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錢……小木錢……”希兒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鼓勵，樂呵呵地開口，說着平日裡小白說的話。
鳳傾城鼻子微微發酸，眼淚險些掉落，要是慕千恩在該有多好，說實話，即便知道那日的慕千恩是聖君裝出來的，可是她貪戀那種屬於慕千恩的溫柔和包容，太久了，她好想他。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一意孤行前來靈域，至少他還可以見到希兒，至少一家人總會有過哪怕一面之緣。
“孃親親……”希兒不知道鳳傾城爲何難過，但是他湊上前貼着鳳傾城的臉。
鳳傾城嘆了口氣，柔聲道，“希兒，孃親陪你一會兒，睡吧。”
望着懷中漸漸進入夢鄉的希兒，鳳傾城心中愧疚多過其他，一歲的孩子原本應日日偎在爹孃的臂彎，只因爲他是自己的兒子，就註定了要受這些磨難嗎……
知道希兒睡熟，鳳傾城這才離開，回到偏殿發現初塵先生還如木頭般站在偏殿外一動不動，鳳傾城已經習慣，她知道自己自己不去理他，他也不會開口，至少這樣對誰都好，只是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照理說平時除了蘇瑾生，鬼鬼他們都會在偏殿外探頭探腦，她知道他們擔心自己，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沒有理會，今日……爲何如此安靜？
想到這兒鳳傾城撤了結界，信步來到殿外。
見她出來，初塵先生眸色微動，但旋即掩去，黯沉得如一潭死水。
鳳傾城不去看他，徑自往雲天長老所在的偏殿而去，可殿內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鳳傾城更是狐疑，人都跑哪兒去了？
“傾城，你在這兒啊！”鬼鬼急急地開口。
“出什麼事了？”鳳傾城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念頭，難道雲天長老出了事？
“唉！”鬼鬼嘆了口氣，撒了個謊，“我剛剛遍尋你不到。”
鳳傾城以爲自己去陪希兒的時候正好他來找自己，其實哪兒知道這不過是鬼鬼的說辭罷了，“到底怎麼了？”
“上月那傢伙慫恿你外公再去閻界找閻君求助，這不，整個龍族都跟了去，”鬼鬼故作鬱悶，“我攔不住啊，大夥兒又找不到你，綠煞他們就說陪着一起去。”
“哦。”鳳傾城鬆了口氣，有綠煞護送經過龍淵，他們不會有什麼大事，“只是閻君都已經明說不願幫忙，師尊爲什麼還要堅持再試？”
“誰知道呢，”鬼鬼掩去眼底的慌張，“估計是不死心吧，畢竟眼下沒有別的辦法。”
“也好，總算都有共同的敵人。”想到閻君，鳳傾城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些什麼，但是隻是一閃而逝，以至於她都沒能抓住。
“你剛剛去哪兒了？”雖說撒謊成功瞞過去，但鬼鬼依然心有餘悸，他試探着鳳傾城。
“小白讓我去看希兒了。”鳳傾城隨口說道。
“看希兒？”鬼鬼一愣，“希兒……難道不是在龍淵嗎？”
鳳傾城猛地意識到自己失了神，居然將希兒不在龍淵的事兒說了出來，鬼鬼看出她的眼神立刻警覺地環顧四周，“還好還好，沒人。”
鳳傾城見他這樣反而有些愧疚，“鬼鬼，我……”
“不用解釋啊，”鬼鬼摸了摸後腦勺，“你最好不要告訴我們任何人希兒在哪兒，這樣才安全，要不萬一誰被聖君控制了說出了希兒的下落怎麼辦？”
“謝謝。”鳳傾城知道鬼鬼對自己忠心，能得到他的理解自然是最好，“鬼鬼，陪我走走吧。”
鬼鬼見她神色黯淡，知道她心中有事，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證實下，於是不出聲跟在他身側。
望着靈域的景緻，鳳傾城幽幽地嘆口氣，“鬼鬼，希兒已經一歲多大了呢。”
鬼鬼先是一怔，但旋即明白過來，在靈域希兒長大得也要快些，可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嗬，”鳳傾城想到希兒的咿呀學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他都會說話了。”
“真的！”鬼鬼意外，“他會叫娘了嗎？”
“會，不過誰讓他的老師是小白呢，所以即便是叫娘，也是孃親親這麼奇怪的詞兒。”鳳傾城眼底盡是溫柔。
“真相看看希兒啊，”鬼鬼也有些感傷，陪在鳳傾城身邊這麼久，希兒就好像也是他的親人，“不知道他會不會叫我鬼鬼鬼。”
“噗哧，”鳳傾城難得給他逗樂了，“對了，這些日子害你們擔心了。”
“沒事兒。”鬼鬼大方地擺手，“只是……到底發生了什麼？”
鬼鬼不確定之前大夥兒的猜測是否是真的，鳳傾城眸色黯了黯，“鬼鬼，如果我說……千恩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呢？”
“這……”鬼鬼狐疑，他不明白鳳傾城爲何有此一問，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兒嘛，“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如果換做你是我，你會怎麼做？”鳳傾城不太想解釋太多。
這下，鬼鬼沒有立刻回答，他知道鳳傾城一向堅強，會問出這樣的話定然是孤立無援，他不希望自己的話會影響她的判斷。
“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對嗎？”鳳傾城轉頭看他。
“不是，”鬼鬼卻搖了搖頭，他難得一臉嚴肅，“傾城，既然你是問我，那我就照實說我的想法。”
“嗯。”
“如果我是你，”鬼鬼深吸了一口氣，“我會帶着希兒離開，越遠越好。”
“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了嗎？”鳳傾城輕聲問道。
“不管。”鬼鬼堅決答道，“拋開龍族自己的恩怨不說，你外公、綠煞、我、拂風……我們每個人都希望你和希兒平安，即便是慕千恩，也一定是這麼想的，你知道我說的不是聖君，而是慕千恩。”
鳳傾城秀眉輕蹙，她不是沒想過，只是有些事她做不到。
“我們都知道這件事只會有一個結果……”鬼鬼頓了頓，“聖君和閻君只會活一個，若是閻君贏了，皆大歡喜，可若是聖君勝了呢？所有人都性命難保，包括你和希兒。”
“你是讓我帶着希兒苟且偷生？”鳳傾城苦笑道，“如果我讓你別管我的死活，走得越遠越好，你做得到嗎？”
“不一樣。”鬼鬼抗議道，“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管是爲了什麼，而你要考慮的是希兒。”
“那是不是意味着……”鳳傾城若有所思，“只要希兒平安，我就可以放手一搏呢？”
“你！”鬼鬼鬱悶了，自己難得苦口婆心怎麼勸出了個這樣的結果？算了不管了，反正她的性子也不會退縮，眼下先把雲天長老他們的事兒糊弄過去再說。
而鳳傾城卻聽進了心裡，眼下希兒的眼睛並沒有惡化的跡象，只要自己能確保希兒的平安，就不必懼怕任何後果……
回偏殿的時候，鳳傾城掃了眼一旁的初塵先生，淡淡地開口，“進來吧。”
初塵先生有些意外，他不確信鳳傾城是在跟自己說話，鳳傾城在他面前停住，“難道這兒還有其他人？”
你若是甘當聖君的狗，就不配在我面前當人——鳳傾城的話依然在初塵先生耳畔徘徊，他不明白爲何眼下她會主動跟自己說話，一時間有些猶疑不決。
“還不進來？”鳳傾城秀眉輕挑，初塵先生這才邁步跟了進去。
“坐吧。”鳳傾城見他垂首站在一旁，有些不太習慣。
初塵先生乖乖地坐下，依舊一言不發。
“你不會說話了嗎？”鳳傾城忍不住問道。
“傾城……”初塵先生剛一開口，又猶豫了，“慕王妃……”
“好了，”鳳傾城一擺手，“那日是我不好，言語太過激烈了，你也不至於記恨到現在吧？”
初塵先生目露詫色，她這是在跟自己道歉嗎？
“他沒爲難你吧？”鳳傾城瞥了他一眼。
初塵先生搖頭，“我與他只是交易關係，而這交易便是你的周全。”
“我知道。”鳳傾城咬了咬嘴脣，她當然知道初塵先生不會害自己，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爲了自己傷害自己身邊的人。
“傾城……”初塵先生本想說什麼，但是遲疑了下又咽了回去。
“嗯？”鳳傾城看着他，他苦笑了下搖頭，“沒什麼。”
“神神秘秘的，”鳳傾城撇撇嘴，“我找你是有件事要跟你談。”
“你說。”初塵先生意外，他沒想到鳳傾城還願意相信自己。
“初塵，你會爲我做任何事嗎？”鳳傾城盯着他的眼睛，幾乎要窺探到他的心底。
“嗯，任何事。”初塵先生點頭，他不明白爲何鳳傾城有此一問，但是內心卻狂跳了幾下，直覺告訴他鳳傾城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而且很可能跟自己有關。
“如果……”鳳傾城頓了頓，“我是說如果，我要你保護希兒呢？”
“什麼？”初塵先生眉頭緊鎖，毫不掩飾自己的猶疑。
“我知道你跟聖君一樣，一直在找希兒，”鳳傾城認真道，“但是我也知道，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可以護希兒周全的人。”
初塵先生心下了然，想不到她果然是有求於自己，“傾城，你就不怕嗎？”
“怕，當然怕，”鳳傾城點頭，“我怕你騙我，怕你將希兒交給聖君送死。”
“那你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