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連嶽纖靈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有勇氣衝上場爲風暗胤療傷,之後很長時間她都覺得自己當時一定是瘋魔了。但是看見他猙獰的傷口,看見流了一地的血,她就沒有能力多做思考,就這麼衝了上去。
不單單是弟子們,連上首的門主、長老也被她的舉動震驚。
秋蟬長老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面色不善的看着門主,“場上的小姑娘是你新收的弟子?”
“是。”門主起初也是驚愕,不過在長老問話的時候就已經清醒過來,全不在乎的回答。
莫邪暗含深意的看着場上調動了所有靈力爲風暗胤止血療傷的少女,忽然回頭看向門主,眼睛中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即使淡定如風暗胤,也沒有想到會有人衝上來爲自己療傷,平靜無瀾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微微驚訝的神情,而後又慢慢收斂,低頭看着嶽纖靈,低聲道謝。
感覺到他的聲音就在自己上方響起,嶽纖靈不安又緊張的搖了搖頭,臉頰直到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宛如傍晚天邊美好的雲霞。
許是想要止血治癒的念想太過強大,注意力空前集中的嶽纖靈竟然在這一瞬間進階,成功由初階前期升入初階後期,直接跨過了初階中期。
她的這個變化,低微弟子可能還沒有明顯感覺,但是況晶藝和朗煥這樣實力的弟子都有所感覺,更不必說門主和長老。不過這本應該是一件好事,秋蟬長老的臉卻變得極爲難看,低聲咒道:“冤孽,真是冤孽!”
她的聲音很低,除了旁邊的人誰也沒有聽見。門主雖然聽得清清楚楚,卻完全無視,只是看着嶽纖靈的眼神溫柔中夾雜了幾縷複雜的微光,不知道從她身上回憶起了什麼。
風暗胤的血終於止住,他也知在場上耽擱的時間太長,乾脆又低聲說:“該下去了。”
一心治癒傷口的嶽纖靈這才反應過來,連頭也不敢擡,只放下手跟在風暗胤的後面走下去,一路上都沒有擡頭,卻更感覺到很多目光疑惑的落在自己身上。
終於艱難的走回原來站的位置,嶽纖靈才鬆了一口氣,就聽見戚銀屏壓低聲音埋怨:“你膽子可真大。”
別人可以不予理會,對她卻不行。嶽纖靈勉強擡起頭解釋:“我剛纔沒想那麼多,只是想幫忙。”
她這麼說,戚銀屏根本一個字都不相信,可是現在的場合也不能再說下去,只將勸說的話攢了一肚子,想着一會兒回院子好好和她深談一番。
相比流火軒蕩氣迴腸的考校,回春軒弟子的考校過程極爲平靜,最後況晶藝並未上場,只讓一個年輕師兄當了魁首。確實依況晶藝現在的身份,也不需要在參加這樣的考校。
“剛纔回春軒小弟子的能耐也都看到了,不必叫她上來了。”秋蟬長老似乎對嶽纖靈極爲不喜,考校結束誰也沒有說話,她就想做了決定。
門主也不和她做辯,她知道自己小弟子的性子,根本也沒想讓她今日上場切磋,只是沒有想到她還是把自己顯了出來。回想剛纔嶽纖靈焦灼的神情,門主在心裡深深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最後,就到了兩軒收徒的時候。
雖說流火軒彷彿勢大,但回春軒有門主親自坐鎮,所以還是回春軒先擇了弟子。門主直接將名冊交給況晶藝,由她一個個將名字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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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戚銀屏最關心的事情,當即不安的悄悄抓住嶽纖靈的手緊張的微微發抖。
煎熬的時間沒有太久,況晶藝開口唸的第一個名字就是她。
眨了眨眼睛,戚銀屏好像還有些不敢相信,求助似的看向嶽纖靈,想從她這裡得到一
些啓迪。
嶽纖靈也是第一次見到戚銀屏如此表情,抿着脣對她一笑,輕快的說:“恭喜你得償所願。”
戚銀屏終於確定自己拜入了回春軒,激動得眼眶泛紅,慌忙低頭遮陽,微微顫抖着的身體卻保留了此刻真實的心情。
之後回春軒和流火軒分別收下十餘名新徒,這次考校總算圓滿落幕。門主起身照舊說了些勉勵的話,然後率先離開。弟子們則還要等一會兒,待長老和莫邪都起身走了,才三三兩兩慢慢散去。
嶽纖靈和戚銀屏也準備回去,卻不防風暗胤忽然出現在面前,目光沉沉的看着嶽纖靈。
“暗胤師兄?”戚銀屏對他心存疑慮,下意識往嶽纖靈面前擋了擋。
然而風暗胤卻並不理會她,只是看着嶽纖靈,再一次道了一聲謝。
“師兄不必客氣,你我都是同門。”有戚銀屏在前面緩衝,嶽纖靈總算說了不失體面的話,雖然眼睛依然垂着不敢與之對視。
風暗胤似乎也沒有別的話要說,就此離去。只是在他轉身走後,嶽纖靈反而擡起頭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戚銀屏有心要阻她,但嶽纖靈的神情讓她狠不下心,只能暗暗在旁邊等着她回過神再說。
考校結束這一日是弟子固定的沐宿日,也不需修煉,弟子們很珍惜來之不易的沐宿,要麼下山要麼就在自己的院子好好休息,嶽纖靈和戚銀屏屬於後者。
剛回到院子,戚銀屏就忍不住回身把門關緊,一臉不贊同的看着嶽纖靈說:“你剛纔實在是太膽大妄爲了,風暗胤有什麼值得你這麼做?你不要和我說只是顧忌同門之誼,這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嶽纖靈的臉由白轉紅,先是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然後低垂着眼睛徐徐說:“銀屏,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其實我也知道自己今日做的有多失禮,可是那時候我根本想不起來任何事情,只想着他不要受傷不要難過。我……”她到底矜持的沒有說出自己的心意,不過說這些已經足夠戚銀屏明白。
聽着嶽纖靈的話,戚銀屏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她本以爲嶽纖靈對風暗胤就是因外貌而起的傾慕,好好說一說就是了,如今看來嶽纖靈心裡已經有了執念,根本不能輕易放下。
糾結再三,戚銀屏深深嘆了一口氣,只道:“我只願你日後不會被他所傷。”
戚銀屏也能拜入回春軒本來是高興的事情,嶽纖靈也不想她因爲自己的事情擾亂心情,乾脆岔開話題說:“現在還有時間,不如我們也下山去看看,我這裡有不少師父給的靈石,我們去看一看能不能買到一件好法寶。”修士可以用法寶,到了三階更是可以淬鍊自己的本命法寶,所以沒有一個修士不夢想有一件稱心的法寶。
“走吧。”戚銀屏也明白自己費心想得太多也沒有用,乾脆放開心,只暗暗決定以後無論怎樣都要護着嶽纖靈。
她們決定下山,自然就想到宮譽致,乾脆直接到他院子去尋人。之前沒有來過,所以也不知道和他同院的是誰。宮譽致本來昂頭躺在牀上發呆,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立刻鯉魚打挺跳起來衝出門。
和他同住的就是風暗胤,此刻正在窗邊看書,之前也聽見了嶽纖靈的聲音,不過只是晃神了一瞬,然後又繼續看自己手裡的書。不過一會兒,宮譽致從走回來,大聲問:“我們下山去看看,你去不去?”
風暗胤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頭繼續看書,“不了。”
“難得沐宿,你竟然哪兒都不去。”宮譽致也就是隨便說說,自己趕緊走了出去,免得讓兩個少女多等。雖然嶽纖靈比他更早拜入回春軒,不過到底他比嶽纖靈年長一些,所以倒是兩人名義上的
師兄。
山下不遠就有一座很是繁華的城鎮,因爲靠着蜃羅門,很多門面都有出售於修士有關的物件,靈石也可以作爲直接流通的貨幣,甚至比平民百姓用的銅板銀兩更值錢。
因着沐宿,一路上三人沒少看見同門,少不了打招呼。這會兒被人用好奇的目光一再打量,嶽纖靈終於更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一時衝動帶來的後果,不過現在就連想辦法補救也是不能,只能自己硬撐下去。
潮音閣是蜃羅門弟子下山必來的地方,主人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十分神通廣大,經常能擺出有價無市的法寶出售,所以每個弟子都想來碰一碰運氣,希望能尋到稱心法寶。除此之外,潮音閣也出售普通狀似的首飾和兵刃,所以幾乎日日賓客盈門。
能在潮音閣做掌櫃的,自然也是人精,見到嶽纖靈三人便已淡定必是修士,立刻笑容滿意的迎上來引她們上二樓,“我們二樓新晉了不少法寶,三位來得可巧。”
雖然不敢抱太大希望,三人還是隨着掌櫃上了二樓。
正如掌櫃所說,這一層出售的都是修士用的法寶,不過凡品居多,幾乎看不到靈光閃爍。不管是嶽纖靈還是戚銀屏都隱隱覺得失望,但也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有宮譽致東看西看,一點兒沒有多餘的情緒。
既然來了,也就抱着聊勝於無的心情隨便看一看。嶽纖靈一個個展櫃看過去,雖然每一件法寶看着都很別緻,不過法寶最大的用途並不是美,再美而無用的法寶也價值不高。
一直走到最後一個展櫃,嶽纖靈和戚銀屏都沒有停留,只打算看完這裡就離開,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然而一看之下,展櫃角落的一枚木質髮簪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裡的展櫃都沒有落鎖,方便客人拿起來近距離查看。嶽纖靈毫不遲疑的把發展拿了起來,“銀屏,我覺得這枚髮簪有些不一樣。”
戚銀屏隨着話音看過來,然後皺眉細看,猶豫的回答:“我並沒有看出來。”
“是嗎?”嶽纖靈自言自語的反問,雖然她也不能感覺到髮簪上有靈光閃動或者是靈力的波動,但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太一樣。
在旁邊看她一臉糾結,戚銀屏直接說:“你買下吧,有些東西只有緣法夠了才能看出來,我看不出來是因爲沒緣法,你可別錯過自己的機緣。”
嶽纖靈被說得心動,況且覺得即便髮簪不是法寶平時也能佩戴,於是直接問了掌櫃。
許是髮簪外表看着太過平平無奇,掌櫃也不敢漫天要價,只五個上品靈石就賣給了嶽纖靈,這還是因爲她沒有壓價。
因爲近日梳的頭髮不太適合佩戴髮簪,嶽纖靈買下之後就直接放進了玉佩,轉首卻沒有看見宮譽致,詢問戚銀屏,也一樣沒有看到。
“那位客人剛纔聽聞三樓有兵刃售賣就上去了。”掌櫃的耳聽六路,趕緊解答了兩人的疑惑。
兩人於是上去尋人,正好看見宮譽致手握數把長劍十分猙獰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
“你們快幫我看一看那把劍最好。”宮譽致自己沒有眼光,正好向她們求助。
其實這裡出售的佩劍都很普通,並沒有太大的詫異。但是考慮到宮譽致拜入流火軒必要有一把佩劍,兩人倒十分認真的爲他挑選了一番,最後買下一把名爲“青霜”的長劍。
宮譽致愛不釋手的握着新佩劍挽了一下,很堅決的說:“下個月考校我也要和朗煥師兄切磋!”
流火軒大師兄又不是蘿蔔白菜,你想切磋就切磋。嶽纖靈和戚銀屏對視了一眼,十分默契的按了按額頭,宮譽致有時候真的太簡單直白了,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麼長大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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