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雲傾看了那男人手中的孩子一眼,卻詫異的發現這個孩子,臉上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被父親當做人質挾持的心痛。
想來,這孩子也是被傷的太狠了吧,現在遇到被生父劫持的事情,反而全然不在意了,更多的,只是解脫。
對於這些年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爲,柳七根本就已經失望透頂了,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他已經學會了要如何仰人鼻息的生活,他懂得怎麼做才能讓落在自己身上的板子最輕,他更懂得該怎麼做纔能有一口飯吃。
這麼多年來,這個父親何曾問過一句?他早已被他傷的遍體鱗傷,現在這一幕,不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罷了,說起來,比起他想的那些,柳建起碼還沒有立刻要了他的命不是嗎?
柳建驚疑不定,掐着柳七脖子的手忍不住微顫,視線在人羣中搜巡,沒有!怎麼會沒有?他明明看到他們坐在那裡的!
也虧得柳建眼尖,竟然看見了一個慌亂逃竄的背影:“你給我站住!”
柳建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生到這一步,雖然那個人是他們選定的人,但是真正想要將聖央學院置於死地的卻不是他,他也根本就沒有出面,這人如何認得他?若說這人背後沒有人教唆,他是不信的,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還是一枚隨時能變之爲棄子的棋子,現在,他們是想將他推出來做那個棄子?
呵,這些人的算盤倒是打得響。
被柳建喝住的人身子一僵,想要跑卻被人圍住根本就無法動彈最終還是敵不過被紀修文派人拎上來的命運。
柳建寸步不敢離開柳七,只有將柳七的命死死的拿捏住,那些人才會有所忌憚:“就是他,是他害的這位小兄弟,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被騙了。”
饒是現在被指認,柳建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於老那些人,就算他把他們供了出來,也逃不過一個死字,是以便是到了這個份上,他也絕對是守口如瓶,他相信,只要他不供於老出來,於老會救他的,會救他的!
但是柳建卻也不好好想想,若是於老真的有那通天的本事能夠在犯了衆怒的情況之下在聖央學院的手裡救了柳建,這會兒又豈會逃得毫無蹤跡可尋?
被柳建反咬了一口的人也算不上什麼大勢力的人,只是那些家族中的小人物罷了,是以柳建才能這麼快的拉一個墊背的,要是挑了那些厲害的,只怕柳建還要再猶豫一下。
“我什麼都不知道,院長大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人頓時蒙了,他只是一個小人物罷了,對上聖央學院,那絕對是不夠看的,他哭着爬到紀修文的腳邊,扯着紀修文的褲腳,“院長大人,你放過我,放過我吧!”
紀修文素來最討厭這些個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人,現在看見那人是越發的厭惡,一腳直接蹬到了那人的手上,只聽得一聲脆響,所有人都知道,這人的手只怕是斷了。
但是沒有人會對聖央學院的院長大人指責什麼,更何況,這人還是意圖謀害聖央學院的小人。
那人不敢將其他人也交代出來,但是對着將他供出來的柳建可是恨得牙癢癢:“你竟然敢陷害我,我和你拼了!”
柳建冷笑一聲:“那噬花粉可是當初你交給我的,你的身上,還有噬花粉的味道吧!”
陸老聞此言,湊近了一聞,這兩人身上,確實有噬花粉的味道,對着紀修文點了點頭,旁人看着這兩人的動作,便也知道這兩人確實就是兇手!
那人心灰意冷,自己的身上,確實是還留有噬花粉的味道,但是,那噬花粉,還是柳建給他長見識的,這個小人,現在竟然拖他下水,原來打得是這個心思!
越想那人越覺得被人給下了套子,隨即心一橫,反正都是死,他還不如先殺了柳建!
柳建有柳七這個人質在手,身手自然沒有這般敏捷,一時沒有躲過,被那人狠狠的踹了一腳,柳建一時不查,手上便鬆了不少,柳七逮準機會就朝着雲傾跑去。
保命符跑了,柳建豈能淡定?但是那人偏就對準了柳建瘋狂的攻擊,柳建都自顧不暇,哪裡還能阻止柳七的動作?
雲傾摸了摸柳七的腦袋,冷眼看了那邊纏鬥的兩人一眼,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畜生!
君黎手下微動,扭打在一起的兩人便捂着自己的腿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
雲傾斂住眸子中的情緒,一腳狠狠的踩在柳建的腳上:“除了他,還有嗎?”
柳建不得不僵直起身子,劇痛一陣一陣的襲來,柳建甚至已經開始後悔爲什麼要得罪聖央學院的這幫人了,這羣人,都是惡魔啊!
“沒……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柳建直到現在,還是肯定於老肯定會來救他的,遂打定主意死也不說。
雲傾勾脣,對着另一人問道:“你呢?”
“沒有,沒有!”這人沒有柳建這麼天真,但是爲了家人,他也不能把於老他們供出來,那樣,他家,可就真的死絕了啊!
雲傾笑,還是兩個硬骨頭,但是她最不缺乏的,便是教訓硬骨頭的辦法:“帶回去吧!”這裡地方太小,她施展不開。
君黎很有眼色的將被衆人遺忘的雲寒的那個對手也帶了回去。
因爲發生了這件事,本來安景的比試便也壓後了,若是之前,一定會有這樣那樣的人出來反駁,但是現在,誰還敢攔着他們,這些人,大多都對這件事知情的,誰還敢出來當這個出頭鳥?自然是沒有的。
就這樣,祭天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便出了廣場,身後還拖着三個人,場面之壯觀,實在是讓守候在外面一直張望的人歎爲觀止,不愧是祭天啊,竟然還從裡面拖了幾個人出來。
那裡面的人,哪個不是身份尊貴,就這樣被他們在地上拖行,祭天,還真是厲害啊!
當衆人看見祭天之後的紀修文的時候,頓時覺得腰桿都粗了很多,有院長大人撐腰,他們聖央學院怕誰?
一路上,不知收穫了多少形形色色的奇異眼神,祭天對此是一點壓力都沒有,倒是被人拖在地上的柳建還不死心,看見跟在祭天之
中的柳七眼前一亮:“小七,你救救爹,救救爹,爹知道你是爹的好孩子,讓他們放了爹好不好?”
祭天齊齊鄙夷了一下,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剛纔還拿着兒子做人質呢,現在又開始打感情牌了,這變臉的本事還真是一等一的,這不要臉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柳七恨他都來不及,又哪裡會救這樣一個爹?如果不是他,他娘也不會死,現在,柳七甚至比任何一個人都想要殺了柳建。
是以,柳七隻是冷笑了一聲,便又向前走了幾步。
得不到迴應的柳建恨不得把這個忤逆的兒子活活掐死,現在翅膀硬了,竟然敢這麼對他?
但是柳建也知道,他現在除了求柳七,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遂按捺了心中的火氣,好言好語的叫着柳七:“小七,我是你爹啊,給爹求求情,把爹放下來好不好?你娘肯定也不希望看到爹這個樣子的。”
柳七腳步一頓,挺直的脊背微微弓起,小拳頭緊了又緊,雲傾看他這般模樣,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其實,他們兩個,還是挺像的不是嗎?她那個父親,就如同柳建一般,只能看得到一個人的利用價值啊。
柳七擡頭看了雲傾一眼,得到雲傾鼓勵的笑,緊握的拳頭漸漸鬆開,走至柳建的身邊,冷笑道:“你不配說我的孃親。”
柳建怒,這個小兔崽子,果然是蹬鼻子上臉,竟然敢說他不配?這些年給他吃給他穿,倒是養了這麼一個白眼狼出來:“你個白眼狼,你竟然……”
柳七極其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白眼狼?這些年,你養過我嗎?哦,你確實給過我吃的。”
柳建見此心想,還好你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命令般的吩咐了一句:“那你還不快讓他們將我放下?”怎麼說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大街上被人拖行,讓那麼多人指指點點,實在是丟人。
柳七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似嘲笑,似鄙夷:“您是給我吃了,只不過吃的是大黃碗裡的東西,哦,對了,你還記得你以前養的狗吧,那就是大黃,那些衣服,也是拖您的福,如果不是您將那些個下人杖斃了,我也不會在亂葬崗裡找到那麼多的衣服。”
這時候還在大街之上呢,八卦的人不在少數,看着那兩人被如此對待便想知道這兩人究竟犯了什麼事,聽到柳七這樣辛酸的過往,不少人咬牙切齒,這孩子究竟做錯了什麼,竟然會有這樣一個爹啊,這人簡直連畜生都不如啊!
突然自人羣之中飛出一個臭雞蛋,狠狠的砸在了柳建的身上。
有人開了先例,所有人都義憤填膺的朝着柳建砸臭雞蛋、爛葉子,祭天等人很是識趣的後退了一步,這樣的人,就該好好收拾!
另一個人也被拖在柳建身邊,被禍及也是難免的,兩人不一會兒便被整條街上的人砸的看不出人形。
雲傾憐惜的看了柳七一眼,難怪這孩子身上沒有一兩肉,竟然被人如此虐待,這樣一想,當初原主的生活好似也沒有這麼的難過,起碼她沒有淪落到與狗同食,與屍同衣的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