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只剩下白露隱隱的啜泣聲。如同幽靈的低訴,久久飄蕩不散。
天空中突然飄起來一團團藍綠色的火焰,被風一吹就飄的老遠。白露從面具男子身上拿出一個瓷瓶,看了看崇溪羽所在的方向,也隨即消失在黑暗深處。
難道她發現自己了?
崇溪羽低頭看了看隱藏自己的樹幹,白色的裙襬露在外面,她立刻驚出了一身冷汗,白露果然發現她了。
那爲什麼,白露就這樣走了呢?
三天以後。
子書皇后昭告天下,如有能祛除陛下身上的頑疾,封正二品太醫,賞黃金萬兩。
冷川靠在窗邊,百無聊賴的聽着這幾天從沒有改變過的話題。無非是哪裡的神醫去看過陛下,結果沒治好,還丟了自己的小命。再就是誰去試了試,結果被狠狠的打了幾大板子。
無非都是飯後閒談,徒增笑話罷了。
她現在最想知道的,還是崇溪羽到底在哪裡。想到這裡,她又低頭喝了一口,眼角的餘光卻被門口的那個身影深深的吸引了。一身白衣,熟悉的面孔,讓冷川產生了一種錯覺,她一定是認錯人了!
直到那個人笑吟吟的走到她面前,她才終於知道,原來這不是錯覺。
“羽兒,真的是你?”冷川一臉的不可置信。她怎麼會想到,崇溪羽會以自己的面容,出現在衆人面前呢?
“是我!”崇溪羽看着旁邊愣住的卜炎,對他笑了笑。
“你你你……”卜炎一臉訝異。
這件事多詭異啊?
“你是羽兒……”他仍舊一臉不放心,生怕崇溪羽是誰派來的奸細。見對方一臉奸笑的樣子,實在些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是我。”崇溪羽翻了翻白眼。
冷川沒有說話,她說不清此刻的感覺。到底是開心,還是難過,崇溪羽的歸來,明明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爲什麼他有些不敢面對呢?
“我找了解藥給你。聽說你已經能夠逐漸控制大煙的毒癮,這個是你身上另一個的解藥。方大夫說藥沒問題。”崇溪羽用手拍了拍冷川的肩膀,略帶安慰似得說道。
“嗯。”冷川接過瓶子,一飲而盡。對於崇溪羽,她內心裡卻是無條件的信任。
“我打算回皇宮。”
良久,崇溪羽的話又如同小石子一般激起千層浪。
“回去做什麼?”兩人異口同聲。
“治病。”崇溪羽笑的一臉春風得意。她不會再讓宮裡的人,這麼逍遙快活下去了。
皇宮裡。
流香水榭,小橋清水。
子書皇后一臉怒意的看着底下的人:“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
兩個宮女哆哆嗦嗦的,一聲也不敢吭:“皇后娘娘,請您治罪!”
她們本來是皇后宮裡的下等宮女,被派出去跟蹤一個人,結果人跟丟了無功而返。可這也不能怪她們,那個人武功高強,一點也不像一個宮女。
“廢物。不過是皇帝的棄妃,你們還是練武的人,這都還跟不上!真是廢物!平時你們是怎麼訓練的!”子書皇后狠狠甩了前面一個一巴掌,冷聲道。
白霜不過是皇帝的棄
妃,自以爲有點姿色就敢到處勾引人,還私自出宮,無論哪一條,抓住了證據都是死罪,可怎麼會抓不住呢?
難道白霜有外應?
不知怎麼的,她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和白霜一模一樣的女子——白露。
“你們去把白露給我帶過來。”子書皇后冷聲吩咐道。有了白霜的妹妹,不怕她不來。
良久,纔有人過來通報說,白露也不在宮裡。
子書皇后氣的臉色發青,正打算下令捉拿它們,卻突然聽到有宮人聲稱神醫已尋到,正打算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他出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常百草。
沒錯,這纔是她要找的人。
常百草不同於以往隨性自然的裝束,這讓她頗感意外。
“皇后娘娘。”崇溪羽低頭行了一禮。看到子書皇
後眼中的光她就知道,子書皇后找的就是她。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向來都是她信奉的人生信條。“草民願爲您解憂。”
“常老先生來了,快請上座。”子書皇后眉開眼笑,替死鬼終於來了。照理說皇帝已經死了很多天,雖然被藥物控制着屍體腐爛程度,但終究還是個禍患,不得不防。現在有人甘願來做這個罪人,她自然求之不得。
“謝娘娘。”崇溪羽看了看身後化妝成爲藥童的冷川,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
幾人又是一番客套,子書皇后便直奔主題,要求崇溪羽爲皇帝診病。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這老皇帝已經死了。但子書皇后要做戲,就還是得配合她演下去的。
子書皇后帶着崇溪羽他們一路不停,來到了養心殿中。時隔多日再到這裡來,崇溪羽仍舊有些心有餘悸。
冷川曾在這裡,對她拔刀相向。
冷川在身後小聲提醒道:“一切小心。”現在所有人都易容了,她也不擔心被人認了出來。只是,崇溪羽的安危纔是此刻最需要注意的,一不小心,她很有可能就萬劫不復了。
子書皇后朝她看了一眼,沒看出她的身份,又帶頭往裡面走了幾步。
停下來道:“到了。”
崇溪羽見她沒有要進去的意思,故意問道:“娘娘,皇家重地,老朽心生敬畏,不敢一個人前往,請娘娘恕老朽無禮之罪。”一句話讓子書皇后本來停下來的腳步,頓時躊躇了起來。
進去還是不進去?
子書皇后心裡也沒有譜了,進去就意味着,自己也會陷入危機。今天做這場戲的主要目的本來就是爲了讓常百草替罪,從而將皇帝死了的事情公之於衆。
然後再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了葉弘文和這幫人,一切也就圓滿了。
現在讓她進去,豈不是也跟着趟一趟渾水嗎?
“本宮身體不適,聞不得那裡的藥味,不如讓其他人陪老先生去?”子書皇后笑了笑,用手帕掩住鼻翼,咳嗽了幾聲道。
崇溪羽讓她進去,本來也是讓自己多一重保障。雖然早已經知道她會拒絕自己,卻還是顯得有些失落,她掩飾住目光中的狡黠,低聲道:“是嗎?娘娘身體抱恙,不如老朽先替您看看吧?”
“不必了,陛下的龍體爲重。”子書皇后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若非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爲,崇溪羽會覺得
,她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皇后。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子書皇后做的壞事,又何嘗少呢?
崇溪羽笑了笑,不再強求。
“太子殿下到。”
葉弘文一身流金蟒袍,雲紋打底的衣裳,隨意的綰了一個髮髻,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走了進來。看到崇溪羽,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常老先生別來無恙?上次不辭而別叫本宮找的很辛苦啊!”那話裡,似乎有了微微的抱怨之感。
“參見太子。”崇溪羽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四周人的臉色。子書皇后一臉的驚訝,似乎並沒有料到葉弘文會來似得,那嘴已經驚訝的合不攏了。
想必葉弘文的到來,讓子書皇后措手不及了。
崇溪羽心裡也有了底。
“太子……弘兒你怎麼來了?”子書皇后一臉吃驚。明明她尋了一個理由打發太子出京城辦事去了,他又怎麼會回到皇宮裡。
“羽兒身體不舒服,讓兒臣提前回來了。”葉弘文笑了笑。
子書皇后臉色變得鐵青,不成器的東西,讓她變成崇溪羽做了太子妃,她還真把自己當做太子妃了麼?竟然敢壞她的好事?
想到這裡,她目光冷了冷,要是假崇溪羽不頂事,隨時除了她便是了。
“嗯,好,本宮的弘兒果然是個貼心的好夫君。”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子書皇后嘴上卻還是關切的問:“羽兒好些了嗎?”
“多謝母后關心,羽兒已經好多了。”葉弘文點點頭。
崇溪羽看了看今天的葉弘文,總覺得他有哪裡不同了一些。但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只好站在一旁繼續聽着,希望能夠找出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葉弘文回頭對她笑了笑。又問子書皇后:“不知道母后請常老先生過來做什麼?”
“對了,本宮忘了告訴你,前幾天你父皇雖然按照方大夫的方子吃藥,但身體不見好轉,本宮無奈,只得請天下神醫過來瞧一瞧,沒想到這其中就有常先生。”子書皇后看了看崇溪羽,眉眼間的笑容更深了。
“常老先生醫術頗高,有他相助父皇的病定然會好的快些。”葉弘文說着,往養心殿內看了看。裡面連常點的長明燈都沒有點,一點光亮也沒有。
雖然很是奇怪,但他嘴上依舊沒有說什麼,只是隨意的問:“怎麼裡面這麼暗,父皇怎可受得了?”
“陛下自從病了,就不喜歡光亮的地方,對此本宮尋了不少名醫,也是頗爲無奈啊!”子書皇后說着,眼淚就要流出來了,她又抹了抹眼淚,繼續道:“本宮真的是沒有辦法,才讓陛下待在這裡,如果可以,本宮願代替陛下承受。”
冷川一臉黑線的看着子書皇后演戲,要是她現在並非藥童的身份,現在估計都一把劍架在子書皇后脖子上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早就死了,她這麼演戲給誰看啊?
想到這裡,冷川看了一眼同樣無言的崇溪羽,兩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母后,那快請常老先生進去吧。”葉弘文也頗爲不想看到這一幕苦情戲,雖然或許這個女人對自己父皇還有一絲感情,但她的很多做法,真的讓人心生厭惡。他又提醒子書皇后道:“殿裡光亮不好,先着人備好長明燈進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