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的時候,在某些特定的宴席之上,她經常都會看到這道菜。
所謂的鳳還巢,在現代它還有一個很經典的名字,叫做:
脆皮乳鴿!
哈哈!
若水苦苦忍住,纔沒有笑噴了出來。
不過她看到周圍客人們的反應,又有些納悶。
這道她耳熟能詳的菜餚,看起來在這古代倒成了個稀罕物兒,沒人見過!
可是墨白又如何能夠知道它的做法呢?難道說……墨白也和自己一樣,是現代穿越而來的靈魂?
這個想法在若水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開始打量着墨白,仔仔細細,從他的頭髮尖,一直看到腳後跟,沒有放過一絲地方。
剛開始墨白還沾沾自喜,可是後來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若水那帶着研判的目光打量着他,就像他是一個怪物一樣。
“喂,喂,我臉上有花?還是我身上有蟲?”他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
“都沒有,我只是想看看你披着的人皮下面,會不會是一隻狼!”若水眨了下眼,一語雙關地道。
“你是什麼意思?罵我是人面獸心?”墨白一下子反應過來,氣呼呼地叫道:“我一片好意做你喜歡吃的菜餚,你倒反過來罵我,真是好心沒好報!”
他一屁股坐了下去,扭過腦袋不理若水。
看上去他的反應倒是一切正常,不似作僞。
若水不禁爲自己的無端猜測感到內疚。
她還真是疑神疑鬼,居然懷疑到墨白頭上去了,他左看右看,橫看豎看,也不像和自己一樣,是由現代穿越而來的。
“小白,我只是想問問你,這鳳還巢做得如此精緻,該怎麼食用呢?”
若水早就看到雀巢的旁邊,還備着一小撂精薄的小餅,她又怎麼會不知道脆皮乳鴿的吃法,她故意這樣說,也只是想平息一下墨白的不滿罷了。
“你是問這鳳還巢的吃法啊?”墨白來了精神,剛纔的怒氣消失無蹤,他轉過頭來,興致勃勃地拿起一柄小刀,削下了一小片炸得金黃酥香的脆皮,再取過一張小餅,蘸了點果子醬,配上一小條青瓜,將之包成了一個小糉子的模樣,送到若水的面前。
“你嚐嚐,這味道可喜歡?”
他雙目灼灼,眼神澄澈見底,有如一泓清流,帶着孩子般的期翼神情,讓若水心中一動。
他竟然這麼在乎自己喜不喜歡?
她接了過來,放入嘴裡,輕輕咬下一小塊,嚼了幾嚼。
這一下,就連她都大爲驚奇起來。
脆皮乳鴿這道菜她前世吃過好幾次,味道可以說是大同小異,可是眼前這道鳳還巢……滋味卻和她以前吃過的大大不同。
第一口咬下去,只覺得香酥滿口,齒頰留芳,再嚼了幾嚼,居然每一嚼都生出一種不同的滋味來,有肉香脂香酒香,還有果子醬的清香,配着青瓜的甘甜,當真說得上是香而不膩,酥脆相宜,清甜爽口。
不知不覺,第一個小糉子就下了肚,若水意猶未盡。
墨白五指有如蘭花般靈活,飛快地又包好了一個小糉子,遞到她手中,笑道:“只准再吃一個,一會兒還有鳳凰蛋,可不許吃得太飽了。”
她的喜歡,他一眼就看了出來,不由得滿心歡喜,順手又包好了一個遞給小七,道:“七兄,你也嚐嚐。”
小七也不客氣,道了聲謝便接了過來,他見若水吃的眉花眼笑,早就按捺不住好奇,也頗想嘗一嘗這道新奇的鳳還巢,究竟是何等滋味。
等他嘗過第一口之後,縱是他心中對墨白有再多的不滿,這時對他的廚藝也不由大大地佩服起來。
“墨兄,你有這等廚藝,縱然是不去做……如果你要是肯做廚子,真稱得上天下第一!”他微微一笑,這話似褒實貶。
“多謝七兄誇讚,區區在下只是指點了這裡的廚子幾招,做出來的這道菜嘛,也只是尋常,味道和在下親手所制,還差着這麼老大一截。”
墨白像是根本沒有聽出小七話中的嘲諷之意,神情得意地說道。
在這個時代裡,大多數的人都瞧不大起廚子,正所謂君子遠庖廚,在世人的眼裡,廚子和屠夫都屬於下等人,完全上不得檯面。
可是墨白的話中卻頗以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而沾沾自得。
墨白說完,自顧自地也片了一片脆皮,包了包,送入嘴裡慢慢咀嚼起來。
“好香啊。”他邊吃邊贊,眯起眼來。
這樣一來,引得周圍的食客們全都饞涎欲滴,一個個瞅着三人吃得香甜而乾嚥唾沫。
他們想開口討要一塊嚐嚐味道吧,又實在是不好意思。
盤子裡的這隻鳳兒實在是小巧玲瓏,照這位白衣公子這種吃法,這隻小鳳都不夠三個人塞牙縫兒的,自己怎麼好意思開這張口呢。
有人靈機一動,指着桌子上的鳳還巢,對那店小二道:“夥計,我也要點這道鳳還巢,要和這位客人桌上一模一樣的!”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
他此話一出,周圍的客人們立馬紛紛叫道:“我也要一道!”
“給我來三份鳳還巢!”
“我要十隻!”
眼見得生意上門,店小二卻苦起了臉,露出一副爲難的表情。
“怎麼,是怕爺沒銀子嗎?這道菜要多少銀子?二十兩?拿去!給爺上五隻鳳凰!”
一名五十多歲的員外郎一臉財大氣粗的模樣,掏出兩錠雪花銀錠子拋給店小二。
那店小二捧着兩隻大銀錠,卻像捧着兩隻燙手的大山芋,看了看那員外郎,又轉過頭看向墨白。
沒有那白衣公子的允可,這到手的銀子,他不敢賺。
因爲這隻鳳還巢是怎麼烤製出來的,他知道得十分清楚,乃是醉仙居的廚子們在這位公子的指點下,一步一步完成的。
所以這道菜算得上是這位公子的獨家秘製配方,就算醉仙居的廚子們學會了製作方法,也不敢拿這道菜出來賺錢。
可是樓上的食客們羣情洶涌,見那員外郎扔出了銀錠子,一個個全都往外掏銀子。
能來這醉仙居用飯的,全都是不差錢的,十兩二十兩銀子的,能讓普通人家用上一年的生活費,可他們用來吃一道菜,卻一點也不覺得心疼。
這等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好菜,自己花上二十兩銀子又怎麼了,只消吃上一口,就足夠拿出去誇耀的了,這可是連皇帝陛下都沒吃過的東西,自己卻有這個口福,這是多有面子的事啊!
那店小二都來不及推卻,懷裡就多了好多錠銀子,十幾張銀票,可是他的臉色卻是更難看了。
有銀子誰不想賺?
可他不敢賺哪!
尤其是當着墨白的面前,自己要是敢答應這些客人們的要求,那白衣公子惱上起來,真的會砸了自家招牌的。
“掌櫃的,這許多客人都要點鳳還巢,您看怎麼辦?”他一瞥眼間,看到老掌櫃出現在了樓梯口,頓時像看到了大救星,忙不迭地奔了過去。
“咳,咳。”老掌櫃咳了兩聲,他冷眼旁觀已經很久了,眼角對着店小二懷裡的銀錠子和銀票子掃了一眼,卻不動聲色。
他走到墨白的身前,拱了拱手,微笑道:“這位公子請了,老朽乃是這家醉仙居的掌櫃,這位公子好高明的廚藝,敝店的廚子們能得到公子指點一二,真是三生有幸!”
聽話聽音,看人看臉。
墨白是什麼人哪,那老掌櫃油精八怪的模樣,他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後面要拉什麼羊屎蛋。
他大咧咧地坐着,屁股擡都沒擡,似笑非笑地瞅着那老掌櫃,慢吞吞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
“請問公子爺,您這是何意?”掌櫃的眨巴了一下昏花的老眼,不解地看着墨白。
“何意?這是回答你的來意!”墨白兩眼向天,看都不看他一眼,道:“你來找我,是想要這道鳳回巢的秘方,對不對?很簡單,我的回答就是,一萬兩!”
“什麼?一、一萬兩?”掌櫃的被墨白的獅子大開口驚到了,眨巴着老眼一個勁地盯着墨白。
“怎麼,你來找我,不就是爲了這件事嗎?我答應你,賣給你啦,開價就是一萬兩銀子,童叟無欺,絕不還價!”墨白一口氣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不再答理那老掌櫃。
很顯然,這長得像老油條一樣的掌櫃的,就和他的長相一樣的精明。
店大欺店,從那店小二的態度就可見一般,出了事之後,這掌櫃的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面都不露,只把一個店小二推到前面來當替死鬼,什麼玩意兒!
這會兒看到有銀子可賺,他就巴巴地露面了,他如果不狠狠地宰這老油條一筆,那他還配叫墨白麼!
墨白強硬的態度讓那老掌櫃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他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堆起了笑容,就像是一朵老菊花,對着若水拱了拱手,陪笑道:
“這位公子爺要價也太兇了點,小店本小利微,實在是拿不出來這麼多銀子啊,這位姑娘一看就是面善之人,請姑娘爲老朽說個情,請這位公子爺少要點銀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