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突的抓了我的手,正色起來。我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後趕快按他在牀上,爲他清洗傷口,餵了幾片消炎藥。
“項東應該……快要回來了。”我垂下了眼睛,組織了一下語言,跟他說了這個消息。
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的人氣,只是墨色的眼睛更加的灼人,彷彿能夠看透人心,活活像一隻乾癟千年的吸血鬼。
“嗯。”他沒有太大的反應,好像這件事跟他無關一樣,只是擡頭望了窗戶外難得燦爛的不像話的陽光,問了句,“外面要暖了麼?”
“噗――哪那麼容易,現在纔是十二月剛過完,怎麼能比得上烏克蘭二月的刺骨寒風。”我噗嗤一下子笑了,爲他迅速的穿上衣服,把被子拉的很高。
“你笑的樣子……真好看。”閻遲暮突然摟了我,在我的發頂落下一個輕吻,愛惜極了的姿態。
“別笑話我,等着二月的風把你吹走。”我羞赫了一下,臉上竄出可疑的紅色,自從那天他對我說了那番動情的話之後,便開始沒完沒了的說一些麻人的情話。
時而又告訴我一些東西,每每這樣我就有種恐慌感,那種感覺像是他在補償我,在補償我們倆個人錯過的日子,每一句叮囑都像是交待後事一般的從容。
“吹到哪裡去?我哪裡都不會去。”他嘗試着吻了我的鼻尖,又輕吻了我乾燥的脣,接着見我不反抗,像是發現了有趣的消遣,一下一下焯着我的脣,像個剛出窩的啄木鳥。
吻越來越深,我幾乎要被他攪的窒息,只能仰着脖子,閉着眼睛躺在他的腿上,任他反覆掠奪,反覆輾轉。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我聽見他的聲音帶着感慨,我又何嘗不想時光就停在這裡,沒有病痛,沒有追殺,沒有各種錯綜複雜。我們只有愛,相互的眼裡只有彼此。
可是……
如果這一切能夠實現,我們又何苦現在這般的擔驚受怕,度日如年。
“不要離開我……”閻遲暮在我耳邊喃喃,聲音親暱極了。
“好。”
我聽見自己這樣說,手指卻抓破了手心,留下痛的痕跡。
……
果然,閻遲暮半夜又發起了高燒,這次來勢洶洶,整個人燙的我都不敢下手,頭上的冷毛巾換了一個又一個,我不停的爲他擦身子,換毛巾,他的意識卻越來越薄了,直喊着我的名字卻不肯再多說話了。
凌晨兩點的時候,他不翻身也不喊着我的名字了,而是直接暈厥了過去,身上的溫度不禁沒有下去,反而更加的燒了。
“不是吃了消炎藥麼!爲什麼還會這麼嚴重!”我扒開他的繃帶,被嚇了一跳,他傷的位置特殊,本來都要轉好了的。卻在這幾天又急劇的惡化了下來。
整個胸膛都是腫起來的,看起來駭人極了,我心疼的直掉眼淚卻沒有辦法治癒他也沒有辦法緩解他的痛。
怎麼辦……怎麼辦……
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閻遲暮……也不行……
我不恨他了……你不要奪走他……求求你……求求你了,奶奶已經離開我了……不要再從我身邊奪走任何人了……求求你……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我只知道我的頭腦是昏沉了,眼睛是哭腫的,連一個能夠求救的人都沒有。
求救?!!
對了……還有金諾……還有金諾……他讓人白天找過我……我可以求他救閻遲暮……就像是當初我求閻遲暮救金諾一樣。
“喂!我是劉心然,我答應了,我什麼都答應,你們快來這裡救救他!!!”
“好,不要着急,我很快帶人過去。”那頭的聲音清明,顯然是早有預料在等着這一刻,我已經顧不得想太多,掛了電話就揣揣不安的走來走去,時不時摸摸閻遲暮的額頭和脖頸。
律師曾經跟我說過,現在烏克蘭警方對項東的起訴,真正能站住腳的,其實只有兩件事。一是聚衆鬥毆
,這個沒什麼可說的,人證物證俱全,還被當地警方在私人港抓了個現形,大規模的械鬥導致人傷亡,他們一定會揪住這一點不放,更有可能找到所謂的受害者家屬來進一步上訴,所以這一個翻案的可能性幾乎爲零。但是另一個是涉嫌走私,人證物證都沒有,則很有商量的餘地。
所以只要兩方覈對口供,起步認罪,他們也沒什麼辦法,只能誇大第一項來判刑。聽聞項東也是傷了很重,幸虧多方的周旋才能夠在這局勢下不至於落得喪命。
“這是烏克蘭最好的醫生,他今晚上不會死,能做的我都做了,現在弄了這麼大的動靜,最近盯着的人也該發現了什麼,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明天早上之前必須轉移了。”律師穿戴整齊,不過十幾分鍾便趕了過來,分明是早有計劃。而我就是計劃中的人,正中下懷。
“項東呢?”
“他已經無罪釋放了,現在估計在趕來的路上。”律師說,“沒有第三方人證和污點證人,現場物證就是那個被炸掉的倉庫又早被破壞,那幾個烏克蘭商人怕死怕的很,當時動手也是爲了自保,私下嚇唬了幾下就乖乖改了供詞,現在一致口供就是,在開party。”
我對這個荒唐的結果哭笑不得,總覺得事件進行的太過於順利,皺起眉:“這個理由居然能夠敷衍了烏克蘭的警察,對方又不傻,更何況還有金勳這一個定時炸彈,他買烏克蘭權勢滔天,肯定也在活動,說不定早已經開始行動了,只得着放線釣魚?”
“如果連烏克蘭的警察都變得這麼老奸巨滑,那就沒辦法了。”律師攤開手,“有這種無縫的蛋,現在的局勢也不會這麼臭,別擔心多了,這事已經定了。”
我見他這麼肯定,就沒有再多說什麼,經濟危機早就把烏克蘭掏空了,之前聽閻遲暮說過警察局這種鐵飯碗都能夠幾個月不發工資,所以說這個縫隙就更加大了,金勳無論如何也填不滿上上下下那麼多口人,“好,明天一早送走閻遲暮,我就跟你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