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就見八阿哥穿戴的很整齊,一腳高一腳低的就走了進來,一進屋,馬上就要給那拉氏行禮,那拉氏趕緊讓人把八阿哥給扶了起來,笑道:“你也別行禮了,快坐着吧,咱們娘倆個,講那麼些虛套做什麼。”
八阿哥道了謝,有點拘謹的坐在一旁,張了張口,似乎要說話,八過,還沒等說出來,臉上就是一紅,這話又給嚥下去了。
那拉氏輕笑,看着八阿哥問:“老八,莫不是又來看小十一的,你等着,我讓人叫他過來,你們兄弟倆也好好的聊一聊。”
說着話,那拉氏就要讓人去叫十一阿哥,八阿哥急的,立馬就站了起來:“皇額娘,不,不是,兒臣是來……”
見八阿哥又停頓下來,那拉氏笑問:“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正巧了,我這正和你五嬸子講給你指婚的事情呢,你來的正好,看看瞧中了哪家的閨秀,我給你做主,指了去。”
一聽這話,八阿哥臉上一喜,趕緊端正的坐了下來:“皇額娘,兒臣來也正是爲了此事,兒臣,兒臣……”停了一下,咬了咬牙,八阿哥下定了決心,飛快的說道:“兒臣瞧中了鈕祜祿家的女兒,果毅公府的格格。”
那拉氏一聽這話,倒是有點驚奇,看了看八阿哥,又看了看可盈,小聲問道:“你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老八怎麼又看上金鎖那丫頭了?”
可盈搖頭,也裝出一臉驚奇的樣子來:“娘娘,我可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聽呢。”
那拉氏一想,這事還得問問,皺了皺眉頭,看着八阿哥嚴肅的詢問:“老八,你和皇額娘說實話,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我剛還想來着,要把鈕祜祿家的指給你四哥呢”
“啊”八阿哥大驚啊,身子搖晃了兩下,臉色也慘白起來,騰的站了起來,幾步過去,跪到那拉氏跟前,咚咚的嗑了兩個響頭:“皇額娘,你可得給兒子做主,兒子,兒子除了金鎖,誰都不要……”
“荒唐”那拉氏似乎起了玩心,伸手一拍桌子,極嚴厲的說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是皇家子弟,又貴爲親王,哪能只有一個女人的?這話以後再也不能講了。”
可盈打量着,那拉氏眼角眉梢都帶着笑呢,看起來,似乎並沒有生氣,就那語氣,也只能哄哄八阿哥這個因爲愛情智商下降爲零的小傻子吧。
八阿哥臉色更白了,跪到地上不起:“皇額娘,兒子說的都是真話,兒子只想娶金鎖,還請皇額娘給兒子做主,把金鎖指給兒子吧。”
看着八阿哥這麼認真,那拉氏也撐不住笑了起來,不過沒有出聲,在八阿哥聽來,似乎那拉氏還在生氣,也不敢擡頭,只是嘴裡哀求着。
過了一會兒,見那拉氏還不鬆口,八阿哥似乎咬定了似的,一擡頭,看了看可盈,才道:“五嬸也得給侄子做主,我對金鎖一片真心,我敢保證,五叔對五嬸是什麼樣子,我對金鎖就是什麼樣子。”
那拉氏一聽八阿哥這傻乎乎的話一出口,立馬笑出聲來,指着可盈笑道:“你瞧瞧,你瞧瞧,你家爺還真是給這些後輩們做了好榜樣呢。”
可盈臉上一紅,倒是有點惱怒起來,對那拉氏啐道:“你就爲老不尊吧,拿着誰都打趣,我看啊,真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八阿哥這會兒才大鬆了一口氣,站起來一瞧,他這額娘還有嬸子哪有生氣的樣子,明明高興的很呢。
剛八阿哥心急,那腦子就木了,這會兒倒是轉過彎來了,立馬大樂啊:“謝皇額娘成全,謝嬸子成全。”
“哪個成全你了”那拉氏柳眉一立:“我還得問問人家果毅公府是怎麼個意思呢,你這倒好,倒先把人給占上了,得,去吧,等我問清楚了再給你回話。”
“是”八阿哥眉開眼笑的告辭。
他剛一出門,那拉氏嘆道:“唉,總算是少了一個麻煩,不過,榮親王那事,倒還真的難啊,指哪家的格格,我都不忍心啊。”
可盈勸了那拉氏幾句話,又和那拉氏詳細參考了一番,這才小心的詢問:“太后若是不忍心指咱們八旗的貴女,那,找一個蒙古秀女,家世算不上好的,性格也堅強一點的指過去怎麼樣?”
那拉氏眼睛一亮:“對啊,你這話講的是,我倒是給忘了,就這麼着,我選了人,和皇上商量一下。”
又在坤寧宮坐了片刻,可盈見沒她什麼事了,就起身告辭。
這大晌午的天,熱的很,可盈回家這一路上,汗都把衣服差點沒打透,心裡直埋怨老天爺,這才進夏天,就這樣熱了,等數伏之後,怕不得把人給熱死,心裡想着,再熱的話,就得到莊子上避暑了。
可盈回了家,一進屋就愣了,就見和靜也坐在屋裡,正由晴兒陪着說話呢。
“這是怎麼了?”可盈呆問了一句:“七兒這是怎麼回事?大晌午的也不怕熱着就來了。”
和靜站起來行了禮,強笑起來:“這麼些天了沒看過五叔五嬸,今天特來看看的,上次的事情,還多虧了五叔幫忙,我帶了禮物,來謝謝叔叔嬸子。”
可盈拉着和靜坐下,拍拍她的手道:“謝的什麼,這都是應該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在那府上吃了虧,我們這當長輩的,總得替你做主不是?”
和靜眼圈一紅:“再怎麼說,都是要謝的……”
晴兒看和靜這樣子,眉頭皺了一下,插話道:“你又不是外人,這也忒多客氣了,快別來這一套了,當誰不知道你呢。”
和靜臉上紅了起來,看了可盈一眼,這才流下淚來:“嬸子,我這心裡苦着呢,也沒個說話的地兒,實在沒法子了,就到嬸子這兒哭上一哭,也發泄一下子,省的憋在心裡,再憋出病來。”
見和靜那麼一個霸道的人,這會兒倒是哭成了淚人,可盈心裡倒還真有點憐惜她了,摸了摸她的頭髮,嘆了口氣:“嬸子也知道你心裡苦着呢,好好的一個尊貴人兒,嫁了那麼個不成哭的東西,唉,這離又離不得……”
可盈這麼一說,和靜就更大哭起來,猛的撲到可盈懷裡,大聲道:“嬸子……”
晴兒坐在一旁,看和靜這樣子,也忍不住紅了眼圈,她和和靜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也算是有點感情的,倒真的替和靜難過,想想她出嫁之後,每天過的都是那麼幸福,而和靜卻要面對那麼一家子人,和靜也算是強硬的了,若換一個稍軟弱點的,不怕被那一家子人給吃了。
可盈溫言把和靜安撫好了,這才詢問她的事情,和靜擦了眼淚,細細的講了出來。
原來,自從碩親王府,不對,現在是碩貝勒府了,也就是那府裡降爵之後,雖然嶽禮和雪如都不敢惹事和靜,可是,卻對和靜越發的冷淡起來,見了和靜,連話都不講。
和靜本來也不是一個能悶得住的人,天性比較自由散漫一點,在屋裡長時間呆着也呆不住,難免到花園子裡轉轉,這就常常的能碰到雪如,每次碰到,雪如都是冷笑連連,當着和靜的面,對白銀霜好的不行,和靜和她要白銀霜過去,雪如愣是不給。
而皓禎對和靜更是理都不理,和靜對皓禎也沒啥好的觀感,不理就不理吧,她也不在意,可偏巧的,也不知道府上哪個嘴碎的,竟然編出了什麼白狐報恩的事情,說的活靈活現,嚇的晚上的時候,下人們都不敢單獨出屋。
後來,據說,有人看到白狐在公主房附近出現,還說和靜衝撞了狐仙,怕是沒有好結果。
事情越傳越離譜,和靜原先也不管,後來傳的滿府的人都知道了,到了夜裡,常常聽到有人在院子外邊哭,或者有什麼動靜,倒還真把和靜給嚇壞了。
這樣幾次下來,和靜氣了,一天夜裡,又聽到有人在外邊哭,和靜讓人去瞧了,那小丫頭回來稟報的時候,嚇的臉都白了,直吵着說是什麼看到一個女鬼在外邊燒紙呢。
和靜不信邪,可何嬤嬤幾個下人卻信的不行,何嬤嬤嚇的不得了,拉着和靜硬要讓她求經唸佛,祈求保佑,弄的和靜滿肚子的火。
第二天夜裡,又是那麼一個情形,和靜不信邪,拿了一把寶劍就衝出來了,說是要斬妖除魔,結果,她一出來,那個白影子就給跑了,黑燈瞎火的,和靜也看不着模樣,氣的在外邊劈了幾棵花。
正巧,皓禎這會兒就趕了來,還帶着嶽禮,皓禎一見和靜就指責說是什麼和靜一個女孩子動刀動劍的,還說和靜心腸毒辣,那花草又沒礙着她什麼事,犯不着和死物較勁,弄的和靜一氣之下,差點拿劍給劈了皓禎。
結果,皓禎一家子倒是逮着理了,說和靜瘋了,還說什麼要砍人呢,要把貝勒府一家子都給殺了。
也不知道是嶽禮的主意,還是雪如的主意,讓人去傳,把和靜批的一文不值,說的貝勒府一家子委屈的不行,倒像是和靜虧欠了他們家一樣。
最過份的,和靜想買什麼東西,使了奴才買,每次到門口的時候,都被貝勒府的下人刁難,不是不讓過,就是說什麼難聽的話,弄的和靜極度不方便。
幾次下來,和靜實在受不住了,想要進宮告狀,可她才鬧了一場,怕再去告狀的話,外人該說她不通情理了,可要是不說,這心裡憋的難受,實在沒有辦法,和靜才跑到和親王府大哭的。
可盈聽了之後,也是極生氣,看着和靜氣道:“這事我知道了,等你五叔回來,我和他商量一下子,好孩子,你先忍忍,等咱們想出辦法來,一定要治了那一家子。”
“嗯”和靜點了頭:“倒是讓嬸子費心了。”
可盈細細想着,十二阿哥那裡,怕也是容不下嶽禮一家子的,就是現在時機還不對,等過了選秀的時候,怕就會出手的。
想明白了,可盈拉着和靜的手,細細囑咐了一番,又讓人到庫房裡拿了新鮮玩意,給和靜帶過去,讓她悶了的話,拿着解悶玩。
等到和靜走了,可盈直接一掃桌子,一個細瓷茶杯就給掉了下來,那清脆的響聲,倒是讓屋裡一干奴才嚇的不敢開口了。
“什麼玩意,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自量力的東西。”可盈嘴裡罵着,想着,怕是雪如已經知道白銀霜是她親女兒的事了,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出力的幫着白銀霜的,這事情,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