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多雨,一晚上淅淅瀝瀝的小雨便將整個都城都籠罩在雲霧之中,空氣之中瀰漫着溼潤的水汽,飄渺的水汽之中夾雜着泥土的清香。
好在,第二日是個晴朗的天氣。
陽光明媚,雲淡風輕。
街道蜿蜒曲折,雖然入目有些破敗不堪,但也能暫且遮風擋雨。
四周的百姓臉上依然帶着幾分悲涼的意味,但到底生活還在繼續。戰爭帶來的傷痛終究會過去,而活着的人依然要好好活着。
商鋪也陸續開了起來,原本清冷的街道開始漸漸有了人煙,雲舒一臉興奮地拉着司馬聖翼逛着新開的各種小店,首飾、兵器、食物……各種各樣的小店,她一個都沒有放過。
逛了兩條街以後,雲舒依舊是興奮異常,可跟在她身後的司馬聖翼臉上卻浮現出幾分無奈的疲憊。
“前面新開了一家茶館,要不要去坐坐?”雲舒揚着小臉,淡笑道。果然,逛街不論時代不論古今,對於男人而言,可能都是莫大的折磨。
“好。”聽到雲舒的話,司馬聖翼如釋負重地應了下來,一低頭,卻看見雲舒笑容滿面的臉上帶着幾分戲謔,無奈地搖搖頭,伸出手將雲舒纖細的身子一把撈了過來,手指輕點她潔白秀氣的額頭:“你這丫頭!”語氣裡滿是寵溺。
笑意點點,雲舒拽着司馬聖翼朝着前方的一條小路快步走去。
新開的茶館,據說裡面的茶水生津止渴,雖然比不上皇宮裡名貴的茶水,但普通裡的樂趣,也值得一試。
況且,新開的,總容易隱藏着什麼。
拐過幾個路口,幾根柱子搭起的草棚便映入眼簾,裡頭擺放着幾張陳舊的桌椅,裡頭稀鬆地坐在幾個長途跋涉的客人。
頭髮半百的老人似乎是茶棚的主人,似乎還因爲行動不便,而多了一個小孩子做幫工。
一切,似乎都很合理。
這家店在戰爭之前便很繁華,因此重新開張,不少老顧客都回來喝茶了。
茶館是爲那些走了很長路的人提供一個休息的所在,因此地段
不是十分繁華,四周荒蕪,靠近邊際。
雲舒和司馬聖翼是習武之人,自然不會感覺到累或者口渴,不過既然出來了,雲舒也不介意嘗一嘗着茶館聞名的茶。
“老伯,要兩碗茶水。”雲舒拽着司馬聖翼走到草棚之中,隨意找了把桌子,坐了下來。
司馬聖翼暗紅色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周圍,發覺並沒有什麼異常以後,便隨意把玩着雲舒垂下來的一縷青絲。
“好嘞!”瞧着有客人走了進來,老伯的聲音變得十分高亢,一副熱情的老闆模樣,一邊應和着,一邊使喚站在茶壺旁邊的小孩道:“去,給客人上茶。”
小孩子不過七八歲的光景,手中動作卻十分熟練,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備好兩碗茶水以後,便緩步朝着兩人走去。
“客官,拿好您的茶。”小孩子的聲音清脆悅耳,恭敬地將茶水送到兩人手中。
遞過茶水的瞬間,那小孩衣袖之中悄無聲息地灑落幾縷白色的粉末,入茶,無聲無息。
托盤上擺着兩碗茶水,茶碗是普通的人家常用的茶碗,並不精緻。
司馬聖翼很少使用這樣粗糙的茶具,但他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滿,而是淡然伸手,接過茶碗:“多謝。”
他戎馬生涯,苦日子也能過,並不像那種富家養出來的紈絝子弟,對於外在的東西,他向來都看得十分清淡。
瞧着司馬聖翼的動作,雲舒臉上也浮現出幾分淡然的微笑,緩緩深處手,從小孩子手裡接過另一碗茶水,揚起笑臉道:“多謝。”
只是,接茶水的瞬間,她指尖不經意間碰觸到那小孩子端茶的手臂,溫熱的觸覺讓她臉上的笑容直接凝固,心頭警鈴大作。
皮膚蒼老,缺失水分,和一個八歲孩童的皮膚相差太大。這樣的觸覺,給她的感受是彷彿眼前的孩童並不是八歲的小孩子,而是一箇中年男子。
詭異至極。
皺眉,雲舒眼疾手快地抓住正準備離開的小孩子的胳膊,手指直接扣住小孩子肩膀處隱藏着的穴位,漆黑的眸子裡一閃而
過一道狠戾的殺氣。
頓時,滿座皆驚。
下一秒,雲舒眉頭緊蹙,手臂之中的力道悄然鬆開。
骨骼還是八歲孩童的骨骼,並沒有其他的異常,這孩子這麼小便在茶館裡做活,皮膚比常人粗糙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許,是她多疑了。
“請問,您還有什麼事嗎?”那小孩子的聲音裡明顯帶着幾分驚惶,情緒波動與一般的八歲小孩子並沒有多大的茶具。
“我們還要一碗茶水。”雲舒淡笑着開口,也許,真的只是她多疑了。
“好的,您稍等。”聞言,原本小孩子還驚惶的臉上立刻咧出職業化的笑容,對着雲舒恭敬地彎了彎腰,蹦跳着回到茶壺旁邊,重新倒了一碗茶水端了上來。
瞧着這明顯孩子氣的動作,雲舒心頭的懷疑此刻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骨骼沒有問題,也許只是因爲這孩子從小粗活累活做多了,才造成皮膚蒼老的觸覺吧。
茶水清香異常,帶着濃郁的嫩芽的氣息,無毒。
“落芽茶,只產自南國,也算其中的一個特色的茶葉瓶中。”司馬聖翼淡笑着對眼前的女子解釋道。
微笑着點頭,雲舒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在她身後,那端茶的小男孩看着她喝下茶水的動作,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道旁人無法察覺的笑容,帶着得逞之後的輕鬆。
的確是很美的口味,帶着濃濃的異域風情。
“看,消失了。”喝着茶水,稍作休息,雲舒無聊地隨意翻轉着手腕,卻忽然發覺原本白皙的手腕之上,那淡淡的粉紅色印跡此刻全然消散。
她語氣裡有着掩蓋不住的喜悅。
硃砂消失了,意味着雪域在她身上留下的束縛此刻已然全部解開。這世界,再也沒有任何可以限制她和心愛人在一起的枷鎖了。
真好。
擡眸,雲舒直接撞入男人柔情的目光,暗紅色的眸子裡閃動着一樣的喜悅,這一刻,雲舒忽然發覺,原來自己要的幸福,竟然那麼觸手可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