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鳳傾城的匕首跌落在地，“我不會殺你。”
“傾城，別傻了，”慕千恩溫暖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臉，“你我遲早會死，若是能爲你和希兒打算，我甘願赴死。”
鳳傾城的淚水氤氳了一雙美眸，若是讓她殺了聖君她絕對不會手軟，可是眼前的人是慕千恩，叫她如何下手？
“只是可惜我見不到希兒了，”慕千恩替她撿起匕首，苦笑道，“希望他以後能替我好好保護你。”
說罷慕千恩握住鳳傾城的手，將匕首一點點逼向自己的胸口，眼底卻始終是溫潤的笑意，就如同鳳傾城第一次在游龍金閣見到他那般……
“不！”鳳傾城一把甩開匕首，“千恩，我不許你死，我們一定有辦法的！”
“傾城……”
“你要見希兒，你不是還沒見過他嗎？他是我們的兒子！”鳳傾城倏的起身，“我帶你見他！”
“傾城，”慕千恩軒眉輕蹙，“我知道你爲我好，只是……”
“沒什麼只是，我不信沒辦法對付聖君。”鳳傾城咬住嘴脣，“相信我，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良久，慕千恩嘆了口氣，一臉心疼，“好。”
“你不是說要見希兒嗎？”鳳傾城柔聲道，“他肯定也想見你，你知道嗎，他跟你長得很像，氣宇軒昂……”
慕千恩不語，只是含笑溫柔地看着她，鳳傾城滿臉幸福，她很希望時間停止不動，讓她和慕千恩不理會一切。
“希兒不是被你藏了起來麼？”慕千恩搖頭笑了，“不急，我不急着見他，等以後有的是機會。”
“不，”鳳傾城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傻瓜，我說了我們會有機會的，”慕千恩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這麼怕我再也見不到你們嗎？”
鳳傾城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以現在見他。”
慕千恩靜靜地打量着她，鳳傾城正要開口，突然耳畔傳來一聲低沉的呵斥，“聖君，何必裝神弄鬼！”
這聲音極低，但是穿透力極強，即便是剛剛慕千恩所設下的結界依然存在，也並不能阻攔，可見來人的靈力極強，鳳傾城被這斷喝聲震得心中一驚，猛然回過神來，自己剛剛在做什麼？怎麼會如此輕易就相信了眼前的人就是慕千恩？就因爲他以死換取了自己的信任嗎？
鳳傾城暗暗搖頭，自己真是太糊塗，險些釀成了大錯！
“傾城，別聽他胡說。”慕千恩將鳳傾城護在身後，警惕地望向殿外。
“是麼？”鳳傾城的聲音變得冰冷了些，她抄起匕首對準慕千恩的後心毫不遲疑地狠狠紮了下去！
不待她的匕首捱到慕千恩，他人已經閃了出去，冷冷一笑，“嗬，想不到還是沒騙過你，真是功虧一簣啊。”
“該死。”鳳傾城咒罵道，自己的力道控制的極好，剛剛不過是稍加試探而已，他果然是聖君。
而此時，殿外的人徑自穿過聖君的結界，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你，就是閻界的那個護法？”聖君挑眉，靈域的一舉一動自然是逃不過他的眼睛，其實早些時候他殺鳳傾城被阻，就知道對手絕非凡俗之輩。
“玄護法。”鳳傾城衝他點了點頭，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感激的，若不是他自己就將希兒的藏身之處暴露了。
“聖君用這種手段騙人，未免太不厚道。”玄護法雖然語氣輕鬆，但面上一點都不敢鬆懈。
聖君嘴角彎起一抹鬼魅般的笑，“厚不厚道，只有活下來的人說了算，不是麼？”
鳳傾城擡手召出法杖，“今日炎狼之仇我還沒跟你算。”離開那座大殿鳳傾城讓綠煞他們去找過，但全然沒有炎狼的下落，想到炎狼是慕千恩的魔獸，鳳傾城就心生憤怒。
“不過是個畜生。”聖君不以爲然，他低頭掃了眼玄護法，不知道爲何他總覺得這個傢伙不容小覷，能夠阻止自己，即使是片刻也很不容易，想到這兒聖君淡淡地開口，“今日不過是閒來無事試探下你而已，鳳傾城，你我之間……還有的是機會。”說罷聖君旋身一閃，消失在偏殿內。
玄護法見聖君果真離開，大步來到蒲銀面前查看。
“她沒事。”鳳傾城主動開口。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就將你兒子的下落告訴了他。”玄護法蹙眉打量着她，“鳳傾城，你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玄護法，”鳳傾城深吸一口氣，“你爲什麼要騙我。”
“你說什麼？”這下，輪到玄護法大感意外。
“之前在宮殿裡聖君沒殺我，是爲什麼？”鳳傾城追問道。
玄護法不語，思索着鳳傾城究竟知道什麼。
“我最初以爲是因爲千恩有片刻的掌控力，阻止他殺我，”鳳傾城苦笑道，“可是經過剛剛，我發現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聖君要殺我有無數的機會，千恩沒可能如此巧合在那個時候醒來，對麼？”
“你還知道什麼？”玄護法開口問道。
“還有，爲何你剛剛能看出他不是千恩，而是聖君？”鳳傾城緩緩向他走來，美眸凝視着他，“別告訴我你是猜的。”
“還有，我聽蒲鐵和蒲金私下說過，當初我和閻君被困在殿內，你打不開閻君設下的符咒，當時我並沒有想這麼多，可是現在想來，分明不對，你是閻界四大護法之首，怎麼可能無法打開？”鳳傾城搖頭，“還有我估計聖君得到的轉生法術，將龍族困在轉生林，也跟你有關吧？”
玄護法俯視着鳳傾城，想不到情急之下自己出手居然露出了破綻給她。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將轉生法術交給聖君的人真實的目的並不是幫聖君，”鳳傾城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而是保護龍族血脈不死。”
“然後呢？”玄護法挑眉。
鳳傾城一字一句道，“因爲你不只是閻界玄護法，也是靈域龍族的冥霜長老，對麼？”
“嗬，”玄護法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真想不到，就連閻君都識不破的秘密居然給你看了去。”
鳳傾城心中鬆了口氣，自己本來只是心懷揣測，想不到果然猜中了，“那你爲何之前不肯承認？”
“你不是說了麼，我不僅是龍族長老，也是閻界護法，”玄護法苦笑道，“所以我的立場並不只是爲了龍族，而是兩者兼顧，要做成這些事，暴露身份就會減少機會。”
“那你現在肯幫我麼？”鳳傾城急急地開口，“你能輕易地分辨千恩和聖君，對嗎？”
“我的確可以分辨，”玄護法頓了頓，“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覺得你上當了，他根本就是聖君，而不曾有一刻是慕千恩過，他這麼說就像剛剛一樣，只是爲了騙你的信任。”
“不會，”鳳傾城搖頭，“在你來之前他曾找過我，很虛弱，費了很多靈力……”
“聖君很清楚冥霜長老下落全無，這麼說就是因爲知道你不可能找到我，幾次三番之後你不久對他言聽計從了麼？”玄護法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想救慕千恩，但是抱歉，他真的不是慕千恩。”
鳳傾城跌落在牀邊，雙眼無神，就連玄護法都這麼說了，就意味着自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那麼還是隻能和他拼個魚死網破麼？
“聖君的矛頭已經對準了閻界，”玄護法見她如此失魂落魄，也有些於心不忍，“鳳傾城，你不止是慕王妃，也是妖界之王，這次，你還要袖手旁觀嗎？”
鳳傾城垂眸，不語。
“閻君會對聖君出手，這是遲早的事，只要你願意，閻界、龍族和妖族可以聯手。”玄護法繼續勸說道。
“聯手做什麼呢？”鳳傾城突然擡頭，美目盈淚，看得玄護法也心中一緊，他知道她心中的痛，就彷彿很多年前那次，她要救的不過是一個心愛之人，卻屢屢遭此重挫，換做是誰都難以接受。
“對不起。”玄護法忍不住開口。
“什麼？”鳳傾城不太明白。
“毀了靈池是我的主意，我必須站在龍族的立場，當時只有毀靈池才能阻止聖君與你的同盟。”玄護法自問無愧靈域和閻界，但是對於眼前的女子，他的確有所虧欠。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鳳傾城抹去眼底的淚。
“鳳傾城，我可以幫你。”玄護法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這麼說，但是他不想看到鳳傾城如此失落，“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如果慕千恩有哪怕一刻的神志清明，我也一定會告訴你。”
“謝謝。”鳳傾城苦笑了下，她知道玄護法是在安慰自己。
“我先走了，明日就回閻界向閻君覆命。”玄護法行至殿門前，忽然停住，“還有件事……”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的身份。”鳳傾城何等聰明，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好。”玄護法望了眼失神的鳳傾城，幽幽地嘆了口氣，最終悄然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