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寮海宮附近也是一片喜氣。平民們對寮海宮雖然瞭解得不多,但都知道宮主要嫁女兒,又道聽途說了許多嬛彌大小姐的善良故事,所以也跟着很是歡喜。
宮譽致和戚銀屏在附近一間客棧落腳,時不時也能聽見有人對嬛彌歌功頌德,然後聯想起桃源秘境中種種,皆是咬牙忍耐。
“她可真是無恥至極。”戚銀屏手指緊捏着茶杯,艱難忍住將茶杯捏碎的衝動。現在他們還沒有找到嶽纖靈,不能輕舉妄動。
“哼哼,那個凡麒也是好氣運,竟然要娶這麼個陰險歹毒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給騙了。”宮譽致提起來也是一肚子火氣,比戚銀屏隱忍得更艱難。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輕,除了彼此沒有讓其他人聽見。然戚銀屏餘光裡忽然閃過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讓她忍不住探頭看向外面,皺着眉若有所思,“譽致,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的。”
宮譽致也跟着轉過頭去,只看見那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也沒有想起來,只道:“沒見過吧,我們只要留意纖靈就行。”
戚銀屏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也知道這樣細緻的事情根本指望不了他,就自己低着頭冥思苦想,結果沒用太久還真的讓她想了起來,“你忘了,剛纔那個人分明就是一直跟在嬛彌身後的黑臉少年,當初你還和他對過劍!”
經戚銀屏這麼一說,宮譽致才依稀想起來有這麼一個人,又往剛纔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看,還是很不確定,“真的是他嗎,我可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
“都過去三十年了,怎麼可能還和原來一樣呢?”戚銀屏無力的白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望着剛纔影夜離開的方向,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
從夜最深的時候一直等到月色意思、星光微黯,嶽纖靈既不覺得累也不覺得冷,就像一具石雕似的隱身站在暗處,一雙即使在暗夜中也隱隱發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府邸的側門。
功夫不負有心人,府邸一側的角門終於在天色大亮之後緩緩開啓,一個年邁的老人步履蹣跚的從裡面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一個蹦蹦跳跳的活潑少女。
嶽纖靈目光微閃,確定再沒有人出來之後就跟上了這兩個人,一直跟着他們來到附近的菜市場。這兩個人似乎是府裡身份底下的侍僕,在菜市場買了很多東西,又按着原路返回。
經過多番不動聲色的試探,嶽纖靈最後確定了他們身邊並沒有別的人,於是在回途一個隱蔽的拐角將後面的少女擄去弄暈,又拔下木簪在她臉上晃了晃,頃刻間她自己就長成了少女的樣子。
至於這真正的少女該如何處置,自然是殺了最爲妥當。但嶽纖靈還是做不到牽連無辜的人,於是暫時奪了她的心神,斟酌着夜晚再抽時間請她送到遠些的地方,反正沒了心神的平民也不會記得任何事情,不會再有任何記憶。
這個過程非常
迅速,走在前面的老人一點兒也沒有發覺異樣,但後面的人已經換了。
通過剛纔在菜市場裡一老一小的交談,嶽纖靈也掌握了許多關於這兩個人身份的事情,比如老人是胡伯,平日裡就幫着看看側門,早上出來幫着採買一些新鮮的蔬菜。而她現在假扮的少女叫小橋,還是小時候就被凡麒撿回來的,此後就一直在凡麒院子裡負責燒火,早上也是跟着胡伯來買一些她和廚房裡其他幾個人吃的蔬菜。
雖然知道的事情不多,嶽纖靈相信自己小心一點兒還是足以矇混過去,畢竟小橋雖然是凡麒撿回來的,但在這之後凡麒就沒有再多注意她,這些年見到的機會也屈指可數。嶽纖靈倒不指着小橋的身份見他,只要能混進府邸就夠了。剛纔她從小橋身上搜出一塊散發微弱靈力的玉牌,想必憑着這塊玉牌她就能進入府邸了。
一路上嶽纖靈應付着和胡伯說了幾句話,果然沒有受到懷疑,很順利的和他一起進了府門,沒有再收到景緻阻礙。
胡伯人很好,本來買了東西回來他就不用再忙,不過許是擔心小橋一個人拿不動,就堅持跟着她一起走到凡麒的院子。也多虧了這樣,不然嶽纖靈還不知道該如何不被懷疑的找到凡麒的院子。
“行了行了,東西我就放這兒了,你趕緊進去吧。”胡伯走到院子外停下來,很和善慈愛的對嶽纖靈說。
看着老人的目光,嶽纖靈心裡稍微有些愧疚,便避開目光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拎着東西走進院子。
院子裡不大,小廚房還是很好找的。小橋剛走進去,就看見一個胖胖的廚娘掐腰站在竈前,“今天回來得怎麼這麼晚?”
“路上不好走的,耽誤了一會兒。”嶽纖靈微微低着頭,學着小橋的樣子回答。
好在廚娘也不是存心找茬,從她手裡接過蔬菜就開始忙活起來,只大着嗓門支使她感覺到竈下燒火,別讓火小了耽誤大家吃飯。
索性嶽纖靈在拜入蜃羅門之前也做了這樣的事情,所以很輕鬆的應付過去。一般廚娘燒飯的時候也是她最忙碌的時候,過了這個時候她也會閒下來,只在竈下待着,有人燒水或者做東西的時候適時的添柴看着火就好。
小廚房裡的人不多,除了她就只有剛纔的胖廚娘和廚娘的女兒浣秋,兩個人對小橋似乎沒有什麼惡意,但也沒有多好,只是該支使的時候就支使,沒事兒的時候就當她不存在。也虧得這樣,兩人說話並不揹着她。
浣秋和小橋的年紀差不多,平心而論一眼就能看出和胖廚娘的親母女,一身圓滾滾的肉實在太像。明明剛剛吃完早飯,她卻還是像什麼也沒有吃似的把一些廚娘偷偷留下來的點心往嘴裡塞,點心渣子掉得滿地都是。
“你吃的時候小心點兒,要是讓別人看見這滿地的點心渣子一準要說出去。”胖廚娘正忙着剁菜,回頭看見女兒的模樣立刻放下菜刀狠狠的打了
一下浣秋的頭,然後又警告似的看了嶽纖靈一眼,嶽纖靈連忙低下頭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胖廚娘見狀很滿意。
浣秋卻完全不把廚娘的話當回事兒,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娘你太小心了,現在大家都忙着公子下月大婚的事情,哪有功夫來我們這兒啊!公子更是一天到晚看不到人,等到他晚上回來我早就收拾好了!”
廚娘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浣秋一眼,到底也不忍心又心疼女兒,又回過身綁綁綁的剁菜了。
一直低着頭看着竈火的嶽纖靈卻眸光微微一閃,原來凡麒入了夜就會回來,這對她來說十分再好不過。她還擔心白日裡沒有機會下手,若是晚上就好多了。
在廚房裡煙熏火燎了一整日,直到晚上做完晚飯,廚娘又做了許多點心備着公子回來吃。不過做點心很費功夫,廚娘看着時候不早,就打發了自己的女兒浣秋回去睡覺,卻讓小橋繼續幫她燒火,直到所有點心都做完了才放她去歇息。
嶽纖靈也不說話,只是回頭看了一眼滿桌子的點心,故意做出一副垂涎的樣子,怯怯的看着廚娘,“大娘,公子回來了嗎?”
想當然的,廚娘以爲她只是眼饞剛出鍋的點心,沒好氣的抓起來一塊賣相不太好的點心塞給她,粗聲粗氣的回答:“這才什麼時候,小丫頭就是嘴饞,要說是讓人知道了還不把你打出去,趕緊睡覺去!公子不到子時不會怎麼會回院子。”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嶽纖靈握緊手裡的點心小聲對廚娘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她住的地方就是小廚房後面的一處耳房,非常狹小,平時卻住着她和浣秋兩個人。這時候浣秋早就睡着,還發出輕微的鼾聲。嶽纖靈卻還是不放心,在她身上施了一個無害的魘術讓她睡得更熟,然後自己悄無聲息的走出了耳房。
凡麒住的屋子在院子正中,此時他人雖然沒有回來,房間的燈卻早早被侍婢點燃,只等他回來不是一片漆黑。這小院子裡只有凡麒是有修爲在身的,他又不在,嶽纖靈心裡多少有些鬆懈,便直接輕輕一躍到正方屋頂,靜靜的伏在上面。
兩個專門等着凡麒回來的侍婢無知無覺,還在門前廊下邊等邊說話。
“你說寮海宮那位會不會容不下咱們啊?”
“誰知道呢?雖然咱們和公子什麼事情都沒有,可是畢竟一直跟隨着公子,如果未來夫人容不下也是有的。”
“那怎麼辦啊?我都習慣在府裡待着了,出去了都不知道該怎麼活?”這個聲音明顯戴上了哭腔。
“你怕什麼?我都想好了,這幾日就找個機會求一求公子,請他答應以後夫人如果真的不容我們就把我們悄悄調到別的院子去,只要不把我們攆出去就行……噓,公子回來了!”
一直聽着她們說話的嶽纖靈也頓時屏息,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影走進了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