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短短几個秋哇,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哪,西邊黃河流……”
某日,穿越時空而來的某人哼着不甚高雅的小調,在和一堆阿哥們打過招呼之後,一步三晃地進了上書房裡伴讀的隔間,結果卻發現自己平常坐着的位置已經被人霸佔了。
課室裡的人一見到他走進來,都立刻安靜了下來。
錫若眯起來桃花眼,打量了正騷包地坐在自己的課桌上,擺出一副“春光乍現我最風流”造型的老兄一會,就視若無睹地朝課室後邊走去,自己找了張空餘的桌子,把覺羅氏親手縫製的愛心書袋放下了,正要拉開椅子坐下去,一柄摺扇卻壓住了他放在課桌上的手。
錫若慢慢慢慢地擡起頭來,朝那位“我最風流”老兄燦然一笑,說道:“早。”
對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也跟着說了句,“早……”只是話剛出口就愣住了。
錫若不等那位仁兄發話,又瞄了瞄壓着自己手背的扇子,點頭道:“現在是冬天。”
“啊?是……”
“大冬天的搖扇子,你是不是有病?”
課室裡立刻變得落針可聞,彷彿那十幾個還在呼吸的大活人都變成了小倉鼠。
“我最風流”老兄臉上明顯掛不住了,卻不知何故沒有發作起來,反倒拋給錫若一個讓他雞皮疙瘩掉滿地的眼神,忽地湊近錫若,壓低了嗓音說道:“午飯後我在原來那片小樹林等你。”說着還在錫若腰上摸了一把。
錫若身子猛地一彈,感覺就像是一條細蛇爬進了自己的領口。那位公然吃他豆腐的老兄卻彷彿對他的表現很滿意,殊不知錫若現在滿腦子裡都是N十八禁、少年兒童不宜的R級暴力畫面。
剛巧這時候書房師傅進來了,“我最風流”老兄大搖大擺地走回了他霸佔的錫若原來的位置,其他人卻都對錫若露出同情的眼神來。
錫若咬咬牙,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來,強忍着坐下了。熬到早飯時分,他幾步衝進下屋,一把揪起何可樂問道:“那個坐在我座位上的王八蛋是誰?”
何可樂探頭朝書房裡張望了一眼,立即露出害怕的神色來,卻攢眉咬牙地不肯說話,見錫若提拳要打,這才委委屈屈地說道:“那是安親王家的固山貝子希睿。”
“靠,什麼破杯子?希睿?我還希曼哪!”錫若壓低了聲音怒罵道,還一臉嫌惡地用力搓了搓腰上被希睿摸過的地方。
何可樂見他這樣,便猶猶豫豫地問道:“希睿貝子……呃,杯子杯子,他是不是又對爺……”
錫若停下搓着腰眼的手,眯縫起桃花眼問道:“你知道他對我動手動腳的事?”
何可樂膽怯地望了錫若一眼,下一刻卻說出了差點沒讓錫若氣炸了肺的話來,“爺忍一忍就過去了。安親王家的貝子,我們得罪不起……”
“又是安親王家的。還真是冤家路窄……”錫若咬牙切齒地想道,“納蘭錫若投水自盡,只怕和這畜牲脫不了干係。”他一轉頭看見何可樂那張諂笑的面孔,更覺氣不打一處來,猛地端起手裡的酸梅湯,沒頭沒臉地就朝何可樂潑了過去。
十三阿哥胤祥剛好走進屋來,見到這副情景不禁皺眉道:“你這是在跟誰慪氣呢?”
自打錫若上次勸架解圍之後,胤祥便時常鑽到這屋裡來找他,免得又和十阿哥對上了。兩個人年歲相差不多,一來二去也混得極熟。錫若雖然知道八阿哥和十四都不喜歡自己和胤祥走得太近,可是他實在沒法拒絕這天性率直豪爽的十三阿哥的好意,便只能儘量避免在他們面前同胤祥交好。十三阿哥倒也不以爲意,反倒常說同他一塊,比跟自己那些兄弟們在一起,卻是自在得多了。
錫若見胤祥走進來,眼睛立刻一亮,趕了何可樂出去之後,朝胤祥問道:“你願不願意幫我個忙?”
胤祥笑道:“你又想出什麼鬼點子來了?我被關的時候都聽說了你跟十四弟的光榮事蹟。兩個小壞蛋這些日子簡直把皇宮裡攪得雞犬不寧,還差點把明珠府給燒了。”
錫若干笑了一聲,隨即臉色又陰沉了下來,問道:“這回是再正經不過的事。你說幫還是不幫吧。”
胤祥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答應了。錫若立刻從炕上溜了下去,走到他旁邊嘰嘰咕咕地說了起來……
午飯過後。
希睿貝子依照自己和“佳人”的約定,哼着小曲心情燦爛地來到了小樹林。他所認識的納蘭錫若容貌秀美,卻羞怯內向,以往無論他提出何種過分的要求,納蘭都只會含淚答應。
雖說他最近一直跟隨阿瑪出外差,有段日子沒見到這小納蘭了,又聽說納蘭生了一場大病,原想着那張漂亮的小臉會變得有些憔悴,可是等他真見到這病後的納蘭,卻不覺有幾分驚豔之感。那雙以往總是低垂閃避的桃花眼裡,竟出現了以往從未見到過的神采,對於他的輕薄也是不軟不硬地頂了回來,讓他心裡越發癢癢了起來。
他本來還擔心這起了變化的納蘭,不一定會準時赴約,結果卻在約定地點一眼瞄見了那個斜靠在樹上,神情慵懶的人,甚至在瞧見他之後,還朝他勾了勾手。希睿失魂落魄地朝美人飛奔了過去,等走近了看,越發覺得這納蘭眉目如畫,尤其那雙眼睛簡直勾魂攝魄,讓他垂涎三尺。
“我的小錫兒……”希睿跟中了邪似的想要去摸錫若的臉,卻忽略了他眼底那抹倏忽閃過的厲芒。
錫若見希睿朝自己撲過來,一閃身便避了開去。希睿以爲他在和自己開玩笑,正想笑着轉身,冷不防屁股上卻捱了一下,往前跌了個狗吃屎。他大怒着想要回身,去不想一個布袋從上面當頭罩下,隨即拳腳便如同雨點般落在了他的身上,直打得他哭爹喊娘,漸漸只有出來的氣,沒有進去的氣了,最後索性兩眼一閉,直接昏死了過去。
三日後。
“哈哈,痛快!有仇不報非君子!”納蘭錫若躲在皇宮的一角,捶着牀笑道。他的共犯十三阿哥瞄了他一眼,搖頭道:“那傢伙竟敢惹上你,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不過我們這次鬧得有些大了,要不是四哥出面暗地裡擺平,我們恐怕也很難過得了這關。”
錫若揮揮手說道:“你放心。真要是追查起來的話,我絕對不會把你供出去的。希睿那小王八蛋乾的這齷齪事,我料他也沒膽子向安親王提起。再說惠妃娘娘還是我從堂姐呢,他就算真的一口咬定是我乾的,也未必能討着什麼便宜。怎麼看都是我比較像受害人吧?”
十三阿哥驚異地看了錫若一眼,說道:“我沒想到你竟有這等膽色和思量。看來四哥果然說的不錯。”
“哦?他說什麼了?”錫若一聽未來的雍正帝對自己還有考語,立刻關切地豎起了耳朵來。
胤祥忍笑看了他一眼,故作嚴肅地說道:“他說你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噗……哈哈哈哈!雍,呃,四爺簡直太幽默了,這麼現代的詞他居然也會!四爺,你是我的偶像!”
“幽默?現代?偶像?”胤祥疑惑地看着笑得在牀上打滾的人。
“咳……”錫若笑夠了以後,從十三阿哥的牀上坐直了身體,想了想又從牀上溜了下來,鄭重其事地朝十三阿哥做了個揖說道,“多謝你了。”
胤祥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我拿你當朋友,以後這個謝字就別再提起了。”
錫若點點頭,笑道:“那我就把它放在心裡吧。”
胤祥也衝着錫若笑了笑,忽然說道:“對了,我四哥說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