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暗流涌動,文武百官皆不停低語。
“各位愛卿商討許久,何時能給朕一個答案?”倚坐在漆金龍椅上的葉凜風笑道。
聞言,楚王一黨更是面色不虞,今日葉凜風逼着衆臣決定,是要分流兵權,還是要重啓女官制。
何人不知這兩件事都是衝着楚王一黨而來,無論選擇哪件,都在斷他們的羽翼。
自先帝崩逝,兵權便交由驍勇善戰的楚王白珺洺,如今已過去近十年,武將近半數歸屬於白珺洺。
若應承下此事,那就是近十年的積累毀於一旦!
再說女官制,都是葉凜風一黨想出的奪得權勢法子,若是應下,雖對楚王一派打擊稍小,但日久天長,無人知曉直屬於葉凜風的女官會在朝堂上掀起怎樣的風浪。
念此,楚王一黨猶豫許久,最後是白裕洺手持象牙笏,緩步出列。
白裕洺對上葉凜風藏着波詭雲譎的雙眸,嘴角溢出冷意,微挑的眼角里滿是恨意。
“既然皇上讓臣等選擇,臣等自然是支持皇上心儀許久的女官制,重啓舊制,也算是敬了先祖。”
聞言,葉凜風冷笑,就算是被他逼迫得必須退讓,白裕洺仍舊和他哥哥一般嘴硬,敬先祖?
分明就是知曉太后如今身子尚未痊癒,無暇顧及朝堂之事,無法給他們撐腰,便只能退讓罷了。
“楚王,重新整理女官制一事,便交由你負責,待官制重新理順,定遠侯侯爺便發榜,挑選人才。”
語罷,葉凜風起身離去,留下明黃背影,王公公迅速喊了退朝便跟了過去。
白裕洺緊緊盯着那拖曳在地的黃袍金龍,眼中殺機盡顯,他只怨兄長愚忠,一心就想着盡忠報國,卻從未想過坐在那龍椅上的皇帝是否忌憚他的權勢。
以至於現在……
白裕洺一踏出宮門,便被楚王一派的官員團團圍住,衆人心中皆是憤懣,覺得葉凜風欺人太甚!
蓬萊殿。
莫離挽袖,取火燭燃了龍涎香,待她蓋上香爐銅蓋時,腰際也被人緊緊環住。
冷冽如白梅的香氣縈繞在葉凜風鼻尖,讓他心曠神怡,“不用點龍涎香了,你在朕旁邊,這香氣就足夠了。”
聽見葉凜風輕快的語調,莫離便知今日在朝堂上,葉凜風得償所願了。
念此,莫離淺笑,“皇上,兵權和女官制,哪樣讓皇上稱心如意了?”
莫離等着葉凜風的迴應,此時就連香燃成灰時細微的聲響都能在莫離心中激起陣陣漣漪。
桃花眼裡蘊着溫柔,葉凜風低下頭,含了莫離柔白的耳珠,輕輕啃咬到微紅。
“稱了你的心意,你說是何事?”
如石子落入深潭,一陣陣喜悅翻涌着,激盪在莫離心中,她眼眶微紅,這麼久以來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她爲了和那些貴女們有話可說,不知道磨壞了多少雙馬靴才能自如的騎馬,仿若自幼時起就常常練習馬術。
連玥閣的燈燭見證了她日日夜夜練書法,或挑燈刺繡,這一切只爲了讓她與那些名門貴女無異。
“莫離,看看朕爲你準備的官袍。”葉凜風扶着莫離轉身。
下一瞬,莫離壓下驚喜,儘量讓自己面色如常。
映入眼簾的官袍用赤紅錦緞做底色,用金絲綵線繡了鸞鳥並彩霞,與男子的衣袍相似,但用寬緞做腰帶,束出女子玲瓏曲線,下襬足足有十二幅拖曳在地。
莫離指尖微顫,輕觸綢緞,“皇上,嬪妾是女官之首嗎?”
葉凜風笑着點頭,順了順莫離垂在身後的烏髮,“上回徐雯音一事,你可是吃醋了?”
莫離不言,只是淺笑,她早就斷了這些念想,不會愛人,又怎會爲這些事情煩憂。
失望癡纏在葉凜風心間,他輕輕嘆息,“罷了,你高興就好,女官制十日後便公諸於天下,皆是會隆重舉行典禮,畢竟你們是近百年來第一批女官。”
莫離點頭,眼皮卻猛地一跳,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徐雯音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一切被她收入囊中。
她得知這一切的時候,會作何感想?
梵音樓。
瓷器碎裂的聲音尖利刺耳,梵音樓內太監宮女嚇得大氣不敢出,眼睜睜看着多寶架上的金玉瓷器被徐雯音挨個丟在地上。
“都退下!”
錦秀聽見殿內聲響,趕忙放下剛煮好的燕窩羹快步入殿,眼見殿內一片狼藉,立刻呵退所有宮女太監。
她徑自跪地,任憑那滿地尖銳讓她的襦裙滲出斑斑血跡,“滿宮裡除了奴婢無人會心疼小姐,見小姐這般模樣只會當做笑話。”
徐雯音不知是被錦秀裙上的紅恍了眼,還是被她的話所觸動,驀的停了手上的動作。
“就是爲了幫夫人報仇,小姐都要謹記着不能讓人抓到話柄啊。”語罷,錦秀輕聲嘆息。
徐雯音頹然倚靠着紫檀木多寶架,發紅的雙眼裡滿是怨懟,她就是不明白,爲何葉凜風不肯承她的情,而選擇莫清漪。
莫清漪不過是會馬術,能和那些會武的貴女打成一片,可皇帝爲何就不能相信她,不僅能打壓了陳家,也可以做到莫清漪能做的事情。
思及此,徐雯音心中的怨恨就多了幾分。當日在選秀時她就看出莫清漪和尋常妃嬪不同。
不光是更加的清冷,帶着疏離的美,眼中更是多了幾分旁人沒有的聰慧靈光。
皇帝就是看上她這點了嗎?
“錦秀,幫我尋了蕙珏郡主。”徐雯音冷笑道。
既然葉凜風不需要她這個謀士,那她就再尋回葉蕙珏,就算葉蕙珏和陳家有千萬般聯繫,但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權勢。
只有得了權勢,纔可以一點點弄垮了陳家!
聞言,錦秀一臉猶豫,蕙珏郡主之前便和自家小姐有過聯繫,可那郡主嬌蠻跋扈,實在是不好相與。
這紅牆綠瓦里哪有多少秘密,怕是自家小姐投靠皇帝一事早就被蕙珏郡主得知,此時再想和蕙珏郡主合作,實在是難。
“小姐,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皇上那邊,您努力一點,就是做不到女官之首,也能得個高位啊!”
徐雯音將多寶架上最後一盞玉壺取下,奮力摔碎在地,“他葉凜風是什麼人,從開始就認定我不如莫清漪,我又何必死死抓着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