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拜入回春軒,嶽纖靈住的院子卻不需要變動,蜃羅門向來如此,爲了同門親厚並不主張弟子擇院而居,同院一人拜入回春軒一人拜入流火軒的比比皆是。渾渾噩噩的在大廚房吃過飯食又迷迷糊糊的回到院子,嶽纖靈才發現戚銀屏一直一臉羨慕的看着自己。
“哎,你不知道我就是奔着回春軒來的,我的靈力一點兒都不犀利充沛,所以根本不可能拜入流火軒,而且我自己也不喜歡弄劍,也不知道過兩日回春軒還會不會收弟子。”戚銀屏見她看過來,倒是一點兒也不掩飾自己的羨慕,很直接的說。
“你要是不嫌棄,我教你捏訣,不過我現在只會這一個。”嶽纖靈還是很珍惜自己這個唯一的朋友的,當即一點兒不藏私的又捏了一個訣。
戚銀屏看得十分認真,然後自己也嘗試了一次,不過並沒有成功。
“你多試一次就好了。”嶽纖靈一點兒沒有不耐煩,又給她示範了一次。戚銀屏學得也認真,嘗試了幾次終於成功,雖然白光只出現了短短一瞬間,但足夠她爲之興奮。
兩人之後又說好了明日找時間還要練習,然後才各自懷着激動的心情回屋裡休息。
第二日黎明天剛剛發亮,嶽纖靈就醒了過來,簡單收拾一下就走出屋子,想不到戚銀屏比她醒來的還早,此時已經在院子裡小心的梳理自己的一頭長髮。
她的一頭長髮十分美麗,長及腰間,每一縷都泛着柔和的光澤。
“你醒了,我昨天興奮的睡不着,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睡着了,今天天不亮我就醒了。”戚銀屏看見她,立刻放下梳子笑着說,然後目光觸到嶽纖靈有些凌亂的頭髮,又說,“你先洗漱,我一會兒幫你梳頭,我梳頭可好看了。”
嶽纖靈不置可否,但還是聽話的沒有管自己的頭髮,只是用清水洗漱一番,正好戚銀屏也梳完了頭,很自然的走到她後面幫她梳理長髮。
“纖靈,我希望我也能拜入回春軒,到時候我們就是同門師姐妹了,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也可以有個照應。”戚銀屏一邊輕梳着嶽纖靈的頭髮,一邊輕聲絮絮的說,聲音慢慢流露出些許感傷,“其實我原來也有一個妹妹,她只比我小一歲,可惜有一年得了傷寒……”
聽着戚銀屏絮絮的話,嶽纖靈也覺得有些感傷,“我沒有姐妹,也沒有什麼親人,以後我們一起就是親人了。”
“嗯,就這樣說好了!”
這日,嶽纖靈可以直接去回春軒,而戚銀屏卻還只能和其他所有剛剛拜入門的弟子一起到後山採草藥,或者被同門師姐安排做其他雜工,直到被流火軒或者回春軒選中,如果一直沒有被選中,就只能做一個外門弟子,學一些粗淺的功法。
前途未明,戚銀屏在岔路口與嶽纖靈分開時,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低聲嘆了一口氣。
回春軒在偏南的一個山峰上,一整座山峰都長滿了各色花草,遠遠看去十分美麗。不過這倒不是用於觀賞,而是入藥,回春軒所出丹藥及由這些親手種植的草藥配製。
走過一條長滿了淡藍色小花的石子路,嶽纖靈終於看見一座十分雅緻的閣子,上面竟然用了一整塊成色極好的翡翠爲匾,題寫了“回春軒”三個字。
嶽纖靈自卑的毛病不由又犯了,踟躕的徘徊在原地,半晌也沒有決意走進去。
“來了這麼久,怎麼還不進去?”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溫婉的女聲。
嶽纖靈回頭,看見況晶藝穿着一身純白的衣裳緩緩走來,隨着而來的是一股清淡宜人的花草香氣。
“晶藝師姐。”嶽
纖靈臉紅,忙着低下頭不敢言語。
“有什麼好怕的,你我以後就是同門姐妹,有什麼事情找我就是。”況晶藝卻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十分親近的說。
感覺到手腕上溫暖的觸感,嶽纖靈擡起頭怯怯的看了一眼,輕聲答:“是。”
況晶藝知道她心裡還是不自在,也不勉強她,只挽着她走進回春軒即刻放開手說:“一會兒門主就來了,你且等一等,我先去藥田。”
離了況晶藝,這裡就只剩下嶽纖靈自己。雖然還是很緊張,嶽纖靈見了況晶藝倒也安心幾分,靜靜的打量着周圍。
大廳裡並沒有過多佈置,只是簡單的幾把太師椅,中央牆上掛着一張美人畫像,仔細一看就能辨認出是門主的模樣。
經過昨日,嶽纖靈對門主十分儒慕,忍不住細細看着畫像,連什麼時候有人進來也沒有察覺。
“你是什麼人,膽敢擅闖回春軒?”一個十分尖銳的女聲在後面響起,與剛纔況晶藝的聲音截然不同,狠狠嚇了嶽纖靈一跳,慌忙回身,只看見一個青衣嬌俏的少女一臉鄙夷的看着自己。
“我……”嶽纖靈心裡不安,便想要開口解釋,卻不想才說了一個字就被打斷。
“看你的樣子也知道是昨日剛剛拜入宗門的弟子,真是一點兒規矩也沒有!像你們這樣的,只能去後山,誰讓你到處亂走的!”少女又冷睨了她一眼,言語絲毫不掩飾驕傲。
嶽纖靈聽見她這麼說也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尷尬,吶吶的張了張嘴也沒有說出辯解的話,大小的經歷讓她個性十分怯弱。
“你是啞子還是聾子,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還不快出去!”少女見她不說話,卻誤以爲她理虧,竟直接上來推搡。
嶽纖靈被推了一個踉蹌,後退了幾大步好不容易纔站穩,鼓足勇氣說:“我不是……我也是回春軒的弟子。”
想必青衣少女還不知道昨日大書房發生的事情,所以聽了一點兒也不信,一徑的冷笑諷刺:“你說這話是想唬誰?昨日才入宗的弟子怎麼可能拜入我回春軒,真是笑話!”
嶽纖靈被諷刺得面紅耳赤,正不知道如何收場,就看見門主自門外走來,面色清冷,似乎動了怒。
這時也來不及再想什麼,嶽纖靈忙低下頭恭敬的稱了一聲“門主”。
青衣少女微愣,面色尷尬惶恐的回頭試圖解釋,“門主,弟子只是……”
門主只是輕輕瞥了一眼,立刻斷了她的話,而後直接走到嶽纖靈身邊,方纔聲音平和的說:“弟子娥藍驕縱,無禮同門師妹,禁足思過三日,你退下。”
這句話說完,娥藍臉色頓時蒼白,眼裡隱隱有了淚光,不過門主面前卻一個字也不敢分辨,心有不甘的退了下去。
剩下嶽纖靈還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生怕也做錯了什麼,一個勁盯着自己的足尖不敢擡頭。
許久,門主微微嘆息一聲,直接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溫和說:“你這性子太軟,需要慢慢改過了纔是。”
嶽纖靈羞愧的臉色更紅,很用力的點一點頭。
“罷了,也不是一時半刻的時候,你先跟着晶藝,以後慢慢改就是了。只一條你記住,回春軒不容驕縱的弟子,但更不能出一個任人搓扁捏圓的人。”門主見她如此,又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於是第一日,嶽纖靈便給分到況晶藝身邊,上午跟着她在藥田裡待了半日,知曉了許多藥理,午後況晶藝也帶着她一起修煉,甚至把自己之前的手札也毫不藏私的給了她,讓她自己有時間翻看。
嶽纖靈把手札牢牢抱
在懷裡,感激得說不出話,只張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況晶藝。
況晶藝忍俊不禁,好不容易正了臉色語重心長的說:“雖然我會護着你不受欺負,但以後回春軒少不了需要你我一起支撐,你必須得改了性子纔是!雖然外人都說回春軒不及流火軒,可你要知道門主就曾經是回春軒弟子,就是現在也是長居回春軒,萬萬不能丟了門主和回春軒的顏面。”
一日之內被兩人說了自己的性子,嶽纖靈一是覺得羞愧,同時也更覺得自己現在的確不濟,以後一定要改了纔是。
見她低頭不語,況晶藝也不多說她,只是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拿出一枚晶瑩剔透,雕刻着十分秀雅的“回春軒”三字的玉佩遞給她,“這個你拿好,這是回春軒弟子的信物,同時也能儲物,雖然不比上品儲物袋,但你剛入門用這個也足夠了,等以後你品階高了,自然有得是機會拿品質更佳的儲物袋。”
這還是嶽纖靈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儲物介質,立刻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接過來牢牢系在身上,又對況晶藝道了謝。
一直在回春軒待到日落西山,嶽纖靈才被況晶藝放走,並囑咐來第二日再早些到藥田,千萬不能遲到。
這一日相處下來,嶽纖靈在師姐面前總算放開了些,聞言問:“後山的弟子們還在嗎,我想去看看銀屏。”
況晶藝撣了撣裙衫上莫須有的浮灰,並不在意的回答:“他們怎樣也要到入夜才能回院子,你若願意就去看看,也不用太拘着,直接和墨雨說明身份就是。”
“謝謝師姐。”嶽纖靈高興的答了一聲,抱着手札就直接走向後山。不過不知是意外還是巧合,竟然在路上又碰見了有過兩面之緣的風暗胤。
嶽纖靈一見他就覺得心裡悸動,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然走上去,“暗胤師兄。”
雖然只是一聲招呼,卻是嶽纖靈之前想也不敢想的。
好在風暗胤也沒有讓她窘迫,停下來看了她一眼,不十分確定的開口:“纖靈師妹?”想必昨日大廚房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聞了。
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嶽纖靈心裡跳得更快,也沒說出更多的話,飄飄呼呼的走過去,一直走到後山還一臉如夢似幻。
昨日一同拜入宗門的弟子們果然還在,一個個都在奮力的挖掘長在地上的一種憑欄草,這種草的根系十分繁茂,尤其不好挖掘,但草身卻含有十分強大的靈力,簡單煉製之後就能成爲增進修爲的靈丹妙藥。蜃羅門後山長滿了這種草,所以一般外門弟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挖草。
這裡大概有幾十人,有的能稍微運用靈力配合挖草,有的卻只能徒手挖草,不過不管用哪種方式,都沒有人敢怠慢偷懶。
嶽纖靈看見墨雨師姐也在一邊清點弟子們送上來的憑欄草一邊挖,心裡有些佩服,趕緊走上去恭敬的叫了一聲“墨雨師姐。”
墨雨正十分認真的化指爲劍挖出一株長勢喜人的憑欄草,聞聲微微擡頭,露出白淨的面容,“纖靈師妹?”
“打擾了。”嶽纖靈後退了半步,“我來尋銀屏,不會耽誤多少功夫。”
昨日還覺得十分寡言的墨雨這時倒也肯給她顏面,伸手往前指了指,“她在那邊,我就不過去了。”
“當然,不敢勞煩師姐。”墨雨這麼好說話已經是嶽纖靈意料之外的事情,哪還敢讓她帶路,自己匆匆走過去,想着隨便找一找也就找到了。
果不其然,才走了不遠就看見兩個熟悉的人影,一個是戚銀屏,另一個卻是官譽致,只是兩人現在的處境卻十分不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