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冷嗤了一聲:“希望你日後知道我家少爺的身份,也還記得你今天說過的這句話。”
他不提,靈兒到還罷了。可是他今天一遍又一遍的提到關於寶言身份得事情,這倒讓靈兒突然好奇起來。她歪着頭,斜睨的看着楚漢,眼神微咪的捕捉這他臉上的神色。
“你…”靈兒正要開口,便聽到身後一個熟悉卻又突然陌生的聲音:“滾回去!”他的命令的口氣帶着威嚴,像是三尺嚴寒的冬日還夾雜着冷風,他的語氣冷傲還帶着警告。人慢慢的從夜色中走進,一身的寒氣,沒有一絲表情。
楚漢一怔,身子微微一顫,低頭應了一聲,便急忙退了回去。
靈兒回身看見寶言冰冷的眸子也嚇了一跳,下一瞬他突然又換成了那副戲虐妖媚的眉眼,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回來了屋內。
這一天三遍的面孔,讓靈兒覺得陌生又熟悉。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是那個體貼入微對她關心備至的相公。面對別人的時候,他又是那副冷傲無雙讓人退避三舍的沈少爺。靈兒覺得越來越看不懂他了,對於寶言身份的事情,卻又怕自己問的太突兀,讓他心裡不痛快。畢竟現在是特殊事情,他們的時間還很長,所以有多東西可以慢慢理解。
她一邊安慰着自己,一邊看着寶言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的一碗粥,她還在走神的功夫,寶言已經將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吃點東西,今天晚上看你都沒有吃什麼!”他關切的說,然後從粥裡要了一勺,遞到她的嘴邊。
靈兒頓時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總是讓她感覺到虧欠,他越是對她好,他就越是覺得虧欠。
她還是喜歡那個曾經帶着一身痞氣,有些壞壞的,說話張揚卻霸道的寶言。
現在兩個人的相處,雖然靈兒覺得很幸福。但是總覺得她欠他的真的是越來越多了,多到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還。
“不想吃嗎?”寶言看着靈兒有些微紅的雙眼,放下手中的調羹。她又在難受了?他以爲是剛纔在楚漢那裡受了委屈,心中一下怒火就起來了,他的眉頭微乎其微的蹙了一下。
細小的動作,靈兒卻看在眼裡,她連忙抓住寶言的手。他的手冰涼,她小小的手掌緊緊的攥住她冰涼的手,想要給他一些溫暖。
“我沒事,只是很感動,你對我這麼好!我…”她的眼淚差點又留下來,她急忙仰起頭把眼淚逼回去。
寶言微微一笑:“傻瓜,娶你!是我今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反握住靈兒手,眼神堅定的說:“等回到陳國,我一定從給給你補辦一次。我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靈兒笑着卻只是控制不住的,眼淚順着臉頰打在他的手背。
寶言將粥端在手裡,舀了一勺,又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兩下:“我剛做好的,你試試看,好不好吃!”
靈兒點頭,雖然粥的味道很不錯。但是她此刻渾身難受,硬忍着將碗裡的粥吃的乾淨,還砸吧了幾下嘴,忽閃着大眼睛說:“真好吃,沒想到我相公還是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男人。”
寶言彎起嘴角,眼眸中都是笑意。
這是她最近第一次看見他笑的這麼真實,沒有一絲晦暗,眼中的笑意從心底盪漾出來。
他扶上她上牀休息,伸出手輕輕的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她覺得很放鬆,身上的不適也稍微散了一些。
迷迷糊糊的醒來,窗外還是黑乎乎的一片,她以爲自己睡了很久,卻發現連天都沒有亮。她暈暈乎乎的看着,寶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收拾行李。
她也連忙起身,掀開圍帳。天旋地轉,眼中看不到焦點。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慢慢的走向她。她手下使勁,在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瞬間清醒了許多。
寶言將手中的毛巾遞到靈兒的眼前,聲音略帶歉意的說:“吵醒了你?”
靈兒搖了搖頭,接過毛巾在臉上擦了擦:“沒有,我是自己醒的!我們要走了嗎?”
寶言點了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桌子:“過來吃點東西,我們就出發!估計再有五天也就能到了!最近…”他輕嘆了一氣:“還是要委屈一下你!”
早飯也很簡單,清湯稀粥,配了兩碟小菜。靈兒想起曾經在客棧的時候,雖然也不是什麼大的店,可是裡面確實富麗堂皇。他若要住店,提前早就有人將他所用的東西搬來,換號。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來佈置,也全部都必須是新的。
而今,他要帶着她,還要照顧她。現在連早飯都…
“其實還是吃一些清淡的好!”寶言喝完手中粥,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靈兒一驚,他什麼時候學會的讀心術,似乎她心裡的想法全部都被她看穿了。
出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微亮。日出的光線打在天際的雲層上,像是一副潑墨的畫卷。楚漢坐在車上,看着他們來下身行禮。
寶言只是哼了一聲,並沒有過多的說話,似乎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是耿耿於心。
楚漢也是面無表情的起身,然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讓身旁的人啓程。
靈兒覺得有些爲難,若不是昨天她大晚上的抽風,跑過去跟楚漢說過,寶言也不會這個態度對楚漢。
又是她的錯,她似乎每一次都是錯什麼做什麼!
她本來相幫楚漢說兩句好話的,擡眼看到寶言正閉着眼睛,眉頭還微微蹙着,像是已經睡着了,神色中都是疲憊。
看來一路奔破苦的不僅是自己,他也很累。
她乖乖的坐在車上,也不敢在說話。
隔着窗簾看一路的風景,今年的冬天似乎來的特別的早,她已經加厚了衣服,風從窗簾的縫隙吹進來還是有些冷。一路上很多花草都已經乾枯,她靠着車筐,胸口突然猛的一抽。她忙捂住,卻覺得像是萬箭錐心一般。
“怎麼了?”寶言一把扳過靈兒的身子,見她臉色蒼白,嘴脣一絲血色都沒有。他焦急的準備去查看她的脈息,靈兒卻扭捏的不讓。
寶言有些生氣:“你幹什麼?臉色這麼好看,還不讓我幫你看一下?”
靈兒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一隻手又在腰間狠狠的掐了一把:“我又沒病,你看什麼。只不過看到外面的冬天頹敗的景象,有些傷感罷了!你這麼一驚一乍的,弄得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難道以後,我連做些自己想做的表情,還要先考慮一下,你會不會又胡思亂想?”
她慌亂之中胡亂編了一個謊話,自己都覺得太過於牽強。擡眼看寶言的臉色,他臉上已經明顯的不悅,微眯着眸子正盯着她。
靈兒尷尬的笑起來,像是個謊話被戳穿的孩子。
“把手給我!”他命令式的語氣,已經是在警告她。
靈兒無奈,只是將手緩緩的遞過去。寶言的手還沒有搭上她的脈搏,車突然猛的一震,使勁的搖晃了兩下。
靈兒一個不及防,從座位上跌了下來。
她蹭的齜牙咧嘴的,剛想起來卻被寶言按在了身下。
“怎麼回事?”他冷聲衝着車外喝到,手卻不自覺的已經扶上了寶劍。
楚漢在外面應道:“沒事,只是剛纔沒看到,被石頭咯了一下。
靈兒清楚的看到寶言鬆了一口氣,然後纔將她從車下面扶起來。
靈兒裝作很委屈的樣子,一面發脾氣,一面將身子挪開。寶言說了很多好話,但是她就不停的埋怨他將她摁在車下面,一副不可理喻、不聽解釋的樣子。
寶言無奈的按了按眉心,便不在跟她說話。
靈兒鬆了一口氣,她不想讓他知道心裡生病了,不想因爲自己拖延了他的形成。她故意蠻橫無理,讓她能夠忽略自己一些,她雖然看着他無奈籌措的樣子很心疼的,但是她還是要這麼做。
當晚的時候他們的車已經進入了臨平,這比原先預計的時間還早了一些。臨平是一個較大的貨物樞紐站,雖然臨近傍晚,但是城裡大小的店鋪還都是人潮涌動。這裡不僅是有陸運,還有水運。又是四國交匯的地方,雖然跟所有的城都捱了個邊,卻又獨立於各個城池,變成了無人管轄的一個獨立的地方。
所以這裡來做買賣的人都是各色的人,第一是因爲運輸方便,第二是因爲不在各國的管轄之內,能躲避關稅。
車在城中行駛的特別緩慢,來往做生意的看到有馬車來,都是嚷嚷着自家的好貨,不停的在車前推銷。
楚漢剛開始還能好聲好氣的推拒,後來直接冷着臉,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這裡落腳的地方實在城中的一個客棧裡,老闆是一對老夫妻,笑容和藹又親和。靈兒看着他們頓時也覺得親近了很多,寶言依舊掛着他慣有的笑容,楚漢則是一副冰塊臉,像是被人欠了他的一樣。
似乎確實是靈兒欠了他的,一整天的時間,他都沒有給過靈兒好臉色,包括寶言。
寶言倒是覺得無所謂,但是靈兒每每看到他那一副討債的模樣,就覺得心裡隔應的慌。說不定今天,那咯了馬車的時候就是看他故意的。
吃過晚飯,寶言再也沒有提要給她把脈的事情,而且一臉的陰鬱的坐在旁邊。靈兒覺得這樣也好,她也不用在想各種方法來躲開他。
畢竟對着一個心思比自己還細膩的男人說謊,也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她躺在牀上,抗了一天也實在是疲憊不堪,看着還在端坐在桌前的男人,眼神越來越朦朧,後來慢慢的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