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凰這般大氣恢弘的一叫,四面沒有羣情激奮,沒有掌聲如潮,人民羣衆也沒有以無比崇拜景仰的目光仰望之。倒是隱約能聽見半空中的烏鴉,成羣結隊的飛過,所有人的表情一個賽一個的古怪。
“太子殿下是中邪了吧?”有人小聲嘀咕。
“可不是中邪了嗎?他什麼時候這樣說過話!”又有人接話。
隨即有人擔憂道:“如此情況可不妙,我們要不要請個巫師來驅魔辟邪?”
有人飛快搖頭:“不用,不用,不用那麼麻煩,我聽中原人說一盆黑狗血澆上去就可以了!”
“我們誰去找黑狗血……”
澹臺凰:“……”好吧,是她的錯,她不應該頂着王兄的人皮面具,發表這樣張狂的言論,如此太不符合王兄一貫以來的處事作風,不符合王兄那樣風度翩翩,優雅華麗的形象!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一個道理,**絲在冒充高富帥的時候,是非常容易出破綻反遭恥笑的,所以我們身爲**絲就做一個老老實實的**絲,實事求是的做人,不要硬裝高富帥。當然,澹臺凰這樣非裝不可的人除外!
爲了避免自己真的被人以黑狗血澆灌,她咳嗽一聲,故作鎮定道:“好了,不要吵了,吵什麼吵!本宮這是男子漢氣概,作爲男子漢,在姑娘們的面前,要風度翩翩,優雅華麗,恭謙有禮。但在充滿殺伐之氣的戰場,我們要擁有屬於男子漢的霸氣,粗俗一點算什麼?不太文明算什麼?越是粗俗,就顯得我們越發男子漢!”
大家一聽,成功的被蠱惑,只感覺自己腰板挺直了,精神充實了,人生中唯一缺點:一個忍不住就容易爆粗口說髒話,在此刻也成功的變成充滿男子漢氣概的優點了!
太開心!
雲起看着那顛覆人三觀的女子,表示無比特別非常十分不忍直視,於是默默的去牽馬,以免在這裡被過多的“教育”,多了什麼不該有的“男子漢氣概”!
衆人充滿了“男子漢氣概”的整裝待發,凌燕、成雅也穿了一身軍裝,充滿女子漢氣概的跟着跑了出來。聽說翠花和小星星打架又上升了一個階層,目前兩個小傢伙居然還有點給韋鳳面子,所以韋鳳沒去,留下招呼它們。韞慧武功不濟,去不了。
很快有目光短淺的人,用一種充滿質疑的目光看着她們兩個,眼神中充滿了對女子能力的不信任,更有甚者目光中還有極爲強烈的排斥和敵意!
澹臺凰很快的咳嗽一聲道:“聽說尉遲風的身邊有一個女人,我們這些男人打女人總是不好的,所以交給她們兩個來打正好!你們這些男人,到時候可別連她們兩個女人都打不過啊!”
前面的話講的很有道理,後面的話充滿了激將之感,而且非常侮辱人!這使得不少男人更加雄糾糾氣昂昂,在心中認真的豎起手指頭三根賭咒發誓,絕對要大殺四方,讓這些女子們都知道他們這些男子漢的厲害!
於是,士兵們原本的牴觸情緒,在澹臺凰的幾句話之下,輕而易舉的變成了蓬勃的鬥志!
戰馬牽來,戰鼓齊鳴,號角吹響,全軍出發。
這會兒,假白蓮不知道從那個犄角疙瘩衝了出來,往澹臺凰的馬前一擋,高聲道:“殿下,請讓白蓮也隨軍出戰!”
她這話一出,四下之人面面相覷,都不太明白她這個是想鬧哪一齣,而真正知道她身份不對的,目前在這裡,只有澹臺凰和絕櫻。雲起等人看了她一眼,在澹臺凰耳邊道:“帶上白蓮,她如果有難,昭翟部落也許回來相救!而且她若是在戰場上出了什麼事,昭翟部落的首領也會因此而恨上我們的敵人!”
然而,澹臺凰心裡知道白蓮要跟着上戰場,決計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盤算,這也讓她的心中更多了一分警惕,心中又閃過一絲頗爲熟悉的異樣感,那感覺和遇見殷嫣歌的那一瞬,是一樣的!
她有一種直覺,關於她好像漏掉了什麼非常重要的細節!可現下,具體是什麼細節,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這種感覺不太好!至於這個白蓮跟着,一定是有大不一樣的考量的,帶着也好,反正區區一個白蓮,目前對她還構不成威脅!
“既然這樣,白蓮公主也跟上吧,只是公主要想好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本宮或者來不及營救!”還是先把話說清楚,可別到時候白蓮出了意外,賬沒算到別人頭上,卻算到他們頭上了!
白蓮點頭:“白蓮在戰場上出了任何事,都與殿下無關!”
“嗯!”澹臺凰頷首,於是這白蓮,也跟着一起上了戰場。
這一戰,選在漠北的聖地,金草地!草原廣闊無垠,大風怒氣而云飛揚,四面狼煙,烽火高燃!
尉遲風失了火藥,此刻是戴罪立功之身,所以這一戰他只能勝,不能敗!而澹臺凰,不論是爲了守住這一片草原淨土,還是爲了報自己的私仇,這一仗也都同樣是許勝不許敗!
大漠孤煙起,人間殺氣盛!
三方人馬,在戰地之上個各立一邊,澹臺凰一邊,澹臺滅一邊,尉遲風一邊。這將是一場極爲直觀的血戰,所有人都拼上了各自的主力軍力量,在這浩然蒼野之中幾相對峙!
最終,形成一個三角形的對戰方式!澹臺凰微微一眯眼,就能清楚的看見不遠處,坐在尉遲風的馬匹旁邊,一名臉上蒙着面巾的黑衣女子,只一眼,她就能看出對方的身份,慕容馥!
在她看向慕容馥的時候,慕容馥也看着她,那眼神,頗爲似笑非笑,似乎是在對她暗示着什麼,隱約看着,還有幾分難掩的得意。澹臺凰徒然心中一驚,剎那間腳底發涼!
她想起來,想起來自己錯過了什麼!殷嫣歌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澹臺凰而不是王兄,那麼也就說明——慕容馥也知道她的身份?!
這樣一個想法一出,叫她渾身的血液都已經凍結!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一戰根本就是一個陰謀!待她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一齊帶上戰場,他們就可以在這種時候拆穿自己的身份!這些士兵對成雅和凌燕上戰場都心有排斥,要是讓他們知道,帶領着他們打仗的人,是個女子,而且是他們漠北從來就聲名狼藉的公主!
這時候,他們還會聽從她的指揮嗎?軍心渙散之下,就可以被敵方的人馬一舉殲滅!
更重要的是,澹臺滅在這裡面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是不知情的人,還是早已就和慕容馥那邊有了勾結?而這些,她幾天之前應該是可以拿到答案的,但是被君驚瀾和楚玉璃這兩個比箭術的混蛋給破壞了!
四下沉寂,尉遲風看向澹臺凰那邊,戴了人皮面具的澹臺凰他也認不出來,但是凌燕和成雅他還是認識的!只一眼看去,他就想起自己初戀被人戲耍的痛楚,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是:“她在哪裡?”
她?誰?
澹臺凰慢慢會意,心中既是爲自己未來的情況和這場戰爭的走向憂慮,又是覺得十分搞笑,這尉遲風到現下還惦記着君驚瀾呢?不知道會不會從此爲了君驚瀾,其他任何女子都看不進眼中!如果會的話,哦,賣糕的,那真是太逗逼了!
尉遲風這般一問,所有人的眼神都齊刷刷的看向澹臺凰,這會兒就連慕容馥也沒有吭聲。澹臺滅其實也早已有所耳聞,知道他們那一行人曾經是炸掉了尉遲風的軍火庫,據說有絕美女子一名,還有體弱多病的男子一名,演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戲,這才成功的混入了尉遲風的軍營!
那體弱多病的男子,暫且猜測是楚玉璃,就是那女子到現下都沒人知道身份,這已經成爲當代幾大未解難題之一!當然,讓整個草原深深震動的是,尉遲風將軍在上書呈情請罪之後,發現自己徹夜輾轉不能眠,每日都惦記着那位美人,據說還有幾次在夢中呼喚對方的名字,被傳了出來,一時間成爲多**方的笑談!
據說就連東陵皇皇甫軒也知道了這件事情,都深爲震動,並表示若能攻破漠北,不論那女子身份爲何,也一定爲尉遲風和那女子賜婚!這樣一個口諭下來,瞬間讓尉遲風的人生充滿了力量,一定要將漠北騎兵踏碎在自己的馬蹄之下!
不過這些事情,澹臺凰都是不知道的,要是給君驚瀾知道了,十有**也得氣得吐血!她想了想,君驚瀾扮了女人的事情,是一定不能說的,看着那尉遲風一臉憤怒糾結複雜,眸中卻難掩深情的眼神,讓她的心裡也產生了很濃重的同情,於是決定非常善意的成全了尉遲風對於自己心中女神的嚮往!
“那個女子,當初在半路上險些慘遭山賊非禮,我們出手相救,她爲了表達感謝,儘管心中百般不願,還是跟我們一起算計了將軍你!待到事情結束之後,她走了,說是罪孽太深,要出家爲尼,常伴青燈古佛,以贖清自己的罪孽!”澹臺凰一副極爲嘆惋的模樣發表。
“什麼?!”尉遲風的臉色瞬間煞白,一聽心上人居然出家了,整個人都有點發傻,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我就知道,這些日子我都錯怪她了……”
凌燕和成雅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古怪,活生生的像是吞進去了一隻蒼蠅!看來這尉遲風倒還是個癡情種,就是不知道這個事情給北冥太子知道了會怎麼樣,也不知道他曉得了自己喜歡了很久的女子,其實是個男人之後,又會怎麼樣!
澹臺凰有點想笑,這尉遲風打仗有兩把刷子,沒想到面對感情這麼遲鈍而**。
慕容馥這時候卻大聲呵斥道:“尉遲風,你忘了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嗎?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
這一聲吼,尉遲風終於回過神,他也不明白爲何總是隻要涉及到心中之人,他就會這般方寸大亂,但他到底是曠世名將,很快的就能找回打仗的狀態,虎目微沉,這下看着澹臺凰的眼神也更加陰沉了幾分!
“這一戰,本將軍會讓你們對戲耍我的行爲,付出深重的代價!”尉遲風冷聲宣誓,表達自己的雄心壯志,隨即又冷笑一聲道,“但是本將軍很奇怪,怎麼漠北無人了嗎?竟然要讓個女人上戰場來打仗!”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驚!不明其意。
澹臺凰心中明白他在說什麼,這時候卻也只能假作不知,充滿嘲諷的笑道:“尉遲將軍你是瞎眼了還是不會數數?這裡分明有好幾個女人!”
這話一出,大家先是看了白蓮,成雅,凌燕一眼,隨後齊刷刷的發出一聲巨大的鬨笑!充分的表達自己對尉遲風的嘲笑鄙薄之情。
尉遲風當即被嗆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他也沒有失去理智,很快便道:“澹臺凰,你少給本將軍左言右而顧其他!你知道本將軍是什麼意思!”
這話一出,不僅僅是澹臺凰手下的士兵狐疑的擡頭,澹臺滅那邊不少將士奇怪的眼神也看了過來。
她斜睨了尉遲風一眼,不太亞雅觀的掏了掏耳朵:“尉遲將軍,你是因爲失戀了,所以眼睛花了,腦子也不好使了嗎?本宮和王妹有什麼關係?”
現下她能做的,只有裝瘋賣傻,死不承認!若是身份在這種時候被揭穿,後果不堪設想!
可,她話音剛落,一旁的澹臺滅就將話接了過去:“哦?你當真是本殿下的王兄,而不是本殿下的王妹?”
這話一出,澹臺凰的心沉到谷底!澹臺滅果然跟慕容馥勾結在了一起,澹臺滅的心中應該一直是矛盾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和自己合作好,還是除掉自己的好,而當自己真正的身份被澹臺滅知道之後,這恐怕才真的讓他下令了反戈一擊的決心!
她面色發沉,狠狠的盯着澹臺滅:“王弟可別忘了,你與我是簽訂了協議的!若出爾反爾,你就不怕遭致天下人恥笑?況且,國難當頭,是你一個的個人私慾重要,還是整個漠北的安危重要,這還要本宮教你嗎?”
她這話一出,澹臺滅手下之人也目露不贊同之光看向澹臺滅,要是國都滅了,還爭什麼?
但澹臺滅絲毫不被這些眸光所影響,他笑了一聲,接着道:“這些道理,本殿下都是明白的,可本殿下也絕對不能容許我漠北的未來,就這樣毀在一個女人的手上!若是王兄,本殿下與他合作殺敵是應該,但若是你澹臺凰,從小便是飛揚跋扈不學無術,要是真的讓你指揮兵馬,我漠北危矣!”
澹臺凰從前的名聲的確不好,即便後來做了草原之花,在娜琪雅的後續渲染之下,一切也被扭曲,人性如此,總是比較容易相信負面的東西,寧可相信片面之詞,而反對自己看到感覺到的,諸多質疑。這便是所謂的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現下澹臺凰就面臨着受名聲所累的尷尬境地!
見她不說話,澹臺滅又接着道:“而且,你好好婚事不結,卻跑回漠北來參與征戰,更是頻頻與北冥勾結,你居心何在?”
問到這一步,還當真是讓她有些重複姬公主當年的處境,她一時無言,然而平靜下來之後,頗爲冷靜的開口:“那好,你口口聲聲說本宮不是澹臺戟,你有什麼證據?本宮不是,難道你是?”
太子聖顏,是任何人都不得冒犯的,故而不可能因爲他們這樣絲毫證據都沒有的兩句話,就上前去澹臺凰的臉上扒,看有沒有人皮面具。
而澹臺滅顯然早已準備充分,一伸手,耶律倍便遞上一個錦盒。
錦盒打開,裡面是一把古老的神劍,在這一刻散發着極爲熾烈的威嚴,讓所有的漠北士兵都肅然起敬!傳聞裡,那是屬於蒼狼神之物,更是真正能得到蒼狼神認可,能成爲漠北王者之人,方纔能夠拔開的寶劍!
這把劍,一直放在皇宮,所以也在澹臺滅的手上!
他揚手,以內力一遞,將手上的聖劍對着澹臺凰扔了過去:“王兄,當初你將這把劍交給父皇之時,父皇帶着你來了金草地,在各位部落中首領的面前拔開過這把劍的事情,你不會忘記吧?如果你真的是我王兄,那麼現下,就請你拔開這把劍,來證明你的身份!”
蒼狼聖劍,落到了澹臺凰的手上!這是第二次,而第一次,她沒有拔開。這一次……
她擡頭猩紅的雙眸看向澹臺滅,眸中有種極爲深重的仇恨,而澹臺滅卻絲毫不爲所動,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等着她接着動作。
拔劍——
現下所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拔劍,證明自己的身份!
她已經沒的選擇!
萬衆壓力之下,她的手,只得輕緩的放在劍柄上,狠狠攥緊,然後……抽動!可,那劍,還是巋然不動。她的心慢慢的沉到了谷底,連雲十八騎的士兵也開始亂了起來,開始議論紛紛,語中滿是懷疑:“什麼,她竟然是公主,不是太子?”
“那她帶領我們來打仗,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難道真的是爲了北冥?”
底下亂糟糟的吵成一片,尉遲風見敵方軍心以亂,士兵猜忌主帥,如此機會,機不可失,當即大喝一聲:“殺!”長劍破天,成千上萬的士兵對着他們撲殺而來!
白蓮這時候,高聲道:“公主別慌,我去找我父王來幫忙!”說罷,飛快的策馬而去。
澹臺凰只堪冷笑,她終於知道白蓮來是做什麼的了,在這種時候說自己去搬救兵,就是想讓自己不要逃!在這裡安心等着她的救兵,實則送死。可,白蓮跑了,她卻騰不出手追……
而連雲十八騎的人,已經不再聽她指揮,澹臺凰的心,慢慢墮入了冰窟!完了!軍心大亂,即便雲起和拓跋旭奮力指揮,也都無法挽回敗局!
也就在這會兒,營帳之中,半昏迷中的君驚瀾,徒然睜開眼,狹長魅眸看向帳篷頂,心中一片陣刺。
總覺得,要出什麼事!“東籬!”一聲冷喝。
東籬很快出來,單膝跪地:“爺!”
君驚瀾起身,心下略微發慌,卻不知原因爲何,頭部依舊暈眩,身上筋骨的磨折之感也越發濃烈,卻依舊強撐着精神力道:“你給爺說清楚,殷嫣歌找上她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
東籬愕然:“爺,當時她們兩個人說的話,只有她們知道,我們的人根本沒追上!”
難道,爺是擔心殷嫣歌其實早已知道太子妃的身份?
這樣的想法讓他也驚了一驚,若真的是這樣的話,太子妃現下就危險了!
“帶上不死神兵,隨爺跟上!”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但是這個險他冒不起,漠北最終如何沒有關係,若真的出事,他現下趕到,至少可以救她一命!
“是!”
……只是,素來料事如神的太子爺,這一次,竟是小看了澹臺凰。
戰場之上,鮮血遍地,好好的天也忽然下起了雨,這是一場屠殺,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連雲十八騎的人,全部都被澹臺凰的身份驚住,沒有一個人再認真的反抗,就是打殺,也失去了原本該有的銳利!
但求生的本能,卻依舊支撐着他們搏鬥!只是,已經沒有任何組織紀律性可言,亂如一盤散沙,不再具有軍隊任何的戰鬥力,在敵方的進攻下,不堪一擊!
豆大的雨水砸落在衆人的面上,澹臺凰拿着刀殺得眸色一遍猩紅,可她一個人,終究不能將所有的敵軍都殺盡!凌燕和成雅,也只是奮勇殺敵,什麼都不管不顧,面上全部浸染了血色!
吶喊,廝殺。身邊,耳邊,也是一陣一陣喊殺聲震天!
可,被殺的都是他們的人,澹臺凰的面上都是水,沿着臉龐滑落,她自己也分不清是血水還是雨水!可擡頭之間,就只看着澹臺滅手下的漠北士兵,尉遲風手下的人,猙獰的笑着,屠殺着他們的人!
那些倒下的人之中,有無數曾經陪着她一起殺敵,陪着她去戲耍澹臺滅,陪着她冒着漫天的箭羽抵禦尉遲風的進攻!
他們的心中都有着愛國之心,有着爲漠北拋頭顱撒熱血的激情!
可現下,卻一個一個無力的倒下,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因爲她的欺騙!
欺騙?她從沒真正想過欺騙他們,可她也確實騙了!這一切,這些人死,都是她一手造成!
這般魔障般的想法一出,她心中悲怒,仰天怒指!
“啊——”一聲長嘯,聲震九霄!“哇”的一口鮮血,也從口中噴灑而出……
“公主!”
“公主!”
雲起和成雅高聲怒喝,飛快上前扶着她,雲起抓着澹臺凰的胳膊,只得對着她高聲道:“公主,您先逃吧,逃往北冥!漠北的事情您不必再管了,逃吧!”
他吼得聲音很大,但四面的廝殺聲幾乎要蓋住他的聲音!
這一句吼完,見她不答,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又接着道:“公主,你聽我說,您先逃,去北冥!有北冥太子在,您一定不會有事的,您爲漠北做的已經夠多了!您走吧!是我們對不起你,是我們這些男人對不起你……”
鐵血男兒,說着這話,卻落下淚來!是他們對不起她,公主爲他們做了這麼多,可到了現下,就因爲他們這些男人對她的不信任,才把戰局變成這樣!
而他雲起,身爲將軍,身爲男人,卻也無能爲力!
他嘶吼之間,又有兩個人,被人砍殺,就這樣軟軟的倒在他們跟前,臨死之前,那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澹臺凰,似乎是問,她爲什麼要騙他們!
這般眼神,叫澹臺凰五內俱焚!心中之怒,像是一把疾火燃燒,將她整個人都點亮!
她一把推開雲起,手中高舉着那邊蒼狼聖劍,仰頭看向萬里長空,泣血而喝:“蒼狼神,若你真的在天有靈,請你讓我拔開這把劍,救救你的子民!”
她一聲怒喝,揚手飛拔!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力量,拇指按着劍柄上那雙蒼狼的眼,而那眼在這一刻也變得火一樣的紅,彷彿也與她一般——
泣血!
石破天驚,震地而裂!
漫天金光四射,從她手上的長劍中飛射而去!像是烈日破開了雲霞,像是雷電撕裂的夜空,像是天下間所有的光輝,全部聚集於她之一手!
所有人瞪大雙眼,齊齊看着這一幕——蒼狼聖劍,拔出來了!
那把代表着漠北至高無上王權的劍,就這樣拔出來了!
所有漠北士兵,心頭齊齊一震,全部都呆愣在這漫天金光之下,終於,一齊跪下,向這把劍臣服!
蒼狼神選定的漠北之王,除了有超凡卓絕的能力,爲君爲帝的狠辣,還要有心懷天下的悲憫!
而這一刻,澹臺凰終於是有了心懷天下的悲憫!在看見一個一個漠北士兵倒下的時候,她終究有了這份屬於仁君的仁慈!
君驚瀾帶着人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鳳凰驚天,長唳九霄!他手中的鳳凰,他曾預言終將有一日,她會向這個世間展現她奪目風華的鳳凰,終於在此刻,破開九重天,翱翔天際!
“殺!給我殺,將這羣東陵人和西武人給我趕出漠北!”澹臺凰高聲怒喝,而於此同時,她感受到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從手上的劍柄之中,一點一點灌入自己的體內,重重的撞擊着經脈,供給着源源不斷的力量!
她的鳳舞九天,到了第七重之後不可再進的鳳舞九天,在此刻也終於衝出沖沖桎梏,到達巔峰!
她的耳朵,聽得更加清晰,她的眼,也能更加清楚的看見所有人的表情,甚至擡起頭,可以看見在天空中盤旋的蒼鷹之眼!她終於,能以和君驚瀾同樣的視角,來俯視這片萬里河山!
“殺!”漠北士兵神情大震,方纔那一道破天的金光,一定是蒼狼神顯靈,要他們聽從指揮,趕走侵略者!殺——!
形式很快的完成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漠北鐵騎,天下間最爲驍勇!真正殺起來,個個以一敵十!
這樣的轉變,讓慕容馥和尉遲風心驚,澹臺滅和雲起等人更是全部傻了!饒是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澹臺凰居然可以拔開這把劍,這簡直……
不可思議!哦,對了,對澹臺滅來說,是豈有此理!
雨停了,陽光也破雲而出。澹臺凰的鳳舞九天到這一刻,已然到了第九重!她猛然偏頭看着慕容馥,眸中殺意叫人心驚!
而慕容馥事實上,其實武功極高,只是一直在隱藏。可這會兒也在澹臺凰的內力凝鎖之下,動彈不得!尉遲風被雲起和凌燕一起纏住,亦騰不開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澹臺凰殺神一樣的對着慕容馥衝了過去!
到她跟前,一把將她從馬背上拽了下來,往地上一踩!
“啪,啪,啪!”的幾聲,幾個大耳刮子煽了過去!怒罵,“我叫你搞我,我叫你搞我!老孃今天抽死你!”
每一巴掌都帶着極爲濃厚的內力,煽得慕容馥頭腦發暈!險些被她幾巴掌煽成腦震盪……
這會兒,獨孤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跑到澹臺凰身邊觀摩慕容馥被往死裡左右開弓,十分壞心眼的開口:“澹臺凰,我剛剛知道了一個消息!據說東陵皇日前迎娶了劉太尉之女,封爲皇貴妃,三日不朝,寵冠後宮!”
這話一出,慕容馥果然受了刺激!愣是在澹臺凰的幾巴掌之下清醒了,惡狠狠的看着獨孤渺:“你胡說!他不會的,他……”他喜歡的人是澹臺凰,他早已爲澹臺凰瘋了,他怎麼可能再迎娶、寵愛別的女人!
“是不是胡說,你可以回去看看!啊,對了,你暫時回去不了!”獨孤渺很是無情。
澹臺凰心中大樂,先是戰爭得勝,雖不知他們能不能接受她的身份,但到底漠北無憂。又是賤人任由她踩,接着又是獨孤渺這樣一個雖然不知是真是假,卻能讓慕容馥傷心到死的消息傳來,這讓她打得更邁力了一些!
“叫你瞎跑,叫你瞎跑!這下好了吧,你腿長跑到漠北來,結果男人被人搶了,爽不爽?爽不爽?爽不爽?”澹臺凰一邊兇殘的打,一邊問人家爽不爽,把周圍的人全看傻了!
這女人,簡直喪心病狂!
慕容馥一把推開她,怒吼一聲:“我不信!你滾開,你到底要把我怎麼樣?”
“要把你怎麼樣?”澹臺凰冷笑,一把將她拎起來,飛奔到百米之外的河水邊上,狠狠的將她的腦袋往水裡壓,壓進去,又拎起來,又壓進去,反覆折磨,陰聲開口,“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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