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兇悍之逃嫁太子妃
冰山之畔,融化的堅冰,隨着皚皚高山潺潺留下,一直匯聚到山底,形成一條小小的溪流。
而溪水岸邊,雪地之上,蜿蜒着豔紅的鮮血,即便是夜間,看起來也極爲刺目。
雪地中俯着一人,紫銀色的錦袍已然看不出原色,血跡斑駁。上古名劍,躺在他的身邊。形成一副支離破碎,斷壁殘垣般的景象。
遠遠看去,那人應該是死了。然而卻並沒死,一雙狹長魅眸微微眯着,像是努力地聚光,欲透過眼前霧靄,看見心之所向。精緻的脣畔,溢出一條悽豔的血線,與眉間硃砂相映,一眼望去,竟像是開敗了的彼岸花,一瓣一瓣,散落在人間。
半晌,他輕笑,嘆息:“終究不如天算!”
算準了七天,他回來,楚玉璃當將她奉還。可,當他一路而來,奔赴山下,遠遠看着他們應當所在之地,一眼看去,便知那屋子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所以,他們應當是上山去找他了,所以錯過了。
那麼這個賭,他似乎是輸了。
也就在這會兒,一陣梅花踏雪般的聲響傳來,踩在雪地裡,很輕很淺,也很熟悉,至少對於他來說,是非常熟悉。
微微偏過頭一看,便見一雙瑩綠的雙眼,在暗夜裡閃閃發亮,銀色的毛髮在雪地中散發輝華,似是一支射出的利箭,以極爲快速的速度飛馳而來。
“嗷嗚!”小星星到了他跟前,仔細打量了一下,嗚咽一下,竟然落淚。
它從未看見主人這幅模樣,渾身都是血跡,衣衫也盡數被鮮血染紅,一雙狹長魅眸微微眯着,但裡面的光華已經散了,像是看了很久,都凝聚不出一個點。
這樣子,像是一株驚世的帝王花,開敗了。
只剩下一點微弱的氣息,因爲生命裡的最後一點堅持,在努力支撐着。
小星星悲傷之下,坐在他跟前,又發出一聲:“嗷嗚!”狼的眼淚,竟像是不要錢一般往下掉,不同於它以往自憐自哀,似真似假的憂傷。而是悲痛到極致的傷,因爲在主人身上,星爺已經快感覺不到氣息了。
它這般悲傷的情態,自然感染了整片雪地,還有他,最終使得君驚瀾輕笑出聲:“放心,爺沒事,不過置之死地而後生罷了!”
星爺雖然很聰明,但是一時間完全不能懂他這句話的意思,置之死地而後生,嗯?
它眨眨眼,表示自己不明白。
君驚瀾也沒指望它明白,只伸出手,輕輕觸摸了一下它的皮毛,疲倦道:“小星星,七天之期快過了,爺現在走不了了,這一場賭局,將輸了!”
“嗷嗚!嗷嗚嗷嗚嗷嗷嗷……”你跟星爺說這個做什麼?難道你以爲星爺有本事把你揹着去找澹臺凰嗎?星爺這麼體弱嬌小,而且星爺的老年風溼一直沒有好,這主意不太妙。
小星星一邊表達着反對意見,一邊伸出一隻蹄子抹眼淚。
“呵呵……”太子爺輕笑出聲,整個人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卻還是保持着往常那令人不敢冒犯的尊貴,如玉長指拂過它的皮毛,評價道,“小星星,你還是那麼蠢!”
“嗷嗚!”星爺不服氣的瞪大眼!
他又接着笑道:“爺不能過去,你便也不能將她引來麼?”
這般一問,星爺眼睛一亮,表示對主人的說法非常認同,很嚴肅的發出一聲:“嗷嗚!嗷嗚嗚……”星爺一點都不蠢,你說的這個辦法其實星爺早就想到了,星爺一直不說,只是想考考你而已!嗯,是的!
表達完畢,一扭頭飛奔而去,去尋找澹臺凰的蹤跡。
它飛奔而去,君驚瀾靜靜伏在雪地中,半晌,一深一淺的呼吸,在四下寂靜一片幽沉的夜色中,顯得極爲清晰,一下一下,敲入耳膜。眼前也慢慢失去了焦距……
……
澹臺凰一路飛奔,在路上不知道踢到多少塊石頭,摔了多少跤,甚至顛簸之中,不知道在雪地裡打了多少個滾,險些跌落山崖,最終都被楚玉璃救下。
爬起來之後,又急速飛馳而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所指引的地方到底對不對,但除了往那個方向走,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楚玉璃勸了很多句,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清。
直到她再一次跌落在雪地裡,摔得腳腕都崴了之後,楚玉璃大力拉住了她,溫雅的聲線,帶着從未有過的怒意:“夠了!你這樣,也於事無補,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才更有可能找到他!”
冷靜一點!
這四個字吐出,像是導火索一般點燃了她心中所有的驚慌和悲憤,她大力掙脫了楚玉璃的手,一雙鳳眸猩紅,近乎瘋狂的嘶吼:“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他生死未卜,你叫我怎麼冷靜?若我知道最後會變成這樣,我纔不會管你的閒事……我……”
說到這兒,看見他受傷的眼神,就像是一根釘子刺入他眸中,流露出黯淡如死水的眼神。
澹臺凰終於清醒了過來,有淚滑下,她咬脣,低聲道:“楚玉璃,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希望出事的是我,即便爲你舍了性命,我也不會有半分後悔,我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很茫然,像是在這些日子裡,失去了所有生存的價值和希望。於是在心底萌發了極爲自私的念頭,她不畏死,卻不能接受君驚瀾死。而這話,更多的,不過是慌亂之下的口不擇言!
茫然的環抱着雙腿,傻愣愣的坐着,眼淚不斷的往下掉,不斷的重複:“對不起楚玉璃,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玉璃輕嘆了一聲,伸手環抱住她,試圖讓她鎮定下來:“我明白,我明白的!”
在她心中,楚玉璃比她自己的性命重要,君驚瀾比一切都重要!
他從來都明白的。
他的聲音極爲輕柔,帶着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澹臺凰這才慢慢的冷靜下來,方纔那一路飛奔,因爲她的魂不守舍,以至於一路摔跤過來,摔倒了不少次,路卻沒有走出多遠。
偏頭看着楚玉璃瞭然和包容的眸色,她知道,楚玉璃是真的明白她的意思。
“沒關係的,在他心中,你也一樣!”楚玉璃淡淡笑着安撫,在人的生命中,總有些比人的本身、性命更爲重要的東西,比如道義,比如責任。卻也往往有些東西,是凌駕於道義責任甚至一切的,那是深入靈魂與骨血的情感。
楚玉璃,只是澹臺凰的道義。而佔了她那一部分情感的人,是君驚瀾。
他此刻告訴她,沒關係的,在君驚瀾心中,她也是一樣的,誰的閒事都可以不管,誰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只要她好好的。其實,他也想告訴他,在楚玉璃心中,她也是一樣的。
父皇,母后,師父,納蘭,甚至……子汐。誰的閒事,誰的性命,他都可以不管,只要她好好的!
人就是這樣一種自私的生物,很多的重要,裡面總有一個可以捨棄一切去守護的最重要,甚至能忍住所有良心的不安,去漠視對自己真心以待的人。他不責怪她,因爲若換了他楚玉璃,也是一樣!
只可惜,他不是她所偏執守護的最重要之物,所以他的真心,沒必要令她知曉。
他起身,月白色的錦袍收攏了一束白月光,在皚皚雪地裡對她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溫聲道:“起來,我帶你找他!”
七天。
和君驚瀾的七日之約,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帶她去找他,是他徹底的退出。其實,即便不退出,他們兩個之間,也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讓他插足!
澹臺凰伸出手,被他拉起來,一起往東南方而去。
這時候,他們一起前行的姿勢,已經不像是男子牽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包容,寬厚和守護,已經大於一切,一路上他緊緊攥着她的手,卻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同君驚瀾一樣,給她安定的力量。
他依舊淺淺的笑,溫聲開口:“我帶你找他,以後,楚玉璃只會出現在你需要我的時候!”
這一役過後,他對她,只剩下守護,再沒有必爭之心。
澹臺凰心裡很亂,所有的思緒,都已經被君驚瀾的安危佔據,卻也明白自己已經在狂躁之下出口傷人。
她在絮亂之中,沉默着回握了一下楚玉璃的手,沉聲道:“楚玉璃,其實你也很重要!雖然他出事,讓我有點後悔,但若時光從來一次,我還是會幫你,哪怕最終困在莫邪陣法中生死不明的人是我,我也還是會幫你!只是幫你之前,我不會再讓他介入。”
“有這句話,已然足夠!”楚玉璃淺笑。
冰山上的冰雹,在夜間凝化成了雪。
他們之間的情誼不及她與君驚瀾,卻已經比命更重,既如此,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此間情誼,不必再說。旦以命相交,不棄風月,彼此都已懂,也必將互相珍重!
澹臺凰的腳崴了,可這一路上,竟然也沒感覺到痛感,在楚玉璃的牽引下,徑自往前方走,一步一步,腳步很穩,似是沒事人一般。而那雙鳳眸也慢慢斂下,緩緩射出寒芒,她明白她現下的驚惶對尋找君驚瀾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如鎮定下來,反而能更快的找到他。
其實沒什麼,他生,她生。他死,她給他報了仇,再死。他們總是在一起的,沒什麼。
這般想着,她心裡也沒那麼慌了。
可,在看見遠方兩個瑩綠色的點,對着她的方向飛馳而來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是禁不住亮了一下!在暗夜裡,那麼閃,那麼亮!那是小星星,小星星迴來了,它不找到他是不會回來的,那麼一定是找到了!
這般一想,她腳步快了些許,不自覺的掙脫了楚玉璃的手,飛奔到小星星跟前,將它舉起來,欣喜而又擔憂的詢問:“你找到他了是不是?是不是?”
“嗷嗚!嗷嗚嗷嗚!”廢話,星爺沒找到星爺能回來嗎?你個蠢貨,還不放開星爺!
澹臺凰聽不太明白它在說什麼,但是它狼臉上的嫌棄,她倒是看明白了。趕緊將它放下來,小星星也沒跟澹臺凰廢話,轉個頭,便飛竄而去,澹臺凰等人趕緊跟上。
第一次,看着這總是跟自己作對的小星星,澹臺凰是用了一種極爲歡喜的眼神。
然而這一路上,她眸中的歡喜也慢慢散了。
血,到處都是血!
暗沉的血液,在雪地裡,能叫人看得極爲分明。而她看到這血,心中便蝕骨一般的絞痛,她知道,這血是他的,沒來由的就知道,是他的。
君驚瀾,君驚瀾,君驚瀾。
一遍一遍,在心裡念着他的名字。只盼望他沒事,千萬不要有事!
雪地裡是他走過的痕跡,處處是血,觸目驚心!那是下山的方向,他是要回去的,因爲那個七日之約。可是他們都上山來找他了,便就這樣錯過了。
待澹臺凰跟隨着小星星一路下山來,在溪澗邊看到他的時候,整個人已經驚呆了!
雪地之上,他渾身染血,伏在上面。墨色的發,和雪花血液交融,已然看不出原色。那把從來不離身的劍,也無力的躺在他身旁。最重要的是,他躺在那兒,靜靜的躺在那兒,紫銀色的衣襬散開,像是已然散盡的月華。
他,死了嗎?
小星星亦是不敢置信的“嗷嗚”一聲,圍着他轉了一圈又一圈,扯着他的衣襬和袖袍,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主人方纔才說他沒事的,怎麼會……
東籬和蒼昊,也都嚇了一跳,想上前去,卻被楚玉璃攔住。
唯獨澹臺凰一個人上前去了,而最該驚慌失措哭泣的她,卻沒有哭。一步一步,鎮定而又木然的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沒有。
再探。仍然沒有。
如同當日從望天崖回來,他魅眸緊閉着,沒有呼吸,沒有生氣。
她不悲傷,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悲傷,她覺得他沒有死。即便他這樣沒有半分氣息的躺在她面前,她還是覺得他沒有死。
楚玉璃見此,便也不再攔着東籬和蒼昊,讓他們上前去,也隨着她探了一下,還沒探到……
“滾開!”澹臺凰厲聲呵斥,一把將君驚瀾扯入他懷中,對着他們怒吼,“他沒事,你們探什麼?滾!都給我滾!”
她此刻兇狠,看起來也極爲癲狂,卻沒有說找大夫。一剎之間,東籬和蒼昊都已經明白了過來,雙拳緊握,沒有再上前。他們已經在第一時間求瑾宸公子過來,但已死之人,即便是公子,也不可能救得了!
將所有人都揮退,澹臺凰才伸手擦掉他面上的血跡,她沒有哭,卻落了淚。一點一點將他面上的血液擦拭乾淨,輕聲開口,喃喃道:“你從來是最愛乾淨的,如今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髒呢?”
她的一根頭髮,落入他的浴桶,他也會生氣到想殺人的。如今,卻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她仰頭,淚水沿着鬢角滑落,悲鳴直插雲霄——
“啊——!”
“啊——”
悲徹淒厲的怒號,撕心裂肺的呼喝!
楚玉璃愕然看着她,看她魔化了一般,滿頭青絲在風中散開,一寸一寸染白,剎那間寸寸成雪!
愛入骨,情難絕。三千青絲,寸寸雪!
她落淚低頭,伸手在他面上劃過,風撩起她如雪的髮絲,從眼簾飄過,她一怔低笑,輕聲到:“那日你從望天崖回來,也是這般!可那時候我卻沒痛成這樣。許是因爲那時候,愛的不夠深罷!”
“澹臺凰……”楚玉璃上前一步。
她擡頭看他,一雙鳳眸已經是猩紅的顏色,雙臂緊緊抱着已經沒有氣息的人兒,冷漠回話:“你放心,莫邪不死,我不會死!我會給他報仇的!”
冰山上,所有的人物都已經虛化,只餘下她和他。
彷彿整個世界都只餘下她和他。
她跪坐在雪地裡,緊緊抱着他,整整一夜。手臂凍僵了,腿麻了,她完全沒什麼知覺。
其他人都只在不遠處看着,看着白髮女子,緊緊抱着懷中彷彿已經睡着的男子。看起來那麼唯美的一幕,卻叫人想落淚,只遠遠看着,便覺得那就是悲傷。
天色破曉的時候,第一縷陽光撒到她身上。她笑:“君驚瀾,你看,天亮了呢!”
天亮了。
她卻覺得,她的天空,從此黑了。
她輕輕哼起了歌,很不着調的,卻想唱給他聽,於是也不知道唱了些什麼,輕輕淺淺的,像是哄孩子睡覺一般,斷斷續續的唱着。
這般場景,即便是楚玉璃看了,也不由得眼眶泛紅,偏過頭去。
可就在這會兒,一陣寒風揚起,清冷如月的孤傲氣息,如同散開的波浪一般,在雪地裡擴散,一下一下,蔓延開來。
衆人回過頭一看,便見一襲白衣男子,手持長劍,緩步而來。那是百里瑾宸,但衆人看過之後,便都收回了目光,有的人不認識。而認識的人卻想着,神醫來了又怎麼樣?還能起死回生不成?
卻也都很自覺的給他讓了路,讓他從中間走了過去。
他來,澹臺凰沒有攔。畢竟百里瑾宸是他弟弟,他從來很縱容的。
百里瑾宸在看見澹臺凰那一頭白髮,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斂下心神,到他們身邊,蹲下身子給君驚瀾診脈。探了一會兒之後,好看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了,淡薄道:“我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死。”
“什麼?”
“什麼?”
澹臺凰愣了,其他人也愣了!沒死?百里瑾宸是說他沒死?飛快抓住他的手腕詢問:“你說什麼,你說清楚!”
看她抓着自己的手,百里瑾宸眉梢淡淡挑起,顯然不悅。但到底知道她是太擔心,倒也沒太計較,緩緩抽出手,淡淡道:“他沒死,我想,他是刻意讓莫邪出手殺他,避過要害之後,自斷心脈之後吞藥假死,他身上的傷,大多是假死之後莫邪留下的。天機門之人都懂,人死後六天,就是神仙臨世也不能救醒。卻不知還有以極爲巧妙之術自斷心脈假死之法,十天之內得道救治就會醒,而他之所以能中途醒來,並撐着走這麼長的一段路,是因爲流了六天血之後,養血蠱再次作亂,強制性讓他醒來一段時間……”
這話一出,即便楚玉璃淺淡眸中也劃出一絲讚歎。
算無遺策!
先迫莫邪出手,假死。也算到了莫邪會守他六天,更算到了莫邪的性子,會在他假死之後,還對他的“屍體”動手!甚至恐怕都爲莫邪計算到了如何出手,才能讓養血蠱正好在第七天發作,支撐着他醒來,下山找他討要不能割捨之物。
奈何他什麼都算到了,就是沒算到結界破了之後,澹臺凰沒等到第七天結束,他從山上下來尋她,而是直接上山找他,就這樣錯過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人算不如天算。可能算到這一步,即便是楚玉璃,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能以重傷之軀,從莫邪的天罡大陣中走出來的人,君驚瀾是第一個,如無意外,也會是唯一一個!
澹臺凰完全呆愣,像是一隻傻鳥,奇怪的將君驚瀾研究了很半晌,納悶感嘆:“這丫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百里瑾宸聞言,將君驚瀾扛起來下山,不冷不熱的看了她一眼:“你該先想想你的頭髮怎麼辦。”
“你肯定有辦法!”澹臺凰跟在他的屁股後頭。
“沒有。”
“有!”以這貨的性子,沒有會說?
“沒有。”
“有!”
置之死地而後生,原來是這個意思,小星星抓了抓狼頭,星爺今天也漲姿勢了!嗷嗚……
君驚瀾沒死,氣氛也活絡了。一路上就是澹臺凰和百里瑾宸在“有”,“沒有”。可這一下山,他們就被士兵包圍了起來,不僅僅是他們被包圍,是整座山都已經被人包圍!而爲首之人,是楚長風!
此刻,他剛毅的脣角抿着,在看到楚玉璃的那一瞬,默然開口,帶着些微微歉意:“抓你們,是父皇和母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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