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又中獎了?!
憑太子那點能耐,也就只會利用女人來獲得他想要的信息。
可胤禛不是傻子。
生辰之日,下朝之後,太子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客氣相邀,他不去毓慶宮赴午宴似乎說不過去。可也不至於真會喝醉。之所以佯裝醉酒需要小憩,也是想配合太子,套出太子最終的目的。
孰料,出場的竟會是向珂玉。那個無知蠢笨的女人,竟敢爬上他小憩的牀榻,解自己的衣釦……甚至還想將她那雙塗抹地極其妖豔噁心的十指伸入自己的衣襟內側……是可忍孰不可忍,胤禛當場就怒了,揪住向珂玉一把就把她拋到了遠離牀榻的地上,還沒對她嚴詞逼供呢,她自己倒哭嚎上了,說什麼都是太子逼她這麼做的,還說太子想借用她的美人計來誘惑他上當,好趁他意亂情迷之際,套出他的心底話,譬如有沒有想奪取東宮太子之位、有沒有想取代太子繼任下屆大統之類的云云……事實上,她是仰慕愛戀他的,從未進宮時就愛上他了……
胤禛鐵青着臉聽向珂玉兀自胡說八道了一大堆,剛想佛袖離去,卻見太子和太子妃,一個前腳一個後腳地進了客房。
很好!這下,戲也差不多演全了。
太子和太子妃見事情暴露,自然是二話不說將這樁醜事推到了向珂玉一人頭上,立即着人將向珂玉那女人軟禁了起來,還一個勁地解釋:說什麼他對此事毫不知情,都是那女人貪慕自己的男色。而旁邊那位恨不得將向珂玉除之而後快的太子妃也跟着勸說了胤禛一通:說什麼皇阿瑪一向希望兄友弟恭,若是將此難堪醜事宣揚出去,對大家都不好……
嗤,什麼叫恬不知恥,這就是了吧?胤禛寒漠着臉,看也不看這對行事不想後果的夫妻,信步走出了毓慶宮。
真好笑!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麼好怕的?也不知把這件事捅到皇阿瑪那裡。誰會更加丟臉?!
不過,太子的本性,他已經不止一次看透了,像這樣的事。若說不是出自胤礽的手筆,他還懷疑呢!
不過,經此一事,胤禛發現自己再不能如此低調下去了。你低調,人家還道你想息事寧人、膽小怯懦呢!
經過漫長的一頓宴席,他最終理清了自己的思緒,不能再由着太子霸佔着未來儲君的東宮之席胡攪蠻纏下去了。他應昊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應該說,良善之人成不了大業,前生也好,這世也罷,應昊也好,愛新覺羅.胤禛也罷,總之,他絕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先動。他得做些什麼來阻止某些禍亂的發生了……亦或許,前世所書的歷史結局,是他想逃也逃不掉的最終定軌……
就算蝴蝶的翅膀微扇。某些小細節改了變了,可大方向依然停不下來,轉動着命運的軸輪徐徐向前推進着……推進着……直至和歷史上的某一點銜接、交集……
只是,若真是那樣……是否意味着,他和槿璽,勢必走不到天長地久?……
思及此,胤禛身子一僵,或許其他都可以捨棄,唯獨她不行……
“胤禛?”槿璽的指尖感受到了他陡然散發出的僵硬和沉鬱,不禁柔聲喚道。
“你是我的……是我的……”胤禛埋在她的頸項。壓抑地低喃不止。
槿璽雖不明白他忽如其來的情動是爲哪般,不過,也沒繼續逼問他,而是伸手撫着他的脊背,柔聲承諾:“我是你的,永遠都是……”
……
似乎就是從慶生那日開始。槿璽發現,胤禛在外人跟前是越發清冷寡言了。這個“外人”包括老康和他那羣兄弟。換言之,除了她和夕夕,胤禛對任何人都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活像對方欠了他千兒百萬似的。甚至在老康跟前,恭敬歸恭敬,神色依然寒漠。除非是談及妻女,否則,他都是回到府邸才肯鬆然神色。
爲此,蕭馭不止一次地在槿璽面前抗議,可槿璽也很無奈。胤禛那傢伙說變就變,她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若是這樣能保護他不遭小人暗算,甚至還能摒退一大幫覬覦他的女子,她也樂得如此。反正那傢伙和她獨處時,依舊是一副慾求不滿的垂涎樣,對她需索無度……
就這樣,康熙三十五年迅速走到尾端。
除夕前一日,也就是臘月二十九,宮裡舉辦的皇室家宴上,槿璽和幾位妯娌同桌一席。
趁太子妃起身如廁的當口,大福晉湊到槿璽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大堆有關毓慶宮近段時間發生的詭異之事:“四弟妹不知道吧?太子爺的小妾向氏,不知何故,雙手長滿了熱瘡,這都快兩個月了,依然沒有好轉,連劉太醫都被太子爺請去看診了……真想不到,太子爺竟會對區區一個小妾如此上心,這不是生生給了太子妃一記耳刮子嗎?也太過分了?!”
“是呀,我也聽咱們爺提過這件事呢。那向氏不知有什麼手段,竟能如此恃寵而驕?!敢連太子妃也不放在眼裡,這下遭天譴了吧!”三福晉也湊過來低聲加入了八卦行列。
…………
哪裡有女人,哪裡就有八卦可聽。槿璽津津有味地嗑着瓜子,聽兩位嫂子壓低着嗓子說着向珂玉的種種光彩、不光彩的事蹟,一臉的祥和嫺靜。殊不知,心裡早就笑翻了天。
向珂玉的雙手沒完沒了地發熱瘡,也就是現代名詞——皰疹,她豈會不知?那正是她讓鳳一去下的毒素。
依據御物訣研製出來的熱毒素,一旦碰觸就不得沾水,一絲水氣也沾不得。一沾就會復發,且會擴展瘡面,但只需堅持三日不沾水,就會不治而愈,且不留任何瘡疤。
只是,以向珂玉那麼愛美的女人,怎可能忍得住不下水?不僅肯定會下水。許是還會拿皁粉泡啊洗啊,再用香膏塗啊抹啊的,生怕被太子嫌棄。如此一來,不僅好不了。只會越來越嚴重,初時只是十指指頭,隨後就延伸至所有手指,進而擴展至整副手面手背……
誰讓她碰胤禛呢……要知道,女人是很會記仇的……
看在她和她是”同類”的份上,槿璽只讓鳳一取了一丁點的熱毒素下到了正在睡夢中的向珂玉指尖上……若是她聽從劉太醫的建議,別沾水。直至水泡結痂,自動脫落,她哪裡會搞到現下這般光景——整雙手都是不堪入目的熱瘡膿包?許是早就已經痊癒了。
現下嘛,都說太子嫌她嫌地要死,就差沒送她出宮了。只是爲何不真送出宮任其自生自滅,別人不曉得,槿璽和胤禛豈會心裡無數?想來必是那向珂玉泄露了什麼……不得不防啊。
嘆了半晌,宴席也開桌了。
原本十分衷情於宮宴美食的槿璽。這次卻對着各類魚肉腥食有點提不起勁,怪了,她這是對宮廷美食免疫了嗎?
挑了幾筷子蔬菜嚼着。身邊的大福晉湊了過來:“我說四弟妹,你該不會有身子了吧?看你都沒吃什麼葷腥呢。”
大福晉一句語帶促狹的打趣驚了槿璽一跳,老天,她這纔想起,自己的葵水已經數月未來了呢。之前因爲懷了女兒後停經,一直到女兒滿了週歲纔來,可也就來了那麼一次,然後又中斷了,她當時以爲是還沒恢復正常,壓根沒想過另一個可能……真的又中獎了嗎?胤禛那傢伙還說他有在服西方避孕藥……如今想想也是。身體再好再沒不良感覺,冬天再冷再會發福,腰圍也不可能大上一兩寸那麼多吧……她真該好好自我檢討……太不稱職了!
“哈,四弟妹該不會真的有喜了吧?”看到槿璽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的神色,另一側的三福晉也跟着羨慕地問道。
位居中位的太子妃則是滿臉掩飾不住的嫉妒。她大婚都一年半了,肚子裡卻一點消息都沒有。若是。她能儘快懷上嫡子,毓慶宮裡那些鶯鶯燕燕哪裡還敢對她不恭不敬?
槿璽哪有功夫研究各人臉上的表情,究竟是真心歡喜,還是假意應對。
她一心回顧着之前幾個月裡,自己可有哪裡不恰當的舉止……幸好,研製那些熱毒素時,她是帶着膠皮手套、逮着防霧面紗的,因爲是冷制,相信研製過程中並不會揮發出化學類的毒素……否則,她會恨死自己的。雖然有些惱怒胤禛那傢伙言而無信,可真若懷上了兩人愛的結晶,她當然是想要平安誕下來的。
回府的馬車上,槿璽被胤禛抱在懷裡彼此取暖時,佯裝不知地摩娑着他的胸膛,無辜地問道:“也不知怎的,我的葵水已經好久沒來了呢……”
抱着她傾聽她輕言柔語的胤禛,一聞此言,倏地身子微僵。
“你又忘記避孕了對不對?”槿璽擡眼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問道。
“……嗯,也就出徵回來那次……”胤禛有絲羞赧地追加解釋:“在邊塞時,哪裡會想到要吃避孕藥,而那藥,據說停用三四個月就會恢復排精……你也知道,數月不見你,我想你想地幾乎發狂,哪裡還想到這些瑣事……”說到這裡,胤禛的大掌撫至她的小腹,低笑着說道:“沒想到,一擊即中唉。爺的種子活力是不是太好了點?”
“愛新覺羅.胤禛!你可以再自大一點試試看!”槿璽好笑地白了他一眼。話說回來,她這個額娘也太不稱職了,從胤禛遠征回來到現在,這都四個來月了吧,如若不是今夜盛宴上的葷腥實在太多、味道實在太濃郁,她是不是要等小腹凸顯了才明白過來?
次日一早,胤禛着人請來了劉太醫,確診槿璽又懷上了皇家子嗣,且預產期就在來年四五月間,四貝勒府頓時一片歡騰喜意。
宮裡以老康帶頭,送來賞賜無數。老康還命內務府送來待嬤嬤兩名、使喚丫鬟兩名,例錢由內務府撥放。
晌午未至,得到消息的敏容也帶着大兒媳薇瀾送來了滿車的孃家待產禮。
“你阿瑪一聽你有孕,立即讓咱們上街採辦去了,都沒接到後續的消息……太醫可有說這胎懷的是小阿哥還是小格格?”趁着四下無人,就她們母女、姑嫂三人,敏容壓低了嗓子問道。
“說是小阿哥呢。”槿璽柔笑着輕撫小腹回答。
“那太好了。”敏容總算放下了懸着的心。有了嫡子日後就好過了。莫說四貝勒沒有納妾的心思,即使有,新進的妾室無論如何也越不過槿璽去。
“額娘!”槿璽聽出敏容話裡的感嘆,不由得嬌嗔道:“阿哥、格格不都一樣的麼,都是女兒懷胎十月誕下的呢。”
敏容一聽,知是女兒不樂意了,頓時“噗嗤”一笑,解釋道:“額娘哪裡有小瞧女兒的意思,女兒雙全才幸福美滿嘛。再者,民間尚有’無子下堂’之說,何況是皇家……額娘此前也是掛心你,如今你懷上了嫡子,只要平安順遂地誕下他,日後也算有了仰仗和依靠……額娘就放心了。”
槿璽哪會不知封建社會素來尊崇的”嫡子最大”之論調。若這輩子真沒有兒子傍身,即使胤禛不介意,宮裡那幾個掌權的主子也不見得不會想方設法地介入他們之間。如今這樣也好……
“額娘!”如此一想,槿璽也開懷了,投到敏容懷裡,撒起嬌來:“女兒讓您和阿瑪擔心了。”
“傻丫頭,阿瑪額娘只希望你們幾個孩子平平安安就好……”
三人聊了一會兒,眼見着快正午了,敏容和薇瀾起身告辭,“你好生安胎,別的就少操心。額娘該回去了。今兒是除夕,府邸還有不少事要忙,就不多留了。過了年,咱們再來看你。”
槿璽點點頭,送敏容婆媳倆出了應惜閣,然後就讓邢嬤嬤代送出府了。
轉頭看看灰色迷濛的天際,知是又快下雪了。“時間過得好快啊……”她忍不住輕嘆。
好似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從初穿來時的五歲小胖妞,長成了現下這般窈窕清麗的已婚女子,不僅嫁了同類人士胤禛,還先後有了一女一子……人生該圓滿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