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熱鬧勁還沒有過去,就從京城裡傳來萬歲爺要下江南巡視民情的消息,整個江南一下子興奮起來了。[]
到正月底,皇上鑾駕的行程已經定下來了,是視察通州河堤,行程就是在江寧城和通州地區一帶。
由於皇上不來徐州城,徐州的官員們早早的趕到江寧恭候聖駕。徐州城雖然不用準備迎接聖駕,但徐州城的官員害怕皇帝會搞突然襲擊,仍派人通知徐州各個商鋪張燈結綵,並派衙役驅趕城中的乞丐,保證市面的整潔繁華。
幸虧新年剛過不久,一應喜慶的東西大多數人家還沒有來得及扔掉,自然再次翻出來掛在屋檐上,讓它們發揮餘熱,壽命延長了一個多月。
相比于徐州城的敷衍,江寧城卻不能這樣行事,不但整個街面煥然一新,連地上前兩年剛剛換上的青石板都掀起來全部換上新的,江寧城裡的樹木也有福氣了,尋常人家都難得一見的上等貢緞絲綢整匹整匹的運來將沿街的那些樹妝裹起來,據說這些花費加起來都趕不上爲皇帝準備的行宮的花費,整個行宮佈置的連龍王的水晶宮都比不上了。
李伊水聽到這些小道消息,心中一動,想到了紅樓夢賈家的原型江寧織造府曹家,便打聽到這次聖駕駐紮何處?果然不出所料行宮就是在江寧織造府的曹家。
想到曹雪芹的《紅樓夢》裡描寫的元妃省親的奢華靡費的情景,以及書中趙嬤嬤說的“賈府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預備接駕一次,把銀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李伊水自然就相信了這些小道消息。
紅樓夢中通過趙嬤嬤的口說四次接駕的甄家“噯喲喲,好勢派!獨他家接駕四次,若不是我們親眼看見,告訴誰誰也不信的。別講銀子成了土泥,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過可惜‘四個字竟顧不得了。”
李伊水想到後世被抄家的曹家,對比眼前的風光,心中不由得慼慼然。
然而這位慼慼然只維持到父親李洵回來,因爲父親帶回來一個消息――他要去江寧了。
金織坊在江寧有店鋪的事情李伊水是知道的,父親也經常前去江寧談生意,現在李伊水聽到這個消息,恨不得父親也帶着自己去江寧,見見那連鳳姐都羨慕的因晚生二三十年,沒造化趕上的比一部書還熱鬧的大世面。[]
李伊水向父親提出請求,被父親一句話駁了回去,“女孩子家的呆在家裡學女紅纔是正理,老是想着出去拋頭露面的幹什麼。”
於是,李衛在李伊水無限羨慕和無比幽怨的眼神中和父親踏上了開往江寧的客船,身後李伊水的眼神都讓李衛頭皮發毛,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了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事情。
帆船上,李衛看着河岸在漸漸遠去,轉頭問父親:“爹,爲什麼不能帶上伊水呢?”
“你哪裡知道,現在的江寧城早就戒嚴了,根本不允許人隨意進出的,現在能去江寧的人都是事先登記的,經過篩選出來的人,我也只有兩個名額。”
“那江寧城的原來的住戶呢?難道他們都不能隨便進出江寧城?”李衛疑問道。
“何止如此,”李洵冷笑道:“江寧城的各個衙門還像梳子一樣將整個江寧城梳理了一遍,凡是身份有點可疑的,身殘體弱有礙市容的都被那些當官的當差的清理出了江寧城,在聖駕南巡期間是不允許踏進江寧的。”
“啊――那豈不是要清理出去很多人,那些當官的難道就不怕皇上看到一座空城嗎?”李衛不解。
“所以才讓我們這些人過去湊湊數。”李洵笑容有些嘲諷,“我們這些人平日裡是不入那些官老爺的眼的,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派上了用場,起碼穿的體面,比江寧城的乞丐要強。”
李衛聽到父親的話,感到有些心酸。
進了江寧城,李衛看到街上的來來往往的都是穿着華麗的人,這些人也都是紅光滿面,精神抖擻,對即將到來的鑾駕充滿了期待。
李衛打量着路上的行人,不得不承認,江寧的當官的這個主意還是不錯的,畢竟就是那些窮苦人家的人即使穿上了錦袍綢緞會渾身不自在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皇上和隨從的官員也不是瞎子,豈能不知道所謂的“盛世無飢餒”只是在粉飾太平。
看來當官也是有講究的,就算是要粉飾太平,也要粉飾的徹底一些。
前面幾個人正在放花炮,李衛站住了,在旁邊看。
這幾個人拿着的花炮是“花樞坊”出產的上等煙花炮竹,花樣繁多,夜晚放在空中五彩繽紛,煞是好看。李衛知道這樣的一桶煙花炮竹需要三兩銀子,這是他在過年的時候爲幾個弟弟妹妹們買過,所以知道價格,當時還爲這樣的高價咂舌,但仍買了幾桶,就是想讓幾個弟弟妹妹開開眼。
眼前的這些人放過的不下幾十桶了吧,李衛有些好奇,這煙花在晚上放纔是好看的,這大白天的他們在城門口放煙花到底幹什麼呢?
這些人又放了一會兒,見所剩的不多了,其中的一個說:“老李,你的方向還是掌握不住,你那般放的話,這煙花不會開在城門正上方的,明天練習要好好注意,聖駕過兩天就要到了,如果你還掌握不好方向的話,我們可要換人了,畢竟煙花放偏了說不定皇上會產生不好的印象,到那個時候,哼――”
剛纔那個放煙花的人趕緊到這人面前,說:“大管家,你放心,我一定能將煙花放好的,到時候,你指着哪兒,我就往哪兒放,你可千萬別換人啊――”
原來這些人是迎接聖駕的儀仗隊,李衛興趣缺缺的離開了,想到這些人練習時就用這般高檔的煙花,那麼聖駕來了的時候,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呢?
這還僅僅是他們踏進江寧城的第一條街道,那麼再往裡面走又是怎麼樣的繁華呢?
康熙五十年二月,聖駕幸臨通州,視察河堤,士民觀者雲集。其中太子、四皇子、五皇子、八皇子、十四皇子、十五皇子、十六皇子扈從。二月十二日,閱筐兒港,命建挑水壩,次河西務,康熙皇帝登岸行兩裡許,親置儀器,定方向,鼎椿木,以紀丈量之處。
聖駕南巡期間,時任江寧織造的曹寅接的駕,以江寧織造署爲行宮。曹寅請出老母謁見康熙,康熙見之大喜,曰:“此吾家老人也”,賞賜甚厚,並御書“萱瑞堂”匾額以賜。
二月二十五日,聖駕離開江寧返回京城。
李伊水眼巴巴的將大哥李衛從江寧盼了回來,見李衛回來了,自是纏着他讓他將江寧的繁華、接駕的盛況。
李衛看妹妹期盼的眼神,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述。
“那鎮江商人制作了碩大無朋的桃子,顏色鮮豔,待皇帝大船漸近,突然焰火齊發,光耀天際,巨桃裂開,上有數百人,一齊上演着“壽山福海”新戲。”
“有的戲臺就搭在御舟前的兩舟之間,邊行邊唱。”
“兩淮各地鹽商,才叫花樣百出呢,嘖嘖,那些雜耍,我都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請來的,疊羅漢疊到十八個人,那個高啊,江寧城裡的那座塔都未必有他們疊的羅漢高。”
“皇帝住的江寧織造府我們根本就進不去,只能在外面看看,那裡面從早到晚時時都有絲竹聲,真不知道他們到底請了多少樂師呢……”
“皇上?當然見到了,在皇上進江寧城的時候,不過那時人太多,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着,皇上身邊還有護衛,我們在後面遠遠的看了一眼,皇上穿着正黃龍袍,在人羣中一眼就能認出來……”
“四阿哥?據說那些皇子阿哥都是跟在皇上身邊的,不過皇上身邊那麼多人,穿的都差不多,根本就認出誰是誰……”
……
終於在李衛口乾舌燥,連喝了三壺茶之後,才滿足了李伊水的好奇心,將她打發走了。
李衛一頭紮在牀上,感到從身到心極其疲憊,卻睡不着,睜着眼睛望着屋頂,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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