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收拾很快的,李伊水有一次坐上了馬車陪着嫂子前去鄉下農莊,只是這一次並不是陪同大嫂納喇氏而是換成了三嫂柳氏。
夏雨走進來向伊水請示是不是帶着疾風前去,畢竟小姐素來是最喜愛騎馬的,而且疾風的馬鞍也在張氏的吩咐下另外打造了一副嶄新合適的。
伊水看着被夏雨牽過來的疾風,早己不是當初弘恩送過她時候的一匹小馬了,而成爲一匹健壯高大的母馬,相信這個時候伊水不踩着凳子很難躍上馬背上。
伊水呆了一下,緩緩的搖搖頭,自己這一次前去農莊只是陪着三嫂和去探望翡翠的,至於策馬馳騁的事情,早就不再想了。
夏雨看到小姐的臉色,感覺到自己做了錯事,偷偷的吐吐舌頭,趕緊牽着在原地打轉的疾風回到馬廄。
可能是疾風被訓練的有了一些靈性,見到有人將自己從馬廄裡牽出來,知道是要自己出門的,就一直繞着放着自己馬鞍的架子上打轉,督促着主人趕快給自己佩戴上馬鞍,好到山野之間馳騁。
誰知道將自己從馬廄裡牽出來的這個人居然又要拉着自己回馬廄,很長時間沒有奔跑的疾風立刻不幹了,四腳牢牢的釘在地上穩如泰山,不肯再邁動步子,鼻子不停的噴着氣,發泄着自己的不滿。
看着素來疼愛自己,給自己梳鬃毛的主人,居然在遠處冷冷的看着疾風也有些委屈,衝着地面使盡的噴鼻子,就是不肯跟着夏雨回去。
伊水看着撒嬌的疾風。這些日子以來已經回覆平靜地心又有了一些波瀾——就連馬兒也這麼戀舊,那人呢?
終於搖搖頭,伊水衝着夏雨說:“不用再費事將它牽回去了。帶着它一起走吧!”
夏雨一聽,如逢大赦,趕緊將疾風牽了過來。
伊水看到來到自己身邊地疾風。習慣地伸手摸摸它地大頭。想說什麼。終於什麼都沒有說。一聲輕輕地嘆息從嘴邊溢出。
還是按照以往地情況。伊水坐在馬車裡。這匹疾風拴在馬車後面跟着馬車往前跑。
柳氏也上了馬車。待到出門地時候。看到馬車旁恭恭敬敬送自己地小鈴鐺。感到有一絲不好。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任性了。太便宜小鈴鐺了。只是這樣地想法在柳氏腦子裡閃了一下就消失了。畢竟讓家人勞師動衆地說要去鄉下養胎地是自己。自己總不能在馬上就要走地時候反悔吧。而且。小鈴鐺雖然重要。自己肚子裡地孩子更加重要。萬一再被氣着——
馬車緩緩地開始行駛。同時跟着送她們姑嫂地還有李紀。不過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着小姑和一羣婆子地面前。柳氏也不好意思跟自己地丈夫太過親近。就算他要跟自己乘一輛馬車。也被柳氏趕下來了。
“別這樣。會被人笑話地!”雖然婆子們都將臉扭向其他方向。但是這欲蓋彌彰地情況更加讓柳氏羞澀。
“那——我就在外面騎馬!”李紀也不多加糾纏。痛痛快快地跳下了馬車。騎上了旁邊準備地一匹快馬上。
柳氏愣了一下,要是以爲,李紀還會死纏爛打的糾纏自己,非要過癮才行,怎麼如今這般好說話了?
然而在路上,柳氏想跟丈夫說話的時候,看到李紀不經意地走神,倒滾燙的茶水給自己地時候,柳氏終於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柳氏心中苦澀,以往李紀就算是陪着自己回孃家也甘之如飴,而今自己懷着他地孩子,也對自己漫不經心,護送自己去鄉下養胎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場推脫不了的差事。
連伊水都看不過眼,婉轉地責備了三哥幾句。
一路上,夏雨和綠珠兩個小丫頭坐在後面的一輛馬車裡,綠珠知道夏雨幹下地這種沒有經過大腦的時候,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了。
“你——說你什麼好呢?虧你還是從小就伺候小姐的,原本以爲你最瞭解小姐,看來還是我一向高看你了!”綠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已經知道我把那匹馬牽過來是不對的,這不,我馬上就想將它牽回馬廄,是那匹死馬——它死活不肯跟我回去,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夏雨也有一些委屈,“現在都成這樣了,還能怎麼辦?要不我去求三少爺,讓他回去的時候將疾風一併帶回去?”
“還是算了吧,”綠珠終於說道,“小姐既然要帶着疾風,也許有她的用意,我們再看看再說。”
到了莊子,翡翠早己得到消息,將她們居住的地方都事先收拾出來了,除了將一些隨身帶的物品搬放到房間裡外,也沒有什麼可忙活的。
李紀見一切都妥當了,便轉身要走,柳氏見李紀連在這裡多陪她一刻都不願意,不由得妒上心來,還不是有新人就忘記舊人,想到京城小鈴鐺那個小蹄子,柳氏第一次萌生了後悔來到鄉下養胎的念頭。
但是表面上,柳氏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走過去拉着李紀的衣袖,擡起小臉,含着期望的看着李紀。
伊水看着自己哥哥嫂子含情脈脈的樣子,從一旁靜靜的走開,不過去招呼她,自己往房間裡休息了。
“明天衙門裡還有事情——”李紀看着妻子萬般不捨的表情,也觸動了自己心中的那片柔軟,扶着妻子的肩膀,終於,半晌才說,“我今晚留在這裡,三更天就起牀,快馬加鞭,應該能夠在天亮開城門的時候趕到京城,想來不會誤了衙門的差事。”
聽到李紀這般說,柳氏立刻喜笑顏開。來鄉下養胎也不像剛纔那般後悔了。
伊水這一次雖然帶着疾風,但是卻很少騎馬,根本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起在京城,更加像一個大家閨秀了。
翡翠看到這一切,卻暗中焦慮,便向夏雨和綠珠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翡翠在伊水身邊的資格最老,夏雨和綠珠也不敢輕慢她,但是這件事情關係到小姐的心事。她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向別人說,只是含含糊糊的向翡翠透露了一些小姐現在心情鬱郁,太太讓她來鄉下也是想讓她換換心情。
翡翠腦子轉了一些,便低聲問夏雨:“可是爲了情字?”
“我們在一旁看着是,不過小姐自己恐怕都不肯承認!”夏雨立刻說道。
Wωω▪ttκǎ n▪c ○
“咳咳——”一旁的綠珠連聲咳嗽。夏雨這纔想起來自己這話說地有漏洞,如果說小姐真的是爲情所困,那麼豈不是說小姐不守女戒,有累閨譽,要是說小姐沒有爲情所困,那自己這一番話落到別人眼中可就是**裸的污衊主人,想到這裡,夏雨的臉色發白了。
翡翠拍拍夏雨的肩膀,安慰她。“放心吧,難道我還會害小姐不成。不過,以後這般不經過腦子的話。可別對別人亂說!”
夏雨點點頭。
知道了伊水癥結所在地翡翠,自然有所準備。每日裡陪着伊水談笑,只口不提感情的事情。平時譚管事也經常護送其中到莊子上,翡翠也不再讓譚管事來莊子上找自己,省得他不經意露出的溫柔體貼讓伊水看到後更加不自在。
果然,在莊子上呆了一段日子的伊水開朗了很多,當翡翠提出要陪着她出去走走的時候,伊水也沒有拒絕。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莊子後面地池塘旁邊。
池塘裡的冰早就化了,雖說還沒有漫天的荷葉鋪滿水面,但是池塘裡也隱約有綠波盪漾,伊水纔想到春天早就到了。
看着腳邊開放的燦爛的春花,小草也露出嫩綠的葉子,伊水擡頭往遠處看,遠處的山川田野覆蓋着一層淡綠色,不同於夏天的碧綠的耀眼,卻也顯露出一種旺盛地生命力。
伊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說道:“我現在才感受到大自然地魅力,可惜了我前幾天,天天悶在屋裡,這般美好的景緻,大自然慷慨地饋贈,我居然白白錯過了!”
翡翠雖然不大聽的懂伊水說地話,但是看伊水的神情,也知道她心情開朗了很多,心中也很是歡喜,正想陪着伊水說幾句話,卻是注意到伊水地臉色一僵。
翡翠順着伊水的眼光看去,原來是樹立在池塘邊上的告示牌,想起這告示牌還是伊水吩咐譚管事樹起來的,而且上面那些被稱爲漫畫的示意圖還是伊水的手筆呢,想到這裡,便湊趣的說:“自從小姐吩咐譚管事將這些牌子數起來後,這莊子裡還沒有再發生過一起落水事情,可見的這牌子是管用的!尤其上面的話,真的不知道小姐怎麼想出來的,那人物畫的可真是有趣——”翡翠還想奉承幾句,卻看到伊水的眼睛無比的深沉,似乎還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說到一半的話就啞然而至了。
看着牌子,翡翠在心裡猜測着在這附近究竟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開始懊惱自己帶着伊水來到這裡了,正在想着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帶着伊水離開這裡,伊水已經開口了,“我有些頭暈,想先回去!”
伊水的聲音有些飄渺,翡翠卻顧不得了,趕緊答應着:“好好——我們回去。”
看着伊水有些搖搖晃晃的步伐,翡翠想要攙扶着她,伊水卻甩開翡翠的手,加快腳步往莊子裡走。
剛走進後院,就聽見柳氏的聲音:“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快捷鍵:←)(快捷鍵: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