臺凰!你放肆!你是我北冥未來的太子妃,有你這樣跟母后說話的嗎?”皇后站起身,大聲呵斥。
她這話一出,四下之人再看澹臺凰的目光就開始不認同了起來。好歹對方是自己未來的長輩,就這樣大庭廣衆之下,絲毫不給面子,似乎也說不過去在,這傾凰公主,是真的有點過了!
皇后這一站起身,澹臺凰倒仍舊很淡定,只輕聲道:“皇后說的沒錯,按照名份來看,本公主確實是北冥未來的太子妃!太子妃,自然就有太子妃的義務,要伺候好太子,更要維護皇家威儀,皇后是長輩,本公主原本不該說,但……這件事情,不是本公主過了,是皇后過了!”
她這樣說着,也站起身,冷冷和皇后對視。
一字一頓道:“請問皇后,娥皇女英,太子定然樂不思蜀,是什麼意思?”
皇后面色一怔,沒想到自己是這句話得罪了這個丫頭,她皺眉回話:“自然是指若是娥皇女英,太子會十分高興的意思了!”
她這樣一說,澹臺凰又接着開口:“再問皇后,樂不思蜀的出處是何出?”
這下,皇后還沒說話,倒是一旁的太史令起身開口:“傾凰公主,天下人皆知,是千年前蜀國皇帝只知縱情聲色,不問朝政,天下人諷刺他樂不思蜀,故而纔有如此一詞!”
於是,大家慢慢的明白了過來他們忽視掉了的那句話,是了。若是這樣說起來,皇后豈不是很明顯的在諷刺太子殿下是那種酒色之徒,好色之輩嗎?
這確實是皇后的本意,但是被澹臺凰這樣提出來,她卻不能就這樣承認!承認了就等於她這個一國之母,有意刁難太子,若是傳了出去,勢必遭到北冥百姓唾罵。
太史令說完,澹臺凰點頭致謝:“多謝大人指點!”
語罷,又看向皇后,接着開口:“那皇后這話的意思,豈不就是在諷刺太子?澹臺凰雖然是漠北公主,並不瞭解中原那些繁文縟節,但有一句話,我們漠北女子也是聽過的,未嫁從父,出嫁從夫。以父爲尊,以夫爲天!誠如皇后所說,本公主已經和太子殿下有了婚約。有人這樣諷刺本公主未來的夫君,本公主如何不怒?”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心道這漠北公主果真有情有義,不顧名節,不顧婆媳之份也要維護太子,只這一點,最少是配得起太子殿下這一片真心了!
但是楚玉璃聞言,眸中閃過半絲豔慕,或者說是醋意。脣邊溫雅的笑意,有些微僵。
就連那搖着玉骨扇悠閒看戲的楚長歌聽着,心裡都有點不是滋味兒!
皇后聞言,冷笑一聲:“那公主就沒有聽過三從四德,晨昏定省,侍奉公婆麼?”
她這樣一說,澹臺凰也是笑,笑中有狂妄,還有譏諷。偏頭看着君驚瀾開口:“本公主不知什麼三從四德,本公主只知道,我若嫁他,他便是我夫。誰人輕他,辱他,笑他,便是要與本公主以命相搏!而婆婆,皇后,你是麼?”
這話一出,他魅眸染笑,竟然不顧這麼多人在場,如玉長指伸出,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俯身,一口咬上了她的紅脣。
四下之人皆倒吸一口冷氣,然後低頭喝酒,假裝沒看見。哎呀,太子殿下太豪放了……雖然有傷風化,但是打死他們也不敢瞎說啊!
而楚玉璃,看着這一幕,手中的酒杯募然一滑,掉落在地。碎片和茶水濺開,暈出一片殘漬……
好在現下衆人都太驚訝,沒人注意到他。
秦子苒和聶倩兒,更是臉都白了,一口銀牙險些咬碎!原本那些對澹臺凰和皇后幹起來,頗感幸災樂禍的貴女們,此刻心中也是一陣一陣的後悔,原來太子殿下喜歡的是維護他的女子,而不是低眉順目,對公婆眼言聽計從的女子。她們早先怎麼不知道!哭瞎……
澹臺凰剛剛纔發表了自己貌似很在乎這貨的言論,所以這莫名其妙的發瘋一吻,她也不好反抗。卻十分艱難的小聲道:“君驚瀾,老孃只是想幫你說話,爲了找論點,你不要當真……”
“爺知道!”知道她現下對他的感情還沒有這麼深,知道她剛纔所說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嫁給他之後,纔會發生的事情。而現下,她還並不想嫁給他。
但縱使知道,他仍舊開心。
一吻作罷,他魅眸含笑,薄脣微勾,視四下衆人如無物,揚聲開口:“太子妃,你許爺一生一世,爺許你此生唯一,可好?”
唯一?!
男人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條件反射就是太子爺瘋了!唯一這東西,是能隨便許出去的嗎?而且太子殿下不是一般人,他是皇太子,是將來要登上皇位之人,做出這樣的承諾,這便已經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這事關北冥國祚。可,他們也不敢挑釁太子爺的權威,故而心中憋了幾百句話想勸,都沒有開口。
因爲國祚這件事情雖然很重要,但是他們的小命貌似更加重要。
小星星童鞋見此,白眼一翻,傷心的哭暈了過去,唯一,主人,你置星爺於何地?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在一起那些快樂的時光嗎?“嗷嗚嗚……”我恨透了愛情,恨透了你……
這下,原本是想幫着自家皇兄搶皇嫂的楚七七,登時也什麼話都不說了。她雖然很想凰姐姐給她做皇嫂,但是拆散這樣兩個人,似乎太不仗義了。
澹臺凰看他眸色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和純犯賤的情愫,一時間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話。就這樣答應了,似乎有點莽撞,有點衝動……
但,皇后已經氣瘋了!澹臺凰那一番話,本是沒什麼,可那最後一句“婆婆,皇后,你是麼?”完全就是在譏諷她不要臉,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冒認人家的婆婆!
這讓她心中更加怒不可遏,開口道:“那公主的意思,是不認本宮這個婆婆嗎?”
她這話一出,澹臺凰終於找到藉口趕緊從把君驚瀾推開,在一旁坐好,低着頭沒敢看他,其實有一瞬間她自己都很厭惡自己的冷靜,那樣的情形之下,若是答應了,該是一件多浪漫的事啊!可是,她終究覺得他們感情基礎不夠,覺得心裡沒底,覺得還沒有到能成親的地步。
以至於,她不敢回話,甚至都不敢看他。
君驚瀾狹長魅眸幽光閃閃,他心中也清楚她不會這樣輕易答應,但他也知道,終有一日她一定會答應。
聽着皇后的這一問,他終於也有些不耐煩,狹長魅眸看向高臺,如同一把冰刃,十足冷冽。慵懶聲線帶着三分溫和七分冷冽,眉間硃砂更是嫣紅似血:“本太子的生母,是廣陵王的妹妹,如今已經仙逝十八年。本太子的義母,是前南嶽皇后,如今已然歸隱山林。你這婆婆,是從何而來,皇嬸?”
最後兩個字,叫的格外清晰,聲線也很重,似乎是在提醒皇后明確自己的身份。
這話一出,加上這讓人膽寒的眼神,直直嚇得皇后腿腳一軟,往鳳椅上跌坐了下去。
然而,這還遠遠不夠,太子爺的怒氣既然已經被其挑起,這怒火她便要全權承擔。
他懶懶勾脣,又閒閒開口:“方纔太子妃那一席話,使得本太子茅塞頓開,我北冥斷然不能有這般不識體統的皇后,即便有,也不該在各國使節面前損我北冥顏面,來人,送皇后回長門宮!”
回長門宮?!
皇后所居住的地方,歷代以來都是鳳儀宮,何以有回長門宮之說?這長門宮可是冷宮啊!太子殿下這是故意的,還是口誤,或者記錯了?
“這……”太監們看了君皓然一眼,還不確定動是不動。
然而,對於這個每每無事就來打擾自己清修,建議自己和君驚瀾一搏,爲自己的兒子爭取皇位的皇后,君皓然也早就厭煩了!切莫說這宮中他根本沒有多少勢力,不是君驚瀾的對手,即便他有這個能力,他也沒心思理會這個權慾薰心的皇后!他從清修起,就明確的發現自己和皇后不是一類人了!
是以,他開口吩咐:“皇后行爲不端,有失國體,帶下去吧!”
這下,秦子苒的臉色微微白了一下!皇后是她的姑母,也就是因爲有皇后,她在北冥的一衆貴女之中,才能如孔雀一般榮耀,甚至比庶出的公主都要尊榮,這也讓她有了無與倫比和自信,和……蟄伏多年,只爲問鼎太子妃之位的決心!無論誰做太子,是君驚瀾也好,是君煜表哥也罷,她只要做太子妃就足夠了!只是心中更爲偏愛君驚瀾一些。
可是,皇后倒了?!她最仰仗的資本,就這樣沒了?這樣想着,她殺人般的目光掃向澹臺凰,眸色刻毒,就像是一隻蠍子,卻也隱藏的極好!
澹臺凰卻也沒有忽視她的臉色,不甚在意的聳肩挑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還能怕了她們不成?
君煜當即大聲開口,欲求情:“父皇!”
“誰敢求情,與皇后同罪!”君皓然半點情面不留,半點夫妻情分也不講。
秦皇后對着君煜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謀定而後動。然後被下人帶走,去長門宮。
封號仍在,她依舊是皇后,兒子也在,誰也不敢給她臉色看。不過是忍一時之氣罷了,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栽到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裡!無妨,住上幾日,她定有機會出來……
秦皇后這眼神掃過,君煜倒也不再開口了,只是看向君驚瀾和澹臺凰的神色很冷。
一場鬧劇,就這樣拉下帷幕。君皓然笑道:“讓衆位使者看笑話了!”
這話說着,眼神卻掃着楚玉璃跟前那個摔碎了的杯子,當然,不僅僅他看到了,不少大臣們也終於看到了,衆人若有所思……
笑無語笑着開口:“北冥皇實在太客氣了,我等方纔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見他如此識相,君皓然笑了笑,大聲開口:“天色已然不早了,宮裡的宴會,也該開始了。擺駕御花園!”
文武百官們當即應和:“臣等謹遵王命!”
這宮裡的宴會,便是出了宮殿之後,男子們走一邊,女子們走一邊,從兩條不同的宮道,走到御花園,到了良辰再穿越桃林相會。澹臺凰出來之後,便在韋鳳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韋鳳會意,轉身便走了。
一旁一名穿着暗金色錦袍的女子,當即開口笑道:“傾凰公主,你這是吩咐你的侍婢去做什麼?”
“那也不是本公主的侍婢,是北冥太子的侍婢。我告訴她不用伺候了,她自然就先走了!”澹臺凰不甚在意的應了一聲,也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女子,脣紅皓齒,倒也是個美人胚子,一雙細長細長的眼,一笑就彎彎如柳葉,但看起來不太簡單。也就是那會兒那個毒蠍一般瞅了自己一眼的人……
而她打量之間,對方已經開始自我介紹:“公主,臣女是護國將軍之女,秦子苒!見公主平易近人,這纔敢上前來打招呼。呀,公主這一身衣服是在哪裡買的,當着是好看啊!”
她說着,便扯起了澹臺凰的袖子,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瞪大了眼眸,似乎是在欣賞。
澹臺凰笑了笑:“在哪裡買的,本公主也不知道,都是下人準備的!”她不會傻不拉幾的說是君驚瀾準備的,這裡這麼多愛慕他的女人,她不敢隨便刺激,四處樹敵。
秦子苒點頭,狀若可惜:“臣女還想也做一件類似的呢,可惜公主不知道出處,勞煩公主回去之後問問,得空了再告訴臣女!”
“嗯!”澹臺凰笑着點頭。她點頭完畢,秦子苒笑了笑,彎腰行了個禮之後,先走了。
兩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後。秦子苒的面上,是計謀得逞的笑……
而澹臺凰的面上,也是笑,隱晦莫名,寒光閃閃。直直看得旁邊和凌燕、韞慧不明所以……
進了御花園,男人們在花園的東面談笑,女人們則在西面,過了午時,便能各自進入中間的大片桃花林,玫瑰贈佳人。
姑娘們也大多在談笑,唯獨澹臺凰一個人坐在石桌上,思慮着此局如何破,破是很好破,就是回敬起來,恐怕有點難……小星星那貨出馬應該沒問題,但是那破狐狸狼應該不會幫她!
正在她萬分抑鬱之間,不遠處的大樹後面,忽然伸出來半條腿。
她瞪大雙眸一看,心中一喜,當即給了成雅等人一個眼神!凌燕和韞慧會意,假意隨便行走,擋住衆人看向澹臺凰的視線,成雅開始一邊給澹臺凰捶背,一邊大聲開口講話。
而樹後的獨孤渺,這才笑嘻嘻的露了頭:“想小爺了沒?”
“你怎麼來了?難道是跟着你的丞相哥哥來的?”澹臺凰一見他,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語氣態度都很好。
獨孤渺冷嗤了一聲:“跟着他,我又不是嫌命長!小爺是自己溜達進來瞧熱鬧的……”
“那你來的正好,給我幫個忙!”澹臺凰笑容猥瑣。
獨孤渺不情不願:“難怪態度這麼好,原來是爲了支使小爺!”
“是有人自己說給我打下手的……”
獨孤渺帶着任務走了,澹臺凰登時心情大好。也就在這會兒,一隻鳥,撲騰而至,到了韞慧的手上,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韞慧聽着,面色一變,趕緊附耳到澹臺凰身邊說了幾句。
澹臺凰點頭,笑得高深莫測:“別怕,讓她們自食惡果!”
凌燕和成雅面面相覷,暫且還不太明白澹臺凰在打什麼主意。韞慧卻還有點不放心,卻也沒有多話。
旋即,一陣異動傳來,是一衆御林軍從桃花林的對面過來,看樣子,似乎是要來拿人!貴女們都嚇了一跳,不明所以,表情茫然。
唯獨秦子苒和聶倩兒面露笑意,很得意。澹臺凰悠哉悠哉,半點都不擔心……
御林軍們也都如她所料,徑自到了自己的跟前。爲首的御林軍拱手,冷聲開口:“傾凰公主,敝國皇上中毒!方纔有人說,看見您鬼鬼祟祟的藏了什麼東西,陛下有令,請您隨我們走一趟!”
“啊?”這下,四下的貴女們都開始嘰嘰喳喳,狀若憂心的問皇上如何了,然而事實上她們掛心的是,皇上會不會被毒死,然後澹臺凰有沒有可能因爲這個而被殺,除了她們的心腹大患!
成雅當即怒而開口:“胡說,我們公主什麼時候鬼鬼祟祟的……”
澹臺凰不甚在意的起身,一笑,打斷了成雅:“走一趟便走一趟!”而這一起身,一個瓷瓶從她袖口滑了出來……
然後,秦子苒看着澹臺凰笑了。
而澹臺凰忽然擡頭,也回了她一個笑。直直笑得她心裡發沭,有了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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