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國尚在交好狀態,交境處互通商貿,在這座邊錘城鎮裡,時時可見穿着特異的西澤國人出現,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東黎話,在集市中和東黎的小商販們討價還價。
西澤國人喜歡紋身,尤其喜歡在上身和手臂上紋一種圖騰。
若水想起去年萬壽節的時候自己遇到的那批西澤使者,個個的胳膊上都紋有圖樣,就連他們的王子也不例外。
她對那夥西澤人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一個個傲慢自大,瞧不起東黎國人,那個西澤王子更是把鼻孔翹到了天上去,幸好自己想出了一條妙計,借用了樂大將軍的精兵,在另兩國的使節面前狠狠折了一下西澤王子的威風,並不費一兵一卒,要回了被西澤佔據多年的三座城池。
事隔將近一年,她再次見到同樣打扮的西澤人,不由感慨萬分。
此時前往西澤,恐怕還會遇到類似的人和事,還是提前叮囑一下墨白不要多惹事爲好,否則以墨白這種不肯低頭服輸的性格,非和那些眼高於頂的西澤國人大打出手不可。
“小白,你以前去過西澤嗎?”若水問。
“當然去過,東黎、西澤、南越、北曜,我全都去過,你以爲我這天下第一殺手的稱號是白叫的麼?我殺的人又豈僅僅只有東黎人!”墨白一臉狂傲地道。
“那瞭解西澤嗎?比如他們的風土人情,還有他們的生活習性?”
“我瞭解那個幹什麼!本公子只管殺人,他們的風土人情和生活習性,和殺人又沒半點關係。”
“據我所知,西澤人都很傲慢無禮,如果咱們到了西澤,你儘量控制一下脾氣,不要輕易和他們起衝突。”
“起衝突又怕什麼,難道我墨白還會受西澤蠻子的氣不成?你別看他們壯得像蠻牛一樣,實際上他們就是一頭頭又蠢又笨的牛,除了力氣大,打起架來半點用處也沒有,我只要動動小指手,就能打倒他們一大片!再說,要說傲慢無禮,我墨白要是認了天下第二,有誰敢認第一!”
墨白揚起下巴,目光一掃,睥睨之勢盡顯。
“咱們是去尋人,又不是去打架,如果一路打過去,你當然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可是咱們的行蹤也早就暴露了,你的易容改扮還有什麼用處?”若水沒好氣地道。
“好好好,聽你的,我不打架就是。”
墨白的語氣馬上軟了下來。
他們本來乘坐的馬車上面就裝滿了藥材,兩人又是商賈的打扮,所以越過邊境的時候,西澤國的守軍只是循例檢查了一遍,就很痛快地放兩人通行。
進入西澤的邊境小城,若水好奇地東張西望,只覺得處處皆是新奇。
這裡的風土人情果然和東黎國的大異,連房舍屋宇也完全不同。
東黎的房舍通常建造得高大寬闊,精雕細琢,而西澤國則一切以粗獷爲美。
墨白卻很是輕車熟路,他知道哪兒有最好吃的飯菜,哪兒有最舒適的客店,也知道哪兒有最美味的烈酒。
兩人一路向西,越走越是繁華。
半月之後,兩人進入一座城鎮,這裡車馬水龍,人流川流不息,熱鬧繁華幾乎不輸給帝都。
讓若水和墨白覺得奇怪的是,這裡幾乎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似乎有什麼大喜事一樣。
兩人找了一所客店安頓下來,墨白出去轉悠了一圈,然後帶回來一個消息。
“你猜猜這裡爲什麼家家戶戶都像是在辦喜事?”
“我怎麼能猜得到,”若水不悅地瞪了墨白一眼,“別賣關子了,快說是什麼喜事。”
“哈哈,咱們這次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西澤國的女皇陛下要成親了!”
墨白哈哈大笑道。
“女皇陛下?莫非西澤國的皇帝是女人不成?”若水果然像墨白預料的那樣,大吃一驚。
“當然,西澤國向來都是女子做皇帝,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若水搖搖頭。
她忽然覺得似曾相識,西遊記上曾經有一個女兒國,難道這西澤國也是一個女兒國?
她記得女兒國裡沒有男子,女子們都要喝了子母河裡的水纔會成孕,繁衍出下一代。
所以唐僧師徒四人來到女兒國的時候,被女兒國的居民當成了寶,而唐三藏和豬八戒更因爲誤喝了子母河的水,鬧出了一場匪夷所思的笑話。
“喂,女子做皇帝有什麼好笑的!”
墨白見若水口角含笑,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女子做皇帝沒什麼好笑,我是想起了一個好笑的故事。”
“什麼好笑的故事,快說來聽聽。”墨白來了興趣。
若水笑着將唐僧師徒在女兒國發生的故事說了一遍。
她口齒靈動,加上故事本身趣味性十足,只聽得墨白時而眉飛色舞,時而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實在是太好笑了!喂,水丫頭,你繼續往下講啊,我還沒聽夠呢。那女兒國的國王看上了唐三藏,非要和他成親,那他們有沒有入洞房?快說,快說!”
若水停在了一個關鍵的地方,住口不說。
墨白急得心癢難耐,忍不住連聲催促。
“那你先告訴我,有沒有找到小七?”若水睨着墨白,“你口口聲聲說小七來了西澤,可是已經過了半個月了,還是沒有他的消息。你是不是失去了他的蹤跡了?”
“小七,小七!哼,又是爲了君小七!他又沒拴在我的褲腰帶上,我怎麼知道他跑去了哪裡!”墨白把頭一扭,沒好氣地道。
“你的追蹤之術天下無雙,你要是找不到,那天下就沒人能找得到他了。”
若水見墨白真的生了氣,便放軟了語氣,換了另一種方式。
果然,墨白一聽這話,馬上又高興了起來。
“既然知道我的本事,爲什麼不相信我?”他心中已經不生氣了,依然故意板起了臉。
“要不這樣,你告訴我小七的下落,我就告訴你唐三藏有沒有留下來,和那女兒國王成親入洞房,好不好?”若水笑道。
“你先說!”墨白瞪眼。
“好,我先說。”若水笑道:“那唐三藏一心向佛,女兒國王雖然溫柔美貌,嬌媚迷人,百般誘惑於他,他卻不動半點凡心,只是閉目唸經,看都不看那女兒國王一眼。”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蠢和尚!”墨白好生失望,罵了一句。
“那後來呢?”他又忍不住追問。
“後來,女兒國王忽而癡纏,忽而訴情,柔情似水,終於有點打動了他,他便對那女兒國王許下了來世之約,只是今生他是註定要侍奉佛祖,終是和她無緣的了。”
“放狗屁!什麼來世之約,他分明是對那女兒國王動了心!口是心非的假和尚,既然喜歡就要承認,偏偏還要裝什麼假正經,全是放他孃的臭狗屁!”墨白開始破口大罵,將桌子拍得山響。
“這只是個故事,小白,你犯不着替那故事裡的女兒國王打報不平吧?”若水有些詫異地問道。
“我就是替那女兒國王不值!她看上什麼人不好,非看上這個假仁假義、滿口阿彌陀佛的假和尚,要是老子看到那唐三藏,非把他揍成豬八戒不可!看他沒了那張漂亮的臉蛋,女兒國王還會看上他不成!”他氣憤填膺地叫道。
“撲哧!”若水笑了出來。
“好了,故事我講完了,你該告訴我小七的下落了吧?”
墨白的臉一沉,睨着若水道:“你就這麼迫不急待地想要知道他的下落?如果我告訴你,西澤國的女皇看上了他,所以把他擄進了皇宮,非要和他成親呢?”
“胡說八道!小白,你能不能正正經經地說話。”若水啐了一口。
“爲什麼你說的就對,我說就是胡說八道!”墨白不服氣。
“因爲你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若水不假思索地道,“小七是什麼人,以他的功夫怎麼可能被人擄進皇宮?再說,我見過那西澤國的王子,他大約是三十多歲,那西澤女皇既然是他的母親,最少也有五十歲了吧,怎麼可能會看上小七?又怎麼可能會擄人成親?這簡直比我說的故事還要荒謬。”
“荒謬?半點也不荒謬!”墨白冷笑,“你要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那就跟我去他們的國都瞧個究竟便是,看看你的心肝寶貝君小七,是不是真的變了心,要和那西澤女皇成親!”
“小白,你說的是真的?”
看到墨白說得煞有其事,若水臉色變了變。
“是真是假,你去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墨白模棱兩可地答道。
“我不相信。”若水想了想,堅定地搖搖頭,“就算我親眼看到他和別人成親,那個人也一定不會是他。”
她相信小七,所以絕對不相信墨白所說的話。
小七要是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就變了心,另娶他人,那他也就不是小七了。
“你對他還真有信心啊!”墨白恨恨地道。
“他是我的夫君,如果我和他之間連這點信任也沒有,又怎麼做得成長久的夫妻?”若水微微笑了起來,“你沒有成親,也沒有心愛的人,所以你不會了解我和小七之間的感情。”
聞言,墨白的臉色變了變,低低地嘀咕了一句,若水卻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