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上官安奇頓了一頓,道:“他們,男女老少均有分佈,而且不過是些沒有功夫的普通人,應該是傷不了小王我的。”
“嗯,說的對。”秦心顏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擦了擦臉上的灰,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不過呢,這人多勢衆,你形單影隻,而且啊,這城郊的野蠻村民嘎,他們打人嘎,不喜歡動手,而是喜歡用那鋤植的耙子啊、或者是鉤子,輪着你的臉啊手啊膝蓋啊或者是子孫根啊”
“……”上官安奇默,挑了挑眉,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不出去了。
“我跟你說,”秦心顏拍了拍上官安奇的肩膀:“光憑咱們兩個,又沒工具,救火是救不了的,現成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既然他們來救了,多咱們兩個不算多,少了咱們兩個也不算少,何必衝出去,不打自招惹禍上身捏?你要是過意不去,回去後跟陳大人說一下,你出銀子給當地的村民們相應的補償,然後再投資一下建設開發草場的項目,這纔是這件事的最好解決方式,我看啊,到最後,只有得賺的,還是雙贏。”
“嗯……”上官安奇側目,盯着侃侃而談、商心勃勃的秦心顏,卻早已神遊物外,目光深情的看着頭髮飛散滿臉烏灰的秦心顏,風馬牛不相及的道:“心顏……你真美……”
秦心顏聞言一愣,但卻笑吟吟抹了一把臉上的灰煙,溫柔地答:“上官安奇,你好黑。”
草叢裡的低聲到近乎無人能夠察覺的對話,還在繼續。
上官安奇起身的時候,聽見了自己手臂關節發出來的聲音,這纔想起一個問題,也懶得用腹語了,道:“爲什麼火都已經滅了,我們還要伏在草叢裡?”
“因爲啊,我們要看戲。”秦心顏以手托腮,認真道。
“看戲?”上官安奇皺皺眉,想了想,他自然不是笨人,當下恍然道:“那個村長老頭子很古怪呢。”
“何止是他不對勁,”秦心顏似笑非笑:“可不止村長別有心思呢,剛纔的那些人裡面,相信了他話的,我看只有一大半,還有半信半疑的,甚至還有根本不信的。這些人到最後,都會悄悄返回來,他們活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這些黃金之物,怎麼不會生了要去爭搶據爲己有的心思呢。看來,今夜是要引發一場風波了。”
“村野之民,多半民風純樸,此地百姓,怎麼如此狡詐?”上官安奇納納道。
“上官安奇你最近有點單純的不正常嘎,誰告訴你的,這生活在鄉野之中的村人,就一定應該是純樸老實、被人一騙就乖乖賣了自己的小白兔咩?”秦心顏冷笑了幾聲:“人心,是這個最難說的東西,人性本貪,何況,你忘記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上官安奇恍然,立即皺眉道:“這裡的人在幾代以前那可是做土匪行當的,只是因爲迫於官府的壓力,生活難以維持,而從了官府招安的詔
令,改做了農民,這些人的後代,難說,究竟會是個什麼性子。”
“所以啊,咱們不能走,”秦心顏道:“真要出了人命,是你我給惹出來的罪過,怎麼能撒手?”
“你還是面冷心熱啊。”上官安奇目光在漸漸沉黯的暮色中,閃亮的很,如初升的星光,看着秦心顏的一雙眸子裡面,都是滿滿的粉紅泡泡。
秦心顏對天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多說了,上官安奇最近腦子是不是被撞過……
其實呢,這些人既起貪念,互相欺詐,死也活該,只是,這些器具想也知道,是那七大護衛之一給他準備的,本郡主可不是關心這些咎由自取、貪念極深的村民,而是在關心你的七大護衛啊……
“反正嘎,也走不掉了。”秦心顏從草叢裡直起身,仔細看了看天色,似乎要落雨,而那一匹小黑馬似乎很喜歡這裡的草,一直在啃,不過上官安奇養的這馬倒也是個厲害聰明的,那些村民都沒有發現它一直在吃草……
“這樣吧,不如找個農家借宿,就怕本郡主今天不回去,爹孃他們又要擔心了,畢竟我是有前科的。”
“無妨,”上官安奇一笑,自然曉得她說的前科是指上次夜裡遇刺的那件事情,道:“我去見你之前,我讓赤心給陳寰之與綠荷那小丫頭分別去了一封信。”
秦心顏瞟了上官安奇一眼,也不想戳破他想搞輿論戰術和形成孤男寡女共處一夜、變成即成事實的那點小心思:“是啊,你上官安奇對我這穿男裝的都能有想法,別人肯定都在懷疑你的性別取向了。”
“……”上官安奇默,能不能不要老戳他這方面,要知道一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還要美,本來就是件有很大隱患的事情,從事婚介媒婆等行業的人,瞅着你那眼神,就似乎在說,你年紀不小了,是不是該找個小相公了……
“那我們就去投宿吧,就去那個村長家裡。”秦心顏看了看村舍,指了指房屋最好的數間蓋着有磚有瓦的房的院子,說道:“就是那家,對了,你帶銀子沒有?”
上官安奇使勁的翻了翻兜,然後努了努嘴,道:“抱歉,我今日走的太過匆忙。”
這是實話,自己剛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衣服下襬都有一角塞進了褲子裡面,秦心顏幽怨的看着他,嘆了口氣,然後慢吞吞的從袖子裡掏出幾個銀錠子,挑挑揀揀,想了想,還是選了一個最小的,喃喃道:“下次不能和這人一起出來,就是個吃軟飯的……”
已經前頭開步走的上官安奇聞言,立即回頭,問:“你說什麼?”
“說錯了嗎?本郡主還得掏錢養活你。”秦心顏雙手叉腰,踮起腳,趾高氣揚一般看向他。
“沒錯,以後我的後半輩子,都交給你了!”上官安奇昂首挺胸,衝秦心顏回眸一笑。
“靠!”秦心顏跺腳,索性不搭理他。
很快,就到了村長的屋子前,秦心顏掏出銀子,向那正在吃晚飯的一家人表示自己兄弟出來踏青,卻無意走迷了路,誤了回城的馬車,是以求宿一晚,受到了村長一家熱烈純樸的款待。
這是一家在整個村落裡頭,看起來還算殷實的農家,人口也多,七八口人,老村長和他的幾個兒子,大兒子二兒子都已經要娶妻生子,不過一直沒有分家,一張桌子上都坐不下。
對着劣質的木桌上滿滿的各色山野素菜,再看看殷勤勸菜的村長的兒子兒媳,上官安奇有點狐疑的悄悄問秦心顏,“我們是不是真的把人家想得太壞了?”
“我們也許把人家想得太好了,”秦心顏夾了一筷菜堆到他碗上,“不過這些都是極好很有營養的菜蔬,來,多吃點,補腎。
“……”上官安奇臉一黑,哦不,他的臉一直都被黑灰所覆蓋,一直未擦。
老村長也是一直笑眯眯看着他們進食,又磕着菸斗,大聲吩咐孫子,“毛子,記得給你五叔留好飯!”
那面貌憨厚的叫毛子的十幾歲的小夥子答應了一聲,便去廚房裡裝飯,秦心顏看着他背影,嘴裡含一塊飯,嘟嘟囔囔地問:“村長,這麼晚了你這裡還有客啊。”
“是啊。”老村長帶着幾分得意驕傲之色回答道:“我那狗兒子有出息,在陽城裡面上工,託人捎話來說,今晚他要回家,還要帶個貴人回來。”
“貴人?”秦心顏一愣。
“是啊,”老頭的鬍子一翹,那是十分的得意,“聽說嘎,那人是在衙門裡做事,好大的氣派,不知怎的,看上了犬子,說他伶俐,給他介紹了在衙門裡雜役的活兒,事不多,錢倒是多,上半年工,休半年工,沒事還有糧食補貼,真是個好人!”
此刻,毛子端了碗飯過來,憨厚的笑道:“客人們多用些飯……其實最近村子裡大家都發了點小財,也說不得說賺得多。”
“你胡亂嚷嚷什麼!”老頭眼一瞪,眉一挑,瞬間變色:“他們不過是住的短客,幾天以後就會走的,雖然暫時給的銀子不少,也就一時罷了,哪抵得你叔叔在衙門做事,細水長流,又體面又照拂家裡。”
毛子笑笑,不和老頭子辯駁,爺爺一向以叔叔爲驕傲的,就算叔叔在外頭殺人放火,爺爺心裡也都是偏向着叔叔的:“是是是,爺爺你說的對。”
秦心顏卻突然笑道:“村子裡住了外客?我們兄弟剛纔過來的時候,咋沒看見呢。”
“別說你們,我這老頭子也沒見過幾次那些房客,神神秘秘的。”村長老頭狠狠的抽一口煙,愜意的眯了眼道:“男男女女,走路飄飄忽忽的,衣服都是連帽子的,見人不說話,看人的眼光,直發毛!一人身上揹着一把劍,也不曉得這究竟是做什麼的。”
秦心顏的腦海裡,莫名的閃現了之前的黃衣人,扒了一口飯。
(本章完)