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纖靈很想知道這個少女的身份,卻無法問出口。宮譽致好像聽到了她的心聲,直接不拘的向風暗胤問:“剛纔這個人是誰啊?”
風暗胤沒有說話,就在誰都以爲他不會回答時忽然簡單的回答:“她叫玉簫,我上山之前曾經見過。”再多的話,他卻不說了。
原來,是在認識自己之前就認識的人。嶽纖靈覺得手心冰涼,心裡虛得好像被一根絲線吊在半空中,一點兒也落不到實處。正這時,戚銀屏忽然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
嶽纖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勉強對戚銀屏笑了笑。她笑得很難看,戚銀屏看見之後只是皺眉,深深的看了風暗胤一眼,風暗胤卻好像沒有看見一般,毫無迴應。
就因爲玉簫的短暫出現,讓四人之間忽然變得尷尬起來。嶽纖靈一路上也不再說話,風暗胤更是從不多言,餘下宮譽致完全不瞭解情況,只有戚銀屏覺出異樣,又不知該說什麼。
到下午時,四人走到了山腳,遠遠就看見有幾個人在上山的路上與一隻巨獸纏鬥,一時之間難分高下。
看了一會兒,宮譽致終於忍不住躍躍欲試的說:“要不我上去幫一把吧。”
“他們自己遊刃有餘,你要是上去難保不會被認爲要分一杯羹,別去自討沒趣了。”戚銀屏睨了他一眼,很現實的分析。
果然她剛說完,其中一個人就退出戰局往這邊走了過來,是一個年輕不大的執劍少年。
防人之心不可無,看見他走過來,風暗胤和宮譽致本能的上前幾步,把嶽纖靈和戚銀屏擋在了後面。
“我們是仙遙島的弟子,不知幾位師兄師妹師承何門?”少年看起來很面善,說話語氣也讓人覺得舒服。
仙遙島讓嶽纖靈本能想到之前見過的青夙,乾脆搖頭說:“我們不會和你們爭,我們是蜃羅門的弟子。”
少年像是相信了她說的話,又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風暗胤和宮譽致,見兩人也沒有別的意思,緩緩鬆了一口氣,簡單說:“承情。”然後又回身加入戰局。
不多一會兒,巨獸果然被他們斬落。
宮譽致一直目不轉睛看着,見狀直接撫掌大笑,“真精彩!”要不是之前嶽纖靈已經釋放了善意,他這麼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還真是容易招惹是非。
無論是嶽纖靈還是戚銀屏,都忍不住看着他嘆了一口氣,這樣囫圇的性子真是不知道怎麼養成的,在流火軒沒有被師兄師姐們打死真是不容易。
幾個仙遙島弟子收拾了巨獸之後聚在一起說了幾句話,最後又由剛纔過來的少年走過來,“幾位道友是要入山嗎?”
這次嶽纖靈不再說話,連同宮譽致和戚銀屏一起看着風暗胤,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都習慣於由他決定大事情,許是因爲風暗胤一直的決定都沒有錯過。
風暗胤眸色清明,“正是。”
他周身之氣實在強大,無形中幾乎壓得仙遙島少年喘不過氣來,但少年也算硬氣,死死抵住了他的氣勢,強笑答:“既然如此,不如與我們同行,雙方也好有個照應。”
無論是三人中誰都以爲風暗胤必然會拒絕,所以在風暗胤允諾對方的時候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彷彿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這種事情,風暗胤也從來不慣於解釋,至於他爲何允諾對方,就成了沒人知道也沒人貿然發問的謎。
之後雙方聚在一起簡單的介紹了彼此,一直帶頭交涉的少年叫阿櫟,另外一個少年叫蒼洛,唯一的少女介紹自己時露出臉頰上一雙甜甜的酒窩,看着十分討喜,“我叫安娉,非常擅長魘術。”
聞言嶽纖靈和戚銀屏愣了一下,又對視了一眼,但到底沒有說話。
阿櫟十分健談,路上幾乎都是他在說話,十分熱情的把仙遙島的基本情況一一道來,時不時還會不加掩飾的流露出對攝島上諸事的大小姐青流的愛慕。反觀蒼洛和安娉,似乎也習慣了他這般,連臉色也沒有變一變。但雖然阿櫟話說得很多,卻十分有分寸,說的一切都是瑣事,未有一句涉及辛秘。
嶽纖靈是很好的傾聽者,只是微笑着聆聽,也不打斷他。只是宮譽致興趣濃厚的邊聽邊問,更是助長了阿櫟說下去的氣焰。不過宮譽致心粗慣了,在阿櫟不知第幾次提到少島主青夙時,才迷惑的抓了抓頭,扭頭去問自己的三個同門,“這個名字我怎麼覺得在哪裡聽過?”
終於發現了嗎?嶽纖靈看了戚銀屏一眼,後者一臉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對阿櫟和他的同門笑說:“我們曾與貴島主有一面之緣,還得貴島主出手相助過。”
“是!我想起來了,我們剛進秘境的時候纖靈差一點兒被偷襲,當時放了一箭的那個人是叫青夙的!”宮譽致也跟着想起來,笑得更加爽朗暢快,“當時真是多虧你們島主了!”
在嶽纖靈眼裡很小的一件事情,卻讓阿櫟三人對他們,尤其是她肅然起敬,看着她的神色比剛纔不知鄭重了多少。嶽纖靈不明就裡,又不好開口詢問,只有些尷尬的對他們微笑。
安娉到底忍不住,湊過來輕聲對她說:“你有所不知,少島主出生以來體弱,甚少動用靈力,一般有事情也是青流大小姐或是島主身邊的人出手,連我們都沒見過少島主用箭。”
嶽纖靈原本就對青夙多有感激,聽見其中還有這層因由更是銘記於心,同樣聲音不顯的說:“當時事出緊急,真是虧了貴島主,日後有機會我一定回報。”
“現在來看,我們倒是真的有緣了。”阿櫟反應過來,笑吟吟的說。同時他又看了一眼走到最前面的風暗胤,有些奇怪他自始至終連頭也沒有回一下,更不用說迴應剛纔的話題了,這樣的態度似乎有些微妙。
連阿櫟都發覺了的事情,一向最關注的嶽纖靈自然也發覺了,不安的靠近戚銀屏耳邊,“你說暗
胤師兄是不是嫌我們太不警惕,一路上還說這麼多無用的話。”
瞥了一眼前面風暗胤的背影,戚銀屏卻有不同的想法,只是眼下並不是說給嶽纖靈的好時機,於是就簡單敷衍她,“應該不是,你我都知道暗胤師兄向來寡言,何況在生人面前。”
嶽纖靈被她勸服,又偷偷小心的盯着風暗胤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就徹底相信了戚銀屏的說辭,風暗胤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很難融入任何人。
他們現在攀登的這座山極高,山峰一直聳入雲霄之中不見,所以一直走到傍晚也沒有看到峰頂,衆人卻不得不停下來歇息。宮譽致又自告奮勇的去附近尋找柴火,阿櫟與他半日向來投緣,於是一同前去。
餘下幾人紛紛找了地方坐下休息,嶽纖靈餘光看着風暗胤寶劍靠坐在一棵大樹下,猶豫了一下就走了過去。她沒料到的是,一路上都很安分的待在她肩上的似兔忽然跳到地上,比她還快一步的竄到了風暗胤身邊,一點兒不見外不認生的在他膝頭跳來跳去。
風暗胤似乎也很驚訝,擡頭詢問的看着嶽纖靈。嶽纖靈很是窘迫,低聲呵斥了似兔了一句,又見它用一雙水汪汪又無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當下又說不出教訓的話,站在原地慢慢羞紅了臉。
“坐吧。”風暗胤卻開口爲她解圍,同時拎住似兔的兩個前爪把它從膝蓋上移開,直接放到嶽纖靈的手上。
嶽纖靈得到允許忙不迭在旁邊坐下,有些手忙腳亂的把似兔接過來抱住。似兔卻好似沒有玩夠,在她懷裡扭來扭去,就是不肯好好待着。
“曾有札記載,似兔擅尋寶,你好好養着它,日後也許有大用。”風暗胤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嶽纖靈能聽得清楚,而周圍其他人卻完全聽不見。
嶽纖靈正努力按住似兔不讓它隨便動彈,聞言馬上擡頭看着風暗胤,水靈靈的大眼睛倒像極了她懷裡的似兔,“我知道了,暗胤師兄放心。”聯想到今日黎明她在似兔指引下尋到的離憂果,嶽纖靈覺得似兔擅尋寶的記載的確不假。
之後兩人似乎就沒有話說,嶽纖靈只顧着讓似兔安分下來,卻次次失敗。似兔看着體型不大,掙扎起來的力氣卻不小,嶽纖靈甚至氣得想將它魘住。
風暗胤看着這一人一兔較勁的場面,也慢慢彎起嘴角露出了笑容,隨後伸手在似兔頭上彈了一下,沉聲說:“安靜些。”
本來兩人距離就不算遠,風暗胤說話時候又靠近了些,嶽纖靈只覺得他的聲音近在咫尺,好像就是貼着自己耳朵說的,而且他的聲音又獨一無二的特別,好像能化成箏弦流進耳朵,然後一絲絲纏繞在她的心上。
她覺得,自己好像中了毒着了魔一般,眼裡再也容不進任何人。每一次和他靠近,都能讓這種毒中得更深,更沒辦法脫解,可是明知道如此,又覺得甘之如飴,好像是飲鴆止渴的人,明知道會死,還是一如既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