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週末,杜翰東懷裡抱着個孩子,胳膊上掛着個鼓鼓囊囊的包,裝的應該是孩子的用品,一副奶爸架勢十足的模樣,出現在了四合院。
杜翰東生的是個女兒,產期就在蘇青從蘇莊回來後沒幾天,大人小孩身體狀況評都很好,醫院給安排順產。
陪產本應該是準爸爸杜翰東的任務,可這人可還沒等到醫院,就打電話給蘇青,讓她趕緊趕過去。
蘇青趕到產房門口,正巧護士讓杜翰東進去陪產,可他倒好直接將她推了進去,說有她在他放心,他什麼都不懂的人進去,有個毛用。
由於蘇青悄悄輸送些靈氣給鄭喬,產程一切順利,孩子很快就生了下來,足有六七斤重,一家人高興的不行。
杜翰東過來時,蘇青家的孩子們正在院子裡玩,小孩子喜歡亂動,不老實,她就在院子裡鋪上一塊柔軟的羊毛墊子。
杜翰東放下包,然後順便將懷裡六個月大的寶寶擱在羊毛毯上,“寶寶乖啊,跟哥哥姐姐們一起玩,讓爸爸歇歇喝口水。”
小白葡萄橙子兄妹三人,從來沒近距離接觸過嬰兒,一臉的好奇。
看到爸爸離開,小寶貝僅僅是扭了下頭,不甚在意掃了一眼他爸爸,隨之,烏黑清澈的瞳眸,瞅瞅周圍,似乎察覺到身處在陌生的環境中,嘴巴抿起,眼看就要掉金豆子,可視線在對上頭頂小白三兄妹時,嘴巴頓時鬆開了,直愣愣地瞅着人。
小寶貝不會說話,就這麼視線交流。
葡萄手賤,伸出胖乎乎的肉手在小寶貝粉嫩光滑的臉上摸了一把。
這種小小的生物,小白真怕葡萄把乾爹家孩子給摸壞了,可是葡萄的手太快了,阻止已經來不及,正擔心孩子哭起來時,羊毛毯上的小寶貝居然咯咯笑了,臉頰兩邊還有兩個淺淺的可愛小酒窩,笑容甜甜的。
“她笑了。”橙子睜着大眼睛,驚呼道,“可就是沒長牙。”跟個沒牙的老太太似的。
“是笑了。”葡萄裂開嘴,伸出手指,就要去戳小寶貝兩側的酒窩。
這會兒被小白抓個正着,“別碰她!”
“可她對着我笑呢。”葡萄指着地上還在咯咯的小寶貝,“她一直盯着我,是在笑我嗎?爲什麼啊?”
小白順口接話,“因爲你二吧。”
葡萄扭頭看着他哥,認真道:“我本來就二,排行老二,有啥好笑的。”
小白無語,還真夠二的。
那邊杜翰東家的女兒,與三個哥哥姐姐相處和諧,笑聲不斷。
這邊杜翰東走到石桌前,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冒煙的喉嚨,纔算是好受了些。
“升級爲奶爸,感覺如何?”孔銘揚問。
杜翰東嘆了口氣,“別提了,糟心的一塌糊塗,我都快不是我了。”
孔銘揚抱胸笑,“可不是,你現在多了一重身份,孩子他爸,當然不一樣了。”
“我覺得現在的日子,我只剩下孩子他爸這一重身份了,天天都是圍着孩子轉。”杜翰東哭喪着臉。
“你家那位呢?”孔銘揚又問。
“上班,休完產假就去上班了,今天週末還要加班,那真是兢兢業業,不評勞模都虧得慌。”怨氣沖天。
“你當初不就是看上人家這一點了嗎,結了婚,優點就變成缺點了?”孔銘揚說。
“我也就嘴上抱怨兩句,這不是天天心力交瘁鬧得嘛,你不知道,自從有了孩子,我這心都快操碎了。
小白葡萄橙子,三個孩子自小就很聰明,見天地看到你和蘇青被他們氣的跳腳上火,我就想啊,我家的孩子比不了他們聰明,肯定不會那麼調皮,可誰知,這更讓我擔心,你不知道,她逮着什麼都往嘴裡塞,自己的手指頭啃啃也就算了,她還掰着自己的腳趾頭啃,衣服拉,被子拉,尿不溼拉,凡是她手夠得着的地方,抓到之後,就是往嘴裡吃,你說那該多髒啊,細菌不知道給吞進去多少,我都擔心的不行,她還在那兒樂,你說她這麼傻,以後要是找了不靠譜的老公,被欺負的死死的可怎麼辦?還有以後的老公要是沒有我這麼能掙錢讓我閨女受苦怎麼辦?”杜翰東訴起苦來,都快要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你就受着吧。”孔銘揚毫無同情之心,嘚瑟道,“孩子還是要聰明早熟一點好,雖說調皮了些,可最起碼我不擔心他們亂吃東西,對自己身體不好,也不用擔心橙子以後找什麼樣的老公,我相信她。”
二爺這話也太略重就輕了吧,那次小傢伙們惹事不是驚天動地,生死驚險。
蘇青端着一碗新鮮的牛奶走來,聽到孔銘揚的話,嘴角猛抽,不擔心閨女,你幹嘛護的跟個老母雞似的,她漫不經心地說:“昨天我聽媽說,附近新搬來一戶人家,家裡有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在我們家門口站着,等着橙子跟他玩。”
孔銘揚嘚瑟的表情驟然消失,神情大變,猛然起身,“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橙子答應跟他玩了,那家的臭小子啊,膽夠肥啊,敢勾搭二爺的閨女,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得美,從今天開始,不認識的人一律不準進來。”
蘇青盡力維持着面無表情的臉,“我哪知道什麼時候的事,下班回來,聽咱媽隨口說的,幾歲的小孩子,什麼都不懂,有什麼可擔心的,肯定是看咱家閨女長的可愛,想要一起玩吧。”
二爺不淡定了,“你怎麼能不擔心呢,不知道什麼叫青梅竹馬啊,咱閨女還小,正是好騙的時候,要是那樣,你就哭吧,不行,我待問問清楚。”
蘇青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我哭什麼,橙子壓根就沒理人家。”
孔銘揚一聽,這才鬆口氣,“說話能不能說重點啊。”
杜翰東在旁邊陰陽怪氣地笑,“你不擔心你閨女,你相信你閨女,那你這怒髮衝冠的表情是爲誰啊……”
孔銘揚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情,不過,他二爺向來臉皮厚,瞬間恢復正常,威脅道:“你和你閨女看來今天是不準備在這兒吃飯了。”
杜翰東趕緊轉移話題,“蘇青這是給我女兒準備的牛奶吧,給我吧,我去喂她,寶貝也該餓了,上一餐還是早晨呢。”
杜翰東離開後,孔銘揚哀怨地看了媳婦一眼,“你都變壞了,與杜翰東那小子合夥欺負我。”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你才知道。”蘇青斜睨了他一眼。
杜翰東拿着奶瓶,在手背上嫺熟地試試溫度,覺得差不多了,準備抱女兒,“寶貝,起來吃飯飯了,乾媽幫你準備的好吃的,爸爸抱啊。”
前一刻還在咯咯笑的寶寶,在杜翰東抱的時候,頓時哇哇大哭,四肢不停地揮舞。
“咋的了寶貝?碰着了?不會,老爸很輕的,吃飯,喝奶奶,你哭啥子嗎……”
不管杜翰東怎麼哄,小寶貝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驚天動地,眼看都要哭斷氣。
杜翰東心疼不已,可又無計可施。
橙子開口道:“她可能不想起來。”
杜翰東沒法,只好試着又將寶貝放在了羊毛墊上。
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孩子立馬不哭,轉而笑了。
孩子他爹,頹敗地搖頭苦笑,寧願自己躺着都不夠給他抱,這是要鬧哪樣?
“喜歡躺着就躺着好了,爸爸餵你喝奶奶。”杜翰東給閨女墊高頭,將奶瓶放在她嘴邊,也不知今天怎麼了,寶貝居然將頭扭開,躲閃奶嘴。
“不餓?”杜翰東疑惑,“不可能啊,算着點,你早該餓了。”
小白在旁邊躍躍欲試,“乾爹,我來試試。”
杜翰東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行嗎?”
小白撇嘴,“你行,她怎麼就不吃呢?”
杜翰東鬆口,“好吧,給你試試。”心裡並沒有抱多大希望。
小白將奶嘴,輕輕放在寶貝的嘴邊,寶貝瞅了他一眼,竟然主動張開嘴巴,含了進去,咕嚕嚕吸允起來。
這狼吞虎嚥的架勢,那是不餓,都快餓過去氣了好不好。
杜翰東頓覺天旋地轉,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被女兒嫌棄了。
吃完中午飯,杜翰東一刻不停留,抱着女兒着急忙慌地走了,再不走,他女兒估計就要在這兒生根發芽,不要他這個爸爸了。
養兒女都是給別人養的,這話杜翰東親身驗證,這牙都還沒長出來,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危機。
晚飯後,蘇青接到了馬建中的電話。
蘇青接電話間隙,二爺眼光放在電腦屏幕上,耳朵卻直愣愣地豎着。
她放下電話,對孔銘揚說,“我出去見見馬建中,你要跟我一起嗎?”
答應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他要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就不去了,省的讓人家以爲我小心眼不放心似的。”
蘇青一愣,這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通情達理,替人着想了,摸摸頭,不發燒啊。
孔銘揚拉下她的手,親了親,“早點回來。”
“恩。”蘇青點頭走了出去。
二爺的眼光陰沉下來。
馬建中約見的地方是上次遇見那家會所裡的酒吧。
一進去,歡快節奏的音樂,充斥整個大腦,轟轟作響,好一會兒,蘇青纔算是適應過來。
兩輩子加起來,來這種地方的次數,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
繞過舞動的人羣,徑直來到吧檯,“怎麼來這地兒?”在吧椅上坐下,蘇青很意外的問。
“很奇怪?”馬建中給她點了一杯酒,“湊合着喝吧,這兒最好的酒也沒法跟你釀的比。”
“覺得馬哥這樣人,跟我一樣不太喜歡太過嘈雜環境。”蘇青掃了眼周圍,看着面前的酒,“你喜歡我釀的酒,我們可以找一家餐館,我可以陪你喝幾杯。”
馬建中點頭,“是不喜歡。”緊接着,又嘆了口氣,“就好比這酒,越喜歡的酒,越不能天天喝,容易上癮,再想戒很難,很痛苦,所以,偶爾還是要嘗試下不喜歡的東西,就好這比酒吧,十七八歲的時候,和兄弟們也是天天光顧,那時候只覺得新鮮刺激,可後來就沒心情來了,今天來這兒,覺得這地兒又是別的一番心情,適合聊天。”適合沉澱悲傷的心情。
蘇青莞爾,“馬哥是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馬建中從杯中移開視線,笑了笑,與蘇青碰杯,“沒有不開心。”只是傷心,“應該說是喜事。”
“哦?”蘇青大概知道他要聊什麼。
馬建中又轉移了話題,看看蘇青的身後,“你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你不是要見我?還要誰來?”蘇青裝傻。
孔銘揚低低笑了聲,“他今天沒跟來,我是挺意外的,孔二少可不是一般的霸道,放你一個人出來確實不容易。”
蘇青辯解,“他還好了,我上班幹嘛他都不會管的,跟朋友出來,只要不去危險的地方,他也不會過問。”
馬建中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低頭看着手中的杯子,緩緩說道:“上次在這家碰到的那個女孩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沒什麼意外,不久後,應該會成爲我的夫人。”
馬建中似乎並不需要蘇青發表什麼意見,又自顧自地說,“她是我公司裡的員工,家庭條件不太好,農村讀書出來的,很不容易,在公司裡兢兢業業,幫了我很多,像我這樣的,找老婆不就是找一個能幫得上自己,知冷知熱的女人嗎?”
馬建中微低着頭,蘇青只看到他的側臉,看不到說話時的表情,“伯父伯母見了嗎?同意嗎?”
馬建中點點頭,“他們尊重我的意見。”
蘇青不知道該說什麼,從哪個角度來講,她都只能沉默,總感覺連恭喜的話說出來,都不適合,嘴巴張了張,“馬哥覺得好就行,日子要是定下來,告訴我一聲,我好提前準備禮物。”
馬建中擡頭,看向蘇青,深邃帶着笑意的眼眸,掩藏了一切的情緒,“會的,先說好,禮物輕了,我可是會嫌棄的,我可是知道你手裡好東西多的是。”
蘇青神情放鬆,“哪有嫌棄禮物輕的道理,不都說禮輕人意重,心意到不就行了。”
“人家行,你不行。”
“行,誰叫我喊你一聲馬哥,放心吧,禮物保準你滿意。”蘇青笑道。
隨後,兩人又聊了些別的。
時間過得飛快,好像剛倒了杯酒還沒喝,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看了眼到那兒都熠熠生輝的女子,情知她有家有孩子不能晚回,卻私心地不說離開。
也就今天了,不久之後,他就要邁入連自己都未知的人生階段。
正說話間,蘇青的電話響了,“不好意思,馬哥,我接個電話。”
蘇青看到來電顯示,下意識地看了眼馬建中,不自在起來,剛纔她說什麼了?這纔多大一會兒,這貨就來拆她的臺。
硬着頭皮接通了電話,“媳婦,回來了嗎?”
蘇青又看了眼馬建中,“還沒呢,怎麼了?家裡有什麼事?”
“孩子們看不見你不願意睡覺,一直玩在遊戲,怎麼說就是不聽,哎,我這個老爸越來越沒威嚴了。”孔銘揚抱怨道。
蘇青又擡頭看了眼馬建中。
“是不是孩子們有事啊?”馬建中問。
蘇青嘴巴抽搐不止,“孩子們不見我,不願意睡覺。”
“那就趕緊回去吧,這會都怪我,不該晚上約你出來。”馬建中抱歉道。
“哪能怪你,都是那幫臭小子,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他們。”蘇青乾笑了聲,對着電話那端說道:“我知道了,現在就回去。”
聽到電話裡媳婦說馬上回來,孔銘揚鬆了口氣,到孩子的臥室喊了句,“來來,老爸陪你們打遊戲。”
望着蘇青離開的方向,馬建中定定出神,半天沒移開視線,回頭的時候,一滴液體,灑在了半空。
這次是真的遠離,徹底走出了他的心,連想念都要掂量該與不該了。
愛你,只要你能幸福地,好好的,我就會爲你高興,在旁邊默默關注。
裝滿着你的心,時時想起,時時回憶,也是一種幸福滿足。
可是,這些以後也不能有了,作爲一個男人,他有愛他的父母,有關愛他的朋友兄弟,要想他們不拿擔憂地的眼神看他,他就必須遺忘,找一個女人,成立一個家庭,生一些孩子。
那時,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他更不能再想起她,只能深深埋藏在內心深處,永無翻開之日,否則,那將是對妻子兒子以及家庭的不忠。
自小,他父母就教導他,要做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二十幾年來,他也是這麼要求自己,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結婚,對誰都好,她那麼聰慧,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意,自己結婚了,她可能也覺得放下了一些負擔。
早到了結婚的年齡,結婚成家,對誰都好,父母放心,不久將兒孫繞膝,頤享天年。
女朋友也會好,她對自己的癡情,他看的出來,成了他的妻子,也算是得償所願。
朋友兄弟都會祝福他,至於自己,也會好的吧……
馬建中喝光杯中的酒,似乎在拼命強調,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讓酒保加滿酒,兀自喝了起來,只是今晚他需要醉一場,明天開始,有些東西,就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也不允許想。
天氣很快炎熱起來,轉眼家,又是一個暑夏,蘇夏要跟同學出去,似乎很興奮。
這也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獨自出去,難免有種鳥飛任天闊的感覺。
蘇青給他準備了很多的東西,各種預防性的藥,還有衣服吃食。
蘇夏看着滿滿的箱子極度無語,他這是跟着考古不單單是去遊玩,不是越輕便越好嗎。
可蘇青似乎就這兒還不放心,囑咐了一遍又一遍,小白他們要是出去,估計她也不會這麼放不下心,一方面純粹是擔心,另一方面是孩子們比他舅舅的武力值強多了,出去只有欺負別人的份。
蘇夏走了沒兩天,外出了很久的蘇軍回來了,見了蘇青就問起了蘇夏,“我剛到家,聽我媽說蘇夏跟着他們學校的老師去什麼遺址考古?是真的?”
蘇青點頭,“是真的,剛走了兩天,怎麼了?”頓時提起了心。
“去的什麼地方?”蘇軍不答又問。
“雲南。”
蘇軍神情一滯,“雲南附近有處原始深林,據說裡面有支神秘的部落,不與外面的人接觸,有些神秘的術法,像巫術降頭之類,外面的人也很難闖進去,局裡得到消息,有人想要闖進去尋寶,局裡懷疑那些人可能利用考察遺址之名,其實是要他們幫着探路……”
------題外話------
親愛的,求票票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