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孔銘揚鮮少地沒有搭理蘇青,背對着蘇青生了一晚上的悶氣,蘇青睡覺前,回想這段時間,自己也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啊?除了上課,就是呆在家裡,確實想不起來,有那件事導致這人如此抽風。
孔銘揚不理她,她自然不會主動湊上去,兩人蓋着被子冷戰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天,孔銘揚像往常一樣,照顧着老婆兒子吃完早飯,揹着兩人的書包,開車去上學,但這過程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都多大了,居然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連小白都不如,蘇青心裡暗暗鄙視,下車後拿着書包走人。
別說哄他,連多看一眼都沒有,彷彿將孔銘揚當做空氣一般。
這讓鬧脾氣耍矯情的孔銘揚恨得牙根癢,指着蘇青匆匆的背影,氣得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
你狠!
沒看到二爺在生氣嗎?別說主動道歉了,連問問自個兒爲什麼生氣都沒有?
這簡直是赤裸裸地無視啊,一想到這兒,昨天那人的話語又在腦海中迴盪,什麼無辜獻殷勤了,什麼天天佔位置了,什麼舉止極爲親密了,連帶着發散性的想象,二爺頓時被滔天的醋意燒紅了眼睛,直接就想衝到那人面前,拎到無人的角落給狠狠痛揍一頓。
然後告訴那人,這是我老婆,眼睛放亮的點,別什麼人的主意都打,正想擡腳跟上時,蘇青清冷的眼神霎時出現在腦海之中,冷冷地盯着他,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般冰涼,煩躁的衝動頓時冷卻下去,人瞬間清醒了不少。
若是還照着以往霸道的個性打上門去,估計兩人剛剛有所緩和的關係就要玩完了,沒有一絲迴轉的餘地,因爲蘇青的心狠他是再清楚不過,事情能容忍一次二次,卻絕對不會容忍他第三次因爲無緣無故的吃醋做出她不願意的事情。
孔銘揚仰頭深呼出了一口氣,壓下往上翻涌的煩躁,扒拉兩下頭髮,忿然地轉身走去上課。
下課後,張梵叫住揹着書包要走的蘇青,“今天晚上學校舉行迎新晚會,你要過來看嗎?你要是來的話,我提前幫你留個位置。”
迎新晚會?蘇青想起前幾天班幹部問她要不要表演節目,被她沒時間給拒絕了,其實這並不是她敷衍,她晚上確實沒有時間,白天忙着學習上課,還要擠出一部分時間修煉,也只有晚上纔有時間陪兒子,若是連晚上都不回家,估計兒子就要造反了。
而造反的後果通常會不堪設想,他雖然不像別的孩子生氣了大哭鬧騰那般,但他會做一些挑戰人類神經的事情讓你心驚肉跳。
記得上次,晚上有事情耽擱,沒有陪他吃飯,嚷着他是沒人要沒人疼的小孩,居然離家出走了。
蘇青和孔銘揚心急火燎地找了一個晚上,纔在垃圾車上找到。
原來,離家之後,小傢伙也學着沒有家的流浪人,隨處找個地方,窩在那裡睡着了,半夜冷的時候,下意識地就變成了狼身保暖,剛好他睡的地方在垃圾桶附近,清晨收垃圾的車子,就把他當成一條餓死的小狗給丟進了垃圾車,準備當着垃圾清理掉,若不是蘇青他們提前找到,估計小傢伙就要被當成垃圾廢品給回收,再也見不到老爸老媽了。
看着渾身髒兮兮的兒子,蘇青鮮少地沒有訓斥教育,自我反省了一番,覺得以後還是多些時間陪他,省的他下次離家出走,不知道會不會直接給帶到那個不知名的外太空,以這不着調,抽風症狀嚴重的父子來說,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是不是晚上有事啊?那要是有事,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晚會,不去看也沒什麼關係。”張梵見她愣神,以爲她有事,忙補充道。
蘇青抱歉地看了張梵一眼,“對不起,晚上我要陪家人,還真沒時間。”
張梵聽她說要陪家人,趕忙擺手:“不礙事,晚會無關重要,還是家人重要,那你趕快回去吧。”
其實,迎新晚會這種活動,他也沒有太大興趣,純粹是要藉着這個機會,想要多接觸一下蘇青,見她如此看重家人,心裡更是陡生了不少好感,像他們這種跳脫愛玩愛鬧的年紀,能像她這樣恪守晚上陪家人,卻是難能可貴。
這段時間的相處,蘇青覺得張梵這孩子,不急不躁,沉穩有加,人品憨厚老實,沒有那麼多花花繞繞,作爲朋友相處起來,感覺很是輕鬆,拒絕他也有點於心不忍,抱歉地笑了笑,“改天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先走了。”
“好啊,我隨時有空。”張梵想也不想地答應,語氣中不乏緊張愉悅。
蘇青走後,蕭雲平揹着書包,走到張梵身邊,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猶自傻笑的好友。
“我說哥們,有點出息成不成,好歹你也是x市的太子黨般的人物,豪門千金的夢中情人,怎麼整的跟個純情沒見過女人的少男似的。
即使你真的喜歡,可你家裡人也不會答應的,這蘇青看起來也只是小門小戶的出身,與你們家相比差太遠了,連你家裡那關都過不去,還是醒醒別做徒勞的傻事了,若是想找個人玩玩,這蘇青也不合適,一看就是太認真固執的人,小心到手了甩不掉頭就大了。”花花公子樣的蕭雲平好心建議。
張梵白了蕭雲平一眼,“我說你整天都想些什麼啊?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們只是朋友,朋友懂嗎?彼此相處起來舒服,有很多醫學話題討論的朋友,前幾天你還說不要傻啦吧唧地去追,現在都已經上升到,我家裡會不會同意的問題了。”
“哥們是關心你,你那什麼表情,像我們這種出身的人,結婚對象那是那麼隨便,隨心所欲的,女朋友該找找,該交交,玩玩而已,到了結婚,這些都要結束,收心,你這一純情的人,我是擔心你陷進去,所以才提醒你。”
蕭雲平語重心長地說道,他這好友,雖然生在豪門世家,但表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任何豪門家族的公子哥的樣子,爲人耿直又純情,他真怕他掉進坑裡,毀了一輩子。
因爲他知道,這人不像他們能逢場作戲,他活得太認真,太執着,這樣的人生在普通家庭再好不過,生在他們這樣的家族,卻是致命傷。
“我看上又如何,別看人家小門小戶,就這人家也不見得看上我。”張梵語氣有些消沉。
蕭雲平冷哼一聲,“就你這耿直憨厚的性子,才認爲人家看不上你,也許人家是故意拿喬吊你胃口,就等着你上鉤呢?”
張梵立馬斬釘截鐵道:“她不會!”
蕭雲平氣極反笑,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這樣說,說明你還不夠了解女人,爲了得到男人的芳心,她們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女人的狠毒,不比男人差,她們的軟刀子有時可是刀刀見血啊,我是過來人,經驗之談,千萬別以爲是危言聳聽。”
張梵瞥了這人一眼,“去你的吧,活像是活了七老八十的情場老手一般,你纔多大?就自以爲經驗之談?你的經驗,我看是放屁,我敢保證,蘇青這樣的人,是不會像你說的故縱慾擒,你沒跟她接觸過,你不瞭解,她不會,也不屑那樣做,尤其我還隱隱有種感覺,她的氣質和談吐根本不像她表面看起來小家小戶那般簡單。”
蕭雲平見他中毒已深,搖搖頭,推了他一把,“行了,就你現在這種着迷的狀態,我是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的,咱們還是走着瞧,哦,對了,你不是說,瑤瑤妹妹要來嗎?這丫頭戀哥情節也太嚴重了吧,這才離開多長時間,就追過來了。”
張梵想到妹妹,也是搖頭嘆息,“沒辦法,被家人寵壞了,想幹什麼,沒人能阻止了她。”
再說孔銘揚,這次真來真的了,不僅僅是吃醋那麼簡單了,已經上升到,怨恨蘇青一點不在乎他。
看着他生悶氣不管不問不說,連原因都懶得問,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蘇青壓根就沒把他這個孩子他爸放在眼裡,頓覺一腔熱情付諸東流,連個水花都沒看到。
不過,這還不是最令人生氣的,最令人生氣的是,她怎麼就能放着他生悶氣不管呢?
於是,冷了心生了氣的二爺,包袱卷卷,滾去客房了,下定決心,蘇青要是不理他,他就不回去。
還沒等到蘇青讓他回去,他的位置已經被人佔了,小白躺在老爸老媽的大牀上興奮地打滾翻騰,老爸老媽吵架的日子,真是太爽了,他又可以抱着香香的老媽睡覺了。
相比於小白的興奮,孔銘揚就沒那麼好過了,所謂出了這道門容易,想再進就難了,看着自己的位置被兒子佔去,他是痛心疾首一夜無眠,你說,這都叫什麼事,他這一生氣倒好,無人問津不說,還把位置給那小兔崽子給佔了,他現在後悔還有用嗎?
兩人現在貌合神離的樣子,家裡人哪有看不出的,見孔銘揚一聲不響的揹着兩人的書包走出四合院的大門,母親擔憂地對蘇青說道:“你們這幾天怎麼回事啊?小孔一向脾氣好,什麼事情都不計較,現在居然這樣,你做了什麼把人給氣成那樣?”
什麼事情都不計較?這話說的是孔銘揚嗎?這人還真會僞裝,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寬容大度,生氣之後,好像都是她的錯一樣,不無抱怨。
“我可是什麼都沒做,前幾天回來就說我招蜂引蝶,我白天上課,晚上回家,我引什麼碟?我都不知道,純粹是無理取鬧,我沒搭理他,他自己生氣,就成這樣了,我可是什麼都沒做。”蘇青一再地肯定自己什麼都沒做。
章書玉嘆了口氣,用手捅了一下女兒的額頭,“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小孔對你怎麼樣,大家可都看在眼裡,你這麼年輕就結婚,生孩子,我雖然有些彆扭,可我說什麼沒有?
讓你們結婚,這不僅僅是爲了孩子,我是替你着想,小孔若是對你不好,我能讓你結婚,生下孩子?
你就知足吧,以後再想找像小孔這樣對你好的男人,打着燈籠你都找不到,他爲什麼生氣?還不是在乎你,你當天多問一句,估計他都不會與你置氣。
你啊!男人雖然外表堅強,可有時候就像小孩一樣,還是需要人哄的,尤其小孔這種對你實心踏地的人,你哄他一句,估計就能樂好幾天。
你們兩人以後的日子還想着呢,兩人的心情都舒暢了,這日子才能過好。像你這種不理不問的,任他生悶氣,我是他,我也寒心。”
說完,母親搖頭嘆氣地去陪外孫去了,留蘇青一人怔怔地站在門口,心裡實在是想不明白,母親居然會維護孔銘揚,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可回頭想想母親的話,彷彿也不是沒有道理,難道是自己太過於冷淡了?
這天上完課,蘇青揹着書包走向學校的停車場,孔銘揚今天原本沒有課,卻依舊過來接她,這人生氣歸生氣,不過該做的事情,相比着以前,一樣都沒有落下,莫名地有些酸酸地感觸。
感情這玩意,別說這輩子,就是上輩子她也沒有經歷過。
這輩子本來就對感情沒有什麼期待,或者說壓根就不相信,書包所描述的那種,天翻地覆,天崩地裂,至死不渝的激烈感情。
而不相信就不會去注意,然而碰到孔銘揚,卻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緊接着更是像上天在愚弄她一般,在不瞭解感情爲何物的情況下,不但結了婚,連孩子都有了。
一向喜歡把任何事情都掌握在手的蘇青,被這一連竄的意外的事情,打擊的滿然無措,渾身焦躁,連帶着對孔銘揚都有着不少的怨恨,所以,忽略了孔銘揚一直以來所做的一切。
回頭想想,她必須待承認,母親說的沒錯,是沒有那個男人,能爲她這樣做。
儘管他做了很多爲了綁着她的錯事,但整體來說,正像這人所說的那樣,是喜歡,或者說是愛她的。
愛嗎?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剛纔那微微酸楚的感動是嗎?蘇青此時也不由得好奇起來。
正在蘇青有些愣神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喊她,回頭發現是張梵,右手邊據說是他的好友蕭雲平,左邊被一個長相甜美可愛的女孩親暱地挽着胳膊。
“在想什麼呢,我都叫你好幾聲了,都不見你回頭,這裡可是停車場,來來往往的車那麼多,還是小心些好。”待走近,張梵有些擔憂地說。
“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就走神了,你們這是要出去嗎?”蘇青回他。
“是啊,我妹妹過來看我,我帶她出去吃飯。”說着,給幾人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妹妹張瑤,蕭雲平你是認識的。”
然後對妹妹說到:“這是我的同班同學,蘇青,醫學知識極其豐富,都足夠當我老師了。”
幾人的教養都不錯,張梵介紹過後,禮貌地寒暄了幾句。
“蘇青姐姐,你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剛來京市,人生地不熟的,這兩人還都是男生,我想邀請姐姐一起過來吃飯。”
張瑤估計是看到他哥哥對待這位同學有明顯的不同,便自來熟地上前親暱地拉着蘇青的胳膊,撒嬌般地要蘇青與他們一起吃飯。
“瑤瑤,不許胡鬧,人家還有事呢,怎麼這麼沒禮貌?”張梵瞪了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妹妹一眼。
“吃頓飯而已,都是同學嗎,應該多聯絡聯絡感情,尤其還有我們這位小公主,一見你就喜歡,給個面子唄。”一旁的蕭雲平不知打的什麼主意居然也幫腔。
自從添了兒子之後,蘇青對於張瑤這種撒橋般的邀請,很難拒絕,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感覺身上一股哀怨之極的目光,扭頭順着看去,發現,孔銘揚雙手抱胸,靠在車前頭,猶如怨婦般的眼神緊緊盯着她。似乎委屈的不行。
其他幾人也發現了。
“這不是京市的頂級太子黨,學校的風雲人物孔銘揚嗎?平常想見一面都難,怎麼在這兒?好像在等人,怎麼看我們的目光怎麼這麼……”蕭雲平經常上學校的論壇,對孔銘揚自然不陌生。
“哇,好酷,好帥啊,果然京市就是不一樣,剛來就碰到一個超級大帥哥,要是能與他吃頓飯,該有多好啊。”張瑤犯花癡地感慨道,目光裡是對美色純粹的欣賞。
蘇青有些無奈地扶額,心下隱隱有些明白這人這段時間是在抽什麼風了,“我要跟他們一起吃飯,你要一起還是先回去?”
孔銘揚見蘇青居然與緋聞之人,在停車場裡無視他的存在,親切交談,還有那人的妹妹還幫着邀請蘇青與他們一起吃飯,一看就知道圖謀不軌,心中的哀怨與怒火幾乎燒焦了他,但礙於蘇青以前的警戒,也不敢上前一步,只能像個怨婦石一般,發散着滿身的不滿,原本以爲蘇青會再次在外人面前撇清與他的關係,誰知居然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
吃,當然要吃,他是不可能放着蘇青與追求的人親親我我去吃飯的。
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中,孔銘揚走向幾人,帶着得體的微笑,與幾人打招呼,“你們好,我是孔銘揚,既然是蘇青的同學,剛好碰上,那就一起吃個飯吧。多蒙你們對蘇青的照顧,這段飯理應我來請。”
既然蘇青讓他一起吃飯,就說明沒避諱他們的關係,心裡頓時雀躍起來,早就將這幾天賭氣的事給忘到爪哇國去了,看似熱情邀請幾人,話語中卻另有深意。
蕭雲平見京市頂級權貴,據說是活閻王的孔銘揚,居然放下身段,如此客氣地清他們吃飯真是大開了眼界,至於話中的意思,聽出來了,但也沒放在心上,注意力全都被能與他搭上關係吸引去了,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至於張瑤見到這麼優質的帥哥早就激動的合不攏嘴了,可轉念想到哥哥,果然發現哥哥的臉色有些不對,當下便識趣地閉緊了嘴巴,一副乖乖的樣子,等着哥哥做決定。
孔銘揚這個名字對於張梵來說,顯然不陌生,對於他的事情更是如雷貫耳,從來到京市那天起,寢室裡班裡談論的人總是少不了他,女生說起來是滿眼的羨慕,人人都想盡各種辦法吸引他的注意力,而男生提及妒忌之下是森森的崇拜,囂張跋扈怎麼了,人家有那個資本。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傳說中難以接觸的人物,與他們眼中小門小戶的蘇青如此熟悉,聽那話中的口吻,好像是男女朋友關係。
口中頓時泛起一股苦澀,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一晃,然後強自鎮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承蒙孔二少邀請,真是不勝榮幸,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題外話------
還有一更,先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