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風很快偏過頭看向君驚瀾,娟狂冷傲的面容上先是疑問,後是尷尬,最後成功的變成了紅暈。
極爲不好意思的上下打量着君驚瀾,看了一會兒,又飛快的偏過頭去。
這絕對是尉遲將軍長這麼大,所面臨的人生第一尷尬。
很想問問這位姑娘是不是這麼回事,藉以確認該不該留下,但是這個問題他應該如何問出口?
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了半天,他終於十分艱難道:“姑娘,是,是這樣嗎?”
是這樣嗎?
澹臺凰飛快的對着君驚瀾擠眉弄眼,讓丫的快點點頭!君驚瀾看了很一會兒,終於平靜道:“是!”
語氣平靜的使人側目,就連凌燕都能感受他的不對勁,嚇得偷偷瞟了一眼。她覺得澹臺凰的前景會非常憂傷啊,北冥太子這不是淡定了的節奏,這一看就知道已經是根本都懶得再生氣的節奏。
至於澹臺凰,自求多福吧。
尉遲風聽了,扭過頭一看美人,見美人臉色看似平靜,但似乎微微發青,於是心中很快的理解爲了因爲自己一個男人,問出這樣的問題,讓美人過於羞憤,是以臉色發青,這也讓他很快的覺得自己唐突了佳人。
於是道:“是本將軍唐突了,請姑娘勿要見怪!”其實他是應該稱呼對方爲“夫人”的,但卻不知爲何,一看“她”這比秋水還要動人幾分的眼眸,到了脣邊的“夫人”,總能被突然轉化爲“姑娘”!
“將軍客氣了!”君驚瀾淡淡應了一聲。
這會兒太子殿下的臺詞基本沒有任何問題,也不再有任何出格到足以讓澹臺凰驚悚的言語,十分守禮而又十分謹慎,應對從容。但是不知道爲毛,澹臺凰看着他忽然這麼配合,渾身的寒毛都抖擻了一下。
“既然這樣的話,本將軍就爲你們單獨安排營帳,先休息幾日。但這畢竟是軍營重地,你們不要亂跑,否則……”說到這裡,尉遲風便不再說了,但臉色很冷,幾乎可以說是在警告。
澹臺凰連聲道謝,然後笑眯眯的走到君驚瀾的身邊,做出一副要攙扶他離開的樣子,卻偷偷在背後掐了一下他的腰!
這一掐,太子爺面色一僵,身型也微微偏了幾分,這一下,竟然是要傾倒的姿勢。
尉遲風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就伸手要去扶他,卻被他飛快避過,後退幾步,眸中的冷意令尉遲風心驚!
澹臺凰趕緊上前扶着他,十分驚慌道:“夫人,您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尉遲風也微微有些尷尬,一片好心想去扶美人,卻不料美人這般冷情,尤其眼中的冷意甚重,但很快他又自發的給君驚瀾的眼神做了解釋,也是,幾個弱女子到了自己的軍營,人生地不熟,也許還擔心已經意欲不軌!
所以有這樣的眼神,倒也是正常的!這理解之後,便多了對此女子的同情與微微疼惜,於是皺眉道:“要不要本將軍請軍醫來瞧瞧?”
這話一出,澹臺凰的臉色一遍,要是軍醫來瞧了,不是完蛋了?好在君驚瀾現下的態度雖然不陰不陽,不知道私下盤算着如何對待澹臺凰,但到底也是打算先爲她把問題解決了!
一副很是柔弱的樣子,靠在澹臺凰的身上,微微搖了搖頭,用內力往臉上逼出了一點紅暈,側過頭看向天邊的雲霞。一副慵懶媚人不勝嬌羞的模樣:“不過是有些不舒服罷了,將軍不必費心!”
一旁的澹臺凰都和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尉遲風這樣素來不爲美色所動之人,冷毅的眸中也凝滯了片刻,微微失神。
“咳。咳咳……”澹臺凰在一旁咳嗽了幾聲,算作提醒。
尉遲風回過神來,又鬧了個紅臉,看人家姑娘看呆了,這未免也太失禮了一些!強大的自我譴責讓他的腦中又失去了一些明睿的判斷,以至於防心大除,十分關心道:“下人們準備營帳也要一段時間,姑娘便先……”
說了一半,卻忽然便君驚瀾打斷:“奴家住哪兒?”
聲調幽幽,尾音纖長,端的是惑人無限。
尉遲風心神一蕩,回答:“住在伙房營的附近!”那邊是整個軍隊的邊緣地帶,幾乎不可能探查到任何軍情,尉遲風雖然對面前這個女子非常心動,但處事還是用了自己往常的一貫風格。
君驚瀾擡眸看他,微微咬着脣畔,一副極爲擔驚受怕的樣子看着他:“將軍這裡,安全嗎?”
說着,魅眸四下一掃,掃向那些看向他的覬覦眼神。
尉遲風也很快的沿着“她”的眼神看過去,看完之後,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而那些士兵們也都嚇了一跳,很快的將自己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但眼神卻還攪合在君驚瀾的身上。
眸中貪戀,癡迷,覬覦,等等,各種令人心驚的顏色,是人性深處最原始的渴望。
尉遲風已經很明白,自己的這些士兵,已經要被迷暈了!這女子要是在這裡多露面幾次,他們別說是自己的任務和職守了,恐怕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偏過頭看着君驚瀾,正想安慰幾句,說住在他尉遲風管轄內的營地,是一定不會有事,但這偏頭之後,卻看見君驚瀾極是信任的看着他。
那一雙比春色魅,比冬雪純的眸,就那樣幽幽的看着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卻又彷彿在說,“我只信任你!”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在看見那樣一雙動人雙眸中滿盈的信任,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快了幾分,只想好好保護自己眼前這個女人。於是,一股豪情衝到心間:“你們就在本將軍的營帳歇息吧!”
“她”只信任他,所以只有住在他身邊才能放心吧?他又如何忍心讓“她”不放心,讓“她”擔心受怕?既是這般,便住在他的營帳好了!
可這話一出,澹臺凰當即十分嫌惡的看着絕櫻道:“將軍,我們不願意和那個女人住在一起!”
這話一出,絕櫻臉色一白,冷凝的面上也多了幾分悵然,攥着手上的帕子,竟似乎受了很大打擊一般的後退了一步,也卻也沒有半分憤懣,有的只是羞愧。
尉遲風一愣,有些不明其意。一旁那帶着澹臺凰等熱進來的士官,趕緊湊過去,在他的耳邊解釋了幾句。尉遲風的面色當即變得明瞭,看絕櫻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鄙薄。
冷聲道:“既然這樣的話,這位夫人就與你的侍婢,在本將軍先前爲你們安排的地方住下吧!”
絕櫻慘白着臉色微微點了點頭,在成雅的攙扶之下,去了伙房那邊。
澹臺凰和凌燕還十分配合的對着她的背影“呸!”了一聲,又狠狠偏過頭,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樣。絕櫻聽見這一聲,腳步更快了幾分。
澹臺凰面上是憤恨的,心中是雀躍的,從一開始那般設定身份,就是爲了孤立絕櫻!有了這羣士官的“眼見爲實”,現下他們說不和絕櫻一起住,就順理成章了!
絕櫻一個人帶着成雅在偏遠的地方單獨住下,在他們這些住在尉遲風身邊之人的光環籠罩之下,自然就不那麼被重視和在意。再加上士兵們若是還將她的“行爲”傳來,出於對她的不屑,也沒有多少士兵會去看絕櫻。
那麼,機會就來了!在大家都不那麼注意絕櫻的時候,以她出色的輕功和做殺手的警覺,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去,極有可能探查到火藥的儲藏地點!
絕櫻在成雅的攙扶下走了,尉遲風給了自己帳篷面前的一個士兵一個眼神,示意他帶着這幾個女人進去,而他自己,還要找這些帶領軍妓前來的人盤問一下具體是如何遇到這些人的!
澹臺凰和君驚瀾等人往帳篷裡面走,忽然太子爺也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腰,捏的不重,卻柔柔的很有一種曖昧的味道,顯然是爲了報復澹臺凰那會兒狠狠掐自己一下的行爲!
澹臺凰被他掐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又不敢叫出聲,咬着牙瞪了他一眼,這一眼卻很有嗔意,讓太子爺陰鬱的心情好了幾許。
下人們也趕緊進來爲她們鋪開牀,心中也是納悶唉,主帥的營帳,睡成了普通士兵的營帳了,鋪這麼多的牀!
門口尉遲風在問下人一些話,聲音很小,君驚瀾和澹臺凰內力深厚,卻也能聽得分明。
士兵將遇見他們的全過程說了,尉遲風遲疑了一會兒之後,下令派人去看看那個屍體,畢竟屍體都不埋,是一個很大的破綻。
澹臺凰聽見了這聲音,狠狠磨牙,在君驚瀾耳邊輕聲道:“都怪納蘭止那個蠢貨,按照我的劇本帶着楚玉璃走多好,現下他們回去找屍體要是沒找到……”
君驚瀾瞟了她一眼,雖然不忍心打擊她,但還是閒閒道:“若是用你的法子,尉遲風根本不會相信。楚玉璃有計較,既然改了劇本,後續的事情他都會安排好!”
什麼小廝不顧男女之分,愛上了自家公子,在公子死後傷心欲絕,帶着公子拼命奔逃,她這是在做夢吧?就是戲文裡面也沒有這樣寫的!
澹臺凰虎着臉看了他一會兒,深受打擊,默默的扭過頭背對着他。她的劇本咋了,她的劇本有啥不好的?超脫了性別的愛情不是應該更加令人神往嗎?沒有眼光的君驚瀾大混蛋!
正在她惱火之間,他忽然湊到她耳邊笑問:“是不是在氣爺沒有眼光?”
澹臺凰一僵,小聲回答:“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然後,聽見賤人說:“是的!爺也沒眼光。所以看上了你……”
澹臺凰咬牙,伸手到他的後腰,二話不說,掐!太子爺容色淡淡,笑意惑人,門口的尉遲風在交代完畢照顧好她們之後,便親自去巡視了。澹臺凰不急,等天黑!天黑之後,便一定要絆住尉遲風,讓太子爺用美人計也好,出賣色相也好,總之就是不能出去,然後絕櫻就可以有所動作!
士兵們準備好了東西,便都退了出去。尉遲風也極爲謹慎,桌案上所有的文件地圖,在他出去之後,都由一個軍師裝扮的男子進來,將那些東西都收拾了出去,並對着他們禮貌的笑了笑。
即便被美人俘獲了心,卻也還記得這些東西,澹臺凰忍不住讚歎:“尉遲風是個人物!”
可她這一讚嘆,卻見太子爺沒吭聲,低下頭瞟他,眼神詢問:你又是哪裡不好了?
君驚瀾輕聲道:“尉遲風怎麼會知道金草地的地形?”
這一問,澹臺凰就愣了一下,挑眉問:“知道金草地的地形很奇怪嗎?”
“金草地從來都是漠北的禁地,各國手上關於漠北的地圖,金草地這裡只是一塊貧瘠的草原,並無真正的地貌特徵。而入了漠北的人,也從來都是不允許進入金草地的。可是尉遲風一出手,便能準確的探知金草地的地形,在你回來之前便拿下了一半……”這個問題,他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等着她自己發現,可惜某人實在粗線條,根本都不往這邊想。
現下見她讚美尉遲風,他才忍不住提了。
澹臺凰眉梢一挑,也忽然開始覺得自己背脊發涼:“你的意思,是有內奸?”
她這般心神不定的一問,君驚瀾當即笑着搖頭,握着她的手道:“不一定是內奸,也有可能是尉遲風事先探查過,但眼前出現問題的時候,永遠不要輕易懷疑你身邊的人,這樣會使你誰都不信任,最後畏手畏腳!”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也必要輕易懷疑任何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用錯了人,便只當自己走錯了一步,再設法挽回。不要步步生疑,這般會累,也會一事無成。”
他說了一會兒,才慢慢撫平了澹臺凰心中的懷疑,她一生裡最恨背叛,金草地一直以來都有連雲十八騎的重兵把守,就連澹臺滅都是不知道具體地貌的。重兵之下,尉遲風如何可能進去探查,探查之後安然走了,甚至誰都沒有察覺?
但,君驚瀾這樣說了,她又過濾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人,終於選擇了相信。但是這個答案,她遲早是要挖掘出來的……
兩人說完,看着凌燕坐在一旁發呆,有點微的失神,對視一眼,眸中有笑,從獨孤城的信件送來之後,凌燕就經常這個樣子,有時候還笑,只是那笑很古怪,不是少女懷春的笑,而是頗有點忍俊不禁,要抱着肚子蹲着笑的架勢。
澹臺凰自顧點頭,等事情了結了,她要打聽一下這些八卦纔是!
低下頭之後,就開始扒君驚瀾的衣衫和褲子,開口道:“快點把那個血包倒上來,等尉遲風來了,我們也好假裝啊,大姨媽也不是一般人能裝的唉……”
君驚瀾抓住她的手,十分嫌惡的皺眉:“髒!”
澹臺凰嘴角一抽:“楚玉璃都含在嘴裡裝吐血,你就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我?再說了,能有多髒,揣你懷裡的那兩個蘋果其實沒有洗,我那會兒忘了告訴你!”
這話一出,太子爺低下頭頂着自己胸前的起伏,也就是那兩隻蘋果,表情十分糾結,似乎想吐。
見他注意力轉移,澹臺凰深深的感覺好機會,一把從他袖口將血包扯出來,然後飛快要倒,太子爺伸手去攔,推搡之間澹臺滅沒坐穩,然後一頭扎進了他的腿間,貌似親了下去……!
然後——凌燕瞪大眼,震驚了!
然後——太子爺低着頭看着,忽然那張瀲灩如畫的面上,浮現了可疑的紅暈!
然後——澹臺凰沉靜了數秒,一聲尖叫到了喉間,因爲考慮到是在尉遲風的陣營,硬生生的憋了下來。頂着一張殭屍臉坐起來,把手上的血包遞給君驚瀾:“你自己倒上去!”
太子爺很聽話的倒了,太子爺沒有嫌棄那血包很髒,太子爺生平第一次在最適合說賤話調戲的時候居然沒有吭聲!
澹臺凰在極度的藐視自己,鄙視自己,唾棄自己之後,終於感覺到了某人的不對勁!按照某人往常犯賤的節奏,這時候不是應該趕緊說一句“沒想到太子妃這麼熱情!”、“沒想到太子妃已經如此等不及了!”之類的嗎?
今日這麼這麼安靜?
於是,她偏過頭一看,看着太子爺的眼神似乎不知道看哪裡,輪廓好看的耳朵泛出微微紅色,面色也有種可疑的薰紅。
然後澹臺凰明白了,這貨雖然經常講賤話,在她身上又相當好色,而且他們還有幾次都發展到關鍵時刻。但儘管如此,太子殿下事實上還是很純情的。
於是,原本應該最尷尬的澹臺凰,在看見某人這幾乎是失態的模樣之後,忍不住笑場了。
很多年後,凌燕和幾個姐妹們談起這件尷尬的事,評價都是:從來就沒見過公主那樣的人,明明是自己做了應該尷尬到挖了坑自埋的事情,竟然還好意思嘲笑別人!
但澹臺凰就在這樣幹着,十分開心的嘲笑着君驚瀾,人家是五十步笑百步,她是百步笑五十步!
她捂着肚子,憋着聲音笑了好一會兒,險些沒斷氣之後,太子爺陰涼的眼神,才終於不冷不熱的掃了過去。於是她嘴角一抽,於是她不敢笑了。
好吧,這事兒是自己搞起來的,似乎自己纔是那個應該被嘲笑的人。但是想起平日那一副“我很有經驗”、“我在那方面很牛逼”的太子,居然被這麼一點事兒弄得紅了臉,她實在是憋不住笑意。
她憋笑憋了一會兒,尉遲風終於是回來了。
一行人十分恪守禮節的吃了飯,尉遲風便到桌案之前看他兵書。而太子殿下和澹臺凰都還沒從那會兒的尷尬中緩過來,所以氣氛很有點怪,太子爺的臉色也一直有點紅,以至於他每次看向尉遲風的時候,都能讓尉遲風心中一蕩,認爲佳人是看見自己的英姿,不好意思到臉紅了。
這不能怪尉遲風不要臉,只能怪太子殿下的臉色紅的太可疑!
入了夜,尉遲風還沒有休息,因爲每天夜間子時,他都會帶着士兵在軍營全方位的再巡視一番。澹臺凰粗略的估計了一下,絕櫻這會兒應該已經探查了快兩個時辰了,估摸着地方也快找到了。
但若絕櫻動了,他們這裡很快就會被懷疑!以她和凌燕的身手,在千軍萬馬的包圍之下還能成功潛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君驚瀾不同,以他的本事,在哪裡都沒問題!所以她們現下不僅僅要留住尉遲風不讓他出去,而且還她們兩個還必須找到合理的理由,離開這裡!
於是,太子殿下的大姨媽,這時候又派上用場了!
眼見還有一盞茶的功夫,就是子時了,澹臺凰給了君驚瀾一個充滿暗示的眼神。太子殿下又經過了很半天的心理鬥爭,終於在她的眼神之下妥協,往牀上一倒,用內力擠出了許多冷汗,十分晶瑩的點在額間。
澹臺凰當即驚呼:“夫人,夫人,您怎麼了?”
尉遲風雖然是全神貫注的看着兵書和戰策,但偶爾也會將眼神掃過來,看向那個能輕而易舉便牽動自己心的人。見他這一倒,馬上就放下了手上的兵書,飛快的過去:“怎麼了這是?”
澹臺凰很熱心的爲尉遲風解釋:“啓稟將軍,我家夫人應該是痛經了!”
於是,太子爺假裝很難受的表情,也終於在她這句話的幫助下,變成了真的很難受!痛經……他原本以爲她不過是要自己裝病而已,又是月事又是痛經,他忽然嫉妒起了在百里之外就“精盡人亡”的楚玉璃!
這下尉遲風純情的臉色又紅了,幾乎有點手足無措:“那,這,本將軍去請軍醫!”
凌燕冷冰冰的開口:“您這是想讓我們夫人成爲笑柄嗎?”
然後尉遲風的腳步糾結的頓住了,澹臺凰很是熱心的提建議:“將軍,讓下人們燒點熱水和夫人和着糖喝下就好了!”
尉遲風從來沒有伺候過女子這等事,也只得趕緊點頭,並往門口吩咐:“去備水來!”
澹臺凰趕緊道:“糖,糖都在那個小賤人那裡!凌燕,你與我去拿!”語氣嫌惡,尉遲風很快的明白了是那個妾室。
於是點頭,示意她快點去,卻也道,“你們去一個就行了,留下來一個照顧你們家夫人,本將軍馬上要巡夜!”
澹臺凰登時表情十分爲難:“將軍,您就代我們照顧一下我家夫人吧,我們不僅僅要去拿糖,好要去拿月事布,我一個人拿不下呀,而且那小賤人說不好這個時候又刁難,我們兩個人去也有些勝算!”
澹臺凰說着,狀若不經意的撩動了一下君驚瀾的下襬,讓剛剛倒在褲子上的血包,豔麗的紅色,鮮明的展現。
“本將軍派人跟你……”
他說了一半,又被打斷:“姑娘家的東西,您派幾個男人跟着我們去拿,這合適嗎?”
於是,尉遲風不說話了,但眉心皺起,顯然對不願意放棄巡夜的機會。
君驚瀾咳嗽了一聲,輕聲道:“你們且去拿東西,將軍去做將軍該做的事,不必管我!”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尉遲風一句話脫口而出,說完之後面色變得尷尬,咳嗽了一聲,“本將軍是說,是說……好了,你們快去拿東西,本將軍等一會兒就是了!”
澹臺凰不由得在心中爲君驚瀾豎起了大拇指,以退爲進!高啊!她卻不知太子殿下被一個男人這樣表白,已經快吐了!比當日看見她的那封情書,還要令他反胃!
澹臺凰和凌燕急匆匆的出了帳篷,尉遲風看着君驚瀾一副十分難受的樣子,似乎是想上前慰問幾句,但君驚瀾十分防備的後退了半分。
看着“她”那似乎曾經受過什麼傷的防備眼神,尉遲風趕緊道:“你別怕,我不會碰你的,我不動你就是了……”
太子殿下男扮女裝的魅力之下,當真是鐵漢也化作了繞指柔,放下身段各種噓寒問暖。
澹臺凰和凌燕出門之後,對視一眼,飛快的往絕櫻的帳篷奔去,在士兵的眼神注視之下入帳,隨後又打暈了門口的幾個守衛,換了他們的衣服,尋着絕櫻的記號跟了過去。
九轉十八彎,終於是找到了絕櫻,她焦急的在帳篷後頭躲着,一看見澹臺凰,當即便道:“公主,你終於來了!”
她要看見了澹臺凰,纔敢炸,不然就不能確保澹臺凰也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裡!
澹臺凰點頭,凝眸一看,那邊守衛很多,根本不可能靠近,於是給了凌燕一個眼神。凌燕會意,她身輕如燕,很快的跳上了帳篷頂,卻到底不敢太過去,那邊燈火通明,只要過去就會暴露,便也只在澹臺凰的眼神吩咐之下,飄入了一個帳篷,拿出了一稟弓箭。
她不會射箭,故而回來就吧弓箭交給了澹臺凰。成雅正想接過:“公主,我來!”
“不,我親自來!”澹臺凰冷冷笑了聲,緩緩的拉開的弦,“這一支箭要從我的手上射出,而這一刻,就是漠北正式對東陵宣戰!”
永遠是別人攻擊,永遠是她被動接受,這樣的事情,她不再接受!她從來就不是懦弱的人,也不是隻知道坐等災難降臨,然後水來土掩的人!
那麼,既然要打,便放開膽子來吧!她澹臺凰,也可以是主導!
成雅掏出了火石,一刮,點燃了布料,澹臺凰一手扯過,飛快的綁上肩頭!
冷月如刀,箭氣如虹!
“咻——”
豔紅色的火焰,頃刻間點亮了軍營,點亮了夜空,點亮了四下守衛眼中的驚恐!
這一支箭,徹底拉開了這一場天下之爭的序幕!
這一支箭,是一代女王人生最傳奇的花火之一!
這一支箭,也奪走了無數守衛之人的性命……
“砰!”
“轟!”
灼浪驚人,烈焰震天!從小小火花的投落,到漫天煙花一般的連鎖爆炸,四散的焰火,讓人幾乎睜不開眼,就連草原和天空都幾乎被這灼人的火光點燃……
澹臺凰終於笑了:“慕容馥,想炸我,想炸我!老孃炸得丫哭爹喊娘!”
“痛快!”冷美人絕櫻也忍不住嘆了一聲,假扮被人鄙視的妾,這滋味兒真他媽的不好受!憋着的氣算是可以抒發出來了……
澹臺凰笑了聲:“好了,走吧!接應我們的人也該來了!”
“北冥太子……”成雅表示很憂慮。
澹臺凰又笑了笑,搖頭晃腦的到:“這邊爆炸,火燒成這個樣子,尉遲風肯定第一反應就是衝出來探查是怎麼回事,等他回過頭來再回去,那妖孽早就沒影了!我們快走吧!”
那妖孽,強大聰明的很,哪裡還需要她操心!
她這話一出,大家也放下心來,跟着她一路潛伏奔逃,然後逃到半路上,卻忽然聽見某個營帳之中,女人們高聲的悲慼:“你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旋即,便是男人們淫邪的笑聲傳了出來。
幾個女人通身一震,都是女人,自然也很能同情裡面的那個女人。聽着裡面的掙扎之聲越發激烈,澹臺凰一個眼神掃過去,幾人會意,飛快的入了營帳,手起刀落,血光四濺!
爆炸發生之後,所有的軍人基本上都驚慌失措的奔去了,就剩下這麼幾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在這裡姦淫婦女。澹臺凰不是聖母,但對於無辜受難的人,也總有些同情心。
救她們雖然麻煩了些,就當是日行一善好了!幾個人一人拎了個女人,在所有人都往火光處聚攏的點兒,飛快的趁亂逃離了尉遲風的營地……
而尉遲風離開帳篷數百米之後,終於發現不對勁,急匆匆的回去,掀開帳篷,裡面哪裡還有君驚瀾的身影!
於是,尉遲將軍近乎是瘋了,整個人因爲生氣瀕臨癲狂暴走的狀態!
要是到現下,他都不知道這是美人計,連環計,調虎離山,他這些年就白活了!他都知道了,於是他真的氣得要吐血了!
漠北這羣該死的敵軍,都是一羣禽獸不如的東西,炸了他的軍火庫不算,還玩弄他的感情,玷污了他寶貴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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