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不你還是去看看太子吧,我見他左邊的臉有些泛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犯了牙痛,還是出了紅疹,這樣耽擱下去可不是辦法。”
“他現在在哪裡?”想起昨天太子被打後,氣惱的樣子,林紓好像有些明白過來了。不管事實是怎樣,過去一探究竟不就知道了?
“在書房,誰都不敢過去。”
重新梳洗過後,來到錦墨居,一進去,就見太子面對着院中的竹子發呆,臉上的紅印若隱若現,昨天還是紅色,今天便是紫色了,看來是她下手太重了。
如此分明的五指山印在白皙俊美的臉龐上,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怎麼回事。
太子將臉面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難怪躲在園子裡不肯見人了呢!
林紓輕咳了一聲,以引起對方的注意。
太子轉過身,臉色還是很難看:“你來做什麼?”
林紓晃了晃手裡的藥瓶:“雪中送炭。”
太子一聲嗤笑:“是誰下的毒手,將我害成這個樣子?你雪中送炭?”
“那就算我將功補過,這樣總行了吧!”沒見着面以前,還在疑惑和生氣,現在看到太子一副鴕鳥般將腦袋埋進沙子避不見人的模樣,林紓這才確定自己是真的誤會他了。原來大男人主義的太子,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傷心了將近一天,竟然沒有任何來由,連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了。
“一瓶藥,就算將功補過了?”太子揚起了眉毛,眼神咄咄逼人。
林紓最怕他沒有表情的樣子,他有情緒,她反而不怕。現在的太子就像一隻被惹怒了的貓咪,看着挺厲害,其實一點都不可怕。
“那你還想怎樣?”她湊了過去。
“今天玩得高興嗎?”太子冷着臉問。似乎在抱怨,自己受了傷都不能見人了,她還有心思和別人出去玩,而且還玩了將近一天。
“還行。”本來是很糟糕的一次遊玩,但在太子面前,她偏偏要裝作風輕雲淡的樣子。
“你這個女人簡直就是沒心沒肺。”太子說着話,一把將她拉了過去,然後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你……幹什麼?”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我……”
“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我想知道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太子修長白皙的手指停了下來。
林紓瞪大了眼睛,呆掉了。誰想到他會用這種方法來報復自己,緊忙掙扎,“不要……”
“果然,是騙人的。”太子的眼神變得黯淡。
難道非得讓她和他一樣出不了門,見不得人,才能證明她說的是真心話嗎?
如果是這樣,她願意犧牲自己漂亮的臉蛋。她承認,對他沒有一點抵抗力,愛一個人果然是沒有道理的。明明剛纔還在生氣,一見面,就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了。
“不是的,我沒有騙人!”林紓將太子挪開的手,再一次摁到自己的臉上,然後緊緊地閉上眼睛,“你來吧,隨便掐!”
當太子的手指捏上了她的臉頰,林紓不由打了個機靈,天哪,自己是不是瘋了?他的力氣該有多大啊!只要用上十分之一,她的後半輩子別想見人了。
當她陷入激烈的內心掙扎,惶恐不安的時候,他卻放開了手,耳邊傳來一個好笑的聲音:“傻瓜。”
疼痛並未如期來至,林紓迷惑地張開眼,卻見太子已經轉身離開,她呆呆地站在原地,難道他不打算報復了嗎?
太子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不回頭地發出一個聲音:“拿藥過來,還傻站着做什麼?”
聞言,林紓趕緊顛顛地跑了過去,進書房後,太子已經大爺似的在椅子上坐下了,她像小丫頭似的捧着藥送上前:“要不要奴婢伺候爺擦藥?”
“嗯。這還用問嗎?”太子說着話,悠閒地閉上眼,等着她去伺候。
冤冤相報何時了,冤家宜解不宜結,識時務者爲俊傑……林紓咬脣:我去。
打開瓶蓋,將瓶口貼近太子俊美無雙的臉,開始傾斜。
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藥水順着太子的臉頰流淌而下。
太子唰地張開眼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笨蛋,你在澆花嗎?連上藥都不會嗎?”
藥水劃過了太子的脖頸,將雪白的衣服直接染成了黃色。
“我……”
“把藥倒在手心裡,兩隻手揉,搓均勻後再塗在受傷的地方,這也不知道嗎?”太子一邊說一邊拿她的手做示範。
看着自己溼乎乎的手心,再看太子俊美的臉龐,不知道要不要貼上去。
“快一點,藥快乾了。”太子皺了皺眉頭。
“唔……”林紓一咬牙將手捂了上去,這是什麼感覺,滑滑的,熱熱的,太子的臉在她的手掌下呢!
“揉,搓一下。”
她放開了膽子,開始揉,搓,心裡陡升一種辣手摧花之感。
屁股上一痛,林紓哇地一聲慘叫,條件反射地停止了揉,搓。
太子邪惡地目光陰惻惻地看過去:“不要這麼粗魯,難道不會溫柔一點嗎?再不認真地對待我的臉,你的屁股一定會很慘,我不介意回贈你一瓶藥。”
林紓放慢了速度和力道,看起來更像是撫摸,太子的眼神有幾分熾熱,放在她臀部的手正傳遞熱量。
當她幾乎忍不住要逃竄的時候,太子一用力,就跌坐在他的懷裡,四目相對,渾身一陣過電,她就一點也動彈不得了。
太子低頭,吻上了她微張的脣。
不知道吻了多久,太子輕撫着懷中人兒微腫的脣,臉上浮現出柔和的笑意:“上癮了嗎?還不起來,我的腿都被你壓麻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林紓慌亂中爬起來,逃出去的時候,只覺得恍然若夢。
這個傢伙真的很可惡,爲什麼他可以收放自如,而她只能輕易地被他俘虜和迷惑?
就在和太子的關係有所好轉的時候,林紓再次收到雪琪的書信,相約在樂仙苑見面。
自從中秋節過後,太子就不曾再去過樂仙苑。
她如果不去,雪琪大概就要直接找太子了吧!之前的努力不是全白費了?
本來覺得自己是個挺大方的人,但一想到太子和別的女人有聯繫,心裡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林紓,你酸不酸啊!”在房間裡暴走了三圈後,林紓氣餒地坐回到椅子上,將書信也扔在了桌子上。
“什麼酸不酸?”
未留意太子已經到了門口,一見他走進來,林紓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現在要把書信藏起來,恐怕是不可能了。
“剛吃了幾顆酸棗,太酸了。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丈夫來找妻子也需要什麼理由麼?”太子說着話,開始打量房間,“哪兒有酸棗?我也嘗一顆。”
“吃什麼酸棗呀,也不怕把牙酸倒了。”眼見太子已經到了近前,林紓趕緊起身擋住桌面上的書信,尋找機會藏起來。
“聽你口氣好像挺酸的,要不我嚐嚐看?”太子說着話湊了過去。
不能再過來了,信封上的筆跡,他一定會認出來的。
急中生智,林紓上前環抱住太子的脖子,“那你嚐嚐看。”
太子一愣,一聲嗤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今天怎麼這麼乖?昨天還躲着我來着?”
“我哪兒有躲你,不過是見你忙,不願意打擾罷了!”她撅着小嘴湊上前,太子卻扭開了臉。
“怎麼了?”她眨巴了幾下眼睛。
“你的小豬嘴撅成這個形狀,我有胃口才怪。”
“給你吃,你還挑食,哼!”爲了掩護好書信,她只好很沒形象地坐在了桌子上。
“不過你坐在桌子上的樣子,很像一盤菜。”
“什麼菜?”林紓向後仰了仰,把書信藏在了屁股下。
太子的身子繼續向前壓過來,她本能地往後躺。
眼見已經無處可躲,太子的脣就要落下來。
門口傳來“媽呀”一聲驚叫,然後是什麼東西落地破碎的聲音。
太子有所迷,離的眼神,瞬間恢復了澄澈,略帶微笑的臉再次恢復到平時的面無表情,身體從上方撤離。
林紓扭頭看着嚇得目瞪口呆的晴蓮,哭笑不得。
“好好調,教好你的丫鬟,身邊連一個靈光的人都沒有,一個個跟你一樣笨笨傻傻的。”
太子起身出去的時候,晴蓮低着頭,臉一邊紅,一邊白的。
“奴婢恭送太子殿下。”聲音低得輕不可聞。
“嗯。”太子一點頭,離開了房間。
見太子走遠了,晴蓮拍着胸口,嚥了口唾沫,一臉驚魂甫定的樣子。
想起太子鬱悶的表情,林紓從桌子上坐起來,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來。
太子這一來一去之間,促使她快速地打定主意,事情總是要解決的,躲着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換過男裝,離開太子府,便乘坐轎子直奔樂仙苑而去。
方踏進樂仙苑的大門,一小廝便迎上來道:“是林公子嗎?紅綾姑娘已經在樓上等着您了。”
林紓心想,這小廝真是機靈,換做男裝,他竟然也能辨認出來,還很給面子地叫她林公子,不去揭穿身份。
可見,這一點雪琪就比她強,至少她會調,教人。而她的三個貼身丫鬟,她們連替她撒謊都不會。一見到太子,淨拿大實話來說,所以即便是交代過了,她出來還是要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