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入深,河南,季家。
老季家在河南算是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尤其是季家的這棟老房子,已經接近了上百年的歷史,雖然時代變遷,可老季家卻始終堅守着這份產業,就連內部的裝修風格都很少改變,鏤空雕花窗臺,古舊的瓷器花瓶,硃紅色的木質地板,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清麗脫俗,有着一種濃郁的中國風風格。
季峰,很在乎這棟老房子,在他看來,這就是季家子子孫孫引以爲傲的資本,是季家風光無比的歷史見證,可以說,只要季峰一天不死,這棟老房子他是死活不會去賣的,至於百年之後季家的後代會弄成怎樣的一個樣子,那就不是他季峰能管的了的了。
人生在世,倉倉促促七八十年,能夠做到問心無愧,那就足矣。
季峰還沒有睡,他坐在自己裝修淡雅的客廳裡面,看着客廳北面的一副老太爺畫像愣愣出神,別看畫像上面的老人家貌不驚人,可他,卻是季家歷史上最爲風光的一個人物。
季潛,當年的乾隆爺欽點武狀元,風光榮耀。
老季家做倒鬥行當的人太多了,雖然技法高超,收穫頗豐,可終究是上不來臺面的東西,見不得光的東西,哪怕再能生財,總讓人感覺心裡不是那樣的一番滋味。
錢,只不過是一個數據,當它到達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很多人想到的就是金錢後面的名了,名利,名利,總是緊緊的捆綁在一起的。
季峰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來到自己的房間,從枕頭下面拿出了那塊金燦燦的黃色令牌,季峰將它轉了過來,映入眼簾的頓時是那個鐵畫銀鉤蒼勁有力的‘武’字。
武狀元令牌,是季峰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靈慰藉,也是他奮鬥了一輩子終於做成了的事情,有了這份功績,季峰覺得,哪怕自己現在就死了,下到了黃泉也是有面目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季峰笑了,笑的很滿足。
季家府邸,佔地面積寬,樹木茂盛是最大的特點,前後兩個院落顯示出了當年季家的不凡。
天空夜的沒有一絲的光亮,季家府邸的外面想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窸窸窣窣之聲,六七個人影就跟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了老季家的門口。
望着老季家硃紅色院落大門,爲首的黑影一陣冷笑,隨即對着後面一人使了個眼色,後面之人點了點頭,身子後退幾步,卻是突然又一步踏出,猛然加速,身子一躍,蹬着四米多高的院牆,縱身就翻了出去,無聲無息。
不一會兒,硃紅色大門就緩緩的打開了。
衆人魚貫而入。
夜,依然黑的嚇人。
季峰還在微笑的看着那枚武狀元令牌,他看的是那樣的出神,從這塊令牌被帶回來之後,季峰幾乎整天都將它放在牀頭,每天醒來跟睡覺的第一件事情都是好好的看看東西還在不在,他真的有點害怕,萬一有一天這東西不在了,他是不是還能活的下去。
季峰伸出自己的右手,輕輕的摩挲在武狀元令牌的上面,摸着那個蒼勁有力的‘武’字。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不冷不熱的傳了過來,“老爺子,都這麼晚了,還不睡?”
季峰渾身猛的一個激靈,這個聲音,他似乎十分的熟悉,他迅速的抓緊了令牌,接着死死的盯着外面。
雕花鏤空木門,從外面雖然看不見裡面的一切,卻能看見那不滅的燈光。
門,吱呀一聲的開了,一個全身黑衣的女人緩緩的走了進來,女人,身材高挑,滿臉微笑,卻是雙眼透着冷光,她的身材凹凸有致,是任何男人看了之後都能產生興奮的那種。
遠藤希子,對於這個女人,季峰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爲她也曾經給過他希望。
遠藤希子的後面跟着一個偉岸的中年人,也是一身黑衣打扮,他滿臉嚴肅的看着季峰,冷冷道:“遠藤少尉,他,就是季峰老前輩?”
遠藤希子恭敬的低下了頭,讓這個中年走了進來,說道:“大佐,他,就是季峰老前輩。”
這人,正是野田俊夫。
三天之後,他們從遙遠的東京來到了屬於中國的河南季家老宅。
季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些日本人來這裡,定然是不懷好意,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幫日本人有這個狗膽,竟然敢直接來河南的老家找自己。
狂妄,大膽,甚至有些囂張。
“是你!”季峰心中已經驚駭到了極點,因爲這棟老宅子裡面除了他之外,還有他的小兒子一家,雖然如此,可季峰畢竟是老江湖,他明白,現在,慌亂就等於是自殺。
遠藤希子笑了笑,“季老爺子,容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日本第十三軍的野田大佐。”
說着話,用手掌對準了野田俊夫的方向。
野田俊夫也不待季峰招呼,就自顧自的坐在了旁邊做工考究的古舊椅子上,用手摩挲了一番材質,點點頭,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說道:“幾百年的大清貨,季老爺子,你老季家果然是非同凡響啊,不但出了乾隆年間的武狀元,還擁有這樣一座讓人垂涎三尺的府邸,當然了,季家人讓我最爲佩服的還是深藏不露的挖墳掘墓的手段,尋龍點穴,看山辨位,這可不是常人能夠辦到的。”
挖墳掘墓,野田俊夫故意用了這樣一個字眼,就跟狠狠的在季峰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很響很脆。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兩位找我季峰何事?”
季峰冷冷的看着兩人,緊張的說道,同時,手中緊緊的拽着那塊武狀元的令牌。
“季老爺子,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遠藤希子站在野田俊夫的身旁,依舊是微笑的看着季峰,可季峰知道,最狠莫過於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殺人,可是從來不眨眼睛的。
季峰呵呵的笑了起來,“遠藤小姐,讓你掛懷,老朽實在不敢當,既然兩位來到了老朽的府上,那遠來就是客,我自然不能慢待了各位,兩位稍後,我出去準備一些點心跟茶水。”
說着話,就待跨前一步,季峰這輩子能夠拿回武狀元令牌,他已經是夠了,所以,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讓自己兒子一家趕緊離開,雖然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雖然他知道這種事情出現的概率極小,但是,他還是想試上一試。
野田俊夫突然站了起來,伸手擋在了季峰的面前,搖搖頭,“季老爺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其實我們今天私自來到你的府上已經是很不敬了,季老爺子這樣客氣,反而讓我們坐立不安了,其實,我們這一次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季老爺子的小孫女長的可愛不可愛?”
說着話,野田俊夫一臉獰笑的看着季峰。
對方,果然是來者不善。
自己的小孫女,那可是季峰除了武狀元令牌之外最最寶貴的財富了。
“你們到底想幹嘛?”
季峰的忍耐心再好,這個時候也剋制不住了,他死死的盯着野田俊夫,又狠狠的看着遠藤希子。
“季老爺子,你這麼緊張幹嘛?我只是想見見那位可愛的小女孩。”說完,野田俊夫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張相片,相片上,一個扎着雙馬尾的六七歲小女孩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絨服,笑的跟陽光一樣的燦爛。
“季蓉蓉,這個名字真好聽,季老爺子,聽說她可是全校的三好學生,對吧?”
“有什麼,衝着我季峰來就好,拿一個小孩子撒氣,你們日本人就這種本事?”季峰怒了,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從胸膛裡面跳了出來。
野田俊夫擺擺手,坐在椅子上,點燃了一根菸,這個時候,門外腳步雜亂,四個黑衣人快步走了進來,在第二個人的手上,牽着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睡意朦朧,不是季峰的寶貝孫女季蓉蓉還能是誰?
自己的孫女可是跟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住在一起的,那此時此刻自己的兒子跟兒媳呢?
季峰的腦袋‘嗡’的一聲,“野田俊夫,你將我兒子怎麼樣了?”
季峰的一聲大吼,將小女孩季蓉蓉也給驚醒了,他擦了擦眼睛,終於醒了過來,可突然一看見旁邊的四個黑衣人,頓時感覺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小女孩十分乖巧,平時也膽子比較大,嗲聲嗲氣的說了一句,“你們是誰啊?”
“蓉蓉!”
季峰大叫一聲,就待衝過去。
野田俊夫卻是搶先一步,將季蓉蓉一把抱在了懷中,用手指颳着小女孩粉嫩的臉頰,說道:“蓉蓉乖,不怕,叔叔是好人!”
“野田俊夫,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野田俊夫笑了笑,看了看遠藤希子。
這個女人一臉冷冰冰的上前,一字一句的說道:“季老爺子,最近道上可是有一件事情傳的很盛,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什麼事情?”
“涅槃重生鬼斧盒!”
季峰一驚,日本人,果然是居心不良。
他看着遠藤希子,死死的看着,他有些後悔,他不該低估了這個女人,當初她既然沒有死在西山,那她就一定會回來報復,今天,果然是到了。
“你們想知道什麼?”季峰冷冷的說道。
遠藤希子點點頭,“我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季老爺子,其實我們是一直將你當朋友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更是!”
說着話,這女人將手緩緩的放在了季蓉蓉的脖子上,撫摸着,喃喃道:“季老爺子,你孫女真乖!”
這個女人的手指甲,就跟一柄鋒利的匕首一般,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瞬間劃破眼前這個可愛小女孩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