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縹緲,宮廷輝煌。
一個女子正閉着眼睛,在她的面前擺着一把純玉質的古琴,柔夷在琴絃間飛舞挑動着,如癡如醉的琴音從她的指間流瀉出來,泠泠七絃上,窕窕佳人姿,那音不斷的傳出來,卻彷彿並不急於散去,繚繞與金樑之上,莞爾動人。
“姐姐的琴藝又進步了。”
雪嬋扯了扯裙子,笑嘻嘻的從宮殿對面的樹上跳了下來,摸了摸雪妍前面的那把琴,材質冰涼滑手,果然是上等的玉質。她撒嬌似得問:“姐姐,這把琴是陛下賞賜給你的,真好看啊?而且摸起來感覺真的很舒服,陛下他真的很疼你呢!”
“想要你就拿去吧。”雪妍站起身,冷冷的說道。
入宮這麼多天,雖然看似有多麼鮮亮的光環,可是有誰會知道,這些看似光鮮亮麗,金碧輝煌的背後,有多少人離別的痛苦。
“姐姐。”
雪嬋知道,姐姐雖然一向都是這副愛理不理人的樣子,但內心裡還是很關心她這妹妹的,便拉着她的袖子撒嬌:“主子說有任務要咱們做呢,姐姐你要不要聽?”
“什麼任務?”
果然,一提到任務,雪妍原本平淡冷清的臉色也變得有些期待,彷彿很是着急的樣子,似乎最近確實是過於閒適了。
雪嬋倒是很少見到自家姐姐臉上有多餘的神情,倒是入了宮以後,一聽到說主子有什麼指示,臉上總是有一些微妙的變化,一個想法浮現在她腦海裡:該不會她是喜歡上主子了吧?可看來看去,好像這件事也不太可能,主子見她們的時候一向不用真面目示人,自家姐姐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個神龍不見首尾的主子呢?
想到這裡,她擡頭道:“就是讓我們這幾天一定要監視皇宮裡的一切,等下一步計劃。”
“等?還要等到幾時?”雪妍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悅,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轉過頭冷冷的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雪嬋無奈的聳了聳肩,轉身走了出去。她總覺得她這個姐姐啊,外表就像是一塊融化不了的冰塊。但也許不過是外表堅硬,內心其實早就被溶解了。
黑夜裡,一道閃亮的光芒直衝天際,但是隻一瞬,便消失不見。
雪妍看着天空,這不是她們與主子聯絡時所用的信號彈嗎?尋常時一般有了新命令,要麼是親自來告訴她們,要麼是派個心腹過來,從來沒有用信號彈聯繫她們的先例。她看了看距離,離這皇宮裡還有點遠,很明顯就不是雪嬋,那這個放信號彈的人是誰?
莫非主子有危險?
想到這裡,她正打算提腳往信號彈發出的方向追去,卻突然聽到一個太監尖着嗓子的聲音:“陛下駕到。”
聽到這聲音,雪嬋立刻收了勢頭,重新坐回長琴前面,隨手撥弄幾下,也是曲婉音妙,如泣如訴,惹得旁人憐惜。
“你找我?”
葉弘文站在湖邊,只聽到身後突然有個異樣的聲音,然後有個人說了這麼一句。他便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已經來了。
沒有多餘的話,他直奔主題:“你那天說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
“噢?”白衣男子似笑非笑,又說道:“想不到你會答應我的要求,恩,那麼此事,我就幫你了。三天以後,必有大軍壓城,到時候你就做主帥,一舉討伐這皇帝吧,哈哈……”
白衣男子彷彿說的有十成信心,然而在葉弘文看來,他更關心的卻是另一個:“那天你說,你與我做一筆交易,若是幫了我,你想要得到什麼東西?”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白衣男子說完,轉身欲走。
“等等,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幫我!你有什麼目的!”葉弘文一翻身站到男子面前,伸手欲摘去白衣男子臉上的那一層皮,卻被男子輕易躲了過去。他有些不甘心,又一步步緊逼,然而武功還是不敵,只得退後幾步,冷冷的逼視着白衣男子。
“一切。很快就要見分曉了。到時候,太子殿下就會知道我的身份,難道,太子你連這麼幾天也等不了嗎?”白衣男子的身影飄忽而散,聲音漸漸消失在這黑暗之中。
今夜,似乎很多人都註定無眠。
崇溪羽睡在客棧的牀上,翻來覆去入不了眠。今天白天發生的一幕幕都重新回放在眼前,方承安當着葉弘文的面,說出了假崇溪羽假懷孕的事實,並且說明這件事並不是偶然,希望他好好的回想一下,調查一番。
想到這些她卻有些不好意思,因爲當時雖然是以常百草的身份爲假崇溪羽診斷,但好歹也讓葉弘文高興了那麼久,現在又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那他的心不像是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此刻是有多難過多傷心呢?
“常姐姐。”
一個輕靈的聲音傳了進來,讓有些恍惚的崇溪羽突然驚醒了,一把從牀上坐了起來,披着一身外紗輕聲問:“是子言嗎?”
這個聲音那麼熟悉,很明顯就是葉子言的聲音。
“是我!”那聲音彷彿不近不遠,就在崇溪羽的頭頂上。她立刻走出來看了看,也沒有看到葉子言的身影。心中有些詫異,莫不是葉子言也學會隱藏身形了?
“你在哪?”她踮起腳往窗戶外面看了看,仍舊沒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笨常姐姐,我在屋頂上面呢。”葉子言突然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一翻身從窗戶進了屋子鑽了進來。他臉上藏不住的笑容,顯示出他此刻內心非常開心。
“你叫誰笨蛋呢?”崇溪羽立刻給了他幾個爆炒栗子,笑眯眯的問:“今天是什麼事這麼開心啊?瞧你這一臉的笑容,五官都快擠到一塊去了?”
“常姐姐不知道,我馬上要做一件大事呢!你要是知道了,一定會非常開心的!而且,那就當是送給姐姐的禮物吧。”葉子言自信滿滿的說道。一切的一切,就快要有個終結了。
崇溪羽今天也是難得和他這麼開玩笑,以前對他更多的可能是,不太在乎的那種感覺,也就覺得自己當時走與不走,其實也沒有多少關係,可是聽他說找了自己很久的那個時候,這種心態就變了。她一向是屬於別人敬
她一尺,她還別人一丈的存在,遇到這麼個單純可愛的小弟弟,其實也勾起了她內心潛藏的不少親情。
從前的很多事情已經煙消雲散,現在遇到的人才更要好好珍惜。
夜風吹了進來,撩動崇溪羽額上不小心碎落的髮絲兩邊飛舞,她撥了撥頭髮,神色有些恍惚,良久纔回神問道:“是什麼樣的東西啊!我一定會喜歡?”她最喜歡的是什麼呢?大概也就是葉弘文以及身邊的朋友過得很好吧。
“這個,只能暫時保密啊。”葉子言神秘兮兮的說道,臉上是極少見過的嚴肅:“反正姐姐知道了,一定會比現在開心的。”也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一個人在深夜裡躲着哭泣,也不會總是裝出一副很堅強的樣子,狠狠地把自己圍成一個蛹。
“你——”
崇溪羽還打算繼續問下去,葉子言卻突然用手遮住了她的脣,搖了搖頭:“姐姐,關於這個問題,咱們不說好不好?現在有個人來拜訪你,姐姐難道不打算請他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又從窗戶外面鑽了進來。
崇溪羽定了定神,只看見蘇夜的身影遮住了桌子上的大半燭光,無奈的開口:“你們難道都不會走正門的嗎?成天翻窗戶算什麼好漢,若是讓別人看了去,指不定以爲我房裡藏了多少男人呢!”
“藏男人?”蘇夜挑眉,臉上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你藏男人幹什麼?”說完把手搭在崇溪羽身上,順着她的肩膀看過去。
葉子言和蘇夜都彷彿要刻意避着對方似得,誰也不正眼看對方一眼。
“你——”崇溪羽氣極,一跺腳正巧踩到蘇夜的腳上,見對方一臉的驚詫,立刻換上一副無害的笑容:“蘇公子說笑了,我藏男人幹什麼?你瞧瞧我這從來不與男人接近,就算接近了肯定也是——”說到這裡,她看了看蘇夜的腳,似乎意有所指。
蘇夜已經快氣的直罵娘了,一想到旁邊還站了個葉子言,就把心頭的火氣壓了下去,笑眯眯的說道:“嘿嘿,果然是女中豪傑,在下佩服,佩服。不過你這個樣子,要是嫁不出去可怎麼是好?難道要做一輩子的活寡婦?”
崇溪羽白了他一眼:“用的着你管,就算嫁人也不會嫁給你。”心中卻腹誹,她現在明明已經嫁人了,還會怕嫁不出去麼?
“就算你求我娶你,我也是不會娶的。”蘇夜賭氣的說道。
葉子言靜靜的站在一旁,一句話也沒說。
良久,崇溪羽纔回過神,不好意思的看着葉子言道:“子言,這人就是這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整天沒個正形,其實心眼不壞。”說到這裡,她內心裡卻出現一個疑問:蘇夜和她,有這麼熟了嗎?
不僅勾肩搭背,還開玩笑,他們幾時有這麼熟悉了?
“恩,我與蘇公子也認識。”葉子言微微笑道。
他剛說完,兩道視線齊刷刷的看向他,崇溪羽驚奇:“什麼,你們兩位認識?”
蘇夜與葉子言,似乎應該算得上鄰居吧。一起住在那深山荒野裡,難免會有相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