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弘文愧疚的低下頭,似乎冷川的死亡,在他的心裡,已經成爲了一塊心病:“我去找正傑吧,他肯定還在傷心,我……”
話沒說完,卻突然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響起,擡起頭來一看,柯正傑已經緩步走上了東宮,表情冰冷,坐在了葉弘文對面。
短短的幾天沒見,柯正傑的臉上已經沒了從前放蕩不羈的笑容。
“正傑。”葉弘文苦澀的看着柯正傑,嘆了口氣,還是低下了頭:“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反正……”
“你不必說什麼。”柯正傑冷冷道:“我欠你的,這一次統統還清了,如果不是崇溪羽找我,恐怕我現在還難以釋懷。”
身邊的小宮女倒了茶,放在了柯正傑的手邊,躬身退了下去。
“可是我們畢竟是兄弟。”柯正傑淡淡的說着,說到兄弟二字,柯正傑的語氣明顯的柔軟一下。
是啊,畢竟是兄弟,從小一起在御花園中玩鬧長大的,這麼多年一起闖禍一起捱罵一起罰跪,甚至一起去逛窯子,什麼樣的事情都是不離不棄的,其實兩個人的感情,真的與冷川和崇溪羽的感情一般了。
聽到柯正傑說兄弟,葉弘文的眼睛也一下亮了起來,擡頭看着柯正傑,驚喜道:“這麼說,你不生氣了?”
柯正傑驀地低頭冷笑:“不生氣?”眼睛也沒擡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最愛的人被你最好的兄弟間接害死,你能釋懷?”
葉弘文被這句話噎的半天說不出來話,有些頹然的低下頭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就是來告訴你們,小心這些利用孩子的血做文章的人,有不少的人都喜歡將小孩子的鮮血作爲一個騙人的工具,說孩子的血可以養顏駐容,所以,小孩子落在了人販子手裡,被賣了掙錢,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聽着柯正傑的話,葉弘文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皺緊眉頭,沉思不語。
“如果日後我有什麼重要的線索,會來宮中告訴你們的。”柯正傑站起來,放下茶碗朝着外面走去:“我今日只是順道前來,我先走了。”
根本沒有留下一點給葉弘文解釋的時間,剛想伸手拉住柯正傑,卻見柯正傑已經走到了門前,然後走下了樓梯。
“正傑!”葉弘文喊着柯正傑。
天色有些昏暗,陰沉沉的烏雲,淡淡的天光,好像又要下雪了,今年的京城,不知道爲什麼,似乎大雪不停的飄灑。
前面的背影停住了腳步,攥了攥雙拳,又緩緩鬆開了,微微低垂着的頭,側了一下身體。
“對不起。”葉弘文低聲說着,語氣中帶着嘆息,帶着明顯的愧疚:“雖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原諒我。”
柯正傑的身影在面前停頓了一下,然後朝着前方走去。
開始飄雪了,細細的雪揚揚灑灑,像鹽粒一樣,一點也不好看,北風一吹,頓時四散飛舞,雜亂無章。
葉志遠的頭疼病越來越嚴重了,以至於讓所有的御醫都束手無策。
可是隻要李道長的藥一到,他的頭疼立刻就好了。
這樣神奇的事情,讓宮中不免一陣
議論紛紛。
鹽粒一般的小雪,在昏昏沉沉的天空下,漸漸變成潔白的鵝毛大雪。
養心殿中,卻是一片煙霧繚繞,爐火溫暖,一片寧靜。
葉志遠將藥放在口中,嚥下,閉上雙眼,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氣,慵懶道:“李道長,今日這藥,吃着舒服極了,不知道,你可是加了什麼輔料?”
站在一邊的李道長聽聞此,呵呵笑着轉身將桌上的香爐拿了過來,捧到了葉志遠的身邊,笑道:“今日,臣給陛下點了一盞安神燈,這燭香可以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陛下根本感覺不到,但是,卻明顯的可以緩解頭疼,放鬆心神,是一款非常適合陛下的東西。”
微微擡起一隻眼睛,葉志遠伸手將香爐接過,細細端詳了一陣,喃喃着:“原來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朕最近幾日確實感覺頭疼減輕了不少,真是多虧了李道長了啊。”
“陛下客氣。”李道長急忙拱手謙虛着,擡眼又看了看葉志遠,卻看見葉志遠又一次將眼皮合上,深吸了一口氣,躺在牀上,漸漸沉睡。
笑意愈加明顯,李道長挑起了嘴角,拱了拱手,退出了養心殿。
“怎麼樣?”一出養心殿的門,李道長就被子書皇后一把抓住了衣服,拉到角落:“有沒有效果?”
“皇后娘娘給的東西,自然是有效果了。”李道長嘿嘿笑着,拱手道:“另外,臣在那燭香之中又加入了一種東西。”
“哦?”子書皇后挑起秀美,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李道長,嘴角帶笑:“什麼東西?”
李道長一甩道袍,哈哈大笑,背過身去將手背在身後,胸有成竹道:“自然是可以讓葉志遠的病情雪上加霜的東西了。”
風一吹,地上的雪花全部被風捲起朝着天空飛去,烏雲漸漸濃重,雪更大了。
子書皇后擡頭看了看天色,末了微微一笑,低下頭來,手指摩挲着小指上的長指甲,喃喃着:“看起來,好像是要變天了。”
已經快要到了除夕之夜,可是似乎京城中人人自危,憂心忡忡。
孩子還在不停的丟失,而卻沒有進一步的線索,大雪紛飛的京城中,每到傍晚,所有的孩子都會被大人拉回屋去,小聲教育:“以後太陽下山之前必須回家,不然的話那個抓小孩的人就會把你抓走的!”
夜晚的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寥寥幾家燈火,在寒風中恍惚着。
柯正傑走在街上,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可是還是覺得冷。
大街上,似乎有什麼不對。
他四處看了看,好像也沒有看到什麼,微微皺眉,可是現在,就是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慢慢向前挪動腳步,柯正傑環顧四周,看着身邊漆黑一片的建築物。
“唰唰唰”幾道破風聲,從柯正傑的身邊閃過,頓時讓柯正傑心中一緊,轉頭看去,柯正傑的眼力非常棒,黑暗中就看見三四個黑衣人,肩膀上扛着麻袋,朝着前方飛馳着。
心下一沉,頓時就想起了孩子丟失的案子,便朝着前方飛馳而去,遠遠的跟在那些黑衣人的身後。
黑衣人似乎並沒有
發覺柯正傑的存在,繼續飛快的超前飛馳,手中的麻袋看起來不大不小,正正好是一個孩子的樣子,柯正傑面色冰冷,心道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你們居然也幹得出來。
這幾個黑衣人,像一潭漆黑的死水中的活魚。
柯正傑的輕功並不及他們,微眯着雙眼,衝着漆黑的夜空中招了招手,然後緩緩停住身形,隻身靜立在一處房頂,看着幾個黑衣人朝着遠方越走越遠,嘴角微擡。
黑夜中,淺淺的白色影子,隱沒在四處的黑暗中,朝着黑色的影子追隨而去。
雪,又開始下了。
皇宮中點點昏暗燭火,在風雪中就好像是飄搖不定的巨大帆船,北風帶着呼嘯聲,在黑夜中卷着白雪,凜冽的朝着地面席捲而去。
“啊!好疼!”葉志遠躺在牀上,掙扎輾轉,捂着額頭,額角汗水已經順着頰側滑下,眉毛微顫,他幾乎是嘶吼着,衝着身邊的小宮女喊:“叫李道長來!”
養心殿中,亮起了無數剔透的玻璃盞燈,頓時,一片刺目。
殿裡殿外,突然開始吵嚷喧譁起來,直惹得宮中燃起一片燈火,在黑暗中漸漸明亮了起來。
朦朧的睡夢中,崇溪羽也被這聽不真切的喧譁聲給吵醒了,揉了揉雙眼,輕聲喚來了花脂點上了一盞小燈,披衣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崇溪羽睡眼朦朧,讓花脂拉開了屋門。
頓時,三千青絲被風雪一帶,在身側飄舞,她眉頭緊蹙,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看着外面的一片燈火,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
“太子妃娘娘,外面冷,您還是快點進去吧。”花脂擔憂的看着衣裳單薄的崇溪羽,扶着她已經微涼的手臂。
看着遠處人來人往的地方,有些疑惑:“那邊不是養心殿嗎?”
“看來陛下的頭疼病又犯了。”身邊有個小太監站在崇溪羽身邊,低頭憂心忡忡的說。
“殿下呢。”崇溪羽轉頭問身邊的宮女太監,看着遠處的養心殿,低頭沉吟半晌,轉身朝着屋中走去。
“殿下本來還在議政殿處理公事,現在,應該也已經到了養心殿了吧。”身邊人乖乖回答。
“花脂,快,幫本宮更衣。”崇溪羽轉身朝着東宮走去,四下的宮女們急忙朝着屋中走去。
匆匆收拾好了,崇溪羽裹緊斗篷,迎着風雪,朝着養心殿的方向走去。
李道長已經走進了養心殿。
抖落衣服上的風雪,朝着牀前走去:“陛下,您今日怎麼頭疼病又嚴重了,可有吃臣給您的藥?”
“吃了,吃了。”葉志遠哀嚎着,躺在牀上,牙關緊咬,眼睛勉強睜開,看到李道長皺着眉頭的臉。
嘆了口氣,李道長轉身將桌上的藥箱打開,藥箱中放着的燭香,點起一盞,放在了香爐中,不一會兒,滿屋便開始飄散起淡淡的香味。
“陛下,放心吧,一會兒您的頭就不疼了。”李道長將燭香拿過來放在了葉志遠的牀邊,看着葉志遠笑。
門又被匆匆打開了,一股寒流涌入屋中,吹得燭火忽悠一下,險些熄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